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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手裏的書，黎燕泛紅的雙眼裏是疑惑，是懷疑。扯了一張紙巾擦擦眼睛，平靜了許久心情之後她拿過手機撥通一人的電話。

“木雲，是我，阿燕。”

“怎麽了？我聽你的聲音不對勁，出什麽事了？”

黎燕吐了口氣，說：“沒事，剛剛看完書，還沒平靜下來。”

“什麽書看得這麽傷心？”

黎燕的手指在封面作者的名字上撫摸：“木雲，你看了Cerf-volant的新書了嗎？”

“還沒有。我已經托朋友從美國帶給我了，但最近太忙，一直沒有時間看。Cerf-volant的書要細細的讀，我下周休假，正好讀他的新書。不過我在官網上看到大家說他的新書很悲傷，你不會是看了他書之後在哭吧？”

“他新出的三本書裏有兩本确實很悲傷，但我很疑惑。”

“疑惑什麽？”

“……你先看吧，看過之後就會知道我的疑惑了。”

“阿燕，你這樣不好，我今晚沒心思加班了。”

黎燕咬了咬嘴唇，說：“木雲，你想過Cerf-volant翻譯過來是什麽意思嗎？”

“什麽意思？”對方停頓了一會兒，口吻嚴肅了幾分：“法語中，是‘風筝’的意思吧？”

“對，是‘風筝’。”

“……”溫木雲坐直，蹙眉，“你想說什麽？”

黎燕突然很緊張，心跳加速：“昨天董事局會議上，林於舟說他将邀請Cerf-volant親自操刀為公司寫一本劇本，作為公司調整後邁出的第一步。今後，公司的發展要更著眼於與歐美大藝術家們的合作。公司接下來要對此事做全面的宣傳，為公司造勢。木雲，你不做傳媒可能不清楚，Cerf-volant的所有劇目都是由英國的‘紫蘿蘭學院’全權代理，香港做傳媒的幾個大公司沒有一家從‘紫蘿蘭學院’拿到過Cerf-volant的劇目版權。

“現在我們公司不僅邀請到了Cerf-volant為公司寫電影劇本，甚至還請到了漢納·瓊斯於明年一月份在香港開辦畫展。漢納·瓊斯的代理經濟公司也是‘紫蘿蘭學院’。”

黎燕深吸了一口氣再吐出：“木雲，我懷疑，Cerf-volant，就是無意少爺。”

溫木雲驚呼：“不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

“……”溫木雲的頭有點暈，“怎麽可能？如果Cerf-volant是無意少爺，老先生為什麽要瞞著我們？”

黎燕心緒不平地說：“你看看Cerf-volant新書就知道我的猜測是有根據的。”

“我今晚就看！”

“先看《飄搖》。”

“我知道了。”

挂了電話，黎燕一手捂住胸口，為自己的猜測心跳不已。拿過她已經看了兩遍的散文集，黎燕的眼前浮現一人溫柔而美麗的笑容，讓人看過一眼之後就無法忘記的美麗。見過那個人之後，她才知道，有些男人也是可以用美麗來形容的。

林於舟正在辦公室裏忙碌，今晚有一個慈善舞會，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不會去，但現在不行。想到家裏的一個人，林於舟就沖勁十足。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他按下。

“老板，錦山先生的電話，您接嗎？”

“轉過來吧。”

“好的。”

等了兩秒，電話裏傳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林董，我是錦山。”

“錦導演您好。”林於舟口吻客氣，眼裏卻是了然。

“林董，我聽說貴公司拿到了Cerf-volant先生的電影劇本版權，不知這部電影您是否已經有了導演的人選？”

林於舟輕松地靠向椅背，說：“目前還沒有。Cerf-volant先生還在構思劇本，按照我們和Cerf-volant先生的合約，導演的人選必須由Cerf-volant先生本人決定。”

“啊，這樣啊。不知Cerf-volant先生何時會到香港呢？如果可以的話，我非常想和Cerf-volant先生見一面。”

“我們會和Cerf-volant先生提，但您也知道Cerf-volant先生很低調，他的經紀公司也非常注意保護他的隐私。”

