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1)
今天的天氣算是不錯,基本沒有什麽過渡的天氣一下子涼了起來,秋高氣爽的也當真有了秋天的意思,沒有了夏季的燥熱沉悶,一絲絲清涼之中投射下來的太陽光,真是溫暖的享受。
裝修簡單的包間裏,老式的銅鍋裏熱湯依然在翻滾,蔥段香菇片長期在鍋裏已經被煮出濃郁的香味。
左柘希帶着詫異疑惑卻又驚喜的表情看着尹墨,竟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麽,他眨了眨眼,然後端起杯子裏已經涼了的茶猛喝了一口。
關于那天晚上的很多細節左柘希都不太記得,只記得那晚他酣暢淋漓的進攻着宛夏的身體,恨不能要生生的吞了她,還要一點點的咂清楚每一根骨頭的滋味。
想着尹墨要湊近吻她,左柘希帶着不高興和反感,可又想着無關是什麽原因宛夏有些出乎意料的躲開,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樂滿足感充斥着他的身體,他本是想好好的溫柔的卻抑制不住興奮的節奏。
如今卻聽到這樣的理由。
因為她喜歡你。
喜歡我。
你竟然喜歡我。
“真的假的?她喜歡我?那天晚上她說的?”
半信半疑的卻又期待着尹墨再一次重複這當然是事實。
尹墨笑了笑,看着左柘希臉上已經帶着笑,點了點頭說道:
“我那天晚上就告訴你了,可惜大少爺您性子太急了挂了我電話。這話你應該早點就聽到。”
左柘希漬了漬嘴罵了一句,然後帶着抱怨的語氣臉上的表情卻又是高興的說道:
“那你在電話裏啰嗦半天,早點說不就行了。”
尹墨冷哼了一聲看着因為這件事很高興的左柘希露出少見的笑,甚至還端起了茶壺給自己又斟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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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高興?”
“那當然,宛夏太倔,我又脾氣暴,有時候她那些脾氣上來弄得我老是控制不住的吼她,我還發現她見着我的時候老是往後退,在我面前也不太愛說話不太愛笑。一開始我總覺得她是因為怕我才不得已和我綁在一起,我也想過不行就算了吧,可又見着她的時候就覺得這就是老子要的女人。”左柘希說着的時候嘴角還帶着笑意,然後覺得不可思議的搖了搖頭又說“你現在這麽說,說實話我還真是不太敢相信。”
尹墨看得出左柘希很高興,臉上帶着一種非常少見的被滿足的笑容,發自內心。
“你長得一表人才風流倜傥的,對宛夏也盡是關心,她又為什麽不會喜歡你。”
左柘希抽出一根煙,還是帶着笑的抽了起來,聽尹墨這樣說他點了點頭說道:
“這倒是,像我這麽優秀的不太好找了。”
說完打開包間的門,沖着樓下喊道:
“小老板,再上五盤羊肉,來點菜。”
“怎麽還要吃?”
左柘希摸了摸已經吃得飽的肚子,說道:
“高興!這頓我請,你擔心什麽,接着吃接着吃。”
尹墨和左柘希吃着火鍋,聊這些有的沒的的話題,異常的高興。尹墨甚至感覺到心底輕松極了,像是一層陰霾一下子被毫無保留的清掃幹淨。左柘希一直帶着笑說着些公司裏的事情,尹墨甚至感覺像是回到了小時候。
你喜歡我,是上天給我最好的饋贈。
我不會辜負你的喜歡,這點你只需要拭目以待。
…………………………………………………………………………
左柘希和尹墨還沒吃完飯的時候,左柘希就接到了市裏房産局趙局長的電話,說是左柘希一直盯着的那個面子工程的項目的正式文件下來了,讓他現在過去一趟。
“看來這事有門兒啊,你趕緊過去吧。”
尹墨聽着左柘希電話裏說的然後催促他快走。
左柘希倒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緊不慢的夾着筷子又吃了一口翻滾起來的羊肉:
“老滑頭,不是去局裏,一會是去萊賓斯基陪他吃飯。說這個項目是公開競标,哼,都是做給上面看的,就看後面誰給的多了。”
尹墨撇了撇嘴不以為然的說道:
“這有什麽,讓老爺子說一聲就行了。”
“老爺子?他每天恨不能打斷我腿,嫌我沒出息呢,他能管我這些事?再說了,讓他出面,他不得說我一輩子。”
左柘希猛飲了一杯茶然後穿起了衣服,不耐煩的說道:
“明後天的吧我回家看看,你跟我一塊吧,老爺子看見你高興點,省的他再一直叨叨我。”
尹墨點了點頭說着可以,然後伸手說道:
“留下錢,留下錢再走。”
左柘希翻了個白眼,一邊整理好衣服說道:
“一會到樓下結賬,摳死了!”
