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處置
因為刺客的事情,今日這宴會基本上到這裏也就結束了。
南歌嘆了口氣,她一直都被寧長鳶摟着躲在一個角落裏。
如今她可算是看明白了,寧長鳶這人看上去風光霁月的,其實內裏黑得跟濃墨似的,手段多起來,陰詭狡詐無疑。
不動聲色間謀算于心,寒劍冷刃中避其鋒芒。
而胥容,看上去風流纨绔,就着“近墨者黑”的原理,估計也是只老狐貍。
這些想法一上來,南歌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發現被他倆騙的時候,太輕易原諒寧長鳶了,實在是有夠虧的。
“公主要記住了,以後遇到這樣的事情,第一時間先躲起來,以自身安全為主,任何人都不要去管,記住,臣說的是任何人。”
寧長鳶內力高深,耳聰目明,殿中發生的事即使在這昏暗的情況之下,他也能分辨得清。
南歌眉梢微揚,“那如果像今天這樣,這些刺客就是沖着我來的呢?”
“那也先跑。”寧長鳶毫不猶豫地回道,“不過,臣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若真避免不了,那些人也只會和鳳譯一個下場。”
男人狹長的眸子掠過宮殿中的某一隅,他查過鳳譯接觸的那些人,不過是普通的殺手,裏面最有威脅的也就是他一個人。
所以在刺殺剛剛開始的時候,書宜隐藏在侍衛中,已經将人處理掉了。
如今的他,早已是角落中靜躺的一具屍體。
不過這些他沒有告訴南歌,不想污了她的眼睛。
兵器相接的聲音逐漸消失了,光線逐漸恢複了,眼前的景象跟宴會前夕根本無法相較。
很多大臣的桌前都被打翻,有人瑟瑟發抖地靠在柱子上,也有些小姐害怕,拉着趕過來的禦林軍死活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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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祁楓的案幾也變得四分五裂,殿中的紅毯上全是殘羹湯汁,味道四散,令人難受。
說到底這些刺客也是受人指使,而寧長鳶斷然不會只讓鳳譯的仇恨歸咎到他和南歌兩個人的身上,既然要添火,自然是從下達殺令的帝王開始,接着就是與南氏江山息息相關的姚氏一族,更甚者,還有不顧他性命的鳳卓……
一眼望去,血花在金碧輝煌的殿堂中四濺,這繁華的底色裏,到底有過多少殺戮,已經無法算清。
此刻透過藻井往上,開出的那道透明天窗,還能看到一輪皎白的月亮。
南祁楓一臉冷然,宣了很多太醫過來,方才的刺客抓了幾個活口,此刻正被五花大綁押跪于殿中。
姚氏被周嬷嬷從旁扶了出來,依稀還能見到她臉色慘白,想來也是居高位久了,面對生死之事,還是會無端害怕。
事發之後,鳳卓就跪在了南祁楓的面前請罪。
“情況如何?”南祁楓臉色極其難看,嗓音裏夾雜着不可抑制的怒火。
上前回話的人是白靳懷,如今南祁楓已經将宮中一半的禁軍交由他手上,封了禦林軍統領,而剩下的一半則在自己手中。
剛剛趕來的禦林軍正是白靳懷通知下去的。
“回陛下,禦林軍總共犧牲十七人,殿中守衛犧牲八人,剛才姚侯為保護殿中各女眷,手臂受了傷,其女姚淩兒遇害身亡,其餘的小姐受驚不小,有些已經逃離了殿堂。
另外,鳳譯出逃,帶着刺客來殿中圖謀不軌,已經被人就地格殺了。”
白靳懷上前回話時,姚正樞已經跪在了帝王面前,今日是他保衛祁月宮,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難掩悲痛之色。
南祁楓手中拳頭緊握,輕阖了阖雙眼,“替孤好生安撫亡者家屬。”
語罷,他冷眼看向姚正樞,此人縱使失女,但該擔的責也一個都不能少!
不遠處,南歌靜靜地看着發生的這一幕幕,姚正樞這個人,她也許久未見了,身為姚氏的哥哥,沒有學到姚氏十分之一的城府,一味被她利用,這侯爺當得也夠窩囊,也難怪姚氏一族就靠那老妖婆撐着。
“姚侯。”南祁楓瞥向他,“護主不利,竟縱得刺客進殿刺殺,孤給你兵權你就是這樣回報孤的!”
語罷,帝王直接掀了面前的案幾,驚得所有人都将頭低的不能再低了,生怕被帝王遷怒。
姚氏本想求情,但是她還沒開口,就聽見南祁楓暴怒的聲音傳來:“姚侯停職三個月,在府中閉門思過,思過期間,無诏不得上朝,誰若求情,同罪論處。鳳卓直接押入大牢。”
此話一出,姚氏立刻啞然,張了張嘴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陛下!”同樣悲戚而不可置信的聲音,卻是從地上跪着的不同人口中發出。
“你應該感謝孤現在沒有立即殺了你。”南祁楓冷笑地掃了眼鳳卓,“此事若與你無關,容後再論,若是與你有關,定斬不饒!”
“陛下恕罪,臣實在冤枉……”鳳卓将頭磕在地上,即使殺了他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麽鳳譯會出現在此處,這個孽子!
