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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嫔主子,老爺傳來好消息,說是今年回京述職,過年就在京城,終于能見着老夫人了。”香襦高興的跟孩子似的,恨不得蹦起來宣布好消息。
“真的?”顧夏也有些開心,固然這不是她的父母,可有母族在京,就是多一份倚仗,比獨自打拼強多了。
香襦拼命的點頭,香墨也高興的流淚,柔聲道:“奴才想老夫人,可算能見着。”
兩人是被當作副格格養大的,待富察氏跟自己娘一般親近,這會子提起能見到,俱都眼淚汪汪的。
想到這個,顧夏這些日子的抑郁,總算是開懷許多。
過年總是歡鬧的,第一次在故宮過年,顧夏很新鮮,可也覺得疲累不堪,左右不過是一些吃不完的筵席,行不完的禮,一個年頭下來,她瘦下三斤,好不容易養起來一點小軟肉,如今又消失無蹤。
幸而冬袍寬大,多一寸少一寸都是不打緊的事。
只過年的氣氛,顧夏瞧着有些不大對,康熙的臉色陰沉沉的,跟誰欠了他二五八萬似的,難看的厲害。
太皇太後也是如此,按說他們這樣的高位,定是喜怒不形于色才對,怎會如此?
年味還未消,衆人就知道原因了。
年裏頭的時候,雲南巡撫朱國治被殺,吳三桂打出‘興明伐虜’的旗幟,跟朝廷對抗,消息傳來的時候,正是熱熱鬧鬧的年。
朝廷興了兵禍,難怪他那副臉色。
沒過幾日的功夫,康熙就帶着他的儀仗隊,東巡吉林而去。
是夜,縱然立春,仍舊風涼。
天上星鬥閃爍,圓圓的月兒高懸。
越來越近的踢踏聲停在景仁宮門外,緊接着就是不急不緩的敲門聲,福寶聽着是梁九功梁大總管的聲音,應聲去開門。
緊接着鴉青色的披風從跟前一閃而過,挾裹着冷風大踏步離去。
顧夏正在繡荷包,過年的時候就她沒有給皇上送親手縫制的禮物,都是一些珍寶,這東西冷冰冰的,惹來康熙好大的不滿。
他說,“哪怕你裁塊布,告訴朕是帕子,朕便也信。”
她有些無奈,他口中的那些東西,差點掏空她的小金庫,拾掇起來好生艱難,她不是想着送一些針線不值錢,怠慢他,竟也惹惱他,得不償失。
鴉青色的素緞,上面的仙鶴獻瑞圖漸漸成型,她現在手藝日益精進,這樣的小物件,對她來說非常簡單。
剛剛沐浴過,頭發還是濕的,她也沒來得及擦,明日一早三更天康熙便要走,她想在着之前趕出來,裏頭放上一塊她全力滋養過的紫檀珠。
聽到動靜,顧夏以為是香頌來勸,輕聲道:“這一分別不知多久,不過本宮一點心意罷,你莫要再勸。”
熟悉的龍涎香越來越近,顧夏心中一動,頭也不擡的補充:“你知道的,本宮這一顆無處安放的心,可盡在萬歲爺身上……”
熾熱的懷抱将她籠罩,顧夏到底做下壞事,心中有些驚,手不自覺的哆嗦一下,這反映倒取悅了康熙,他一把将她橫抱起,自己坐在椅子上,将她放在大腿上。
顧夏還舉着手中的繡繃,有些呆愣的回眸,怔怔道:“萬歲爺?”
“你這般,叫朕如何放得下。”康熙将她整個人圈在懷中,細膩的臉龐緊緊挨着她的,微涼的觸感愈加襯得她臉被燒的紅彤彤。
羞澀的垂眸,顧夏咬着殷紅的唇瓣,低低的喚:“萬歲爺~”
康熙側眸,只能看到她緋紅的笑靥,微微顫動的羽睫彰顯她內心深處所有的擔憂與不安,在這一刻,有臂膀可依的時刻,分外脆弱。
“那幾個嬷嬷,你好生用着,不成就躲到乾清宮去,誰也無法耐你何,一切糾紛待朕回來再說。”康熙撫摸着她的臉頰,柔聲囑咐。
這一番話說出,她心中多少旖旎心思也消散,本以為他來,是想尋片刻歡愉,誰知竟諄諄教導,事事為她着想,令她慚愧。
只得弱弱的反駁:“臣妾厲害着呢。”
細聲細氣的,恨不得帶出一絲奶味兒,康熙修長白皙的手指穿過她的烏發,認真的點頭:“是,你厲害。”
“瞧你跟鈕妃處的不錯,有事盡管去尋她便是,有她給你謀劃,朕也放心些。”康熙越想越覺得她危險,總覺得沒他照看着,她分分鐘就會被拉入泥潭,被拆吃入腹。
顧夏:……
生無可戀的斜睨他一眼,索性用紅唇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唠叨。
明明沒比她大幾歲,唠叨勁快比得上她媽。
康熙眼眸幽深,送上門的美食讓他有些無奈,有些沉淪,緊緊的用手扣住她的後腦勺,真恨不得将她裝在荷包中,随身攜帶。
也好過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惦記着。
初始還不覺得,臨近要走,心中所有的擔憂在一瞬間冒出來,與她分離的不舍,倒比得上對未來的擔憂。
虧他清醒的認知,三藩問題有多麽嚴重,要不是此次東巡吉林是要快馬加鞭,真想讓她随侍左右,日日相伴。
狠狠的親了一口,康熙喉結上下滑動,惡狠狠的兇她:“好生待着等朕回來,不許胡鬧。”
“嗯。”勾着他的腰帶,顧夏眼波盈盈。
少年,真的不來一發再走嗎?沒得将人勾的起了興,又想拍拍屁股就走。
“不行,待朕回來。”康熙如何看不懂她的意味,還是狠心的拒絕,此次東巡不容有失,他不能再耽擱。
顧夏目送他腳下踩風火輪一般離去,心裏真起幾分酸澀,穿越至今,最熟悉的人,不過是他和鈕妃二人,如今遠走一人,心中空落落的難受。
好似将她的魂也帶走一般。
抽了抽鼻子,顧夏又坐在燈下,一針一線的繡制荷包,縱然知道康熙長壽,也盼着他此行無憂。
昏黃的燭光搖曳,美人修長的脖頸微垂,纖手捏着針線的影子,映照在碧紗窗上,格外溫柔。
康熙看上最後一眼,像是來時一般,又如一陣風,悄悄離去,誰也不知。
二更的自鳴鐘一響,顧夏就是一個機靈,手中的荷包只剩下最後的收口,離三更沒多久的功夫,她必須得盡快完成。
用銀剪将線頭剪下,這第一次縫制的荷包便完工了,顧夏端詳一瞬,來不及細看,就将檀香珠子塞進去,一拉抽繩,塞進香頌的懷裏,“快送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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