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1)

尹墨帶着宛夏來到同仁,同仁醫院婦産科的喬伊是尹墨的大學同學,他直沖進喬伊的辦公室,喬伊見他如此驚慌倒是吓了一跳,忙讓護士趕緊把已經昏睡過去的宛夏送進急診室。

簡單的檢查之後,先給宛夏打了止痛針,又輸了一袋鹽水和葡萄糖,這才見她臉色紅潤了一點,表情也沒有那麽痛苦,只還是安靜的睡着。

“喬伊,她這是怎麽了?”

“尹墨?你女朋友嗎?”

喬伊轉着筆,看着檢查過的報告問道。

尹墨搖了搖頭說道:

“左柘希。”

喬伊點了點頭,又嘆了一口氣,說道:

“沒什麽大事,就是她做了節孕環。”

節孕環?

尹墨忽的皺眉,然後又聽喬伊說道:

“這姑娘身子倒是不錯,只是……做了節孕環之後兩星期內,是不能有房事的。她大概沒有告訴左柘希,所以……”

尹墨越聽越糊塗,說道:

“你就直說吧。”

“節孕環大概是五個月之前做的,左柘希應該是不知道,所以兩星期內發生過性關系,也沒有好好調養。她最近應該是疲勞過度,加上長時間站立等等吧,節孕環有些偏移,碰觸子宮。問題不大,只是疼痛難忍,只需要把環取了就是。”

尹墨深深地嘆氣,心中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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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孕環?宛夏,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當日你說你喜歡他,我願意放手。

如今,你的心到底是如何?

若左柘希知道,勢必又是一番血雨腥風。

可世事都是如此,你怕什麽往往就會來什麽。

尹墨的思緒被急促的電話聲打斷,左柘希打過電話來。

“喂……”

電話那頭是男人急促而緊張又帶着怒氣的聲音:

“她怎麽樣?怎麽會就去了醫院?醫生說什麽了?”

尹墨看了一眼喬伊,嘆了一口氣說道:

“沒什麽事,打了止痛針,現在好了很多了,你不要着急,過來再說吧。”

左柘希跟市裏的領導去了工地上看規劃,整個過程都沒有帶手機,他心不在焉的簡單說了說整個工程的大體步驟,一面已經安奈不住火氣拉着建築部的負責人一通罵:

“不過就是來說說規劃方案,這種破事叫我來幹什麽。”

負責人也是很無奈的一臉嘆氣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說了,這個規劃我說我來說,可領導們說要等你來,我實在沒有辦法才給您打了電話。”

左柘希滿目的怒氣眼看就要抑制不住,他罵了一聲他娘的,明白這些個領到來明着是來看規劃圖,實際是要來消遣的。

上面來人,你不可能只用一杯茶打發走吧。

工地上左柘希極不耐心的說着規劃,他的底線已經快到了,建築部的負責人一直努力的說着左柘希不屑一顧的東西,全面的講解着整個工程的規劃步驟。

市場部的經理這時候将電話接給左柘希說着公司說有急事找您,是尹先生留言說有急事。

一聽是尹墨,左柘希心感不好,連忙接了電話。

“左總嗎?剛才尹墨先生打了電話來,聽着着急,我怕出事趕緊跟您說一聲,他說讓您盡快去同仁醫院,說宛夏出事了。”

電話還沒有說完,左柘希就已經朝着車的方向走開,直到最後一句,他才覺得如雷轟頂,整個人都快要崩塌。

第一次,他嘗到若失去她是什麽滋味。

甚至想打自己一巴掌,王八蛋,早上為什麽要離開她。

她該有多痛,才會打電話求助于尹墨。

不顧一衆領導在身後的疑問,他甚至願意放棄這個他想了很久的項目,只求她一切都好。

宛夏,你,我願傾我所有。

……………………………………………………………………………

左柘希到醫院的時候連手心都沁出汗水,他從未失去過什麽,從小什麽都有,可今天他卻實實的感覺到心要被掏空的感覺。

幾乎是沖到了診療室,見到尹墨和喬伊的時候他第一句話問:

“她好嗎?”

