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神仙救我

方俊被婢女帶到一間金碧輝煌的寝殿,中央一圈紅漆金箔廊柱圍着圓池而立,每根柱上均點綴了一顆碩大的夜明珠,八盞六角宮燈逐一燃亮,燈罩上竟繪着姿态各異的春宮圖。

殿內寬敞得近乎空曠,除了中央燈明火亮,再遠些的地方漸漸被黑暗吞噬,一眼望不見盡頭。

圓池中央浮起一方四角流水亭,一泓飛瀑從天而降,澆灑在亭蓋之上,又沿着四檐淅淅瀝瀝落如雨簾,最後彙聚到圓池裏。

走近才發現那并非是水,而是盛滿了美酒佳釀,撲鼻而來的酒香幾乎連那甜膩的熏香都要遮掩過去。

亭中設了一張奢華的镂空床榻,朱紅柔軟的綢緞錦衾陳鋪其上,休憩之人只要伸出酒杯接上一接,随時都能享用到甘醇的美酒。

恐怕便是舉國膏脂奉養的君王,也難以擁有這般非人力所能及的享受。

方俊陷在這粉紅冢已經不知過了多久,幾個狐朋狗友更不知去了哪裏。

此時此刻,他正渾身無力地躺在亭內床榻之上,赤條條地被剝了精光,腳踝被柔韌的綢緞綁在床腳,幾個貌美侍女環伺在側,圍着他嬌笑不斷。

最他感到恐懼的,是慵懶斜倚在另一端的狐仙,一雙無暇玉腿橫陳,長而尖銳的指甲塗着濃豔丹蔻,九條碩大蓬松的尾巴晃悠悠地搔弄在他左右。

她無疑是方俊平生見過最美麗的女人,但越是美麗,他心裏就越發絕望驚恐,仿佛即将被施暴卻無力抵抗的無助少女般,雙手抱胸,瑟瑟發抖。

高高在上的狐仙瞥一眼方俊下面那軟噠噠的物什,從鼻子裏發出一聲不滿的輕哼:“虧我以為來了個真陽之體的絕佳爐鼎,沒想到竟是個中看不中用的銀樣镴槍頭!”

方俊聞言又羞又氣,天地良心啊,陷在随時性命不保的妖怪窩裏,能有那興致才有鬼了!吓都快被吓死了好嘛!

這不是個夢嗎?為什麽他還沒醒過來呢?

方俊徒勞地一次又一次掐着大腿,掐出了無數紅印,閉眼再睜開,眼前依然是冷冰冰的流水亭頂,周圍觊觎他陽氣的狐貍精一個也沒少!

還有那個慢慢朝他欺近的妖媚狐仙,尖銳的指甲輕輕劃過他的胸膛,像是沾了血的筆在白紙上落下一撇,漸漸有殷紅的血珠浸出來。

她近在咫尺的豎瞳倒映着方俊惶恐絕望的臉,盈滿了興奮和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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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要幹什麽?”方俊的喉結不斷地顫動着,努力想往後退,可是後背已經抵在床角,無處可藏。

“呵呵……”男人的反應取悅了狐仙,她輕笑起來,一瞬間的明豔幾乎蓋過輝煌燈火,紅豔的舌頭充滿暗示地舔了舔嘴唇,露出兩排尖利的牙齒,“本想與你共赴極樂,把你這難得一見的真陽小郎君留在本仙身邊,日日抽取精血,慢慢享用,只可惜啊,要怪就怪你的小兄弟太沒用,既然如此,本仙只好退而求其次,直接生吃了你血肉。”

“什麽——你、你要生吃了我?”方俊眼前一黑,臉上的血色被這句話盡數抽走,嘴唇白慘白如紙,抑制不住地渾身顫抖,“不、不要……你放過我吧!”

狐仙看着他幾乎哭出來的模樣,開懷大笑,可方俊顧不上欣賞這一刻的美貌,即将慘死于妖口的恐懼完全俘獲了他全部心神。

“求求你!別殺我!我什麽都願意做!你非要吃……就吃別人吧!”

