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吃了藥,月不由就開始出汗,他又很多天沒洗澡,身上難受得很,睡夢中不停地在身上抓。莫世遺讓人擡了浴桶,他脫了衣裳,赤裸地抱著昏睡中的月不由進了浴桶,仔仔細細又格外溫柔地給月不由清洗。似乎知道自己是在莫世遺的懷裏,月不由完全沒了往日的獨立與強勢,他就那麽睡著,安安心心又滿是依賴地在莫世遺的懷裏酣睡,任莫世遺給他清洗乾淨。并不知抱著他的那人在給他清洗時心裏是多麽的疼,多麽的痛。
月不由瘦了,比他離京時明顯瘦了許多,身上的骨頭一根根的硌人,咯得莫世遺生疼。那原本就不被愛惜的身體如今更是多了許多疤痕,不難想像這将近一年的尋找中這人經歷了多少的磨難。這一年,他在京城好吃好喝,這人卻在外面風餐露宿,為了他辛苦尋找。他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不由……不由……含住月不由因生病而發乾的唇,莫世遺舍不得離開。不由……不由……我不怨了,一點都不怨了。不管那些人對我做過什麽,我都不怨了。若沒有他們,我就不可能遇到你。我寧願被他們困在那個牢籠裏,寧願做一抹影子,也絕對不要與你錯過。
不由……不由……我比你大了整整一十六歲……你可會,嫌我老?不,你不會。因為你此刻就在我的懷裏,在我的懷裏安然入睡,所以你不會。你喜歡我,我,卻是愛你,愛得,連我自己都無法相信我會如此愛一位男子,愛一位,小了我整整一十六歲的,少年。
在水涼之前,莫世遺抱著月不由出了浴桶,給他擦乾身體和頭發,陪著他上了床。月不由喜歡鑽他的被窩,在和這人分離了這麽久之後,莫世遺不會再讓月不由孤單單地一個人睡,他也不會再讓自己的被窩冷冰冰的無人來鑽。
月不由是真的累了,也是真的太想念這個懷抱了。他睡得很死,睡得流了口水。一路趕來的莫世遺抱著呼呼大睡的月不由眼皮也越來越沉。這個人重新回到了他的懷抱,他也能安然地睡一個好覺了。
不需多言,許清水和許波也明白了那位陌生男子的身份,定是月不由口口念念的他喜歡的人。若不是他喜歡的人,月不由怎會如此脆弱地任那個男子抱著?許波和許清水輕手輕腳地做著自己的事,不打擾那兩個在屋裏始終未出來的人,尤其是那個陌生的男子。只是許波有些暗暗遺憾,看起來那麽嫩的不由哥喜歡的人為什麽年紀那麽大?單從臉來看,足以做月不由的爹了。易了容的莫世遺自然不知道許波的遺憾,不過為了讓月不由醒來後能看到真正的他,洗澡的時候他就已經去了易容。只不過許波的這個遺憾也不完全是錯的。
好久好久沒有做過夢了。夢裏,他見到了娘。娘還是一如記憶中的那樣溫柔,只是眉宇間的那抹憂愁仍未消退。接著,夢境轉變,剛剛還在對他笑的娘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冢孤墳。不是正房的娘連入主墳的資格都沒有。把娘埋在娘最喜歡的青山一角,他毫無留戀地離開了那個不曾給過他任何溫情的家。接著又是一變,他看到了莫世遺。莫世遺離得很遠,但他卻能清楚地聽到對方喊他的名字:“不由……不由……”
他看到莫世遺張開了雙臂,他叫著朝對方跑了過去,然後,他被抱住了,被一雙比他還有力道的手臂抱住了。抱得是那樣的緊,那樣的緊。
“莫世遺,我喜歡你。”
“我也是。”
莫世遺低下了頭,他馬上踮起腳尖送上自己。被親了,被莫世遺親了,心中在娘墳前的窒悶一下子就不見了。
“不由,走吧。”
“去哪?”