尹墨坐在空蕩蕩的包間裏,屋外的陽光很好,直射到包間裏來,夾雜着銅火鍋裏濃郁的羊肉香,他苦澀的看了看窗外,終于可以笑的溫和,像是心理放下了陳埋已久的石頭,本以為還會痛,但意外的輕松。
宛夏,錯過你,有可能是我最後悔的事。
……………………………………………………………………………
左柘希到塞賓斯基的時候還在想着吃飯的時候和尹墨說起的話題,她是喜歡我的。
完全出乎意外。
和宛夏一起的日子,他一點都沒有想過有這種可能。
本想着吃完飯就趕進回家去,可又來這應付着這些永遠喂不飽的腐敗官員們,還要陪着笑。
“趙局,來晚了來晚了。”
左柘希在服務生的指引下打開VIP包間門的時候,只覺得吵鬧的聲音一下子湧來。
碩大的包間裏有房産局的幾個領導和被幾個身材極好的舞女包圍着的趙岐局長正滿臉帶笑的喝着美女們遞上來的酒,見左柘希來了就招呼他過來坐下。
趙岐是左柘希他爸在位的時候一手提拔上來的,按說有什麽事應該一直幫襯着左柘希,可趙岐很清楚的知道,左柘希他爸已經退位了,現在需要的是現在的當權者,他也不是不知道報恩,逢年過節的禮數還是夠的,只是這些重要的事情他總不會輕易松口。
哄鬧的音樂聲因為趙岐的一個手勢被包間裏其他的人調的低了一些,趙岐已經喝得滿臉通紅,臉上甚至還誇張的印着年輕漂亮的舞女們那性感烈焰的紅唇印。
“老爺子怎麽樣?最近身體還好?我這兩天一直很忙,也沒顧得上去看看。真是該罰啊。”
趙岐說着客套話,就要給左柘希倒酒,左柘希接過了瓶子倒了一杯然後說道:
“趙局嚴重了,老爺子身體好着呢。倒是您啊,最近房地産這邊一直出亂子,聽說還出現了東邊的旅游房還出現了質量問題,您也操了不少心吧。”
趙岐搖了搖頭,湊近了一點低聲說道:
“都是故意的,故意的,責任推給底下的工隊說是偷工減料,然後重蓋的時候就又有一筆款進來。”
趙岐笑了笑,摟抱着左右年輕的小姐,然後灌下一杯酒。
左柘希陪着笑,心裏暗罵了一句他娘的,一口将烈酒灌下,由着小姐又給他倒滿。
“知道你這個大老板忙,我也不兜圈子了。今天找你來呢,就是說說你前幾天跟我說的沿海那邊的新建別墅的事。文件下來了,上頭說的是公開競标,還要讓電視臺來直播,這是政府的面子工程,裏頭實在是摻不得水分。”
慢慢的抿着杯子裏的烈酒,每一滴都刺激着舌頭上的味蕾,卻又回味甘甜,越發讓人繼續再喝。
說什麽摻不得水分,若是真的公正嚴明就直接按照程序拍地就行了,幹嘛現在叫我來這?左柘希心理暗罵了一句,卻還是笑着問:
“那趙局今天叫我來這,總不是來喝喝酒吧。”
趙岐看了左柘希一眼,然後一邊爽快的笑着一邊示意身邊的酒女們給左柘希倒了酒,又親自将酒杯遞給左柘希:
“別着急,先喝酒先喝酒。”
雖然不明白趙岐玩的是什麽把戲,可他既然叫了自己出來這件事情就一定有門,說什麽上面查的嚴,無非就是錢能解決的事情,又什麽電視臺來現場直播?