尹墨和喬伊點着頭說着沒什麽事,見左柘希一下子安下心來,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

尹墨很少見到左柘希這樣的狀态,大多數情況他總是波瀾不驚的穩重,話不多,只是心思嚴密的布置好一切。

他頭上沁出了汗,随手摸了去,知道她沒事安心下來,又問:

“怎麽回事?”

尹墨拉他坐下,喬伊又倒了一杯水遞給他,見兩人神情不對,左柘希皺了眉,冷冷的問道:

“說。”

尹墨嘆了一口氣說道:

“宛夏她做了節孕環。”

節孕環?

節孕環!

左柘希聽到這個詞的時候微微眯起了眼睛,就像是在解讀這個詞的意思或者腦中在揣測一系列跟宛夏跟節孕環有關的聯系,手中的紙杯只在一瞬間就被捏穿,他慢慢的站了起來,那雙濃墨色的眼眸裏全是憤怒和即将爆發的先兆。

他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突然覺得頭嗡嗡的響又忽的覺得頭暈目眩。

“說下去。”

幾乎是咬牙切齒,他冷冰冰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就像是在審判一個陌生人,從不相識,只是享受這最後的樂趣,一字一字的将本是簡短的語句蹦了出來。

“五個月前做的,兩周之內不能有房事,你不知道,所以……之後也沒好好調養,最近她是不是工作很忙?長期行走然後跑這跑那的,過于疲勞,所以節孕環有些偏離,碰到子宮,但是是小問題,就摘了就可以了。”

喬伊說完話便不再看他,低下頭去随意的看着桌面上的東西,她以前只聽尹墨提過左柘希這個人,見面也只見過一兩次,可這樣強大的壓迫感和氣場她長這麽大實在沒有見過。

就像黑夜,濃的發稠。

辦公室裏安靜的讓人窒息,尹墨拍了拍左柘希的肩膀說道:

“知道你生氣,可五個月前,她多怕你你也不是不知道。她是喜歡你的,你應該知道她的心。”

左柘希将這話聽沒聽進去尹墨不得而知,只知道左柘希那眼中憤怒的氣息裏夾雜的失落,他全部看在眼裏。

宛夏,你于他,實在太貴重。

男人将那一絲落寞全部收起,滿目冰冷如霜看着喬伊冷冷道:

“取出來!”他頓了頓又說“現在!”

……………………………………………………………………………

本想着等宛夏例假過了再摘,可見左柘希的神情實在太過吓人,喬伊點了頭,親自上了手術。

手術在進行中,尹墨買了兩瓶加熱過的咖啡遞給他一罐,見他要抽煙,忙阻止了他說道:

“喂,這是醫院。”

左柘希不管不顧的繼續點着煙,尹墨一把就把煙搶了下來,知道他煩躁,也沒有再說,打開罐口把濃熱的咖啡遞給他。

“我今天打電話給她想問問她最近忙不忙,我有個活動想讓她做,結果她聲音一直弱得很,後來好像還吐了,就再也沒有聲音,我就趕過去看,那臉蒼白的如雪一般。”

左柘希仰頭喝了一口罐子裏的咖啡,滿嘴苦澀,但他已毫無在意那味道,腦子裏一直回想的是跟宛夏的點點滴滴。

你,不願面對我至此嗎?