“哈哈哈!”狐仙裂開嘴張狂笑道,“你們男人啊,都是些貪財忘義、貪生怕死的壞東西!普天之下,唯有我那忠厚老實的相公,是真愛着我!吃了你的血肉,我就能立刻增長十年功力,多陪伴我相公十年!”

“你還有相公?”方俊大驚,求生的念頭強迫他的大腦飛速運轉,任何一點轉機都不願放過,哪怕只能拖延一丁點時間,“你引誘那麽多男人做你的入幕之賓,難道不怕你相公知道?”

狐仙果然臉色微變,卻又舒展眉眼慢慢笑了:“他當然不會知曉。那些慕名而來的臭男人,精氣虛虧的,我看都懶得看一眼,都賞賜給了其他姐妹們,偶爾有陽氣旺盛的,被我抽走了精氣,第二天轉醒也只當是春夢一場罷了。”

不知不覺間,周遭的酒氣似乎濃郁得近乎凝霧,方俊被熏得難受,頭暈目眩,他咽下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道:“那你吸我的精氣好了,我沒幾兩肉,不好吃的。”

“哦?”狐仙眯起細長的丹鳳,婉轉的語調動聽撩人,似乎當真在思索這個提議。

方俊騰起一絲希望,再接再厲道:“你要是吃了我,我死了之後,我家裏定然要來找我,不找到我他們肯定不會罷手的,到時候會把狐仙廟鬧得天翻地覆,事情暴露了你也不得安寧,最重要的是,你相公就瞞不住啦!”

“……”狐仙神色幾經變幻,目光閃爍不定,片刻之後才終于舒緩下來,冷笑道,“好個油嘴滑舌的小郎君,若換了其他人,我還真遂了你的意放你一馬,不過真陽之體可是百年難遇,哼!”

她恨恨地擡起頭往亭外瞥了一眼,寒聲道:“有個厲害的家夥來尋我的麻煩,反正也要大打一場,不若先吃了你,增長了功力才是正經!”

方俊登時大駭!

狐仙一雙妙目掃視左右,揚聲道:“可準備好了?”

幾個婢女恭敬地跪在地上:“請大仙享用!”說完,她們竟紛紛化作粉色輕煙,徑自鑽入酒池之中!

方俊回頭一看,不知何時,整座流水亭已經被酒水包圍了,池面在飛速上漲,早已漫過臺階,幾乎淹沒了半個床腳,他茫然四顧,才發現不是池面在上升,而是流水亭本身正在下沉!

狐仙好整以暇地在他心口畫着圈,嬌聲道:“你以為我樂意跟你廢話這許多?你身上的凡塵污穢太重了,需要我精心準備的仙釀好生熏一熏,把濁氣都熏出來,才能入口。好了,你還有什麽遺言,一并說了吧,讓我來嘗嘗,還在跳動的人心吃上去是什麽滋味!”

膨脹的九尾緊緊束縛住方俊的身體,她張開血盆大口向他脆弱的脖子咬去!鋒利的獠牙咬合之下仿佛能穿鋼洞鐵。

“救命啊!!!”

“唔——什麽鬼東西!”咔嚓一聲輕響,狐仙不可置信地捂住半邊臉,半顆碎牙從她嘴裏崩了出來,瞪大的雙眼死死盯着方俊脖子上一塊不起眼的觀音玉——如今已經碎成了好幾塊。

方俊尚未從死裏逃生中回過神,驚魂未定地抓着只剩了半個腦袋的觀音玉,狐仙漆黑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我看這塊破玉能護你幾次!”

利爪狠狠一抓,系在他脖子上的粗繩眨眼便斷成了幾截,餘威刮在細嫩的皮膚上,濺起幾道極細的血色。

我要死了!

這個認知封凍了方俊全身流動的血液,他被一股無形的威壓僵硬地釘在原地,如墜冰窟,只能眼睜睜地瞪大瞳孔,看着對方缺了半塊的尖牙再次直抵自己的咽喉!

不——我不要死——救我!

冰冷刺骨的死亡氣息已如刀鋒吻上他的側頸,再入一分,就是生與死的分離。

在絕望裏等待了許久,預料中的痛楚卻并未如約而至,方俊費力地擡起頭,被明亮得近乎刺目的電光充斥了視野,一道盛大而耀眼的雷霆當頭擊落!

