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手掌下是一片光滑,還未清醒的林於之下意識地摸了摸,耳邊隐隐傳來鳥叫,有什麽在往他的懷裏鑽,右臂傳來酸麻的針刺感。他不記得自己昨晚有去“悅海軒”,更不記得自己有叫Syven過來。這個念頭剛剛閃過,林於之陡然醒了。不對!他陪無意到法國了!

睜眼,入目的首先是一顆腦袋;低頭,是一顆埋在他懷裏的腦袋,而手掌下……林於之的心一動,看一眼另一邊還未醒的於鴻,他抽出不知何時鑽入某人睡衣內的手,接著,他的眼裏閃過哭笑不得,他明顯地感覺到背心濕了一片,可見某人晚上睡得很香。這人的睡眠質量一直是他們羨慕的。

把某人搭在他腰上的手輕輕拉下來,再慢慢地抽出被某人枕到麻痹的右手,林於之吐了口氣,坐了起來。睡在他邊上的笑微都快滾到床墊外去了。用手背擦了擦某人嘴角的口水,林於之一點點地挪出被窩。想他們堂(表)兄弟幾個還是第一次睡大通鋪,林於之的感覺很奇特。

挪到床墊外,林於之拿了自己的衣服輕聲出去了。睡眠質量超好的某人咕哝地翻了個身,手臂又搭在了一人的身上,對方有被他弄醒的跡象。

窗外是鳥兒的鳴叫,下了樓的林於之沒有馬上去洗漱,而是穿著背心短褲開門出了房間。太陽已經升到頭頂了,陽光熱辣但不像香港那樣會熱得人窒息,空氣中飄散著不同於夜晚的清香。院子陰涼處的花上還殘留著未蒸發的露珠,自己有多久沒有這麽悠閒惬意了?林於之舉起雙臂伸了個懶腰,轉身回屋洗臉刷牙。

有什麽在搓他的腿,一夜好眠的林於鴻睜開眼睛,反應了兩秒鐘,他找到還在搓他腿的罪魁禍首了。按住某人在他的腿上搗亂的腿,看到某人身後空出了一片位置,在滿屋從窗簾透進的光線中,他知道天亮了。

被按住腿的某人還要蹭,蹭不動他咕哝一聲:“癢。”

林於鴻看看懷裏估計還能再睡一個小時的人,任命地松了手。某人在林於鴻的小腿上蹭了半天,蹭到自己的腿不癢了,然後舒服地吐了口氣,繼續睡。

沒想到自己的小腿還有止癢的功能,想到和對方光滑的雙腿有著鮮明對比的自己,林於鴻沒任何特別的感想。醒了就起床吧。比較困難地從某人和於舟的中間鑽出來,林於鴻走到床墊邊把快滾出來的笑微踢回床墊上,開門下樓。

門關上,林於舟微微睜開眼睛,又阖上。挪到一人的身邊,他抱住對方,繼續睡。而被踢回床墊上的沈笑微終於可以在比較寬敞的地方睡了,也翻個身,抱住某人繼續睡。

走到客廳,林於鴻迎面見到了剛從浴室裏出來的林於之,道了早安,他瞟了眼對方背心胸口部位的一圈水印,林於之低頭看看,稍顯嚴肅地說:“無意的口水。”

林於鴻挑挑眉,越過林於之去浴室:“我去洗漱。”

林於之到更衣室從自己的行李箱中取出一件乾淨的T恤換上,把背心丢到浴室的洗衣籃裏。到廚房泡了一壺茶,他擺了兩個茶杯,給自己和於鴻各倒了一杯。很快洗漱完的林於鴻回到客廳坐下,拿起茶杯:“無意昨天買了土司,要吃嗎?我去烤。”

“兩片就夠了,不是很餓。”

喝了口茶,林於鴻去廚房弄早餐。五個人裏只有林無意會做飯,其他人都只會弄點簡單的吃的,例如把土司放到烤面包機裏,再抹點黃油。随手拿過擺在沙發旁的一本書,林於之翻開,是外文書,不是英文,但看起來也不像法文。看了看封面,又看了看內容,在國外也留過幾年學的林於之又有了新的發現,這好像是德文的。把書放回去,林於之又拿起茶幾上的另一本書,翻開,這是英文的。

等林於鴻端了一盤烤面包和一小盒黃油出來時,就看到林於之捧著一本書在看,他好奇地問:“你看得懂法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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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於之阖上書,從林於鴻手裏接過面包盤,放在茶幾上說:“是英文書,我還看得懂,其他的就看不懂了。無意似乎不僅僅會法語。”

“怎麽說?”