可你分明說了喜歡。

聽尹墨說了這個,左柘希皺了眉頭,想着今天早上走的時候她一臉難受的模樣,還笑着安慰道說沒事。

心裏暗罵了一句,開始後悔早上不該離開。

“我這樣,是不是錯了。”

左柘希許久沒有說話,盯着還亮着的手術室紅燈低聲問道。

尹墨看他一眼,甚至覺得心疼,從小到大,軍區大院裏的左少,從未因為任何什麽流出這樣的神情。

他從不與落寞沾邊,左柘希這名字一直都是絢爛的。

“我,是懂你。可宛夏,需要時間。”

仰頭将苦澀的咖啡喝盡了,那雙眸子裏看不清的情感翻滾交織。

手術很簡單,甚至都算不上是個手術,喬伊和護士把宛夏推出來的時候她安靜的睡着,臉上很明顯的紅潤了很多,雖然依然憔悴不已,但氣色好了一些。

“你去陪她,我去辦一下住院手續。”

病房裏,左柘希安靜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睡熟的宛夏,她比剛認識她的時候瘦了一些,想着以前的種種,左柘希竟有種不知索然的感覺。

不知是不是麻醉藥時間過了,睡夢中的宛夏皺了皺眉頭,下意識的用手去碰觸小腹,頭上也沁了汗水。

左柘希慌忙去捂她打着吊瓶的手,然後另一只手輕輕附上她的小腹,不輕不重的力道,見宛夏舒服了一些才慢慢放開。

尹墨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一些藥又買了一點吃的回來遞給左柘希:

“吃點吧,還沒吃飯吧?”

左柘希接過一盒點心随意的吃了兩塊就再也咽不下去。

因為疼痛她急着翻身想弓起身來,左柘希忙去扶她,慢慢的将她扶好,直到她再次安然入睡才放心的坐下來。

“喬伊說她一會就會醒,可能要疼一會,醒了叫護士來打一針止疼的就好了,明天就可以回去,靜養些日子就好。”

尹墨把藥瓶放在左柘希手裏,囑咐他回家時候給她吃藥。

左柘希淡漠的恩了一聲,只冷冷的看着宛夏,也不再說別的。

不過多久,宛夏就慢慢睜開了眼睛,見着左柘希坐在面前,神情冷峻的模樣,她知道左柘希已經知道了。

下意識的向後退,可一下子就扯痛了自己,低聲喊了一聲,然後将頭埋了下去。

見她醒了,左柘希站了起來,想向前扶她可不知為何竟就那樣直直的呆在那裏。

尹墨走上前去,扶了扶宛夏的腰,叮囑她不要動,然後摁了呼叫器,告訴護士她已經醒了。

疼痛比下午在家的時候好了很多,只是微微的還有一些,沒有那樣劇烈,她很疲憊的擡了擡眼,望着左柘希冰冷的神情,又低下頭去,低聲說道:

“尹墨,我想喝水。”

尹墨沒有動手,見左柘希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溫水走過來,慢慢扶起她,宛夏毫無力氣的靠在左柘希懷裏,一口口的喝着水。

雖然異常的口渴,可胃裏長時間沒有進過食也沒有喝過水,突然倒進的水引得胃裏一陣不适,竟一下子又嘔了出來,什麽都沒有,只有些膽水,全部吐在小小的紙杯裏。

喉嚨裏一陣酸,刺得難受,像是被什麽強酸給灼燒一般不舒服,宛夏動了動身體,又引得她下身一陣酸痛。

可她顧不得這些,伸手推開他,滿目都是不堪,用盡了力氣甚至帶着哭的語氣:

“走,不要看。”

左柘希緊皺了眉頭,想伸手去擦她嘴邊的濁跡,剛要扶她起來,護士已經拿着針藥走了進來,詢問了一下情況,就從輸液器上推着一劑止痛藥。

“這個藥有點刺激血管,如果你不舒服就告訴我,我再慢一點。”

護士緩慢的推着藥,宛夏很明顯有些不舒服,卻不張嘴說,隐隐的皺了眉,下意識的向後縮手。

左柘希坐在床上環着她的身體,冷冷的對着護士說:

“慢一點。”

好不容易推完了藥,宛夏明顯覺得下腹沒有那麽疼痛了,只是身上還是疲累。

“她多久可以吃東西喝水?”