大殿周遭的黑暗被驅趕得四散奔逃,檐頂在雪亮的雷蛇中化成灰飛!

流水亭像是被削了頭的囚籠,只剩幾根光禿禿的立柱,憑白矮了一截!

那飛流而下的酒瀑硬生生從半空中折斷,被雄渾的雷電擊得洋洋灑灑,宛如一場飛灑零落的酒雨。

那雷霆來勢洶洶,穿過層層防禦結界竟然毫無衰減,依然精準入巅毫地劈在狐仙頭頂上!

“啊——”狐仙妙曼的身姿瞬間被刺眼的電光吞沒,凄厲的慘嚎響徹空寂的大殿。

“我要殺了你!”

被一擊致傷的狐仙驚怒交加,周身靈力瘋狂鼓蕩,無數粉色半透明的狐妖虛影自酒池中跳躍而出,前仆後繼地彙入狐仙體內,她的身體驟然膨脹成一只巨型九尾白狐!

此起彼伏的狐嘯呼嘯來去,喚醒了酒池深處影影幢幢的鬼影,它們紛紛伸出被吸幹了的枯瘦手骨,破水而出,抓向那個膽敢擅闖狐仙大殿的不速之客!

段回川嚣張地伫立于池邊,激揚的靈力氣流将滿頭黑發吹得淩亂張揚,黑色的襯衫和牛仔褲在炙熱的光線裏輪廓分明。

言亦君靜靜地站在他身後,半步之遙,兩人的手仍然牢牢交握在一起,任眼前景象如何光怪陸離,雲詭波谲,掌心傳來的依靠依舊是浪濤下巋然不動的礁石。

“在這裏等我。”段回川回身,向言亦君鄭重叮囑,對身後迫在眉睫的危險視若無睹,甚至還有閑心拉過對方的手,在掌心一點紅印周圍再畫下一個圈,“呆着別亂動,它會替我保護你。”

肉眼可見的藍紫色靈光随着閉合的符圈,自左手流向周身,最終形成一道半透明的防禦層,毫無死角的将言亦君這個“柔弱的大夫”嚴密保護起來。

他垂眼看着手掌上靈光流轉的“雙保險”守護符,恍然間久遠的記憶排山倒海而來,不由分說在此刻重疊。

歲月驟然被風吹落,露出那些深藏的、模糊又清晰的往事,那是記憶裏最初的感動和年少人明媚飛揚的笑容。

——“呆在這裏等我回來,我不在的時候,它會替我保護你!”

言亦君的目光追逐着那個一往無前的身影,迎着密密麻麻的魑魅魍魉騰空而起。

那人淩駕于九尾狐妖巨大的虛影之上,萬千雷光加身,周遭雄渾的靈力激狂湧動,帶着看不見的威壓沉沉壓向盈滿枯骨的深黑酒池!

這股偉力施壓之下,無數白骨寸寸碎裂,轉瞬之間被碾成齑粉,甚至不曾碰到段回川的腳趾就無助地跌回了酒池深處。

波濤洶湧的水面亦被強行撫平,如鏡般光滑,像是被被熨鬥熨過,沒有一絲褶皺膽敢造次。

唯有中間幾乎被雷劈成成了半個廢墟的亭子裏,九尾狐妖仍不甘就此服輸,它龐大的身形被壓得彎了脊背,獠牙猙獰地死死盯着半空中雷霆擁簇的人影:“你為什麽定要和我作對?本仙和尊駕無冤無仇!”

望見亭子裏瑟瑟發抖的方俊,段回川詫異地挑了挑眉,他手托星雷印,不置可否地搖搖頭:“你吃誰不好,偏偏是我認識的人。你先把他放了,我考慮一下留你全屍。”

狐妖頭頂站着一個衣衫半露的絕色美人,盛怒之下酡紅的臉龐也是風情萬種,她半是惱火半是委屈地控訴,“這個真陽爐鼎明明是本仙先發現的!你一個大男人要來幹什麽?!”

她口中的真陽爐鼎正失神地望着半空中的段回川發呆,口中喃喃:“真有神仙來了……”

“你閉嘴!我可虧大發了!這麽一個大妖,居然才付我那麽一丁點委托費!”

