8 想成為老虎的第七天

皮特有些吃力的用收了爪子的兩只前腳将歐爾麥特的手從眼前移下來。

這裏面會是什麽樣子，沒人會比他更清楚了。畢竟他清醒時就在工廠裏，也是從這裏被大山成抱出去的。

床上的五只貓，也是他看着大山成慢慢擺好蓋上的被子。只是沒想到貓的身體裏也會有這麽多血。明明已經在房子裏留下了很多，卻還是流不盡一般的染紅了被單。

“喵。”皮特在歐爾麥特懷裏動了一下。

歐爾麥特将他抱緊了一些，往床的方向走去。

這個工廠原先的機器都被堆在角落，空出來的地方應當有很長一段時間被人當成了居住的房間。牆邊放着七個空空的小碗，其中一個是大一點還剩一點水的水碗，說明這裏應當曾養了六只貓。

歐爾麥特此時已經注意到了床上五只貓的樣子。

和皮特一樣，都是有着老虎花紋的虎斑貓，甚至還有一只黑白花紋的玳瑁色虎斑小貓。

“這裏，是你以前生活的地方嗎。”歐爾麥特的神情有些嚴肅，“大山成的家。”

皮特點了點頭，有些哀傷的喵了一聲。

雖然逮捕了，但大山成是在外面當場被看到吃人肉被捕的，警察還沒找到他真正的居所。沒人想到他會住在離得如此近的這個工廠裏。

“皮特，你先待在這裏。”歐爾麥特将皮特放在相對來說還算幹淨的桌面上。

他先打了個電話給認識的警察，讓他們先來這裏取證。雖然現場被破壞過，但可能還有一些有用的信息。

打電話的時候，他也走到五只貓躺着的床邊，小心的将被子掀開，檢查了一下他們的身體和死因。

其實就算對這方面完全不懂的人都能差不多猜出五只貓是怎麽死的。

幾乎每只貓都軟綿綿的，他們身體烏青，體內的骨頭都被打的粉碎。那只玳瑁色的小貓因為有一節骨頭只是中間斷裂，更是直接從身體裏戳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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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爾麥特看到地上随意扔着還沾血的鐵棍就知道，這五只貓大概就是被人用這些鐵棒打斷了骨頭，如果沒有當場死亡，或許就是之後活活疼死。

“怎麽會有這種事……”歐爾麥特握緊了拳頭，突然醒悟的轉頭看向皮特，“是那四個人嗎。”

他想起了早上大山成的舉動。

雖然擁有危險的個性，但他認識的大山成，大多數時候都是憨厚老實，還會幫助弱小的好人。那是歐爾麥特第一次看到他暴怒的樣子，甚至被抓的時候，他都沒有完全老虎化傷害那些警察。

而那個時候，他是确實從他眼裏看到了殺意。

明明殺意濃郁，卻又沒有直接殺死那四個人。

之前讓歐爾麥特覺得慶幸的事情，現在他知道原因了。

“喵。”皮特的目光一直放在五只中唯一的大貓皮爾身上，出聲應了歐爾麥特的問題。

歐爾麥特嘆了口氣：“我幫你将他們安葬了吧。”

皮特刷的擡起頭。

歐爾麥特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頭。

“我們得在警察來之前離開。”他略帶歉意的道，“就算警察來這裏，也不會因為你的家人去懲罰那四個人。”

歐爾麥特知道警察來這裏，主要查的還是與大山成吃人案件有關的證據，他會将那四個人闖入過這裏的事情告訴他們，但警察最多也只會找他們去談話。

只是虐殺動物的人判不了罪。而這個廢棄的工廠甚至不能算是大山成的財産，所以他們連私闖民宅的罪都不會有。

歐爾麥特是英雄，被稱為和平的象征，在這方面卻也插不了手。

正因為他是歐爾麥特，即使覺得難受憤怒，也不能做和大山成一樣的事情。

“但如果大山成沒有犯下大罪，警察可能會在這裏找出有利于他的證據。”這也是他會打電話讓警察過來的原因。

皮特不敢置信的喵了一聲，伸手勾住歐爾麥特的衣服。

“對不起，皮特。”歐爾麥特摸了摸小貓的頭，“但我會将他們殺死五只貓的事情告訴警察。”

“喵。”皮特有些生氣的甩開他的手，轉頭就想一口咬上去，卻在中途停了動作。

歐爾麥特沒有錯。

他也不能再無緣無故傷害這個人了。

皮特張着嘴不再咬下，金色的眼瞳中有水光流轉。

可憐兮兮的樣子讓人心疼。

歐爾麥特臉上不再有标志性的笑容，他将小貓抱在懷中，一下一下撫摸着他的脊背。

“如果他們做了其他不可饒恕的事情，我一定會馬上将他們肅清。”和平的象征用他低沉的聲音道，“我保證。”