尹墨問道。

“現在就可以稍微吃一些流食喝一點水,不過一定要很少,不然腸胃受不了,不餓的話就不要吃。一定多休息,覺得不疼了,就下來走一走,她的身體不錯,喬醫生說沒有大問題。”

尹墨點了點頭,說了幾句就跟着護士一塊走出了病房。

宛夏靠在左柘希的肩頭,因為推入的藥,她的小臂冰冰涼涼,左柘希附上手來,竟詫異于那手臂的溫度。

“放我躺下吧,你會累。”

他不放,不重的力道用舒服的姿勢環着她。

“左柘希……”她輕聲喚他的名字“放我躺下吧。”

只在躺下的一瞬間,轉過頭去,淚就已經從心裏濕了枕頭。

她實在不願他看見自己這般狼狽的模樣,将身子轉了過去背對他,連呼吸都小聲的怕那淚會被聽見。

以為她是困了,左柘希沒有再問,給她蓋了被子就坐回座位上沒有再說話。

過了一會她便因為疲勞睡去,左柘希去碰她的小臂,發現恢複了正常的溫度,心下剛放心一些,卻見她沁濕了的枕頭,那一大片淚。

心中波瀾起伏,五味雜陳凝結。

宛夏,為你,我願傾我所有。

就算你刮裂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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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墨進來的時候已經夜裏一點,他悄聲的開了病房門,見左柘希還坐在病房的小沙發上。

“你也去休息一會吧。”

左柘希搖了搖頭說着不困,又說道:

“你回去吧,明天不是還有課要上?”

尹墨思忖了一會說着好,将手中的毯子遞給他:

“回車裏拿的,知道你今晚肯定不睡,但是多少的也要休息一會。我先回去了,明天再過來看她。”

左柘希起身去送他,張嘴閉嘴都說不出個謝字,又不好就這樣讓他走,一時間只尴尬的張張嘴不知說什麽好。

尹墨笑着拍着他的肩,明白他的意思便開着玩笑道:

“不用謝。”

左柘希點着頭囑咐他開車慢一些就又進了病房裏。

宛夏睡得安穩,臉上已經很明顯的與正常時候無異,左柘希放心的靠在沙發裏,他不怎麽困,打開窗簾看着外面安靜的夜市。

他想點一支煙,可煙盒還沒拿出來就意識到是在醫院裏就收了起來轉過頭看了看睡得安穩的宛夏。

公司裏來了電話他走進洗手間去接,問了問情況。

“左總,下午你走了以後領導們不太高興,我說是你家裏有急事,晚上跟市場部還有幾個經理和市領導在塞賓斯基吃了個飯。”

左柘希滿臉不耐煩,盡力的壓抑着火氣淡淡道:

“辛苦了,我這幾天都不在,有什麽事都往後拖,領導再來就讓接待部的應付一下應付不來,就趕走。”

話說的滿嘴不耐煩和怒氣,建設部的經理聽到倒打了寒顫,趕走市裏領導?他怎麽敢啊,可見左柘希心情不好又不敢說話,只答應着說一切會看着辦的。

他實在煩悶,将電話甩在洗手臺上,點了一顆煙悶得吸了一口,煙霧缭繞又開了吸煙器,煙燃盡一半才覺得清醒了一些,聽見外面有聲音,怕宛夏是不是醒了,忙熄了煙走出去。

宛夏醒過來的時候見病房裏沒有人,又看到洗手間的燈開着,她知道左柘希必定會因為這個事情生氣,只是現在不說,她不敢擾他,就慢慢坐起身來端着水喝,可身上實在是乏,不小心把水杯旁邊的東西摔在地上。

左柘希出來見宛夏已經坐了起來,手裏還拿着杯子,忙走過來又看見摔了一地的點心。

“怎麽不叫我?”