傳媒與腐敗的官僚主義是魚與醋的關系,成也一口,敗也一口。
左柘希接過酒點頭笑了笑悶頭喝了一口,雖然趙岐是老爺子親手提拔上來的人,但在這麽個朝三暮四的年代,那些個情誼都指望不上。
包間裏熱鬧非凡,衣着性感暴露的舞女們使足了勁扭動着曼妙的身姿然後一疊一疊的從這些政府公職人員的錢包裏抽錢。
百無聊賴,他實在對這樣的場合毫無興趣,說的話假,就連喝着酒都帶着一絲假味,他看了看鬧得歡的趙岐,想着他這都五十的人了還這樣随處歡愉,這一把身子骨行不行?
瞥笑了一聲,不被人發現的。
一頭濃黑色的長發,未經漂染,雖然同包間裏其他的舞女一樣衣着鮮豔暴露,但那一頭濃黑的烏發還是略顯不同,女孩端着酒杯坐在距離左柘希不遠的地方,只輕輕的随着音樂搖晃着身體,左柘希拍了拍身邊空着的位置,示意她坐過來。
未經染色,倒有那女人的味道。
“你怎麽不跳舞?”
女孩湊了過來,滿身是濃郁的香奈兒邂逅,這種清淡的芳香在這樣燈紅酒綠的場合卻很不适合。
“不喜歡”
将左柘希喝過的酒杯拿過來,一飲而下,女孩的烈焰紅唇充滿誘惑,貼近面前長相俊逸的男人,卻被他稍稍推開。
雖然相像,卻毫無她的味道。
“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女孩有些尴尬又有些煩躁的看了左柘希一眼,來這種地方的男人不是這個意思能是什麽意思?裝什麽清高白蓮藕?
右手一攬勾上左柘希的脖子,輕輕一吻,留下濃郁的唇印。
“別不是這個意思啊,哥哥你長的這麽好,你不是這個意思,我可是有這個意思了。”
說着話,男人眯了眯眼睛,滿是挑逗,摟起了女孩的腰,魅惑的雙眸濃黑發亮,瞧着眼下嬌滴滴的美人兒,順了順她一瀑而下的長發,作勢就要吻上去卻又在下一秒停了下來:
“我空有一張臉,可沒什麽錢,你也願意?”
女孩聽了半信半疑的看着左柘希,倒是沒有了剛才的熱情,剛想問點什麽,聽到那邊誘人說了話。
“哎呦,這年輕人的活力就是不一樣,完了完了我們啊都老了。”
趙岐看着左柘希在一邊喝舞女挑逗的熱鬧,禁不住說了幾句,引得包間裏其他的人都附和着說了起來。
在這實在太過無聊,左柘希也不準備再耗下去,直了身子将脖頸上的唇印擦去,笑着說道:
“趙局這話說的不對,您這活力我是沒法比”
帶着真誠的笑意和看不出來的神情,明明聽着這話有罵人的意思,卻無從反駁。
趙岐揮了揮手讓舞女們出了包間,然後暫停了音樂,包間裏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小左啊,我也算是看着你長大的,你爸爸一手把我帶到現在的位置,如今他老人家退了休,可我這恩情還沒有報完,所以,就什麽事啊,都想着你。”
趙岐說着把一疊文件扔到左柘希面前,卻不見左柘希接。
心裏很不痛快的罵了一句狗屁,左柘希就差現場翻幾個白眼,說的好聽,報恩報到小姐懷裏去了。
“趙局,這話若是這樣說,這個地我可就借不了了。”
趙岐皺了皺眉頭,又不明白什麽意思。這塊地他有十足的權利開個後門讓左柘希得了,上面下來了文件對這一塊很重視,撥款輔助就不用說了,這是政府的門面工程,從投标到前期鋪設到蓋樓到最後售出,油水實在太過豐厚,他把這工程給了左柘希是一箭三雕,第一他可以從手得到的油水肯定是不少,第二交給自己人有些東西好說話,第三還可以買左明之和左柘希一個面子。
所以他今天叫他來是想給他一個下馬威,讓左柘希明白,沒有我趙岐,這塊地你沒門。
可見着左柘希這樣說,趙岐一下子覺得不好,他一直都知道左柘希不是個好惹的主兒,黑白兩道吃着不說,有時候有太過狠毒。
“我家老爺子您是知道的,他本來就看不上我,最煩我走他的關系來扶持我的公司,所以這恩您可別用在我這。這塊地我是很想要,可若不要,公司也沒什麽大礙,我這裏想找您幫忙,是借着這個事情,找機會孝敬孝敬您,按理說我還得叫您一聲叔叔。”
