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兩只哈士奇
自打遇上白殊寧,鄭儉的拖延症徹底痊愈了。
說買就買,從沒這樣高效率的鄭儉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後,拖着白殊寧直奔各大商場。
托十年雪藏的福,即便在《四大名嘴》上嶄露頭角,但網絡受衆群體畢竟是少數的。白殊寧不用僞裝,平時怎麽去菜市場買菜的,現在就一模一樣地去商場。
一般的小牌子鄭儉根本不看,專門挑大牌買。
白殊寧要去付錢,鄭儉攔着不給:“有我在,你付什麽錢。”
一早上下來,買了兩件上衣。在商場附近的餐廳用過餐後,換新的商場繼續逛。
白殊寧站在渾身充滿幹勁的鄭儉身邊,第一次發現除了女人,竟有男人也喜歡逛街的。
衣服褲子內搭外搭,鄭儉丢了一堆給白殊寧試,等到白殊寧連兩只手都提不下準備回家時,他一拍巴掌,恍然大悟狀道:“西裝忘買了。”
白殊寧覺得無所謂:“忘了就算了,這麽多衣服夠穿了。”
鄭儉堅持道:“不行,等到需要再買就來不及了。西裝這種東西,必須買定制的。”
白殊寧看看他問:“有那麽誇張嗎?”十年前他也愛捯饬自己的,那時候都沒鄭儉這麽講究。
鄭儉眉頭一挑,非常認真地回答:“當然,要的就是逼格!”
逼格不逼格的白殊寧不在乎,不過看到鄭儉興致高昂的臉,不想敗壞他的興致便由他擺布了。
鄭儉一邊開車一邊介紹那家定制店,店老板是哪家的公子,為了讨好自己的小情人,特地給他開了這家店。
“那小情人可厲害了,在巴黎讀設計大學的,做的衣服特好看。我衣櫃裏還有一身從他那兒定制的三件式西裝呢。”鄭儉往左打了半圈方向盤,指着正前方的店面說,“到了,就是那家。”
店名十分有逼格,是一串法語,白殊寧看不懂,問鄭儉,鄭儉也沒弄明白過。
用鄭儉的話來說衣服好看就行了,管他叫什麽呢,人的一生多的去了有自己弄不懂的東西。
白殊寧忍不住誇贊道金主大人實乃大智若愚。
“當然。”鄭儉洋洋得意,“等下,誰愚了?”
白殊寧但笑不語,為金主大門推門,做了個請進的姿勢。
鄭儉皺皺鼻子,跨進店裏說:“別以為這樣讨好我,我就會忘記這件事。”
白殊寧笑眯眯地問他:“那你想怎麽懲罰我?”
鄭儉想了想,沒想到:“試好衣服再說。”
非常有逼格的店鋪,店名有逼格,店內裝修更具逼格,裝潢簡單卻不失高大上。店裏模特身上穿着的全是店主親手設計的衣服,作為樣品展示給所有客人。讓人看了腦子裏除了逼格再也蹦不出第三個字來。
鄭儉原想來定制兩套西裝的,結果一進門就被正中央模特身上的一件黑色風衣奪走了全部注意力。
“這這這件!就是這件!”鄭儉激動的都結巴了,生怕有人搶走似的,撲倒衣服跟前,招呼售貨員來,讓他把風衣扒下來給白殊寧試穿。
白殊寧一身休閑風,下身還是牛仔褲,無論如何與這件風衣也不搭。
視線在店內逡巡一圈,鄭儉仿佛瞅準獵物的獵手,唰唰幾下手裏就多出幾件衣服來。
“裏裏外外全部給我換上。”鄭金主說這話的時候頗有皇帝指點江山的架勢,在白殊寧走進試衣間的剎那叫道,“等下!”手指在空中點了點,嘴角勾起,“還有那雙鞋,一起換上。”
白殊寧舉着一堆衣服問:“你是在玩換裝游戲嗎?”
鄭儉怪異地瞅了瞅他:“你想當芭比?”