他低沉的嗓音帶着關心和責怪,先将枕頭豎起來讓她靠着舒服一些,然後清理了地上的狼藉。

見她一點點的喝着水,左柘希叮囑着不要多喝,腸胃受不了。

宛夏不說話,只安靜的抿着玻璃杯裏的水,她口很渴可只一點點的抿着喝,想着剛才在他面前一下子将水嘔了出來她甚至都不願再見他,只低着頭不看他。

“醫生說可以喝一點,你也不必這樣抿着喝啊。”

見她一點點的抿着那一絲絲的水,左柘希輕笑着摸她的頭。

那雙熟悉的大手帶着熟悉的溫度掃過自己的頭頂,她突然想哭。

左柘希沒有問節孕環的事,這不代表他不介意或者不想知道,只是現在她的身體還沒有恢複,總是要稍微好一些再問。

“還有沒有不舒服?”

他柔聲問道,那濃黑的瞳孔盯着她略憔悴的臉。

搖了搖頭,将眼睑垂下不敢看他。

“還要睡嗎?”

他近乎柔情的像一只貓,無所謂宛夏的态度只是分外溫柔。

點着頭,慢慢躺下來,宛夏一直逃避的不看左柘希,躺下的時候也轉過身去背對着他。

“剛才就一直朝那邊睡,不累嗎?轉過來吧。”

不見宛夏動,左柘希也沒有堅持,知道她不願意看自己,他只俯身在她臉頰一吻便沒有再多說。

一夜好眠,知道他在身邊,宛夏近乎睡得極為深沉,明明今天一直都躺在床上,可一夜睡得極好。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尹墨已經到了跟喬伊還有左柘希說着回去調養的事情,見宛夏醒了,喬伊問了一下情況。

“覺得身體怎麽樣了?還疼嗎?”

搖了搖頭,雖然疼痛沒有了,又睡着整整一天一夜,可她還是覺得疲乏。

喬伊點着頭跟尹墨說着可以出院了,又叮囑左柘希讓她回家好好休息。

謝過喬伊,尹墨出病房去辦手續。

左柘希一夜沒睡,生怕她半夜要起來喝水或者再痛,就一直坐在沙發上看着她,他心中各種味道交織,一夜間想了很多。

扶她坐了起來,給她披了衣服,宛夏甚至覺得她已經不認識眼前細膩溫柔的左柘希,也在想他為什麽不問?

左柘希扶她的手,拉着她走出病房的時候,宛夏淡淡的道:

“我想回我那裏。”

左柘希先是一怔,然後眼中翻滾交織着各□□緒,他沒有擡頭看她只一味的向前走。

宛夏拉着他的手停在原地,用她自己的方式反抗着,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掙紮什麽,只是不願意見他,不願意用這樣的姿态見他。

我讓你失望了吧?你對我,恨嗎?

那雙黑的糅雜了這世間全部濃色的眼眸,帶着不容違背,震懾的目光一下子帶着怒氣掃過來,卻依然力道不大的拉着她的手。

“不可能。”

宛夏本來就不比左柘希力氣大,這樣身體弱一些就更扯不過他,他稍稍一用力就拉着她前向走着。

車上宛夏又淡淡的說了一遍:

“我想回我那裏。”

左柘希面無表情的冷冷道:

“我說了,不可能。”

尹墨也開着車跟着左柘希的車走在後面,到家的時候他扶着宛夏走上樓去,左柘希說着公司有事要回去看看,看了宛夏一眼就走了。

他不是公司有事,而是怕心中憋藏着的怒火會因為宛夏固執的反抗一下子噴湧出來。

尹墨扶着宛夏回了家,剛進家門,宛夏卻不願走進去。

“我想回我那裏。”

她又說。

想必剛才跟左柘希說過了,而他不同意吧,不然也不會現在剛進家門才說。

不由尹墨說話,宛夏就固執的轉回身去開了門走了出去,尹墨忙去追她,一路開着車載她到了家。

一路上尹墨沒有問話,只看着宛夏臉色一直紅潤着,心情也稍稍放松,他略略的安心一些。

快到家的時候見一家糖果店,宛夏轉過頭去一直看,尹墨停了車說道:

“進去看看嗎?只許買一點點。”

他開着玩笑,還拿手指比了一個很小很小的樣子,逗得宛夏笑了笑,點着頭說着好。

糖果店是新開的店面,各種琳琅滿目的瓶瓶罐罐裝滿了各樣的糖果,小熊糖、彩虹糖、軟果糖還有宛夏愛吃的薄荷牛奶。

“啊,這裏有薄荷牛奶。”

已經很久不見這種糖果,在一個透明的玻璃罐裏看見這個糖,它小小的一顆,用透明包裝紙包裹着,奶綠色的顏色實在很好看。

“只需買一顆。”

尹墨将她手中裝糖果的袋子一把搶下來,只取了一顆地給她。

“太小氣了吧。”

宛夏一面撅着嘴,一面又悄悄地将那袋子奪了回來,趁機又抓了一把放進去,見尹墨去看別的趕緊讓售貨員稱了付了錢,然後藏在口袋裏。

尹墨也不戳穿她,林林總總的又買了些別的。

付賬的時候收銀員送了幾塊樣子很奇怪的糖果并且解釋說:

“這是我們店裏新出的酸橙,挑戰極限的酸。兩位可以嘗一嘗。”

小小的一顆像紐扣一樣的模樣,裹了一層糖霜,各色顏色的包裝紙精美的包裹着糖豆,打開包裝之後是明亮的橙色,看着倒是鮮美可口,尹墨先把糖球擱進嘴裏,然後一直點着頭說着好吃。

宛夏半信半疑的嘗了嘗,卻在薄薄的糖霜化了之後一下子就皺起了眉頭。

那種奇異的酸,像是要把嘴裏所有的味蕾都扳倒了,牙龈都快要抽筋,口腔只剩下止不住的酸味和清香的橙子味。

尹墨也忍不住再也不裝了,實在太酸了,他一面笑着被自己騙了的宛夏一面說道:

“快快,你不是買了薄荷牛奶?那個甜,給我一塊。”

宛夏一哼,從口袋裏掏出一顆糖果說道:

“你不是只讓買一塊?我就買了一塊,我自己吃了。”

說着就将那糖塊送入嘴裏,一下子就中和了那酸到心裏的口感。

尹墨都快要捶胸頓足,這糖越吃越酸,他似乎感覺到自己離味蕾報廢沒幾步了,忙求饒道:

“我錯了我錯了,快給我一塊吧,魔鏡魔鏡告訴你,你是全世界最美的女人。”