林於之把他之前翻的那本書遞給他:“這本像是德文的。”

林於鴻拿過來翻了翻,過了會兒,他擡眼:“是德文的。”

林於之平靜地在土司上抹黃油,道:“他總能給我們驚喜。”

“他不是總說自己是魔法師嗎?”林於鴻咬了口面包,蹙眉,烤得有點焦了。他相信那人還會有能給他們驚訝的地方。

飯來張口的人沒有權利挑剔,林於之一口一口吃面包,間或喝口清茶,兩人的早餐很少這麽簡單。樓梯處有腳步聲,兩人同時看了過去,不一會兒,就看到林於舟頂著一頭剛睡醒的亂發下來了。看到茶幾上的那盤簡陋的土司,林於舟走過來:“無意昨晚不是有從蘇珊家拿雞蛋和火腿回來嗎?你們就吃這個?”說著,他拿起一塊,咬了一口,然後便是一臉的嫌棄,烤焦了。

“你會煎蛋?”林於鴻丢下手裏吃了一半的土司。

林於舟臉上的嫌棄一僵,在沙發上坐下:“不會。我會白水煮蛋。”

這回換林於鴻的臉上閃過嫌棄,他最不愛吃的就是白水煮蛋。林於舟放下土司:“我等無意睡起來再吃。我去洗臉刷牙。”

“吃掉你那片,別讓無意說你浪費。”

林於舟拿起土司叼在嘴裏,起身往浴室走。三口吃完自己的那片土司,林於鴻也不吃了。林於之不愧是老大,他吃完一片之後又拿起一片,并提議:“也許我們也該學著做些簡單的飯,例如煎蛋。”

林於鴻沒說要不要學,他更願意看到一個人在廚房裏,系著圍裙為他做飯,哪怕是簡單的便當他都喜歡。

卧室裏,已經醒了的沈笑微還賴在“床上”不起來,睡得差不多的林無意手掌在外甥的下巴上摸來抹去,有點愛不釋手的味道,不過還閉著眼睛賴床。

沈笑微由著對方摸,好奇地問:“小舅,我好想都沒看到你長胡子,也沒見你用過刮胡刀。”

林無意郁悶地開口:“長不出來嘛。漢納、克洛、湯姆叔叔他們都是絡腮胡,看得好羨慕。以前我還覺得自己沒胡子挺帥,現在老了,沒胡子就沒有魅力了。”

沈笑微馬上說:“你已經很有魅力了。我和你出去別人都只會說我是你哥哥,我很有壓力的。”

“真的?”笑眯眯。

“真的真的。”

林某人立刻很厚臉皮地說:“我人見人愛嘛。”

“是啊是啊,小舅是絕對的人見人愛,所以就不要再長胡子增加魅力了。”

“呵呵呵……”

心花怒放的某人在外甥的臉上親了一口,然後伸了個懶腰:“啊,起床啦,肚子餓啦。”

“小舅,我要吃煎蛋。”

“沒問題。”

兩個賴床的人終於起來了,當下樓的林無意看到茶幾上的兩片烤焦的土司後,他投給早起的三個侄子一個同情的眼神,把兩片土司拿到了廚房。

“滋啦——”

雞蛋落入平底鍋中,在客廳裏等著吃早餐的四個男人此刻只覺得這種聲音格外悅耳。在法國小城的這套在他們眼裏算不上大的房子裏,在中午快一點的時候等著吃煎蛋,看著在窗邊曬太陽的白貓,還有不時飛過院子的鳥兒,一切都是那麽的悠然惬意。

“我忘了給院子裏的花澆水,水壺在牆角。早餐兼午餐馬上就好哦。”

四人同時站了起來。不一會兒,就看到四個在繁華都市裏忙於生意和工作的大老板圍著小花池澆水。林於之甚至還拿著花鏟清除花池裏的雜草。

當林無意端著盤子從廚房出來時,就看到侄子和外甥在收拾他的花池。放下盤子,他笑著喊道:“吃飯啦,親愛的們。”

親愛的們……四個人身子一震,回頭看去。就看到一位笑容燦爛又格外溫柔的俊美男子朝他們招招手,接著又去廚房了。

沈笑微放下噴壺,有點囧地說:“為什麽我覺得小舅在喊Ethan?”