“回家。”
他笑了,他看到自己的眼睛都笑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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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累了,走不動了。”
莫世遺在他面前轉身,蹲下:“我背你回去。”
很不客氣地趴到莫世遺的背上,他歡喜地說:“除了我娘,沒有人背過我。”
“那以後,我背你。”
“莫世遺。”
“嗯?”
“我喜歡你。”
“我也是。”
“莫世遺……莫世遺……”
“不由?”
“莫世遺……我喜歡……你……”
被呓語驚醒的男子臉上的擔憂立刻變成了幸福,他擦擦月不由額頭上又滲出的汗水,親親他的嘴:“我也喜歡你。不由,睡吧。”
“莫世遺……背我……”
咕哝一聲,還在甜夢中的人拼命往溫暖的地方鑽。莫世遺的嘴角淡淡地揚起一抹會令月不由大叫的笑容,他摸摸月不由的腦袋,重新躺好,把還沒睡醒的人摟緊。
“好,我背你。”
“莫世遺……”
“嗯。”
“莫世遺……”
“我來了,不由。”
似乎是在夢中,又似乎不是在夢中,似乎莫世遺在他的夢中,又似乎莫世遺就在他的身邊,月不由睡到最後反而不安穩了。雙手胡亂地在身前摸,嘴裏不停地喊著莫世遺的名字。
“不由,不由?”剛睡著的莫世遺又立刻醒了,一看月不由的樣子似乎是在夢魇,他趕緊輕拍月不由的臉,想把他喊醒。
“莫世遺!”大喊了一聲,月不由猛地睜開了眼睛,喘著粗氣。
“不由?我在,我在。”莫世遺擦著月不由臉上的喊,輕喚。
混沌的雙眼清明,月不由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身前的懷抱很真實,他不确定地喊了聲:“莫世遺?”
“是我,我來了。”莫世遺坐起來,把人抱緊,讓他看清自己。
“莫世遺?真是你?”他剛做夢還夢到這人呢,這人怎麽就來了?
“是我,一得知你的消息我就來了。”抓起月不由的手讓他摸自己的臉,莫世遺親親他的嘴,“餓不餓?”
手下的臉溫溫熱熱的,這聲音是莫世遺的,這臉也是莫世遺的。月不由的喘息越來越急切,眼睛越來越彎。
“莫世遺,你來了?你真的來了?”
“我來了,我真的來了。”
月不由的嘴咧開了,立刻又嘟起嘴,莫世遺沒有絲毫的遲疑,低頭。
“咳咳……”喉嚨一陣發癢,月不由趕忙別過頭,這才後知後覺地記起來自己病了。捂住嘴,他搖搖頭:“我病了。”
“渴不渴?”莫世遺的心又開始痛了。
“渴。”月不由不放手。
莫世遺給他捂好被子,快速下了床去倒水。月不由拉開床帳看著莫世遺倒水,眼睛還是彎彎的。
“莫世遺,你真的來了?”
“嗯,來了。”
回頭看了眼月不由,莫世遺倒好水走回來,彎身喂到月不由的嘴邊。月不由歡喜地就著莫世遺的手大口喝了水,接著迅速躺下,拍拍身邊,不過還是捂著嘴巴。
莫世遺放回水杯,動作很快地上了床鑽進被窩,摟住月不由。鑽在莫世遺的懷裏,月不由仰頭看著他,眼睛彎彎。
“你真的來了,我沒想到你會來。你真的來了。”
莫世遺去拉月不由的手,月不由搖頭:“會傳給你。”
“不會。”
“會。”
不停躲閃,不讓莫世遺拉下他的手。
心窩頓痛,莫世遺親了下月不由的手,月不由好像被燙到一般收了手,莫世遺順勢含住了他的唇。
“唔唔唔唔。”會傳給你。
