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有人想我?
方家父子齊聲問:“什麽辦法?!”
海原居士也将信将疑地看過來,但有前車之鑒,他這次沒有急着反駁。
段回川神秘地翹起嘴角,微微一笑:“既然段家觊觎你們的風水寶地,那你就幹脆賣給他就是,五百萬太少,就開口一千萬,但是一定要加上一個附加條件,就是段家那塊出問題的地,須得打包附送給你。”
萬萬沒料到段回川提出了這麽個“互換”的法子,方以正大失所望地擰起眉頭,躊躇道:“可是剛才,幾位明明都說那塊地有問題,莫非段大師有辦法扭轉乾坤?”
海原居士撫須不語,他順着這條思路思考破局之法,可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這麽做有什麽好處。
段回川胸有成竹地道:“扭轉乾坤不敢說,但導致段家祖祠風水惡化的,絕對不是被你家吸走龍氣的原因。如果方董不信,今天晚上,我會想辦法證明給你看。”
方以正和海原居士對視一眼,皆是半信半疑。
初秋入夜後,帶着涼意的微風将湖面撥弄起幾圈褶皺。
燈火通明的酒店對面,一棟十層樓的療養院安靜地伫立于湖邊。
段家幺子的特護病房就在療養院的頂樓,自從段明陽出了車禍以後,他就一直躺在這間安靜得過分的病房裏,房間在寬敞,可他能占據的也不過一張小小的病床。
成為植物人的時間裏,他被困在黑暗裏的意識,模糊地感受到周圍醫生們來了又走,徒留下或無能為力或同情憐憫的嘆息。
由于前兩個兒子都不中用,段氏父子向來對老三極其疼愛,寄予厚望。
段明陽自小身體孱弱,幾乎一年到頭大部分時間都呆在療養院,段尹正就算工作再忙,也會抽出時間親自來病房陪伴這個幺子,那是小時候的段回川,無論如何也奢求不到的關愛。
段三爺篤信風水學說,老三又是個孝順的孫子,為求祖宗保佑,他經常帶着段明陽去祖祠拜祭,希望能夠得到龍氣滋養和庇佑,可是許多年過去,依然不見起色。
此時此刻,段三爺和段尹正一左一右地湊在病床前,滿懷喜悅和欣慰地看着最寵愛的幺子,即便是段明陽僅僅是從昏迷中睜開眼睛,連講話都做不到,都足以讓他們心花怒放。
段家一衆長輩紛紛擠在病房裏道賀,心底不知懷揣着什麽心思,至少臉上都是一副老懷快慰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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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醫生,這次明陽能夠醒來,真是多虧了你高明的醫術啊!”段尹正把目光自愛子臉上收回,望向人群外的靜默立在窗前的言亦君,由衷地恭維了一句。
溫泉酒店璀璨的燈光投注在湖面上,頑皮地跳躍成粼粼波光,言亦君頗得意趣地欣賞片刻,轉過身來,客氣而疏離地淡笑道:“不敢,段總謬贊了。”
他手中把玩着一枚龍型打火機,冰涼的金屬質感沉澱在掌心,逼真的工藝宛如一條迷你幼龍,漂亮又可愛,在手心盤旋欲飛。
言亦君注視着這件金銅色的小龍,不禁露出一絲微笑。
在他的巫力面前,段陽明是死是活,不過憑他心意罷了。現在就高興,未免太早了些。
段尹正對此一無所知,他還沉浸在幼子恢複的喜悅之中,對言亦君又是感激又是欽佩:
“言醫生不要自謙了,說起來,你年紀輕輕就已經跻身一流名醫的行列,已經難得,更何況業界傳聞,你在投資方面眼光更是毒辣,幾乎成了風向标,讓我這個老家夥汗顏吶,若非拉不下臉,有時候我真想跟你取取經,哈哈。要是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子,有你一半,哦不,十分之一優秀,那我做夢都要笑醒了。”
言亦君勾起嘴角輕輕一笑,意味深長地道:“段總正值壯年,努力一把,或許還能再生第三個兒子。”
“呃,哈哈,言醫生真是幽默。”段尹正臉色有些不自然地僵硬了一下,打個哈哈岔開了話題,“言醫生在投資方面這麽有天賦,若是專注于此,恐怕富豪榜上最年輕的投資人頭銜就要讓賢了。”
言亦君當然不會告訴他,那是因為他有常人接觸不到的大量信息渠道。
“當醫生,是我的愛好。”言亦君收起打火機,一只手随意地插在褲兜裏,半張俊美的臉孔映照在玻璃窗上,半邊被夜色掩埋,“是人都會受傷、生病,生了病就要去醫院,所以在醫院,能見到許多人。”
這話說的有些沒頭沒尾,不過聽在段尹正耳朵裏,只以為他是喜歡救死扶傷:“言醫生真是品質高潔,理想遠大啊,呵呵。”
言亦君只是回以一笑。
段家老二段明晨站在病房最角落的地方,就連燈光也被人群擋住,令他半身陷在陰影裏。
連植物人都能救回來?老三是撞了什麽大運?