段回川氣鼓鼓地咒罵了一句,可他已經答應了人家,現在坐地起價也來不及了,想想就來氣,這狐妖還敢跟他叽叽歪歪,怕是迫不及待想做個離子燙了吧?!

“你若要金銀,本仙統統可以給你!”

紅色的迷霧從狐妖擺動的九尾擴散開來,靡靡仙音渺渺笑語響徹在大殿每一個角落,重重疊疊的蠱惑幻想随之紛至沓來,數不清的金銀財寶漂浮在周圍,伸手就能攬入懷中。

“你當我是傻子嗎?”段回川用關愛智障的眼神望着她,“都8012年了,來來去去還是這幾招,做狐貍精也要與時俱進一下啊。不如我先給你燙個爆炸頭爽一爽?免費的,不要錢。”

狐仙聽見對方不加掩飾的諷刺和戲弄肺都要氣炸了!

額頭暴起的青筋突突直跳,九條龐大的狐尾長毛根根倒豎如鋼針,頂着沉重的壓力不顧一切沖天而起,帶着利爪和獠牙猛地向段回川直撲而來!

“終于來了。”段回川輕舒一口氣,這家夥要是一直呆在方俊旁邊,他還真不方便動手,星雷印威力無匹,一旦劈下去,搞不好連帶着這個無辜的方少爺一起原地螺旋升天了。

話說回來……真陽之體?呵,難怪老是會吸引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呢。

走神之際,狐仙威勢赫赫的攻擊已然殺到,狐族大妖素來不以攻擊力見長,然而虛實相合之術卻是天賦神通,眼前這只藏在深山裏的狐仙不知修煉了多少年,幻術和速度皆是登峰造極。

她攻速極快,瞬息之間,寒光閃爍的利爪已經迫至眼睫!

段回川平靜地踏在雷雲之上,任由爪牙破開狂風,碎片般割刮着皮膚,他右手凝印,揮手間幾道銀亮的電蛇突兀地閃現在狐仙周遭,同時撕咬住她龐大的九尾和四肢。

卻在下一秒,盡數撲空,狐妖的虛影在空中徐徐消散,同時半空中幻化出了足足九只大妖,每一根毛發都如粘貼複制,她們封鎖了所有方位,虎視眈眈地沖他猖狂大笑,回音如浪疊層而至:“猜猜哪個是真?哪個是假?我的分身和我本尊實力是不相上下的!”

段回川哂笑一聲:“我需要猜嗎?無論一只還是九只,面對敵人,我只要知道在哪,懶得過問數量。就算都是真的又何妨?統統滅掉就是!”

“你——狂妄自大的無知人類!”

他的輕蔑和張狂徹底點燃了狐仙的怒火,九頭大妖同時張口發出震耳欲聾的長嘯,激蕩的音波震得這方空間劇烈動蕩,雜亂無章的音域從四面八方飛速擴散,頓時波及了整座大殿,一波疊着一波,如濤如浪,幾乎把段回川腳下的雷雲生生震散!

下方廢墟亭裏的方俊被隔着老遠的餘波震得氣血翻湧,五髒六腑都險些移位!

他雙耳突地一陣嗡鳴,繼而什麽也聽不見了,頭暈腦脹,只能抱着一根立柱趴在原地幹嘔。

留在池邊的言亦君離得更遠些,也不知是否段回川留下的守護符紋當真強橫,他非但沒有受到半點戰鬥波及,反而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津津有味欣賞着段回川毆打狐妖的英姿。

“沒想到你這鄉下狐精還有幾分本事。”段回川瞄了一眼被震出一線裂縫的雷障,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挖出一顆耳屎,吹開:“不過就憑你這小兒啼哭的魔音想破開我的防禦,我勸你還是省點力氣早點去投胎吧。”