“這我知道。那還請林董您能代我向Cerf-volant先生表達我對他的敬意。如果Cerf-volant先生想要選擇一位香港導演，也希望Cerf-volant先生能考慮我。”

“我會代為轉告的。”

“謝謝您。”

挂了電話，林於舟先是微微勾了勾嘴角，然後又蹙眉。絕對不能讓人知道Cerf-volant就是無意，不然……想到無意曝光後一定會出現的“混亂”，林於舟就很不舒服。

錦山是香港很有名的導演，由他執導的電影常常出現在國際性的電影節上，也拿過一些國際大獎和香港大獎。作為這樣有名的導演，自編自導是常有的事情，可是能執導一部Cerf-volant本人編寫的劇本，那是連國際導演都很少能有的殊榮，也難怪錦山會親自打電話給林於舟了。

衆所周知，Cerf-volant的劇本數量很少，目前為止包括電影和舞臺劇在內的劇本加起來不過五部。而這五部劇本，每一部都堪稱經典。每一部劇本的導演，“紫蘿蘭學院”都是精挑細選，而每一位執導的導演都藉著Cerf-volant的劇本成為了知名的大導演。“紫蘿蘭學院”在為Cerf-volant的劇本挑選導演時，并不注重導演的知名度，而是他的才華。其中，電影《薰衣草》的導演是法國電影學院的一位在校的學生執導的，而這位學生憑藉《薰衣草》的大獲成功，成為了法國知名的導演之一。而這部電影的女主角獲得了當年法國電影節的最佳女主角。

Cerf-volant的作品就像他的人一樣，神秘而又充滿了魅力。而原本只活躍在歐美的Cerf-volant突然決定為“風筝”公司寫一本劇本，哪怕這本劇本還沒有寫出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寫出來，只是這樣的消息就足以令香港的導演和演員們瘋狂。香港的傳媒公司各個眼紅地盯著“風筝”傳媒。原本他們以為“風筝”在重組之後起碼要經歷兩到三年的低潮期，哪知林於舟一上任就拿到了這樣的一塊“大蛋糕”，怎能不令人眼紅。

辦公桌上的電話再次響起，這回來電話的是香港巨星鄭式倫的經紀人。對方在寒暄了幾句之後說明來意——希望能出演Cerf-volant先生新劇的男主角。Cerf-volant的電影不是一定會有男女主角，可能只有男主角也可能只有女主角。雖然劇本還沒出來，不過先做足準備總是好的。哪怕沒有男主角這個角色，那做男配角也行，總之，要在Cerf-volant的新劇中擔任要角。

林於舟自然也不會答應，仍是模棱兩可地說要等劇本出來之後根據Cerf-volant本人的意思來決定。

這樣的電話自從上周召開過董事局會議後，林於舟辦公室的電話就響個不停。香港有名氣的導演和藝人幾乎都給他打了電話。林於舟的“風筝”公司現在絕對是香港最熱門的傳媒公司。

而我們真正的主角林無意對他引起的“狂熱”一律不知，或者說這從來都不是他關注的事情。因為晚上熬不了夜，也沒精力熬夜了，林無意第二天起得都很早。起來後，他會花兩個小時給小侄孫畫故事，然後去幼稚園接小侄孫。吃了中飯，哄三個小朋友睡午覺，他開始寫他的劇本。兩點鐘，他會在書房裏陪Ethan上課，當然他還是在一邊構思他的劇本。等到某些人下班回來之後他就沒有工作的時間了。吃完飯，陪小朋友們玩一玩，哄睡了Ethan，他就要哄三個男人，哄完他就“累得”睜不開眼了。

於之還沒有從德國回來。自從林無意去幼稚園接Ethan之後郭佩佩就沒有出現過了。Ethan最高興，每天早上他都是看過小叔公的故事之後再去上學，每天，他都是在小叔公的故事陪伴下度過。Ethan再也不羨慕別的小朋友有媽咪了，他有比媽咪好百倍的小叔公，而且在他的心裏，小叔公就是他的媽咪，因為爹地會抱著小叔公睡。