這個姓言說救就能救,有這麽神嗎?
等到老三徹底康複,這段家還有他能站的地方嘛?!
段明晨透過衆人咬牙切齒地瞪了言亦君一眼,悄然無聲地退出了弟弟的病房。
銀月攀至中天,無言地凝望着這片靜谧的湖泊。
病房和會議室裏的兩撥人漸漸散了。
段回川答應方家今晚要證明自己所言非虛,他向方以正要了一支随身攜帶的金黑色派克鋼筆,沒有做過多的解釋,只說明天上山回到段家祠堂自見分曉。
幾人滿腹狐疑,難道區區一支鋼筆就能證明段家風水問題了?
段回川偷偷跟張盤要來了羅盤指針,在房間裏等到入夜,打算夜深人靜時獨自上山,潛入段家祠堂,一探究竟。
這種見不得光的行徑,他當然沒法告訴旁人。
機會只有今晚一次,更何況段家肯定還防備着自己,該怎麽避開周圍耳目,他還得好好合計合計。
時針剛過九點,段回川早早關了卧房的燈,獨自一人靠在窗前,任夜色籠罩周身。指間夾着的煙頭閃爍着猩紅的火星,在黑暗裏時隐時現。
差不多該出發了……
段回川吐出最後一口煙霧,按滅了煙蒂,身後毫無征兆地響起叩門的聲音!
“這個時候,誰會來打擾我?”段回川皺起眉頭,要是白簡或者方俊,就先打一頓,再教育他們半夜不要亂敲別人房間的道理。
拉開房門,一身黑色定制西裝的段家家主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
段回川如今的個頭已經超過了這位“父親”,昔年用冷漠厭惡眼神俯視對方的角色,已經調換過來,兩人對視時一時靜默,段尹正忽然有點不适應眼前這個現實。
但他仍不覺得段回川有什麽資本跟他叫板,即便抱上了方家和長春觀的大腿。
“不知段總深夜找我有什麽事情?”段回川不鹹不淡地開口。
段尹正皺了皺眉,冷漠地看着他:“說吧,你要多少錢?”
說着,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支鋼筆和一疊支票,準備填上數字:“我很忙,沒有時間跟你多做糾纏,如果你是想回來認祖歸宗的,請你不要癡心妄想了。我是不會認回你的,拿着錢離開段家,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也不許洩露你和段家的關系。”
段尹正填好支票,收起鋼筆,兩根手指夾着支票輕輕抖直遞過去,虛眯着雙眼斬釘截鐵地下了最後的結論:“我們段家永遠沒有你這個兒子,請你記住自己的身份。”
段回川垂下眼,看見支票上數不清的零,內心毫無波動,他雙手插在褲兜裏,毫無伸出手接支票的意思,段尹正有些不耐煩:“怎麽,還嫌少?”
段回川可憐又可笑的看着他,歪着頭嘲弄道:“對呀,100個億的話買我閉嘴還差不多,畢竟我的委托費是很高的。”
段尹正沉下眼:“你在開玩笑嗎?”
“你說呢?”段回川聳了聳肩,滿眼俱是嘲諷。
“不要太過分。”段尹正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你信不信我能輕易讓你在這座城市混不下去?”
“看來你還沒搞清楚狀況。”段回川緩緩收斂笑意,往前踏了一步,兩顆尖厲的牙齒從裂開的嘴角露出來,“段家既然把我視為怪物,那麽你們上下還好好的活到現在,應該感謝怪物的不殺之恩才是!”
他周身驀然爆發出一股駭人的威壓,随着踏前的一步排山倒海般逼迫而至!
段尹正驟然臉色巨變,被這股鋒芒畢露的氣勢連連驚退數步,直到背後抵上牆壁,才勉強穩住身形,不至于太過狼狽。
饒是如此,段尹正慘白的臉色已是難看至極,被一個看不起的孽種逼迫至此,足以令他難堪到難以忍受,他發幹的喉嚨夾雜着一絲羞于啓齒的恐懼,色厲內荏地嘶聲道:“你……你還敢對我動手不成?!”
