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有人在給自己擦臉擦手,意識仍在半昏迷中的莫世遺低低地喊了聲:“不由……”擦拭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接著有人在莫世遺的耳邊喚他:“世遺,世遺?”

世召?莫世遺的眼皮動了動,努力睜開眼睛,腦袋裏是疑惑,不由呢?眼前有一個模糊的影子,那人又喊他:“世遺?世遺。你感覺怎麽樣?胸口疼嗎?”

“世……召……”莫世遺緩緩轉動腦袋,想看看那個人在不在。

“世遺,你,你先好好休息。別的都別管,你的蠱蟲剛取出來,你得在床上躺上幾天,我給你拿藥去。”避開莫世遺的注視,莫世召放下布巾匆匆走了。

不由呢?已經完全睜開眼睛的莫世遺在房裏看了一圈都沒有看到那個應該在場的人,他的心涼了半截,是不是成棣那邊出事了?

掙紮地坐起來,不顧胸口的疼痛,莫世遺掀開被子下床。在取蠱之前,許波已經告訴他蠱蟲取出來之後他會虛弱幾天,之後便會慢慢恢複。莫世遺不在乎自己有多虛弱,他想見到月不由,那個不用猜測就知道會有多擔心他的人此刻居然不在他的床邊,那一定是出事了。

艱難地套上鞋,莫世遺站起來。腦袋裏一陣眩暈,他扶著床柱待眩暈過去,然後慢慢朝外走。一人端著藥碗進來了,一看到莫世遺下床了,他趕緊把藥碗放下扶住莫世遺。

“世遺,你不能下床,快躺著!”

“不由呢?”喘了幾口氣,莫世遺抓住莫世召的手臂,“是不是成棣那邊出事了?”

莫世召的眼神閃了閃,強制地把莫世遺扶回床上,說:“你先躺下把藥喝了。”

不用明說了,一定是成棣那邊出事了。莫世遺接過莫世召遞來的藥碗,也不嫌燙,一口喝下湯藥。

“世召,你如實告訴我,成棣怎麽了?你為何會在這裏?”取蠱的事他并未告訴世召。

莫世召的神色間帶著憂慮,猶豫了片刻,他還是如實回道:“是不由寫信讓我來的,他讓我昨天申時必須過來,不能早也不能晚。我來的時候你還在昏睡着。”

“不由?”莫世遺的心裏咯噔一聲,抓住莫世召就問:“他為何要你過來?!他人呢!”

莫世召反握住莫世遺的手,聲音啞了:“不由只說他要帶成棣出京,讓你扮作成棣等他們回來。許清水和波松還有許波都跟著他走了。但許清水離開前給我留了封信,告訴了我真相。不由不讓他告訴你,但他覺得應該讓你知道。”

“什麽!”莫世遺的手指顫抖。

Advertisement

莫世召兩手握緊莫世遺的手:“取出成棣胸口的蠱蟲,成棣便也危在旦夕。但若不取出蠱蟲,最多兩年,成棣也會死,子蠱已經不受母蠱的控制,會反噬成棣的命。波松和許清水有一個法子可以救成棣,就是用一種叫‘連心蠱’的藥蠱來救他……”

莫世遺只看到莫世召的嘴巴一張一合,心窩比昨天取蠱的時候還要痛百倍。不由不由不由……不等莫世召說完,莫世遺慌亂地快速下床,他要去找不由!

“世遺!”用力攔下莫世遺,莫世召快速說:“不由要帶他們去極寒之地,但究竟在哪裏就是許清水都不知道。你的身子還未好,你這樣去找他不要人還沒找到你自己就先倒下了。不由和成棣此去都異常兇險,你在京城養身子、安排好朝中的事情,我已經派人去找不由他們了。雖說不由要去的極寒之地具體在哪裏我們還不清楚,但既然是‘極寒’,那要比苗疆好找多了。我答應你,一定幫你找到他在哪裏。這樣你再去找不由不就事半功倍了嗎?”

