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番外(作話再送兩個小番外)

那日太師與長公主大婚,卻發生了一件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事——傾妃娘娘失蹤了。

連續幾日,南祁楓都沒有上朝,一直都在找人,京都已經被他派去的人翻了個底朝天,如今正向着京郊去尋。

萱華宮中。

南祁楓俊逸的臉上面無表情,身上帶着幾分頹然的氣息,坐在遲傾的妝臺前,呆呆地看着,前幾日,她還學着化了一個新妝,問他好不好看。

“陛下,太師來了。”聞立悄悄走到南祁楓身側,見他對着鏡子發呆,話說得很小聲,怕驚擾了帝王。

寧長鳶已經走了進來,聞立看了他一眼,眼睛裏多了些乞求,然後又悄然地退下了。

“孤問過姚正樞了,他也不知道傾兒在哪兒,不知道她還有什麽認識的人。”南祁楓沒有回頭,繼續說道,“怎麽會突然就不見了?”

寧長鳶皺了皺眉,這是他從未在南祁楓身上看到的挫敗感,“陛下,你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長鳶……傾兒她是自願離開的,沒有被任何人綁架。”

這才是他一直很意難平的一件事……他想過很多種可能性,姚氏的黨羽,岳痕的舊部,他擔心了好久,可他從來沒想到,最終調查到的結果竟然是她自己偷偷跑掉了。

宮中的事情都被她安排得妥妥當當,萱華宮宮人之後的去處她都已經做好了交代,她收拾了些自己常用的東西,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帶着自己的貼身女婢離開了。

“陛下,娘娘不是自己離開的,她是被人威脅的。”寧長鳶沉聲丢下一句。

南祁楓震驚地回過頭看着他。

“臣在幾日前查出,京都多了幾股江湖勢力,在臣大婚那日,他們也與娘娘一同消失了。”寧長鳶沒有說,淺灼也跟着消失了,“今日上午臣的手下回禀,在冀州城發現了他們的足跡。”

“冀州城。”南祁楓那雙鳳眸多了幾抹幽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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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您這兩日不思飲食,王爺吩咐廚房煮了您最愛喝的紅豆粥,多少喝一點吧。”月芙端了一碗粥進來,旁邊還配着幾碟精致的小菜。

遲傾也沒拒絕,接過勺子喝了一點,其實她只是胃口不好而已,也不知道陛下現在怎麽樣了,他如果知道自己是自願的,應該會很失望吧。

很早之前,她在南祁楓禦書房看到那份密文時,心中就極為不安,別人不認識,可她清清楚楚,上面分明就是王兄的字跡,說他過段時間會來南國,讓她做好準備離開。

她其實做了兩手準備,雖然也安排好了宮中的事情,卻也不打算離開了。

只是沒想到,王兄派來的那些人,她根本就不是對手,無奈之下,她也就只能跟着他們離開了京都,這一路上,她也被看得很緊,連逃都沒得逃。

大抵還是王兄察覺到了什麽。

慕容越進來後第一眼,就看到坐在桌邊心不在焉喝粥的女孩兒,“傾兒若是不喜歡,本王讓廚房重做。”

遲傾見他進來,剛起身就被他按住肩膀,“傾兒什麽時候跟王兄這般客氣了?”

“王兄,我聽說陛下他來冀州了?”就算她這幾日刻意不去關注南國的消息,卻還是不住地往耳朵裏鑽。

當她聽說南祁楓已經過來的時候,她的心下意識就慌了,而在這忐忑中卻夾雜着莫名的欣喜……她走之前,其實都想去看看他的。

慕容越在遲傾身側坐下,“聽到他來,害怕了?”

遲傾眉宇輕蹙,抿了抿唇,終究還是沒有說話。

見她沉默,男人細長的眼尾微挑,極美的瞳眸多了些冷色,“傾兒,本王是怎麽教你的?你是我熙國郡主,這身份還要本王再提醒你一遍嗎?”

遲傾垂着腦袋,捏着勺子的右手分外用力,指尖都變成了青色,小臉微白。

熙國郡主……她也沒得選不是嗎?