無論他如何求饒,南祁楓也沒有再理會他,接着道:“太師聽旨。”
寧長鳶放開南歌,朝南祁楓拱了拱手,“臣在。”
“孤命你親自審理此事,務必在七天之內将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凡涉及到的人,一律上報,不得隐瞞。”
“臣領旨。”
聞言,鳳卓直接癱在了地上,完了,這一切都完了,部署了這麽多年,心血都白費了。
南歌倒是松了一口氣,說到底,她還是會擔心寧長鳶,如今既然都掌握在了他手中,那就沒事了。
夜宴終了,出了這麽大的纰漏,今日這場選妃宴也算結束了。
待人都走光了,遲傾才殿內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走到外面的欄杆處,擡眸望了望高挂的明月,她似從靜谧山林處飄然而來,面對血腥殺戮依舊不改半身風骨,遺世獨立。
“小姐,我們回去吧,這裏怪冷的。”丫鬟走到她的身側,提醒道。
遲傾仍由涼風拍在她的面上,女孩兒眉宇間多了些不明的意味,如迷霧般令人捉摸不透。
她望着遠處的方向,呢喃道:“原來這就是南國的帝王,王兄的夢,怕是要碎了。”
宮外,緩緩行駛的馬車上,南歌被寧長鳶用披風捂得嚴嚴實實,語氣中有些幽怨,“剛剛若不是你強拉着我,現在我都到将軍府了。”
本來皇宮好好的一段路,愣是被寧長鳶帶着走了雙倍的時辰。
“公主今夜受驚,臣如今已經是公主的未婚夫,自然得先照顧公主的情緒,安撫一下。”寧長鳶安靜地坐在南歌身側,言語間似藏着幾分風流雅韻。
聽他胡扯!
南歌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本宮怎麽不知道何時成了寧太師的未婚妻了?”
這人求聖旨便求吧,非得瞞得一絲不漏,這種感覺還真是令人有些難以言說。
寧長鳶擡手捏了捏眉心,很是坦誠,“那時候有事瞞着公主,臣認為不是個好時機。”
“哦……”南歌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太師怕東窗事發,我會反悔?”
寧長鳶沒有說話,默認了,神色之間卻沒有半點心虛,一副坦坦蕩蕩的模樣。
南歌湊近了幾分,絕豔芳顏上勾出了一抹耐人尋味的弧度。
“若是之前我真拒絕了你,今日宴會上,你還是會将南祁楓賜婚之事說出來吧?到時候我想拒絕都拒絕不了,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了是吧?”
寧長鳶笑了,蓋冠京華的容顏上綻放出明顯的笑容,狹長的眸中燦如星芒,磁性而故意壓低的聲音極其惑人,“知臣者,公主也。”
“呼。”南歌深呼吸了一口,努力讓自己清醒着別被面前這只妖孽蠱惑了,她輕閉了閉美眸,随之睜開,發現自己餘怒未消,反而有愈燃愈烈的趨勢。
她很認真地看着寧長鳶的雙眼,皺眉說道,“寧長鳶,我們打一架吧。”
不然她可能忍不到成婚那日就弑夫了。
寧長鳶挑眉:“公主要怎麽打?”
“你站着任我打!”
寧太師:“……”
遲傾雖然已經被封妃,但是還并未行冊封禮,所以她也只能先回到姚侯府,等冊封禮過後再搬去皇宮。
今夜的鳳府和姚侯府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岳少辛回到府中之後,一把掀了桌上的杯盞,怒火止都止不住。
一位身着錦袍的男子走上前安慰着:“小侯爺稍安勿躁。”
“姚淩兒這個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死了也罷,可是今晚,明明是除掉寧長鳶的大好時機,我都跟鳳卓商量好了!
偏偏他那個什麽兒子忽然這個時候竄出來,竟然敢行刺帝王他們幾個,你說這人的腦子是用來當擺設的嗎!宮宴上的人豈是他帶來那幾個破刺客能得手的?”
岳少辛氣不過,一腳踹翻了眼前的桌子,頓時“砰”地一聲巨響。
想了想,岳少辛直接拉過旁邊人的衣領,“你說,他會不會将今晚我們打算行刺寧長鳶的話招出去?”
男子沉默。
“廢物!”岳少辛直接将人甩到一邊,“雖然什麽都還沒開始做,可是我實在不放心,寧長鳶那個人太有手段,落在他手上的囚犯,還沒有誰不敢招的!
向媛你知道吧,之前姚淩兒那女人還說這人進了太師府,能利用,可是這也是個不中用的。我前幾天才查出來,這人其實早就死了,被寧長鳶折磨得全身沒一處好地兒,估計該吐的也都吐幹淨了。”
“小侯爺,我們還是趁着鳳卓沒說話,先處理掉他吧。”男子說道。
“除自然是要除!”岳少辛眸中劃過一抹陰狠,咬牙切齒道,“可是刑部大牢在寧長鳶的勢力範圍,你說的倒是輕巧。”
男子走上前,在岳少辛耳邊低語了幾句,然後道:“我們可以利用她試試,只有她犯了錯,寧長鳶才不會詳查,只會包庇,到時候所有的真相就沒人會知道了。”
岳少辛冷聲一笑,“就這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岳少辛:我不甘心,我要幹出點事業!
作者君:睡吧,夢裏啥都有。
謝謝貓咪園童鞋的18瓶營養液,今天也是愛你的一天!
明天的更新也在晚上差不多9點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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