皮特将臉埋在他的手臂上：“喵，喵嗚。”

小貓的叫聲更像是在哭。

最後歐爾麥特還是将五只貓的屍體搬出去，在皮特的指揮下埋在了工廠外的大樹下。

如果他們現在不處理，等警察來了，這五只貓的屍體可能只會被丢棄。

皮特爬到另一顆樹上，看着歐爾麥特将土蓋好，閉上眼睛祈禱。

以前大山成在家時，這裏就是小貓們玩耍的地方，男人有時會變成半虎的樣子逗他們，和他們一起玩，有時就只坐在樹下，靜靜看着他們。

這片小樹林絕對是大山家六只貓在工廠外最為熟悉的地方。

現在他們也被安葬在這裏。

歐爾麥特将貓的屍體埋好，走到皮特所在樹的下方，張開了手叫他：“皮特。”

皮特居高臨下的看着他，恍惚間仿佛看到了記憶中的另一個人。

“是貓當然要會爬樹啊。”大山成站在樹下擡頭看着他，“大家先學從樹上跳下來吧，皮特先來。”

兩個人的身影先是重疊在一起，然後回憶裏大山成的身影逐漸淡去，漸漸替換成了現在歐爾麥特的樣子。

“別怕，我會接住你。”

明明身體不再強壯，他的話卻依舊令人不由自主的信任。

“喵。”皮特縱身一躍，在歐爾麥特接住他的瞬間借着他手上的力又彈跳起來，恰好坐在他的肩膀上。

歐爾麥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馬上笑着揉了揉他的頭：“真厲害啊。”

皮特蹭了蹭他的手掌，驕傲的叫了一聲。

因為警察就要來了的關系，歐爾麥特必須帶着皮特先走了，臨走前，他坐在歐爾麥特的肩膀上回頭最後看了一眼記憶中生活了很久的地方。

一定會找到的。一定會幫大山成洗清罪惡，讓真正的壞人受到應有的懲罰。

不過在此之前……他果然還是好餓。

“喵嗚~”皮特瞬間沒了剛才的氣勢，有些焉焉的垂下頭。

“怎麽了皮特？”因為有只貓在肩膀上，走路都姿勢标準僵硬了許多的歐爾麥特轉頭看他。

皮特看了他一眼，一下從歐爾麥特的肩膀上跳下去。在他慌亂的一瞬間劃入了他大衣的口袋中。

這個人虐待我！不給我吃東西！

果然之前應該咬下去撒氣的。

皮特摸着幹癟的肚子悶悶的想。

雖然他的個性确實挺好吃的，但貓的身體真的需要食物補充啊救命。

“皮特？”

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把皮特帶到寵物醫院的歐爾麥特發現這裏的醫生竟然認識自己的小貓。

連被人從口袋裏拿出來都沒什麽反應的皮特聽到自己的名字才有氣無力的擡了擡眼皮，然後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臉。

哦，大山成在有時間的時候，确實會常帶他們到這裏來這裏。

而眼前的醫生也算是個熟人。

“皮特不是大山先生的貓嗎？”醫生有些狐疑的看着歐爾麥特。

“哦，大山有事出去了，我幫他照顧皮特一段時間。”歐爾麥特馬上道。因為大山成在這裏用的是大山一馬的名字，所以寵物醫院的人都不知道他就是之前鬧得沸沸揚揚的[虎]。

“這樣嗎？”醫生還是有些不相信。

被放在桌上的皮特稍微打起精神甩了甩身體，然後舔了舔歐爾麥特的手。

“咦？皮特竟然這麽乖？”醫生愣了一下，馬上笑道，“看來是真的了。”

可見以前的皮特在醫生面前是留下了怎樣兇悍的小霸王形象。

“哈哈哈，我來是想給皮特做個體檢。”歐爾麥特也笑起來，“他好像會突然變得虛弱，身體沒什麽問題吧。”

“如果是體檢的話，之前大山先生剛帶他們做過哦，本來前天就出結果了，但是他沒來拿。”醫生帶上塑膠手套，邊小心翼翼的幫皮特做基本檢查邊道，“皮特一直以來都是很健康的小貓哦，八木先生需要的話，我可以拿給你看看。”

“那麻煩醫生了。”歐爾麥特有些疑惑，“很健康嗎？可是今天總是會有沒什麽力氣的樣子。”

“這個問題……”醫生檢查了下皮特的肚子并十分有經驗的在皮特發脾氣前收回手，然後抽着嘴角道，“八木先生還是得給皮特吃點東西才行啊。”

“诶？”歐爾麥特懵逼臉。

“怪不得有氣無力的。”醫生帶着憐憫的道，“都要餓昏過去了吧。”

“啊？？”歐爾麥特繼續懵逼臉的看向皮特。

原來不是吃個性就飽了的嗎？

“喵！”皮特差點喜極而泣。

醫生是好人啊，總算讓這個傻子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