“王兄為何讓我回來?”遲傾将勺子放下,轉移話題道。

慕容越将手肘放在桌上,擡手細細地沿着遲傾鬓邊的頭發往下撫,明明是極溫柔的語氣,卻說着極冷的話:“傾兒以為,你還有什麽價值在南國皇宮待下去?”

“我信中所說的內容,都是真的。”遲傾的心頓時沉了下來,她其實也知道,王兄早就不難煩了。

“真的。”慕容越輕輕笑了聲,“你把南國的君臣都誇了一遍,最後告訴本王此時出兵不妥……傾兒,這就是你的消息?那你跟本王說說,什麽時候可以?”

“我……”遲傾定定地望着他,身體發涼,“南祁楓真的不好對付。”

“是不好對付還是不想對付?”慕容越的神色依舊淡漠,他的身上不尖銳亦不柔和,那種距離感跟當初的遲傾很像。

終究還是沒能等來女孩兒的回答,慕容越眸中隐含失望,他起身,“傾兒不願意,王兄這次就不勉強了,傾兒也知道南祁楓已經到了冀州,你說,今日王兄會不會讓他回不去京都?”

遲傾忽覺自己的腦子嗡嗡作響,還沒來得及問,慕容越已經不見了蹤影。

南祁楓昨日剛到冀州城,就已經知道了慕容越來的消息。

他這次微服出巡,并沒有帶太多人。

“主子,查到娘娘的蹤跡了。”子修将查到的地址交給南祁楓。

“走。”

一座奢華的府邸面前,南祁楓擡頭看了眼懸挂的“翟府”兩個字,眉梢微凝,總覺着,這地方太新了,就像是剛建好的一樣。

沒有多猶豫,南祁楓帶着子修就往裏走,裏面靜悄悄的,安靜地不像話。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南祁楓總覺得這裏的布局跟寧長鳶的府邸有些像。

“主子,這裏有機關。”他們繞了半天,走到了府邸的後門處。

南祁楓走過去,目光落在一個刻滿紋路的石青色臺柱上。

“主子您站開一些,屬下把它打開。”子修摩挲着機關,對他來說這都是很簡單的事情。

南祁楓往旁邊走了幾步。

子修雙手放在臺柱的兩側,看着紋路慢慢旋轉,将一條條完整的紋路扣下之後,當最後一條也接上了之後。

“轟”地一聲,除卻子修站的那塊石板只是短暫的晃動外,其他幾塊分布在四周的石板伴随着“沙沙”的聲響全都陷了下去,露出黑漆漆的洞口,像無底深淵一般,包括南祁楓所站的地方。

石板下墜的速度很快,尋常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而子修還沒走到洞口,地面又重新合上了。

眼見着南祁楓消失在自己眼前,子修頓時背脊都透着涼意,“主子!”

驀地,羽箭從方才的機關處破空而來,他尚且沒有時間繼續研究讓南祁楓消失的那塊石板,便閃身躲開。

南祁楓在感覺到瞬間的失重之後,便一掌扣在石壁上,借由石壁的力量強撐着減緩身子下落的速度。

底部,又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黑暗。

南祁楓順着牆壁走,他只能根據腳步的回聲判斷大致方向。

“呲——”南祁楓察覺到異常,快速閃身,一排排細針從側面直接射出去,因為看不見,只能靠着耳朵避開,待這輪攻擊過後,南祁楓的手臂和腿側已經被刺傷了。

只是傷口細小,遠不到失血過多的地步。

但是疼倒是真的,那些針上面不知道塗了什麽,當南祁楓将針拔出去後,傷口鑽心地疼,被紮到的周圍地方,開始逐漸變得紅腫,化成紫色。

南祁楓即使內功深厚武力極佳,也被這痛折騰得滿頭密汗,動一下都難。

他靠在牆邊,阖眸休息。

逾時,當他感覺到自己身後的牆有細微響動時,便閃身至另一處,警惕地凝着那處。

牆果然動了,而且是整整一面牆,就想方才一樣,直接下墜。

“陛下,你在嗎?”一道清脆又明顯帶有擔憂的聲音傳入南祁楓耳中。

南祁楓看到不遠處透着青白色的光亮,忽而一喜,“傾兒?”