這天，林無意準時出現在Ethan的幼稚園裏。Ethan高興地撲到小叔公的身上，舉起手。林無意疼愛地抱起小侄孫，然後和小侄孫一起禮貌地向老師揮手再見。

“小叔公，爹地什麽時候回來？”

“爹地電話裏說明天回來。”

林於之這次去德國出差了有兩個星期，林無意很想他，Ethan也很想爹地。

“小叔公，爹地回來了我能和小叔公還有爹地一起睡嗎？就睡一天。”Ethan撒嬌地問。

“好啊。Ethan和小叔公還有爹地一起睡。”

抱著小侄孫出了幼稚園的大門，林無意跟著保镖來到他們的車旁，一個女人的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小叔。”

Ethan臉上的笑容立刻沒了，看了眼突然冒出來的人，他把頭往小叔公的頸窩裏一埋，抱緊小叔公。林無意輕拍懷裏的孩子，轉過身，兩位保镖護在他的兩側。

壓下吃驚，林無意溫笑：“佩佩。”

眼神複雜地看一眼不喊她“媽咪”、也不理她的兒子，郭佩佩神情憔悴地說：“小叔，我想帶Ethan去吃頓中飯，可以嗎？我，很想他。”

Ethan摟著小叔公脖子的手瞬間用力，他不要去！

拍拍小侄孫，林無意看著郭佩佩的眼睛，聲音低了幾分，但仍是很溫和地問：“佩佩，你真的很想Ethan嗎？”

郭佩佩稍稍垂眸，避開林無意的注視，突然不敢看林無意的那雙眼睛。她僵硬地點點頭：“我當然想他，他是我的兒子。”

“小叔公，我們回家，我要回家，我餓了，我要回家！”Ethan鬧了起來。周圍來幼稚園接孩子的家長都朝這邊看了過來。林無意抱緊小侄孫，對郭佩佩說：“孩子是最敏感也最單純的，如果哪天你确實是想他了，Ethan會願意和媽咪一起吃飯的。”

嘆息一聲，林無意抱著Ethan上了車，郭佩佩雙眼大睜，沒想到林家這位最好欺負的人竟然拒絕了她！

車開走了，郭佩佩仍站在原地，似乎無法接受自己被拒絕了。她以為有林無意在她應該更容易帶走兒子，那個人怎麽會拒絕她？

車上，林無意親吻不高興的小侄孫。他不會因為不好意思拒絕而傷害小侄孫對他的信任和依賴。佩佩看Ethan的眼神沒有一絲母親對待兒子的溫柔和疼愛，有的只是想盡快帶走Ethan的焦急，他，不會把Ethan交給他。

“小叔公，我不要見媽咪。”

“那是媽咪，是生下你的人。你可以不和媽咪吃飯，但見到媽咪要叫‘媽咪’。”

“不要，我有媽咪了。”

Ethan擡頭。林無意驚愕。下一秒，他徹底呆住了。

Ethan在小叔公的臉上用力親了一口，依賴地窩進小叔公的懷裏：“小叔公就是我的媽咪。”

“……”這是林無意僅有的反應。

上了車，郭佩佩惱怒地拍了下方向盤，然後擡起一只手遮住車外拍她的狗仔，發動汽車離開。剛開出這條街，她的手機響了，郭佩佩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不去接，肯定是記者的電話。

但對方锲而不舍，郭佩佩怒了，拿起電話就吼：“不要再問我了！我什麽都不會講的！”

“郭小姐？”電話裏傳出一人低沉而又磁性的聲音，郭佩佩愣了。

“郭小姐最近麻煩纏身，我以為郭小姐會想找一位合作的夥伴。”

郭佩佩咬唇。

“我可以幫郭小姐重新得到林於之，我呢，只需要郭小姐幫我一個小忙。如果郭小姐願意和我合作，就給我打電話吧。”

對方挂斷了電話。

郭佩佩立刻把車停在了路邊，盯著手機心跳不穩。

酒店的房間裏，雷德蒙動作優雅地放下電話，嘴角是自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