不會。吻加深,莫世遺的手臂用力。
“唔唔唔唔。”
不會。
感覺不到喉嚨的疼痛和嗓子的乾啞,月不由的全部感官都在那闖入的舌頭上了。頭暈了,很暈很暈,但他還是很擔心一件事。
“唔唔唔唔。”
莫世遺的呼吸急速,吻糾纏,手抽開了月不由的腰帶。月不由的理智也漸漸遠離,動作兇猛地撕扯莫世遺的衣裳,他想,想死了。
本來只是想吻一吻的,可是吻到最後不管是莫世遺還是月不由都停不下來了。月不由把腿架在莫世遺的腰上,雙手摟緊莫世遺的脖子不讓他離開自己。他渴望莫世遺,渴望的身體很疼很疼。
不由不由不由……心裏一遍遍吶喊著,莫世遺的臉色因為難耐的激情而通紅,脖子上的筋脈更是暴突得吓人。一手握住他和月不由兩人的男根,他的身體前後抽動。快要無法呼吸的月不由松開莫世遺的頭,一邊大口地喘息一邊毫不掩飾地發出自己的歡愉。
“咳咳……莫世遺莫世遺……啊……”
“不由不由……”
“莫世遺……啊唔……咳……我想你,我想……”
“不由,不由……”
将近一年未見,兩具同樣青澀的身體很快釋放出了自己的熱情。月不由射出的白濁滾燙了莫世遺的手心,他趴在月不由的身上一動不動,等他汗落。
“莫世遺……”咳嗽了幾聲,月不由流著眼淚鼻涕沙啞著嗓子說:“我想死你了。哪兒都想。心想,嘴巴想,身子想,全身都想。”
給月不由擦臉,莫世遺同樣沙啞地問:“為何,不給我來信?一點消息都沒有。我也很想你,想得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不知道是不是射出的體液帶走了一些他體內的熱度,月不由只覺得腦袋清醒了很多。他吸吸要流出的鼻涕,可憐兮兮地說:“我不敢。我怕我忍不住跑回京城去看你。我想等找到了人再給你寫信。找不到人我絕不回去見你。”
“但你可知,我有多想你,多擔心你。”嘆息一聲,莫世遺在月不由的嘴上輕蹭。
“會傳給你……”
“不會。”
※
再次睡下,月不由依舊在莫世遺的懷裏,不過眼睛是往下彎的,嘴巴是往上彎的,一臉的心滿意足。莫世遺隔著裏衣撫摸月不由的後背,在這樣的溫馨甜蜜中,月不由的睡意又來了。不過很擔心自己會傳給莫世遺的他把腦袋埋在莫世遺的肩窩,一手還緊貼著莫世遺的脖子随時感覺那裏的熱度。
剛剛的那次激情也讓莫世遺更清楚地意識到懷裏的人是真實的,不是他在做夢。身體放松,這意識也就放松了。
“莫世遺。”
“嗯?”
“我想你。”
“我也是。”
月不由沒聲音了,還沒睡夠。在月不由的腦門上親了一口,莫世遺閉上眼睛,也準備繼續睡。
屋內又陷入了寧靜,只不過這回月不由沒有再做夢,也沒有再呓語。在真真實實的莫世遺的懷中,他歡喜地睡著了。
其實,在店主寄出信之後他就一直在猜,猜莫世遺會不會來接他。如果莫世遺不來的話……嗯,心裏不舒服了,呵呵呵,反正莫世遺來了,他也不假設了。呵呵呵,呵呵呵,莫世遺來了,莫世遺來接他了,呵呵呵,呵呵呵。
※
這回是足足睡飽了。睡醒的月不由在莫世遺的服侍下吃得飽飽的,然後很是豪爽地一口乾了那碗黑乎乎的藥汁,喝完了還很豪爽地擡手擦嘴,不過被人眼疾手快地攔下了。一手從月不由手上拿過碗,一手給月不由擦了嘴,莫世遺摸摸他的腦門,還是熱,不禁蹙了眉頭。
月不由笑呵呵地摸摸自己的頭,然後再摸摸莫世遺的頭,很好,莫世遺的頭溫度很正常。
“沒事,過兩天就好了,我今天感覺已經好很多了。”剛說完,好很多的某人就咳了起來。
莫世遺摸摸他的脖子:“還疼嗎?”