遲傾聽到聲音,快步尋了過來,她的手中還拿着兩顆夜明珠,頓時将這狹小的石壁之間照耀地清清楚楚。

“陛下你受傷了?”遲傾擔憂,心中還有些自責。

南祁楓握住女孩兒亂摸的手,“小傷,暫時無礙,我們先出去。”

“好。”遲傾攙着南祁楓往前走,“陛下,你堅持住。”

南祁楓沒舍得将重量都壓在女孩兒身上,垂眸看見她焦急的臉龐,心下不忍,想了想,便跟她說着話,“傾兒怎麽知道孤這兒?”

他其實只是随口地一問,卻沒想遲傾的身子驟然一僵,倆人緊密的接觸讓南祁楓清晰地感知到女孩的異常,他有些疑惑,但也沒有再開口問。

“陛下,對不起。”

許久,在南祁楓以為遲傾根本不會回答他時,傳來了她溫軟卻滿含歉意的嗓音。

聞言,南祁楓皺了皺眉,鳳眸裏倒映着女孩兒微白的臉色,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倆人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裏面的路彎彎繞繞,像極了迷宮。

伴随着“轟轟轟”的聲音,出口的門被遲傾打開了。

入眼處,是一座山洞的出口,他們早已經離開了宅院。

“什麽人,站住!”

剛出去,就被一大堆穿着簡單但肅殺之氣極重的人包圍,他們手中都拿着寒劍,在陽光下讓人覺得刺眼。

“都滾開!”遲傾看到他們,心中升騰着怒火,也是難得地失态。

那些人看到遲傾,都單膝跪下,“參見郡主。”

話落之後,遲傾感受到一股極強且帶着探尋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臉上,她忍下心中難言的澀意與慌張,只一味地攙着南祁楓往旁邊走去。

只是終究他們還是沒能及時離開。

方才出現在遲傾面前的人中,有一人站了起來,果斷将他們攔了下來,“郡主抱歉,你救的人是南國皇帝,王爺吩咐過,他不能走。”

“我說過了,都滾。”遲傾強勢清冷的氣息緩緩滲出,眸中更是淩厲無比。

那些人盡管不敢跟遲傾動手,卻也沒半點妥協的意思。

遲傾剛想動手,頸上便橫了一把匕首,耳邊是男人強勢低沉的聲音,“這樣,孤可以走了嗎?”

突然的反轉讓那些人都愣在了原地,他們深知郡主在王爺心中的位置,如今被南國皇帝挾持,他們哪裏還敢動手。

“快去禀報王爺。”帶頭的人吩咐着,也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離開,他們遠遠地跟着,警惕地看着南祁楓。

“主子,娘娘,屬下救駕來遲。”

南祁楓帶着遲傾走過一段路後,子修便出現在他們面前,而在他的身後,是一大批官兵。

“臣冀州城刺史言荈參加陛下,臣不知陛下駕臨,救駕來遲,還望陛下恕罪。”言荈一身官服,跪在地上請罪。

南祁楓手中的匕首早已放了下來,只是依舊握着遲傾的手腕,絲毫沒松。

“前面山洞的人全部抓起來,反抗者殺無赦。”南祁楓不可窺探的眸中滿是寒霜,冷聲吩咐道。

“屬下遵旨。”

“臣遵旨。”

子修留下一隊人保護南祁楓他們之後,便和言荈去抓人了。

而留下的卻人被南祁楓丢在很遠,不準他們靠近。

此時,遲傾轉身,看清南祁楓的臉色後,她慌忙地從腰間掏出一個小荷包,從裏面拿出一粒藥,遞到南祁楓唇邊,“陛下,你中毒了,快吃了它。”

只是沒見男人張嘴,遲傾的遞在空中的手腕被攥住。

遲傾心中焦急,感受到手腕處的力道,下意識朝他眼睛看去,卻對上一雙極冷的鳳眸,帶着審視,男人的聲音也如方才一般晦沉,攜着絲絲威壓,“這是什麽?”