段回川不屑地環起雙臂,平靜的目光居高臨下地看着對方:“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和你們家,不配與我扯上關系。”
“砰”的一聲關上的房門,把段尹正和他哽在喉頭的話一道隔絕在外,慘淡的廊燈從他頭頂傾覆下來,把朱紅的地毯映照得暗無顏色。
那張飄落的支票不知何時已經被洶湧的威壓割成碎片,淩亂無助地散落在地上。
段尹正嘴唇顫動着,劇烈起伏的胸膛好一會才重新拾回冷靜,他眯起眼最後深深看了那緊閉的房門一眼,想起段回川那雙毫無感情的冰冷眼神,終究沒有膽子多說什麽,轉身走了。
在他走後不久,走廊的拐角處,默默探出段明晨的半個身影。
剛才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被剛好路過的他聽了個正着。
難怪第一次見就覺得段回川長得眼熟——沒有想到,他的感覺沒錯!真的是當年那個被逐出家門的“大哥”!
段明晨眼前閃過段回川露出獠牙的恐怖模樣,呼吸驀地一窒,最近真是流年不利,老三前腳康複,後腳又來一個定時炸彈,誰知道這個“大哥”會不會為了報複當年驅逐之仇,做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當年的醜聞,導致家裏大部分傭人和保安全部換掉封口,這麽多年過去,知道內情的人已經只剩極少數還健在,而段明晨就是其中一個,甚至他知道的恐怕比段家家主還多。
記憶早已在久遠的過去裏模糊褪色,段明晨只記得大約是七八歲的時候,偶然聽到家裏上了年紀的保姆偷偷閑聊時,遮遮掩掩地說起了曾經那樁駭人聽聞的“弑母”事件——
原本長孫出生時,跟一般的小孩子沒有什麽區別,段家還因此大擺筵席慶祝了好久,可惜好景不長,不到兩歲的段回川就開始逐漸展露出跟正常人不同的“怪病”來。
起先是皮膚開始密密長出些詭異的鱗片,家裏人慌忙送到醫院,可是無論怎麽治療,也不見好轉,過段時日竟然自己自愈了。
當所有人以為怪病結束的時候,實際上,噩夢才剛剛開始。
随着長孫年歲漸長,越來越多的“怪病”冒了出來,周圍謠言四起,投注在段回川身上的目光,從開始的祝福和喜悅慢慢變成忌憚和恐懼,大家表面上不敢說什麽,背地裏不知有多少惡毒的言語刀鋒般紮在這個懵懂幼童的身上。
那天下着雷雨,段回川又開始“發病”了,說來也怪,他大部分發病的時候總在雷雨的天氣,傭人們都說,這是老天爺對妖孽的詛咒。
這次的“病”來勢洶洶,頭上的尖角,身上的鱗片都冒了出來,連牙齒也尖銳得如同傳說裏的吸血鬼。
吓得保姆和傭人沒有一個趕靠近,生怕被這個怪物大少爺咬住脖子吸幹血去!
唯一一個走進段回川房間的,只有他那日漸憔悴抑郁的母親。
她手裏拿着一把鋒利的水果小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在床上痛苦翻滾的兒子,愛意和憎惡在她眼底交織洶湧——是了,把怪病的源頭統統除掉,不就可以讓自己和兒子一起解脫了嗎?
她慢慢走近床邊,黑色的長發垂落下來遮住了半邊臉頰,那原本一張十分貌美的臉,可長期的落落寡歡、如今青黑的眼袋和間或夾雜的銀絲,讓她看上去蒼老了不只十歲。
“乖兒子,過來。”她和顏悅色地低聲哄誘着,“你病了,病得很重,那些庸醫沒有辦法救你,他們都沒用,只有媽媽能救你了。”
年幼的段回川并沒有分辨情緒的能力,他全身痛得不得了,淌落的冷汗打濕了床單,仍然費力地朝母親挪過去,希望能在母親的安撫下得到一丁點慰藉。
母親輕輕撫摸着他汗濕的頭發,而後慢慢摸到額頭尚且稚嫩的尖角上。
小段回川顫抖着,微微蹭了蹭母親的手心,啜泣:“媽媽,我疼……”
她眼圈倏然通紅,巍顫顫地揚起手裏的刀,顫聲道:“很快就不痛了,讓媽媽幫你割掉這些髒東西……”
雪亮的刀光晃過她蒼白的臉和盈滿了淚水的雙眼,一枚血淋漓的斷角跌落在地上,噴灑出的鮮血濺到她臉上,仿佛病态的紅暈塗抹在雙頰。
突兀的涼意令段回川的小聲啜泣戛然而止,緊跟着撕心裂肺的劇痛攫住他的心髒,寬敞空蕩的房間裏充斥着他痛苦的哭喊和嚎叫!
母親麻木地握緊了刀,對準他肩頭的鱗片……
段回川無法思考為什麽唯一疼愛自己的母親會這樣對待他。
可是近乎酷刑的粗暴實在疼得令人無法忍受,幼小的段回川本能地試圖躲避危險,他在母親的手下用力地瘋狂掙紮着,手腳并用,企圖逃離這樣的折磨。
雖然對方是個柔弱的女子,可是再如何柔弱,力氣也不是一個幼童能反抗的,兩人推搡之間,于是牙齒也用上了——段回川用力地咬了母親一口,咬在手腕上!