趙岐一聽竟背後一陣陣發涼,瞧着眼前年紀不大但卻心思缜密的左柘希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麽。
我還老爺子的恩情,是我說了算。
可你孝敬我,就是你左柘希占了主動了。
孝敬多少是心意,我不能說你要給我多少吧。
氣氛一時間有點冷,誰都沒有說話,左柘希重新拿了一個新杯子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什麽都不說,等趙岐開口。
趙岐的秘書這時候哈哈笑了幾聲,适時的說道:
“我們趙局就是這麽個意思,總是在局裏聽我們趙局說沒有老局長可就沒有我們趙局的今天,趙局啊可一直都讓我們好生盯着這塊地,只要文件下來了趕緊看看給你送去。”
聽到秘書這樣說,趙岐也連連了頭說道:
“你說你,這時候說這個幹什麽,左局對我有恩,我報答豈不是天經地義,再說了,這是別人嗎?自己家孩子一樣的。”
左柘希笑着點了頭,然後給趙岐倒了一杯酒,又遞過去一張支票。
“兩天後競标,就全靠叔叔了。”
一口一個叔叔的叫着,趙岐也有了臺階下,雖然沒有他自己想的那麽順利,可既然這塊地左柘希拿了那以後的油水也少不了,又看了看支票上不少的位數,點着頭說着沒問題。
幾個人一起幹了杯酒,這事就算成了。
左柘希推脫着說有事,就沒有再呆下去,拿着趙岐剛才給的文件走出包間的時候,他冷哼了一聲卻又想着既然這工程已經拿下來了就算了,一群老犢子,習慣這種人模狗樣的生活了。
他開了車一路加速,不再想這些亂七八糟,而是想着快點見到那個說過喜歡自己的女人。
你竟然喜歡我?
雖然我也承認自己很優秀,但是這還是足夠讓我吃驚。
電話打通剛一聲就被接了起來,左柘希笑的溫和問道:
“你在哪?”
宛夏一個人在家裏收拾着材料,過兩天有個大的案子要做,時間緊,雖然大概的思路已經有了,但需要落實的工作還是很多,滿桌子的資料文件,有幾張還落在地毯上。
“在家裏。”
“我馬上就到了,今晚吃什麽?”
“我……在我自己家。”
聽着她又回了她自己那裏,左柘希收了表情,若是以前他肯定會覺得宛夏又一次逃避的離開了或者是因為她是不得已才到自己那裏去,可今天,知道你喜歡我,所以不再那樣想。
“為何回去?”
“過兩天公司有個案子要做,挺急的,我得今天把流程趕出來。”
“想吃什麽?我買着去。”
不由分說,也不征求意見,而是直接下了決定。
宛夏本想着不要他來,可見他心情不錯,又不好破壞,也是不敢,就随意的說着什麽都可以。
“保羅宮的菠蘿肉?綠筍牛肉?滑蝦?”
宛夏說着好,見左柘希要挂電話,又支支吾吾的說道:
“那個……”
“怎麽?還有想吃的?”
“不是……”
“怎麽?”
“我今天确實有工作要忙,你今晚能不能不在這睡?”
憑左大少爺這頭野狼,若是在這就寝,別說今晚上宛夏完成不了案子,就是明天也絕對不會讓她好過。
左柘希先頓了頓,然後了解了什麽意思之後笑了笑:
“你忙就是,我睡我的。有什麽矛盾?”
大爺!您是兔子嗎?賣個萌完了就萌睡過去?您是狼啊,半夜不睡覺的主兒。
宛夏搖了搖頭不予理睬說着讓他慢點開車就挂了電話。
重新回到資料上來,仔細看了看流程單,一一記錄下需要注意的事情,過兩天市裏工程地現場招标,是政府的工程面子所以市裏很重視,弄了個無所謂但又很長面子的開幕儀式。
掙得多同時也比較辛苦,整個過程不不容出一點差錯,來的都是市裏得罪不起的人物。
姑奶奶求您一定要把這個拿下,回頭我給你放長假,帶薪還雙倍。宛夏的老板這樣求着她說道。
左柘希不久就提着些吃的敲開了門,屋外有點冷,剛才還天氣晴朗的天一下子就飄了小雨。
宛夏開門的時候左柘希因為冷縮了縮脖子,手裏提着買來的吃的大步走進來。
“下雨了?”