遲傾面露不可置信,剎那間渾身都僵硬了,他……在懷疑她。

忍下極強的委屈和疼意,遲傾開口解釋道:“這是解藥,能解陛下的毒。”

“你怎麽剛好帶了解藥?”南祁楓目光緊鎖着她。

“陛下中的毒是熙國宮廷秘制的,我只是偷偷帶了點備着,也沒想它能用上。”遲傾老老實實地回答着。

見他還攥着自己的手腕,沒有絲毫要吃的意思,遲傾心中難受到了極致,她用另一只手把藥丸拿過來,直接喂到了自己的嘴裏。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咽,唇上便貼上一片溫熱,一張放大的俊顏出現在眼前。

遲傾呆呆的,唇瓣微張,任由男人将自己含着的藥丸奪到了他的口中。

遲傾眨了眨眼睛,臉燙的厲害,唇上仿佛還停留着男人身上的氣息。

而南祁楓就像在完成一件任務,目光依舊清冷,沒有半點異樣。

“愛妃當真好大的本事,呵……熙國郡主,連孤都被你騙過去了。”南祁楓大掌直接捏着女孩兒的下巴,強迫她擡起頭。

自從剛剛聽到那些人的稱呼,南祁楓先是覺得難以置信,随後一種被欺騙和背叛的怒火幾乎讓他失控,他也不知道自己忍着多大的力道,才沒用那把匕首劃開手下那細白的脖頸。

他擔心牽挂了這麽久,之前還一度認為他的女孩兒抛棄了他而難受,現下丢下衆人跑到冀州,卻活生生把自己變成了一個笑話!

遲傾倔強地看着他,也沒有說話,她深知南祁楓的性子,而她如今無疑就是個背叛者,已經解釋不清了。

“陛下想怎麽樣?”

南祁楓冷笑一聲,“愛妃以為,一個奸細有什麽下場。”

下場……遲傾想到之前他的手段,想到那日被他處決的奸細……嘴角苦澀一笑,五馬分屍麽。

彼時,南祁楓忽然感覺一陣眩暈,他擡手扶着額,眼睛卻直視遲傾,“你對孤做了什麽!”

遲傾扶着他靠在一旁的樹上,解釋道:“這是解藥的作用,陛下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說着,她将手抽了回來,看着他此刻有些虛弱的模樣,朝不遠處的官兵招手示意他們過來。

剛轉身離開的時候,手腕又被狠狠攥住,耳邊是男人愠怒的聲音,“遲傾,你敢走!”

遲傾用了內勁直接将手抽離,沒有轉身,只輕聲道:“陛下能不能看在臣妾救你的份上,饒過臣妾一命。”

說着,遲傾運着輕功,直接消失在了南祁楓眼前,那樣輕逸的武功,比之南祁楓的也不相上下。

南祁楓撐着身體,眸光卻一直凝着遲傾離開的方向,優雅冰冷的容顏上,是染了血絲的鳳眸,是幾欲毀天滅地的暴戾。

剛剛踏進院子,遲傾就看到臨風而立坐在石桌旁的慕容越。

慕容越見到遲傾進來,貴氣溫潤的臉上勾出一抹輕弧,嗓音沒有波瀾,“傾兒,過來。”

遲傾知曉王兄氣極,她走過去,想也沒想就雙腿一彎,跪在了地上。

“傾兒知道錯了嗎?”慕容越俯身,盯着她問道。

“知道,不該放了南祁楓。”

“傾兒既然知道了,那王兄給你一個将功贖罪的機會,你去殺了他好不好?他現在中了毒,依你的武功,也不是難事才對。”慕容越溫聲道。

遲傾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哎……”慕容越輕輕嘆了一聲,随之站了起來,“看來傾兒還是不知道錯在哪兒啊。”

下人見狀,有些不忍地遞給了慕容越一根鞭子。

慕容越只手撫着鞭子,走到了遲傾身後,沒有半點猶豫就甩了下去,鞭子帶着重重的力道,破開空氣,一下子打在了女孩兒的背部。

一道鮮紅的血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沁了出來。

遲傾被打得瞬間前傾,雙手撐在地上。

只是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又一力道重重地襲來,在女孩兒嬌弱的背上開出了血紅的花。

遲傾緊咬着唇,一聲不吭地受着,頭上的冷汗将鬓邊的頭發都濕透了。

鞭子沒有半分留情,一鞭一鞭地落下,直到女孩兒背上全是鮮血,直到衆人已經不敢擡眼看,直到女孩兒趴在地上連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來人,送郡主下去換衣上藥。”