段回川的言語雖然毒辣,但偷偷摸摸定住巍顫顫的雷雲,才免去掉下水的洋相,這點暗搓搓小動作落在言亦君眼底,不免感到一絲好笑。

九頭大妖被激得無比暴怒,使勁渾身解數欺身而上,瘋狂與之纏鬥起來,段回川的雷霆之力雖然強大,但狐仙虛實顯化已臻至化境,極難劈中她的本體。

久戰僵持之下,段回川略覺棘手,但也僅僅只是棘手而已,對面的九頭狐妖已經喘氣如牛,行動亦不如之前迅猛了。

她這次冒險強行擄來方俊和他的狐朋狗友,原本就是因氣機衰竭陽氣虛虧之故,采補被段回川硬生生打斷,又被當頭一擊神雷劈個正着,饒是狐仙修為深厚,也漸漸感到力不從心。

段回川對狐仙的狀況一無所知,只一心想着早點完事——畢竟還有言亦君和方俊這倆普通人在,時間拖得越久,他們越有可能發生不測。

“看來要想個法子速戰速決了。”

他黑沉的眸子微微一轉,已有定計。

“小狐貍精,我們誰也奈何不了誰,這麽拖延時間也不是辦法。不如我們各退一步,你放了我朋友,我也放你一馬,如何?”

段回川屈膝蹲在雷雲上,纏鬥下極具消耗的體力化作汗水,一滴滴順着發梢滑落。

九頭狐妖冷眼盯着他,極力壓抑仍掩飾不住劇烈起伏的胸膛,心下信心大增,人類孱弱的身體從來都是他們的弱點,這個家夥果然也不例外!

“我拒絕!”九張大口同時說話,回音在空寂的殿中此起彼伏,“你們統統都給本仙留下!做本仙的爐鼎!”

段回川低頭看向瑟縮在柱子後的方俊,稍作猶豫,低低一嘆:“只能說一句抱歉了。待我出去搬了救兵再來救你!”

電光火石之速一旦用來逃跑,幾乎是追不上的。

狐仙大驚失色,光這一個都如此強悍,若真放了他出去,搬來其他救兵,那還了得?!

虛實相合之術用來全力封鎖這方空間,九只大妖不假思索地圍堵載着段回川的雷雲,不斷壓縮對方能活動的餘地。

藍紫色的雷蛇在九妖追擊的細縫中瘋狂游走,留下無不盡雜亂的虛幻殘影,如同一團亂麻,在封鎖的空間裏扭曲閃爍。

“你逃不掉的!”随着包圍圈越縮越小,盡占上風的狐仙尖聲大笑,“雷霆之威,不過如此!”

“不過如此?”段回川不動如山,居高臨下俯視着眼前龇牙咧嘴的狐妖,唇角牽起一抹篤定平靜的哂笑,“讓你漲漲見識吧——”

一朵紫色的蓮花在他手心亮起,那光芒炙熱且盛大,如煌煌浩日,大殿裏所有的光線為之奪走,閃耀奪目得叫人連睜眼都無法做到。

蓮花緩緩綻放,整個世界為之一靜。

狹窄封閉的空間在這一瞬間被撕得粉碎!

漫天殘片好似被割裂了無數片的鏡子四散飛濺,極盡鋒利地割刮在九頭大妖身上,雪白的毛皮霎時鮮血四溢。

于是第一道紫色雷霆如利劍劈落,毫無滞澀地劈出撼天震地的動靜,狐仙其中一個分身尚來不及反抗就被炸得粉身碎骨,她茍延殘喘的本體無暇慶幸,因為下一道雷霆已經接踵而至!

兩道、三道……整整九道驚雷接連從天而降,風雷雲動間,無匹威能近乎開天辟地,直接把狐仙經營百千年的老巢砸出豁大的破口!

狐仙辛苦練就的所有分身盡數被劈得煙消雲散,最後只剩一個千瘡百孔的身體重重跌落回酒池裏,砸起數米高的巨浪,遮天蔽日,幾乎要将大殿淹沒!

“糟糕!”

段回川想起岸邊的言亦君,身影如流星墜落,瞬間已出現在他身前,将人橫身一把抱起,電光一閃,已抱着男人再次懸空于雷雲之上,幾乎與此同時,被鮮血浸透的酒池奔湧而至,淹沒了整個大殿。

言亦君安靜順從地窩在段回川懷抱裏,他一只手攬着對方的脖子,溫熱的鼻息撲到他的側臉,稍稍擡頭,仿佛就能肌膚相觸。

作者有話要說:

方:???我呢??【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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