見他身上稍微濕了一點,又聞到雨點特有的香氣。
左柘希點了點頭,不顧別的先盯着她看了一會,想着她曾經說過的那句話,越發的開心。
“看我幹嘛?”
接過他手裏還溫熱的飯菜,進了廚房一一碼在盤子裏,剛才一直在整理文件都沒有注意時間已經這麽晚了不覺得餓,可這誘人的飯菜擺上了桌肚裏的餓蟲們一下子就蘇醒了。
“忙什麽?”
看見桌子上鋪滿了的文件資料,左柘希随意拿起一張問道。
“剛下來的任務,是市裏的開幕活動,過兩天有個地産競标,聽說要蓋市裏的面子工程,就非要弄一個開幕活動。”宛夏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茶幾上淩亂不堪的資料,想到左柘希也是幹地産的又擡頭問他:“你參不參加這個競标?”
左柘希笑中帶着挑逗,看着那牛皮本上她仔仔細細記錄着應該要主要的事情,點了點頭:
“我也去。”
“真的?呵呵,那我豈不是能在那天也見到你?”
無意間的話竟一下子聽到左柘希的心裏去,他一把拉過宛夏橫抱在懷裏,由不得她掙紮覆到唇上熱烈一吻:
“我以為你是不願見到我的。”
宛夏微紅的臉帶着莫名其妙,也不知道他是哪裏積攢的随時能迸發的熱情:
“你放我下來。”
左柘希又紮緊了她然後壞笑着說道:
“這麽說你還是對我有那麽一點點……關心的。”
窮追不舍,這種宛夏從來不主動說的親密話題,既然開始了就不能錯過。
宛夏不說話,只将頭轉開不看他。
我當然關心你,可你……從不屬于我。
不見她回應,左柘希只當她是害羞,笑着抱起她去了餐桌旁,把她放在凳子上,倒了一杯水給她,便低了頭吃飯。
宛夏擡頭看了看左柘希想說點什麽,然後看到他脖頸上鮮紅的唇印,有被塗抹過的痕跡,又沒有擦幹淨的保留着那一份熱情。
這種事倒是沒曾發生過,她雖然很怕他但是在一起之後,安全感和忠誠她從未懷疑過,宛夏也想過左柘希是不是也會去別的地方找別的女人,她曾一度覺得自己只是這位軍閥大少爺的玩物之一,所以她不願意去左柘希的家裏,不願意用他的鑰匙。
所以當她曾一度爆發着說我不過是你的床底之人,你何必這樣認真的那一夜,左柘希暴怒的強要了她,那一晚,左柘希一腔怒火竟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宛夏全身是汗,已經連喊疼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流着淚咿咿呀呀的求他。
最後的一刻,左柘希那濃墨色的深眸裏滿是怒火,他啞聲道:
“你若再說那樣的話,我就在這床上活崩了你。”
宛夏又擡頭看了看那一抹耀眼的紅唇印。
“怎麽了?”
見她不怎麽吃,左柘希擡頭問道,卻細心的發現了她眼中滞留的失落。
搖了搖頭,夾了一塊牛肉送進嘴裏,這是宛夏在保羅貢最愛吃的一道菜,如今竟也味同嚼蠟。
從什麽時候開始,已經如此在意他了。
從一開始,就是這般。
左柘希喝着水,看着逃避他目光的宛夏,一個勁的吃着菜,也不說話,掩飾着神情中落寞。
初遇她就是這樣,什麽都不說,明明很簡單的一件事情,她就是死活不張嘴,她自己覺得天大的事,其實左柘希只需要一句話就能解決,可她就是不求他,遇到問題也不問,自己一個人瞎想。左柘希一開始覺得她這樣将自己包裹起來是可以理解的,可後來發現她對誰都這樣,很少吐露自己的想法,什麽都一個人。
将盤子向她那邊推了推,示意她多吃點。
有的沒的說了幾句,宛夏也都是淡淡的回應一句。
屋子裏有些熱,左柘希将襯衣挽了起來,然後一下子想到剛才在包間裏那個熱烈深情的吻,下意識的探手去摸,竟還有殘留在脖子上。
竟一下子驚醒,你是因為這個嗎?然後擡頭看了看仍舊低着頭吃着菜不說話的宛夏:
“女人三千,我只要你。”
探出手去将手心裏那抹濃郁的紅毫無保留的展現在她眼前,沒有玩笑,嚴肅認真。