“他很有做‘叔叔’的自覺。”林於舟拍拍手上的土,進屋。

親愛的們……這人剛才最好沒有把他當孩子,林於鴻跟著進屋。林於之把鏟子放回原處,眼裏閃過一抹笑,不知無意有沒有發現,他剛才的那聲喊很像是家裏的女主人。

手巧的魔法師不僅煎了雞蛋,還煎了火腿片、烤了土司,榨了胡蘿蔔汁,當然,都是昨晚從蘇珊家拿回來的。金黃的土司抹上果醬或者黃油,再配上胡蘿蔔汁,味道好極了。這才是食物!林於之根本不像已經吃過兩片焦土司的樣子,胃口大開地品嚐美食。

“現在有點熱,一會兒我帶你們到咖啡店去,轉讓的程序我就交給你們了。等下午一點我們出去踏青。”

“踏青?”

沒有解釋要去哪裏踏青,林無意問:“你們都會騎單車吧?”

四人點頭,林無意笑道:“那我去借四輛單車,我們要做回學生。”看他興致勃勃的樣子,四人專心吃,只要這人高興就好。

飯後四個人洗完收拾,林無意換了外出的衣服,帶著達芙妮和侄子外甥出門了。咖啡店離住的地方不遠,五個人悠閒地走路過去,就當飯後消食。一邊走,林無意一邊為四人介紹小城的情況。沿途看到他們的人都會和林無意打招呼,叫他一聲“迪安”,看得出林無意和小城的居民們相處得很不錯。

“小舅,這裏的人對你都很友好啊。”沈笑微感慨道。

林無意笑呵呵地說:“我人見人愛嘛。”

沈笑微笑了,其他三人的眼裏也是笑意,這人對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

來到咖啡店,推門,風鈴告訴店裏的人有人來了。蘇珊和貝蒂都在。林無意把達芙妮從貓包裏取出來,達芙妮熟門熟路地找了一個位置跳上去,曬太陽。和蘇珊貝蒂聊了一會兒,五人就和蘇珊去了辦公室,商談店鋪轉讓的事宜。在裏面聽了五分鐘,林無意就出來了,他完全不懂,聽得頭暈。

店裏有幾個到阿爾自由旅行的客人,貝蒂在招呼,林無意見沒他什麽事,索性在吧臺後煮起了咖啡。當四人從辦公室裏出來時,就聞到了濃濃的咖啡香。林無意擡了托盤從吧臺後出來:“來,嚐嚐我的手藝。”

五人在角落的位置上坐下,林無意把四杯咖啡一一擺好:“藍山、卡布基諾、拿鐵、摩卡,你們自己挑吧。”

四個人選了自己要喝的,沈笑微問:“小舅,你喝什麽?”

林無意帶著回憶地說:“我更喜歡咖啡的香味。啊,還有點心,我去拿過來。點心是蘇珊親自做的,絕對不能錯過。”

看著林無意走開,林於之開口:“這裏的生活很适合他。簡單、寧靜。”

沈笑微矛盾地說:“我覺得小舅這樣的人在香港很委屈,那裏太吵、太大、太複雜。可是我又不想他在離我們這麽遠的地方。”

林於鴻淡淡道:“如果他還想留在這裏,我會支持。一切看他自己的意願。”林於舟一直看著林無意,沒出聲。

林無意很快回來了,拿了兩盤小點心。在於舟身邊坐下,他先拿起一塊咬下一口,然後陶醉地眯起眼睛:“好香,我最喜歡的草莓味的。”