門口偷看的傭人正好看見這一幕,看見那尖牙利嘴染上淋漓鮮血,當場吓得驚呆!
“你這個壞孩子!媽媽是在為你好,你怎麽不聽呢!”
吃痛之下,母親已經失去了理智,她發瘋一般要去抓住不斷掙紮的兒子,舉着刀就要去割那鱗片——
令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在推搡和掙紮下,最終那把刀竟不知怎的,陰差陽錯失手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段回川呆呆的望着倒下的母親,不知所措地嗫嚅着嘴唇,他通紅的眼,血淋淋的臉,還有沾着對方血跡的齒唇,額上還殘存着一只孤零零的角,肩上是被劃出傷口的鱗。
他宛如一個浴血的惡魔,無處不叫人驚駭恐懼。
“啊——大少爺殺了夫人!”傭人的尖叫聲随後響徹了整個段家大宅……
夜深人靜時分,回憶總是以最猝不及防的方式,突兀地席卷而來,撕扯你的心肺。
你的所有防禦在一瞬間形成虛設,你只能被無可避免地擊中,而後被漫長的悲涼和酸澀侵蝕,莫大的孤寂和空洞鋪天蓋地向你壓來,它們圍着你,困着你,叫你不得解脫。
段回川又點了一根煙,煙灰缸裏已經盛滿了煙頭,剝落的餘燼飄散出玻璃容器,飄零成一粒粒不起眼的塵埃。
他獨自一人默默無聲地陷在單人沙發裏,仿佛是塵埃的一份子。
一口煙霧嗆在氣管,段回川劇烈的咳嗽起來,幾乎咳出眼淚,他把最後一只煙頭扔掉,下意識摸起了手機,他的手甚至有幾分哆嗦——其實他并不想總是一個人,尤其在這樣的時候。
可是小辰這時候應該睡覺了——這世界上,還有誰能聽他傾訴那些不為人知的瘡疤呢?
“呵。”段回川自嘲般地笑了一聲,人總是在脆弱的時候下意識去尋找慰藉,盡管自己自诩內心足夠堅強,如今看來,也是一樣不堪。
他搖了搖頭,正要把手機放下,把那些不合時宜的回憶和心情都收拾收拾,重新塞回那個不見天日的角落,去做今晚計劃好的“正事”。
——一條新簡訊忽然在這時亮起來。
發光的手機屏給黑暗的房間打出一片慘綠的光。
段回川微訝地挑了挑眉,一行小字連同發信人的名字一道,不由分說躍入他的視線。
言亦君:睡了嗎?
段回川滑動拇指,屏幕的亮度清晰地勾勒出他不經意微笑的嘴角,當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手指已經先大腦一步,迫不及待地回複了一條訊息:沒有,睡不着,想找人說說話。
“……”段回川把自己這句話翻來覆去讀了三遍,對着額頭又是一巴掌,這快要溢出屏幕的寂寞語氣怎麽回事啊!
他這兩天是跟手機犯沖還是怎麽?自己平時也不是這麽說話不經大腦的人啊,真是奇了怪了。
言亦君的回訊來的飛快:開門。
“???”嗯?
段回川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不明所以地起身打開門——
一個身形修長的男人靜靜立在門外,黑色的皮鞋,筆直的西褲,深藍色的西裝外套随意地橫在手臂上,白色的襯衫一如往常系到最上的領扣,還有那張極俊朗的臉孔,教那些活躍在聚光燈下的明星也要黯然失色。
男人凝視着愣神的段回川,嘴角不由抿出一絲柔和的笑意:“我沒有打擾你休息吧?”
直到這聲低沉帶笑的問候在耳邊回蕩了半晌,段回川才回過神,出賣主人的手再次不聽使喚地先一步扣住了那人消瘦的肩頭,強行按在了對面牆壁上。
“你怎麽會來這裏?”
言亦君漆黑深邃的雙眼仿佛具有某種魔力,牢牢地吸引了段回川全部的視線和注意力,片刻也舍不得挪開,他情不自禁地傾身湊近言亦君的臉頰,稍一擡頭,鼻尖就能蹭過他微紅的肌膚。
氣息裏萦繞着言亦君的味道,讓他忍不住想起那天在酒莊,那香甜、迷醉、幾乎叫人上瘾的味道。
段回川垂眸看向那兩片張合的嘴唇,漂亮的唇形柔軟潤澤,看一眼就能回憶起唇紋的觸感。
言亦君沉沉地笑了笑,胸腔發出細微的震動,微微偏過頭——平靜而篤定地迎上對方的目光。
“聽說有人想我,所以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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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那我有
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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