“過兩天的競标我要拿下那塊地,可這種肥肉都不會走正規競标,所以我找了市裏地稅局的趙局長,在塞賓斯基,包間裏有十來個陪酒的,我實在無聊,見一個一頭黑長發,到跟你很像,就聊了一句,然後她誤以為我對她有興趣就親了我,然後我跟趙局就說了說地的事情就走了。就這樣。”
左柘希表情認真的将整件事情解釋的一清二楚,甚至不允許宛夏插嘴。
以前左柘希總覺得宛夏一直怕他所以躲着他,甚至覺得是他自己把宛夏綁在身邊,所以很多事情他也不過多解釋只随她去,随她怎麽想,只要別太出格,他都覺得沒關系。
可現在不同了,她喜歡我,甚至拒絕了比自己不知道好多少倍的尹墨,左柘希一下子覺得要加倍對她好,不受一點委屈,至少在他這裏是這樣,不要放過任何細節導致她心裏的不愉快。
我一定要對你好,使你安心,我絕對做到。
從未見他如此繁瑣的講過什麽事情,又見他表情認真,宛夏甚至覺得是自己在無理取鬧,像一個因為小事就小肚雞腸的女人。
她只淡淡的說了一句知道了,就又低了頭吃飯。
“宛夏……”
左柘希喚她的名字,叫得溫柔,附了她的手柔和的說道:
“他人再好,我只要你一個,絕不做負你的事。”
宛夏擱了碗筷看着左柘希滿目溫情,竟有種想哭的沖動,她想一股腦的把自己想的都說出來可又不知從何張口:
“我……其實……”
其實你可以找比我更好的,其實我覺得我配不上你。你什麽都可以給我,可我能給你什麽呢?
除了人人都可以給的肉體,其他再無。
她說不出口,也知道就算是說了左柘希也不過說幾句不是的,他需要自己這樣的話,就把話又咽了回去,點了點頭笑了笑。
見她笑了,左柘希也沒有再多問,他看出宛夏有話要說又張不開嘴,想着哪一天找機會再問她吧。
吃完飯,左柘希靠在沙發微微閉了眼睛休息,聽到宛夏走過來疏懶的睜開眼攬她入懷,一下子周遭都充斥着屬于宛夏的味道,淡淡的小雛菊,還帶着溫熱。
“我今晚在這睡好不好?”
像是央求或者小心的詢問,與平時的左柘希倒完全不同。
“你今天怎麽了?覺得你不太一樣。”
左柘希笑的溫柔,在她頭頂一吻問道:
“哪裏不同?”
“沒有以前那麽兇。”
“這樣不好嗎?”
宛夏想了想搖了搖頭小聲說到:
“還是你比較兇的時候像你。”
左柘希笑了起來然後又嘆了一口氣:
“你是不是一直都怕我?”
宛夏沒有說話,只點了點頭,說了個嗯。
“我以後不兇你。”
“沒關系,我知道你是對我好的。”
左柘希順了順宛夏的頭發,看着桌子上鋪滿了的資料。
“你搬過去跟我一塊住吧。”
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可左柘希也知道宛夏一定會拒絕,搬過去跟他一起住這件事他說過幾次了,每一次宛夏都是搖搖頭,問她原因她總說她不習慣。
這次也一樣。
“有什麽不習慣?我不喜歡這樣來回跑,再說你就只是搬過去而已,離你上班的地方也近,那裏也有你認識的朋友。”
宛夏還是搖頭說道:
“我挺喜歡這裏。”
左柘希沒有再說話,只放空神情想着事情。
宛夏坐起身來,歪着身子看了看他問道:
“不高興了?”
搖了搖頭,左柘希帶着一臉的疲倦指了指桌子上的資料:
“你還要弄多久?”
“一兩個小時吧。”
“我絕不打擾你,今晚我在這睡好不好。”
就像是在求她,倒叫宛夏一時間詫異的覺得若不留他豈不是太殘忍了,就點了頭。
……………………………………………………………………………
宛夏在客廳的茶幾上擺弄着最後一點資料,把所有要注意的都記錄下來,又仔細核對着确保每一項不出錯。
左柘希去了陽臺抽了一支煙,給家裏打了電話。
“喂媽……”
“是你啊,這麽多天也不回來,還知道有你媽啊。”葉昇正在家裏和幾個朋友吃着飯,聽着電話響了過來接,一看竟是左柘希打來的,又是開心又是惱。
左柘希吸了一口手裏的煙,聽着電話那頭倒是熱鬧,笑着問:
“招呼朋友呢?”