……

遲傾趴在床上上藥,月芙手一直在抖,眼淚就沒停下了過。

“郡主不好了,南國皇帝帶了幾百官兵,已經将宅子包圍了,王爺都已經走了,我們也跑吧。”這時沖進來一個侍女,慌張地說道。

聞言,遲傾的眼皮動了動,只是揮手讓她跑,而自己沒有絲毫逃跑的欲望。

“小姐,我們現在怎麽辦?”因為面積太大,月芙還在小心地給遲傾上藥。

“月芙,幫我上妝,換一件黑色衣服,快。”

“小姐……”

南祁楓進來時,慕容越已經不見了,府中還剩下不少人,全部被抓,遲傾也被人扣下了。

環視了一圈,當那道黑色身影映入眼簾時,南祁楓明顯松了口氣。

似想到了什麽,南祁楓沉聲下命令,“全部帶走,反抗者殺無赦。”

南祁楓并沒有告訴任何人關于遲傾的事。

此時子修拿着一根繩子走到遲傾面前,無奈道:“娘娘得罪了。”

說着,只能壓下心中疑惑和不解,照吩咐将繩子朝遲傾身上纏繞。

遲傾也任他綁,只是眉宇間還是有幾分破碎感。

“娘娘怎麽了?”子修明顯感覺到遲傾的身子顫了下,而且他感覺遲傾的臉色也不太好,遂停下手中的動作,側身問道。

遲傾仍舊看着南祁楓,眼神中流出幾分希冀,低喃的聲音很柔很輕:“有點痛……”

南祁楓雖然沒正面朝着遲傾,餘光卻一直都注視着她,聽到這聲委屈,南祁楓鳳眸中的心疼一閃而逝,他握緊了手,心中驟然一疼。

他知道自己留在這兒肯定會心軟,索性轉身先出去了。

見狀,子修無奈,還是不能停下動作,只能放輕了力道。

遲傾呆呆地望着南祁楓離開的背影,視線逐漸模糊了。

所以,都不要她了是嗎……

而在不遠處的樓宇中,兩道身影見證着這一幕。

“王爺既舍不得,又為何将郡主傷成那樣,還把她留給南國。”

慕容越修長的身影透出些許孤清。

“到底是自己養過的人,本王了解,若不給她找條出路,依她那性子,本王以後可就沒有妹妹了……這次疼着了,有些人就會心疼,以後跟着他才不至于受委屈。”

“王爺是想成全郡主。”

“不然還能怎麽樣呢?唯有跟本王劃清界限,她才會安全。”慕容越淡淡道。

“如今這樣子,王爺是不打算出兵了啊。”

“淺灼,不要把本王當傻子,本王自然更相信傾兒的話,你的那些算計,不要放在本王身上。”慕容越睨了旁邊輪椅上的人一眼。

淺灼唇際勾出笑意,南祁楓終究還是比他父親中用。

官道上,一前一後兩輛奢華低調的馬車正往京都的方向緩緩行駛,而在它們後面,跟着數十輛囚車。

遲傾只身靠在馬車裏,此時臉色已經慘白,塗了口脂的唇上顯得格外紅,額上細細密密的汗已經将脂粉融了些,從背上傳來的疼痛火辣辣的,像是有萬千蟲子在啃噬着自己的血肉,分分寸寸。

遲傾感覺自己又熱又冷,她已經無力再想其他,眼前逐漸開始變得模糊,到最後一片漆黑……

馬車在驿站停下時,天色已近傍晚。

南祁楓從馬車上下來,往跟在自己後面的馬車看了一眼,子修會意,他上前掀開簾子,卻發現遲傾已經臉色慘白,不省人事。

子修頓時緊張喚道:“娘娘,娘娘您怎麽了?陛下,娘娘出事了。”

聞言,南祁楓兩三步跨到馬車上,看到遲傾如今的模樣,驀然慌了,他直接将女孩兒身上的繩子割開,抱着人就往裏面走。

“禦醫!”