“什麽鬼!”白殊寧當場就蹦出了鄭儉的口頭禪,說完愣了下,跟着笑起來,怎麽就被鄭儉給傳染了?左右看了看兩手的衣服褲子鞋子,“我大概要換一會兒工夫,你坐在沙發上等我吧。”
“好的,不着急,慢慢來啊。”鄭儉嘿嘿笑,對于接下來白殊寧的閃亮登場十分期待。
白殊寧進去沒一會兒,店裏又來了兩個人,鄭儉扭頭一看,個高面無表情的那位成熟男性有點面熟,記不清楚在哪兒見過了。稍微矮一些的青年也十分面熟,看上去差不多二十七八歲的樣子,但依舊想不起來。
兩人一起選衣服,一看就是知道是一對,個矮的那個說十句話,個高的那個還不知道說到一句話了沒,板着個臉,兇巴巴的模樣。
鄭儉單手托着腮,胳膊支撐在沙發扶手上,整天吃吃喝喝,他的腦子都快成一團漿糊了,連人都記不清了。
偷偷地摸出手機,算了下今日的花費,剛開始還敢刷他老爹的卡,後來就不敢了,一次性消費那麽多,鄭父肯定會找他算賬的。盤算着待會還要在這家店消費不小的一筆金額,鄭儉突然想去工作了,這真是他回國以來的第一次。
新來的兩位客人選好衣服,偏矮的那位拿了兩件往試衣間走去,不一會兒,鄭儉就聽到了令人皺眉的諷刺聲。
試衣間裏除了白殊寧,沒有其他人,那些難聽的言論毫無疑問是針對白殊寧的。
鄭儉不悅地起身,朝試衣間走去。
不知道是否是因為上了年紀的緣故,其實也沒有多大,大約是十年磨練使得心态成熟了。白殊寧這些年幾乎不穿太花哨和騷包的衣服,所有的衣服以舒适和休閑為主,鄭儉給他挑的這一身,黑風衣、白襯衫、黑馬甲、黑褲子、黑靴子,從顏色上看沒問題,但風衣長到小腿,褲子是緊身的,靴子上還帶鉚釘,到處是猝不及防的小心機,把時下的流行元素結合在一塊。
白殊寧在鏡子前照了照,整理衣服的同時一邊感嘆鄭儉眼光好,一邊又懷疑自己穿成這樣合适不合适,會不會太騷包了點。
掀開試衣間的門簾,剛邁出去兩步路,看到迎面走來的人,白殊寧怔住了。
同樣怔住的還有前來試衣間的藍硯。
藍硯從未想過兩人會在這裏相遇,白殊寧剛從試衣間裏走出來,因步伐較快,身後的風衣揚起,露出被緊身褲包裹着的一雙長腿,氣場強大到簡直就是一個行走的荷爾蒙。
“真巧啊。”率先開口的是白殊寧,仿佛上次的事沒發生過,藍硯還是組合裏最小的那個小弟弟。
藍硯從愣怔中回神,收起眼中的驚豔神色,不屑地啧啧道:“真晦氣,怎麽哪兒都有你啊。”
昔日說要一起唱一輩子的親密隊友,突然變成這幅尖酸刻薄的模樣,白殊寧皺着眉說:“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頗有點長輩訓斥晚輩的架勢。
藍硯呵呵冷笑兩聲,避而不答,視線上下掃了幾下,冷嘲熱諷起來:“被包養了就是不一樣啊,皮囊也跟着升級了。”
鄭儉如一陣風似的刮進試衣間,定眼看去就被白殊寧帥了一臉,那長腿、那窄腰、那寬厚的胸,玩一年絕對不成問題。再看另一人,兩人站一起,他總算想起這位是誰了。
據江晟幫他搜集到的資料裏顯示,當年有人想讓白殊寧當槍手,被拒絕沒多久後,rainbow不斷受到上層的施壓,中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好像是有人提出只要白殊寧願意被包養,這件事就此翻篇。令人大跌眼鏡的是,最終rainbow解散,白殊寧和黃正明被雪藏,唯一單飛的藍硯被包養,而包養他的人正是企圖包養白殊寧的那位。
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太久,江晟只能查到這麽多信息,鄭儉當時看過資料裏的照片,現在在這家店裏撞見的就是那位金主沈默言和藍硯。
冷嘲熱諷誰不會啊,走到白殊寧身邊站定,鄭儉兩眼一翻,免費送給藍硯一對巨大的白眼:“是啊,我們家小白才升級,你都升級十年了呢。不少人見到你,恐怕都要喊聲前輩吧。”
“你!”藍硯氣得瞪大眼睛,一聽就知道鄭儉就是包養白殊寧的那位金主。
“你什麽你,不是我說你,你看看你這身打扮。”鄭儉切了一聲,“升級十年還穿的像個土鼈,不像我們小白,随便給塊布,都能穿出巴黎時裝走秀風。”
藍硯吵吵道:“走秀個鬼,一身黑跟黑寡婦似的,醜死了!”