“疼。”月不由不打算隐瞞,他上瘾了,每當莫世遺露出對他的心疼時他這心裏就特別的甜,所以他不會隐瞞。
果然,莫世遺又心疼了。起身給月不由倒了杯水,他又喂月不由喝下。
“再睡會兒吧。你這是太累了。”
“好。”
月不由乖乖地躺下,只要有莫世遺在身邊,怎麽著都行。
有人敲門,莫世遺說了聲進來。不一會兒,一人端著托盤進來了。是許波。莫世遺沒有易容,許波看到他愣了。
“許波,這就是我跟你們說的莫世遺,我喜歡的人。”月不由大方地承認。莫世遺的眼裏是喜悅。
許波眨眨眼睛:“那昨天那個人呢?”
“他昨天易容了。”
“哦。”
原來是易容了啊,還好還好,看上去沒那麽老了,配得上不由哥了。想到莫世遺曾和他們講過的他喜歡的人和太子之間的事情,許波明白地點點頭,然後很坦然地走到床邊,拿起托盤上的碗遞過去:“不由哥,我爹熬的養身茶,還有一壺我放在外間的爐子上了,我爹說你要喝完。”
“養身茶?”月不由蹙眉看看顏色黃黃的茶水,聞起來怪怪的,不想喝。
“不由,這是給你養身子的,喝了好不好?”莫世遺從許波的手上接過茶碗,在床邊坐下。
月不由馬上眉眼彎彎伸出手:“好。”
許波瞪大了眼睛,就看到月不由很配合地把養身茶喝了。這下子他确定了,完全确定了,這人絕對是不由哥喜歡的人。
“你大爹怎麽樣了?”喝了茶,月不由問。
許波壓下驚愕,回道:“眼睛已經可以見光了。不過爹還是讓大爹在床上養著。爹在做飯,不由哥,你想吃什麽?”
“肉。”月不由想也不想地說。這幾天沒胃口,他都沒怎麽吃,昨天莫世遺來了也沒怎麽吃,他要給莫世遺補補。
許波點點頭:“好,我去告訴我爹。”拿著空碗,他走了,不打擾這兩個彼此喜歡的人。
門關上了,月不由拐拐莫世遺,壓低聲音:“八羌寨去了個姓顧的公子,說是八羌寨驸馬的弟弟。”
莫世遺淡淡地說:“你先養病,養好了病咱們再說這個。我已經給成棣去來信,讓他找一處安全隐秘的地方安置許家父子。”
月不由眼睛彎彎:“好。我很快就好了,你來了,我就好得更快了。”對這種“甜言蜜語”,月不由不僅喜歡說,還說得很不害臊。
莫世遺的嘴角上揚,給月不由蓋好被子。
“莫世遺!”
“嗯?”
莫世遺擡眼看去,就見對方一臉的震驚於激動。他自然明白對方為何會這樣了,湊過去,他執起月不由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說:“你走了之後我就跟著成棣學笑,雖然笑得仍不好看,但我已經會笑了。我會努力笑得更自然一些。”
“莫世遺……”不知道為什麽,月不由的鼻子有點酸,但又特別的高興,“好看,已經很好看了。”莫世遺笑了,是為了他而笑的。摟住莫世遺的脖子,月不由挺挺身子:“你摸摸我。”
莫世遺脫鞋上床:“你還燒著,等你好了。”
“不怕。出出汗好得更快。昨天你摸完我之後我就感覺好多了。”
月不由已經掀開了被子。怕他受風,莫世遺趕緊鑽進被窩,被窩裏的人解開了自己的腰帶。
“莫世遺,我想死你了,想死了。”
“我也是,很想你,很想。”
遵從月不由的要求,莫世遺在被窩裏盡情地撫摸他的身體,帶給月不由一波波的戰栗。雖然他已經知道怎麽和月不由做那種事了,不過還是等這人身子好了之後再說吧。這人為了他如此辛勞,滿心都是為了他,他無以回報,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送給這人。
“這裏……”拉著莫世遺的手放在自己的挺翹上,月不由閉緊嘴不讓對方吻他,還是怕傳給對方。等他好了他要趕緊問問許清水倆男的怎麽做生孩子的事,他要給莫世遺“生孩子”,要讓莫世遺徹徹底底忘了女人的滋味,只記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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