南祁楓将人抱到床上後,發現自己滿手都是血,濃郁的血腥味讓他很快就發現了遲傾背上的血跡,她黑色的衣服此時更為暗沉。

他小心翼翼地将衣服給她剝開,期間會傳來女孩兒蚊吶般的嘤咛,南祁楓手上的動作輕了又輕。

等他看清女孩兒背部的時候,驚得說不出話,整個背部都鮮血淋漓的,那一道道的鞭痕打的血肉模糊,因為傷口沒有處理好,此時還在流着血。

怎麽會被人打成這樣……

禦醫帶着醫女很快就來了,南祁楓看着她們處理傷口,從未覺得時間過得這樣慢,心口這麽疼過。

“陛下,娘娘的鞭傷很重,最近還是不要下床了,幸好娘娘體質不錯,不然發燒到這時候已經回天乏術了。”禦醫年紀大了,也難免多說了幾句。

而“回天乏術”四個字像魔咒一樣一直萦繞在南祁楓的耳朵裏,震得他腦子一片空白。

遲傾感覺自己一會兒在火海中,一會兒又浮在冰川裏,煎熬了很久很久,終于落在了地面上。

“傾兒你醒了?”南祁楓欣喜地說道,随後将人把粥端進來。

遲傾朦朦胧胧地睜開眼睛,周圍的布置,全是陌生的。

“別亂動。”南祁楓将遲傾輕輕按在床上,“你的傷口才換了藥。”

遲傾看着忽然變得溫柔的人,凝了她許久,似乎在分辨眼前世界的真假。

月芙将熬好的粥送到南祁楓的手上,他小心地将遲傾抱起來讓她趴在自己的腿上,然後喂她。

遲傾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下,她只記得她坐在馬車上,然後睡着了。擡眸看着忽然對自己這般溫柔的男人,遲傾猶豫了……是因為自己的傷嗎?

喂完一碗,等南祁楓再讓人端一碗過來時,遲傾出聲拒絕了。

“那傾兒餓了再吃。”南祁楓溫柔地說道。

喝完粥,下人都離開了,房間裏只剩下他們倆人。

“受了這麽重的傷為什麽當時不跟孤說?嗯?”南祁楓蹲下身子,擡手捧着遲傾的臉,看着她依舊慘白的模樣,手上都不敢用力。

遲傾怔怔地盯着他,輕顫的睫毛微斂,“我以為,陛下不會管我的。”

聞言,南祁楓心尖上有一種活生生被撕開的疼。

他是生氣,可再生氣他也不會傷她,更不會舍得将她傷成這樣。如今女孩兒的模樣脆弱到了極致,他的心也揪到了極致。

“傾兒,對不起。”南祁楓小心地将女孩兒攬到自己的懷中,将她的頭放在自己肩上。

對不起……說好要保護你的,卻還是因為他,被傷成了這樣。他現在一想到之前女孩那句“有點痛”心都還攥着疼。

遲傾乖乖地趴在男人的肩頭,似是從來沒想到會從他口中聽到這樣一句話,遂輕聲道:“我沒事。”

“沒事?遲傾你下次遇到這樣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忍!你知不知道你差一點就……”南祁楓聲音忽然重了,但他始終也沒勇氣說出後面的話。

說到此處,隐忍了許久的帝王,紅了眼眶。

等自己穩定了情緒,南祁楓才将遲傾緩緩放了下來,讓她趴在床上。

南祁楓揉了揉遲傾的頭發,“乖,往裏面一點,孤兩夜沒合過眼了,想休息一下。”

遲傾乖乖地旁旁邊挪了挪,看到男人出現的胡渣,有好多想問的話也沒說出口。

南祁楓躺在床上,擡眼看向趴在身側的女孩兒,鳳眸裏依舊是化不開的溫柔,“傾兒傷養好了,給孤當皇後好不好?”

他覺得自己真的瘋了……當他知道遲傾是熙國郡主的那一剎那,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只是瞞下來,不想讓任何人成為她的威脅。

他真的承受不起失去她的代價。

遲傾沒想到會等來南祁楓這樣一句話,“可是……”

遲傾欲言又止,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接下來到底說什麽,直到身側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南祁楓睡着了。

她靜靜地凝了他許久,最後揚了揚唇,無聲地對着男人那張略顯憔悴的臉說了一個字。

“好。”

作者有話要說:剩下的番外将會放在作話,寫得有點慢,免費送給大家,到時候看到有修改狀态就進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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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