“男要俊一身皂,女要俏一身孝。這話都沒聽過,啧啧,看來不僅土鼈,還文盲。”鄭儉又是感慨,又是慶幸,“Rainbow解散實在是明智之舉。”
“解不解散關你屁事。”樂隊解散的事狠狠戳中了藍硯的痛處,他跳着腳噴道,“你這種只會花家裏錢包養小白臉的草包沒資格說我。”
“喲喲喲,說這話的時候可要小心點啊,花錢包小白臉的可不只有我一個。”鄭儉朝藍硯身後努了努嘴,不知何時來到試衣區的沈默言正站在他身邊。
藍硯扭頭一看,沈默言依舊面無表情,嘴巴閉的緊緊的,沒有張口說話的意思。他冷哼一聲,說:“這種事也分眼光好壞的。”
言下之意就是沈默言會選,他不會喽?鄭儉的白眼翻了的更厲害了:“哦呦,你說我眼光不好啊?再不好,也沒你金主眼光差,怎麽選了你這麽一個只會撒潑的人,我們小白不要太賢惠。”
鄭儉張口閉口我們家小白,與藍硯吵得天翻地覆。餘光瞥見白殊寧張開嘴準備說話,不等他出聲,搶先道:“金主說話,你閉嘴!”
白殊寧知道鄭儉的性子,只好乖乖地閉上嘴巴,按了按太陽穴,覺得鄭儉化身成為一只哈士奇,好想把他趕快牽走。擡頭一看,發現對面的沈默言跟他一樣,無可奈何的模樣好像也在找繩子。
雖然距離上次見面已有十年,但兩人十分有默契的用眼神交流着。
藍硯氣得抓心撓肺,面紅耳赤:“賢惠個鬼,我跟同吃同住兩年,他什麽樣,我能不知道?”
“同住兩年有什麽大不了的,你以為你很了解小白?十年過去了,你知道他現在什麽樣嗎?你知道他早上幾點起來,起床後喜歡幹什麽嗎?你知道他做飯超級好吃,有廚師證,連餃子都是全手工,自己揉面的嗎?”鄭儉不留餘力地誇白殊寧,越誇越得意,處處散發着我家小白宇宙無敵第一棒的優越感。
藍硯聽他說的直吞口水:“操!吃個手工餃子了不起啊。”
“是很了不起啊。”鄭儉搖頭晃腦地說,“不像你,喜歡啞巴。”
都說背後說人壞話,沒見過鄭儉這種當着人家的面說的。白殊寧拉了拉鄭儉的衣服,讓他注意點,一張兇臉的沈默言就在對面。
“他才不是啞巴!”藍硯拉住沈默言胳膊怒道,“你啞巴!你全家都是啞巴!”
沈默言聽他們吵着吵着,話題從穿衣到包養,從包養到賢惠,主題變幻莫測,正聽的雲裏霧裏的,咣當一下,炮火就砸到他頭上了。他一頭霧水的望了望對面的兩個人,鄭儉是個二貨,他素有耳聞,懶得與他計較。白殊寧給了他一個一起牽繩子吧的眼神,他微微颔首。
兩只鬥嘴的哈士奇越吵越兇,俨然要往互相撕咬的方向發展。藍硯吵不過鄭儉,完全被碾壓的他憋得要死,擡起拳頭就要幹架。剛沖出去一步,腰上就傳來一陣阻力,不等他做出反應,就被沈默言懶腰拖走。
鄭儉愣了兩秒,迅速回過神:“還沒吵完呢,你回來!”正準備追上去,也被白殊寧攔腰抱住往後拖。
藍硯趴在沈默言的肩膀上胡亂踢腿:“放我下來!”
沈默言置若罔聞,一路跑得飛快,只聽鄭儉在後面大聲嚎叫:“吵不過就跑,有沒有種啊!你來啊,我們大戰三百回合。”
藍硯的肺都要氣炸了,扯着嗓子嚎回去:“你以為我特麽想跑啊,下次再戰!”
兩只哈士奇一只“汪汪汪”,另一只“嗷嗷嗷”,可苦了兩位主人,繩子都快要拉斷了。
直到一只哈士奇消失在店裏,白殊寧聽到揚長而去的引擎聲才松開手。
鄭儉哼哼道:“拉我幹什麽!我要幫你報仇雪恨。”
白殊寧心裏感謝他,臉上滿不在乎地說:“都過去了,有什麽好報的。”
“我……”
“你看這衣服怎麽樣?”打斷鄭儉的話,白殊寧整理整理剛才弄亂的衣服,“我覺得還不錯。”
“什麽叫還不錯!是特別帥好嗎!我說你眼光怎麽那麽差,原來跟藍硯那種貨色住了兩年。”鄭儉拍拍他的胸口,“你放心,有我在,同居一個月我就能讓你的審美觀蹭蹭往上竄。”
剛才的事轉瞬便被他抛之腦後,招來售貨員,讓他們為白殊寧量身,這一套從裏到外連同鞋子全部定制一份,看着票據上一串零的數字,鄭儉咬咬牙又交了兩套西裝的定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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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