看到他這副樣子,林於鴻拿起一塊,咬了一口。

“小舅,”沈笑微猶豫道:“如果你想繼續留在這裏,我們支持你。”雖然那樣他會很失落,但沒有什麽比這人開心更重要的。

林無意愣了愣,随後溫柔地笑笑。一口吃下點心,他道:“以前不想回家一個是這裏确實很美,另一個原因是我跟家人都不熟。而且如果我一直在香港,就不能霸占老爸。現在不同了。”他伸出一只手,林於鴻立刻握住,林於之伸手,沈笑微和林於舟都把手伸了過去。把四人的手包在一起,林無意感激地說:“如果我知道有一天,我可以這樣輕松地和你們在一起,我一定不會離開香港,一定不會。”

四人握緊他的手,林於之道:“我們都希望你能留在香港,留在家裏。歡迎你回來,無意。”

林無意笑開。

“小舅,很高興你能留在香港。”沈笑微傾身,在林無意的臉上印了一吻。

“我會給你你要的香港小鎮。”林於鴻做出他的承諾。

林於舟也在林無意的臉上印了一吻:“我會抓牢風筝的那根線。”

“我會永遠留在家裏的。”

吧臺後,蘇珊和貝蒂看著五人的互動心動不已,如果不是知道那四人和林無意的關系,她們會覺得那五人的身周滿是粉紅色的泡泡。

蘇珊幫林無意借來四輛自行車。4點多外面沒那麽曬了,林無意振臂一揮,外出踏青。從咖啡店裏拿了一個風車,林無意猶如一名導游,舉著風車帶著侄子外甥出了咖啡店。在沈笑微騎上單車後,不會騎車的林無意站在他的後座上,高呼:“出發!”

很多年沒有騎過自行車的林於之和林於鴻車把不穩地上路。适應了十幾分鐘,他們終於可以控制好自行車了。

風車轉動,法國小鎮裏夏日的清風吹亂了林無意的頭發。一手扶著笑微的肩膀,一手舉著風車,他彷佛又回到了孩提時代。看著前方的那個人,跟在後面的林於舟、林於之和林於鴻控制著車速。小鎮的石板路并不平坦,這樣的行動對他們來說要麽太過遙遠,要麽從未有過。可是在這個人的影響下,這一切都顯得格外的正常。

因為父親的嚴加管教和某些自身的原因,即使他有許多很好很好的朋友,有時候他也不能和朋友們太過親密。可是這幾個人不同。他們是他的家人,是他的侄子和外甥,他可以沒有任何顧慮和保留地與他們在一起。扭頭,對身後的三人深深一笑,林無意舉起風車,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歌。

——穿過街道、路過噴泉、離開小鎮,騎著自行車來到紫色的田野。這裏很美,很美,但卻不是我心裏的那個地方。我叫林無意,一個被父親寵壞的、永遠長不大的孩子。我希望我能給我愛的人帶來快樂,帶來幸福。

——爸,你看,於之、於鴻、於舟和笑微都來了。來陪我收拾心情,來陪我度過一生中最艱難的時刻。爸,離開你我很痛苦;但和家人的重逢又給了我不同的幸福。曾經,我是你手裏的風筝;今後,我會成為他們手裏的風筝,我的心會繼續向自由的天空飛翔,因為,他們會替你握牢我身上的那根線,不會讓我迷失了方向。

“笑微,往那邊走,看到了嗎?那裏都是薰衣草。”

“看到了。”

“於之、於鴻、於舟,跟著我的風車走,我帶你們去放風筝。”

“你有帶風筝嗎?”

“有啊,就是我。”

“……”

這是只有在電影中才會有的情節吧?林於之和林於鴻努力蹬自行車,這樣的運動和他們在健身房裏的感覺完全不同。看到前方的那個肆意在笑的人,他們的心情也随之飛揚。飛吧,無意,想飛多高就飛多高,我們會握緊風筝的那根線。

來到了薰衣草地,沈笑微在林無意的要求下停了下來。舉著風筝,林無意跑向薰衣草田,扭頭招呼侄子和外甥跟上。那一眼,他的笑容深深地烙在了四個人的心頭。就那樣把自行車丢在田野邊上,四個人追了過去。