宛夏咯咯的笑着,連忙把救命的薄荷牛奶送進尹墨的嘴裏,尹墨一下子有一種救世主降臨的感動,嘴裏終于被解放了。

看着宛夏仔細的挑着袋子裏的糖果,心情似乎是好了不少,尹墨笑的溫和,不住的開着玩笑逗她。

到了家,尹墨囑咐宛夏去休息,宛夏只坐在沙發上像個孩子一般把大把的糖果倒出來,像數着寶石一樣眼睛都發光。

陽光照在被布置的溫馨的客廳裏,甜美如糖的女子在五彩斑斓的糖果裏笑的如天使一般美麗。

尹墨幾乎要看呆了,他只安靜的站在那裏,滿目都是溫情。

我果然還是敗給了自己。

進屋拿了條毯子從後面蓋在她身上,囑咐她還是要多休息,宛夏一面答應着一面将糖果一顆顆的放進大的玻璃罐裏。

各色顏色各色包裝的糖果在透明的糖罐裏顯得那樣美。

“我小時候讀過一個故事,關于糖果。”宛夏舉着那罐糖,靠在沙發上,将身上的毯子裹了裹,尹墨坐在她身邊,聽她道:“一個孩子得到了一罐糖果,可她媽媽說你只有每天都努力一點才能吃到糖果,然後她媽媽把這罐糖果藏在閣樓窗戶的窗簾後面,可孩子偷偷的看見了糖罐藏的地方,所以總是偷偷的上去拿糖吃,當然這個孩子每天都很努力的幫她媽媽做家務,洗襪子、洗衣服或者每天都把碗裏的飯菜吃完。陽光午後,風吹動窗簾,稚嫩的孩子抱着一罐糖果滿足的吃一顆糖果,直到有一天他又上來吃糖果,發現媽媽正在往糖罐裏補充着很多各色的糖果,媽媽說這樣你就可以永遠偷偷的吃到糖啦。”

宛夏說的開心,呵呵的笑着,然後指了指糖罐對尹墨說:

“雖然這個故事的主要目的是說母愛,但是從那之後我就對一罐糖果這東西産生了特別好的印象。想着有一天我也能在陽光午後吃一顆罐子裏的糖果。”

尹墨笑的好看,修長的手指穿過她黑長的頭發輕輕道:

“吃糖之前要先做家務啊,你現在吃了四顆糖了吧快點,拖地!”

宛夏笑起來,一面又嗔怪他小氣:

“剛才若不是我心腸好解救你于酸糖之中,你還……”

不等她說完,尹墨就直直的點頭認輸。

“餓不餓?我做碗粥給你吃吧,醫生說你需要吃一點。”

尹墨看着倒在自己肩頭閉着眼睛的宛夏,輕聲道。

點了點頭,宛夏又調皮的說道:

“我想喝紅豆小圓子。”

尹墨一面走去廚房一面搖着頭說道:

“小圓子還不行吧,不好消化,我做紅豆粥給你。”

不聽她回答,轉過頭去時,宛夏已經窩在沙發上睡了,還摟着那罐糖果,尹墨怕她冷,拿了薄一點的被子給她,想把那糖罐拿出來,卻見調皮的人小聲說道:

“不許搶我的糖。”

尹墨摸了摸她的頭,說着睡吧,便去了廚房找到了需要的東西仔細的煲着粥。

粥熬得差不多的時候左柘希的電話打了過來,想必是已經發現宛夏不在家裏。

“人呢?”

尹墨看一眼睡得正熟的宛夏輕聲道:

“在宛夏這。”

電話那頭的語氣不必聽就知道不好,左柘希長舒了一口氣,淡淡道:

“我現在過去。”

匆匆挂了電話,尹墨将已經煮好的粥盛了出來,端到宛夏面前,輕輕拍她的背,喚她的名字。

“宛夏……”

睡夢中就聞到了好聞的味道,她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慢慢坐了起來,又調皮道:

“你搶我的糖沒有?”

尹墨将粥遞給她囑咐她慢些喝然後點頭說道:

“搶了!你的糖我都吃了,你現在這瓶罐裏的是我施了魔法的毒藥丸,只要吃一粒就會……”

尹墨一邊說一邊為了逗她高興地演了起來,宛夏喝着粥笑的好看。

“左柘希打電話過來了,他一會就過來。”

宛夏點了頭沒有搭話,小心的喝着碗裏甜甜的紅豆粥。

“小心燙。”尹墨拿過藥瓶一一擺在桌子上,說着一會吃完飯再吃,然後看看表說道“我一會要給陳書記的孩子上課,我得走了,你多休息聽見沒有?再又不舒服就告訴左柘希別再自己撐着。”

宛夏點着頭,又想起什麽從身後拿出一個做工精美的小瓶子,玻璃質地很好,看不出任何雜質,晶瑩剔透,裝滿了各色的糖果。

“給我?”

尹墨接過糖罐,一臉壞笑道:

“是不是毒藥?”