葉昇向來很疼兒子,雖然左柘希不服管但她知道他不會壞了規矩,一向都有分寸。
好不容易打了電話來,葉昇高興還來不及,抱怨的話一下子就煙消雲散:
“嗯,你齊叔叔家的小女兒前幾天生了個大胖兒子,一家人歡喜的不得了。這不正好來家裏坐坐,我和你爸就留了他們在家吃飯。”
“啊,這樣啊,齊叔家夠能生的啊,這才幾年啊,家裏都填了三口人了吧。”
左柘希沒溜的打着哈哈,引得葉昇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呸,也就你說這話,有本事你也生啊,生五個六個,我也不嫌多。”
“媽,您還是醫生呢,計劃生育你不懂啊。”
靠在陽臺上,一支煙燃盡,周圍還繞着煙葉好聞的味道,左柘希回頭看了看專心忙着記錄的宛夏。
“你又打電話來幹什麽?我們高興着呢,你別來掃興。”
電話那頭左明之冷冷的聲音傳來,還帶着葉昇小聲的嘀咕:
“幹什麽,好好說話不會啊。”
“爸,我這什麽也沒說呢,你倒先來了一通訓。”左柘希又去了一支煙,點了猛吸了一口,坐在陽臺上的吊椅上,來回蕩了蕩。
“我聽說你找了趙岐把那塊地拿下來了?”
“嗯,爸你消息倒靈通,今晚上剛定下來的事。”
“那片房是政府的工程,後年競選優秀城市用的面子牌面,上面要來人監工的,你好生注意一些,不可馬虎。不過你去找趙岐倒是出乎我意料了,他不是當年我在的時候了,前幾天局裏來人看我和你媽,說他貪了南河工程一半的款,局裏通報批評了,走動了關系最後決定扣點錢以觀後效。你今天找他,他說什麽了。”
這倒是出乎了左柘希的意料,今晚還是風光無限大把摟着美女屁股一通亂摸的趙局,其實險些丢了飯碗啊。
“是嗎?我還不知道這事,今天也沒說什麽,就談成了。我給了他一點。”
左明之嘆了口氣說道:
“行了,這事以後再說吧。你跟你媽說吧,我去喝酒了。”
電話換了葉昇,卻還是能聽見左明之一邊走開一邊說道:
“兒子來電話,咱們局裏那塊地就他了。臭小子,還有兩下子。”
左柘希坐在吊椅上聽見了,吸了一口煙,然後緩緩的吐了出去,笑的溫和,他甚至能想象得出左明之高興的神情。
“你好長時間沒回來了,我抱不上孫子,可不能連兒子都回不來看一眼吧。”
葉昇在電話那頭抱怨着,問着左柘希什麽時候回來。
左柘希看着客廳裏差不多要忙完了正在收拾資料順序的宛夏,想了想冷不丁的問道問道:
“媽,你喜歡什麽樣的兒媳婦?”
往常跟左柘希談這個的時候他總是打着哈哈或者說些別的就轉移了話題,今天聽他這麽說,葉昇覺得有門就忙問道:
“對你好就行,你雖然不怎麽有正形,可人品沒的說,你看上的女孩子,肯定沒問題。誰啊?媽認識嗎?”
将煙頭熄滅,又看了看屋裏那個安靜如水的人。
“我過兩天競标那塊地,上午就完事了,中午帶她回家可好?”
“真的嗎?哎呦太好了,你等着我叫你爸來。”
電話那頭身為人母的葉昇難掩高興,剛才還說着抱不上孫子呢,這一會人都要領回去了,她甚至要算着是不是來年家裏就要添人了。
葉昇年輕的時候就喜歡熱鬧,一家人圍坐在一起說說話聊聊天,那才是生活,老了老了就更喜歡熱鬧,可偏偏唯一的兒子左柘希又不把這事當事,葉昇一邊想着快點讓左柘希穩點穩定,一邊又明白左柘希的心實在難以捕獲,誰能抓住這個大少爺的心。
“哦?我聽你媽說你要帶女朋友回家?不知道誰家的好姑娘叫你糟蹋了。誰啊?叫什麽名字?”
左明之一面還是高興地,可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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