太陽開始落山,盛開的薰衣草不僅吸引了蜜蜂和蝴蝶,還吸引了熱愛風景的人們。一片私人的薰衣草田裏,林無意舉著風車跑來跑去,林於舟的相機快門一刻不停。林於之拉著林無意的手,臉上是寵溺的笑容;林於鴻聞聞林無意舉到他鼻端的薰衣草,滿意地點點頭;沈笑微背著跳到他背上的小舅,大笑;林無意朝某人伸手要相機,也要把某人拍進去。

夕陽灑下,薰衣草田蒙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有人過來幫忙,四個人圍著笑得最開心的那個人,把他們的影像和這人一起留在一張張照片裏。

“你們說,我們這次來算度假嗎?”

“算。”

“那你們今後還想來嗎?”

“可以考慮。”

“我想以後帶Ethan、Ryan和Andrew來。”

“好啊。”

“於舟,我要把這些照片寄給你爺爺。”

“沒問題。”

“以後,再陪我來吧。”

“好。”

林無意再次舉起手裏的風車:“走啦,肚子餓了。蘇珊晚上會做牛排。”

“無意,”夕陽下,林於鴻情不自禁地低頭在某人的額頭上親了一口,“不管是開心還是難過,你都有我們。”

林無意嘴角的笑容顫抖,抱住對方:“我知道。”

在林於鴻放開林無意後,林於舟握住林無意的手:“走吧,‘坐’我的車?”

“好呀。”

“小舅,以後你想回來随時可以找我。”沈笑微握住他的另一只手。

林於之拿過林無意手裏的風車,在那三個人手牽手地往前走時,他對身邊的人小聲說:“也許我們可以投資這裏的薰衣草項目。”

“回去商量。”

林於鴻深吸了一口氣,他希望,有一天,那個人的快樂是發自內心的;希望有一天,那人能真正地從爺爺去世的悲傷裏走出來。

“他會走出來的。”林於之看著那個人篤定地說:“只要我們不離開,他會走出來。”

“我不會離開。”

林於之吹了吹手裏的風車,眼前浮現那人手舉風車的笑容,也許,他該做些什麽了。

四個人騎著自行車又回到咖啡店,蘇珊、貝蒂都在,瓦裏也在。他們一回來,貝蒂就把林無意拉到了一遍,跟他小聲說了幾句話,林無意眨眨眼,接著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當他回到侄子外甥這邊後,沈笑微問:“小舅,貝蒂找你做什麽?”

林無意回道:“貝蒂告訴我有一個人剛才來找我,說可能一會兒還會過來。”

“誰?”四聲。

林無意随口回道:“一個很有實力的美院學生。他去年來阿爾寫生,我們在咖啡店認識的。啊,還沒洗手,我去洗手。”接著他可憐兮兮地問:“我能不能吃薯條?”

“垃圾食品。”林於鴻不允許。

“唔……我想吃……”林無意哀怨地洗手去了。

這時候,貝蒂走了過來,給四人倒了咖啡,她小聲說:“有很多人喜歡迪安,你們要注意他的安全。”

林於之馬上說:“迪安說有一個人美院的學生找他?”

貝蒂皺皺眉:“那是個不靠譜的年輕人,迪安只幫他當到這裏寫生的自由客,但我們都看得出那個人在追求迪安。”接著她聳聳肩,“迪安在這方面很遲鈍。我已經跟那個人說迪安要離開阿爾回香港了,他看上去很傷心。”

林無意洗手回來了,貝蒂對他笑笑,離開。

坐下,林無意拿起自己的茶喝了一口,對那個來找他的人似乎沒有什麽談論的興趣,而是道:“吃完飯我們去買食材,這幾天還是在家吃。明天開始打包,先打包書,家裏書最多。”

“明天會有人送紙箱過來。”林於鴻接話。

林無意點點頭,呻吟一聲:“好餓。”說完,他就趴在了桌子上,看起來真的很餓。

“叮當叮當”,門上的風鈴發出聲音,林無意沒擡頭,四個人也沒好奇地去看。進來的人環顧了一圈,發現了他要找的人,他大步走了過來。

“迪安!”

陰影籠罩,伴随的是一人的喜悅。林無意擡起頭,四個人的眼神都沉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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