宛夏也笑着說:

“中毒了之後給我一個億,我就考慮給你解藥。”

尹墨說着謝謝一看時間确實來不及了趕忙匆匆的走了。

慢慢喝了一碗熱騰騰的紅豆粥,身下都覺得暖和了起來,她走去廚房又盛了一碗,就聽見敲門聲響起來。

左柘希滿目冰霜的踏進來,見她氣色确實好了很多,心下一面放心不少一面又因為她氣急。

他貼着宛夏還柔弱的身體抵她在牆上,大手握着她柔軟的小手,來回的揉捏,宛夏将頭埋了下去,不看他,可男人依然步步緊逼的咂着她的身子不放。

“何時都可以,我等你解釋。”

冷冷的語氣,就像是命令,沖的人頭腦冰涼。

驀地放開她,走進客廳裏,只留宛夏一個人在玄關靜站了一會才跟着也走了進去。

給她盛好粥,來回攪動了一會,試了試溫度正好,放在桌子上囑咐她再吃一碗。

宛夏剛坐下想問他要不要也吃一點,左柘希就徑自走到客廳去,看着沙發上的糖罐左右看了看。

有些不知所措的坐下來吃完了那碗粥,将碗端進了廚房剛要刷,就聽見外面的人說:

“放着。”

說着話人就走到身邊接過她手中的碗洗着。

“我來吧。”

她欲伸手去拿,想着這種事怎麽好讓他來,卻被男人冷峻的目光直直的逼迫回來。

碗筷洗淨,左柘希拿起桌上的藥仔細看了看,然後到了熱水給她将每一瓶的藥倒好給她。

藥有些苦,有一瓶是沖劑,其苦無比,喝完藥的宛夏一時間難以接受那個味道,鎮靜了好一會才緩過來,左柘希包了一顆糖地給她,她含着糖果倒是好了一些。

“收拾一下東西,走吧。”

不由分說,簡單環視了一下屋裏,男人将藥瓶一一扣好。

猶豫的語氣帶着嘴裏淡淡的藥味,還真是苦澀。

“我能不能就在這……”

生冷的打斷,不留餘地。

“不可能!”

知道他生氣,宛夏沒有再多說,可一直坐在沙發上不起身去收拾,左柘希見她就那樣坐着,這樣安靜的反抗鬧得他全身的怒火都要竄出來,他皺着眉頭冷峻疏離道:

“既然沒有要帶的,那走吧。”

他去拉她的胳膊,卻被一下子甩開,宛夏也不知道她哪來的勇氣和力氣就那樣一下子把他伸過來的手甩開,然後怔怔的開着滿臉詫異的左柘希。

“我想在這。”

她淡淡。

“回答我今天已經說了三遍。”

不可能!

左柘希的耐心已經快用完了,這一點宛夏很清楚的知道,可她不願現在跟他回去。

她去做節孕環,是認識左柘希有一段時間的時候,左柘希想要她,可她遲遲不願意,知道他惱可也不強求,直到他在那晚聽見自己說自己不過是他的床第之人,才暴怒的強要了,宛夏當時是害怕的,她承認她是喜歡的,從第一眼。

可是害怕他多于這樣的感情,她做節孕環的時候沒想過他會帶着她見自己的父母,沒想過自己于他這樣重要,沒想過會一直走到現在。

她只覺得也許左柘希是喜歡自己的,但僅僅是好感而已,她不希望生出事端,那個時候她只覺得玩膩了他就會放手了。

可如今,不是這樣的,他甚至帶着自己去見了他的父母,他說他要給自己一個家。

他說:為你,我願等。等你将一生交付我,心甘情願。

左柘希望着安靜的抗議着的宛夏,他的耐心全部用光,便橫抱起她,不由分說的向屋外走去。

“放開……”

她冷冷,一面掙紮,卻只有這兩個字。

房門沒有開,左柘希将耐心用光的表情帶着煩躁盯着懷裏掙紮的人,就像在看一只迷失的鹿,做無謂的掙紮。

怕他真的生了氣,宛夏語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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