說著,莫世召拿過枕頭邊的一封信塞到幾乎失了魂的莫世遺手裏:“這是不由給你的信。”

不由的信!莫世遺手指不穩地打開、取出,眼睛充血。

莫世遺:

對不起,我又不告而別了。成棣的情況有點棘手,我得帶他到一個地方去治病。你別怕,他絕對死不了,只是需要些時日。我怕你擔心,也怕成棣不敢取出蠱蟲,所以瞞了你們。

我會平安帶回成棣,京城就交給你了。你放心,這次最多半年我就會回來。你一定一定不要怪我,一定一定等我回來。

信很簡短,沒有說此次離京月不由會經歷什麽,更沒有提一個字有關“連心蠱”的事。看了這封信,莫世遺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自己很沒用,很沒用。為何每一次都是讓月不由為他承擔這些?為何每一次都是月不由挺身來保護他?

“世遺,你剛取出蠱蟲一定要休息好,不然你怎麽去找不由?又怎麽照顧他?”把莫世遺的雙腿扶到床上,莫世召勸道。

莫世遺把信折好,看向莫世召:“世召,我會盡快把身體恢複過來。你一定要幫我找到不由的下落。”

“放心吧,交給我。在不由回來前,我就留在京城。一切有我呢。”莫世召重重點頭。莫世遺的心口疼得厲害,在心裏一遍遍呼喚月不由,呼喚他的愛人。

不去想莫世遺醒來後看到那封信會不會怪他,月不由把對莫世遺的思念和難過死死壓下,一心放在成棣的身上。成棣取出蠱蟲之後就一直在昏迷中,波松駕著馬車按照月不由給出的路線向極寒之地進發。

月不由的手始終放在成棣的心口處為他護著心脈。離開京城之後許波才從爹的嘴裏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大哭了一場,許波和爹一起盡心盡力地照顧起了成棣。月不由和許清水護著成棣的命,許波就伺候成棣的吃喝拉撒,毫無怨言。

趕了二十天的路,馬車無法行進了。而波松和許清水也明白了月不由所說的極寒之地是哪裏——雪山近在眼前。前方的路異常崎岖,月不由親自去弄來了三頭犛牛。他帶著成棣騎一頭,許清水和許波騎一頭,波松騎一頭。

寒風呼嘯,月不由露在皮帽外的頭發上是一層的冰霜。他抱緊懷裏裹得嚴嚴實實的成棣,不讓寒風吹到他。許清水、許波和波松的眼睫毛上也挂著白色的冰霜,跟在月不由的後頭往雪山上而去。

上了山,犛牛就不能騎了。月不由抱著成棣往山上走,許清水、許波和波松牽著犛牛跟著月不由,犛牛的背上馱著他們的行囊。月不由顯然來過這裏,并熟知如何在這種地方生存。天黑前,他會把三人帶到背風處,搭起帳篷。等到夜晚過去,他再帶著三人和牛繼續爬山。這裏的溫度已經足夠給成棣治病,但誰也沒有問月不由為什麽還要繼續走。

月不由必須護著成棣的心脈,許清水、波松和許波三人彼此扶持頂著寒風緊緊跟在月不由的身後,不給他增加負擔。能騎牛的時候,四人就騎牛,不能騎,他們就走。就這樣騎騎走走,五天過去,他們翻過了兩座小雪山,月不由看一眼前方沒有盡頭的白色,吐著寒氣說:“快了,再堅持堅持,天黑前我們就能到了。”

波松、許清水和許波喘著粗氣,朝月不由的後背點點頭,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了。為了避免被白色的雪光傷到眼睛,四人的眼睛上都蒙著黑紗,但這樣走起路來就更吃力了,另外沒入膝蓋的厚雪也令他們舉步艱難。月不由把成棣綁在身前,再兩手抱住他。停下來歇了一會兒,他再一次邁出腳步,快到了,就快到了。

天将暗時,月不由帶著三人又越過了一座小山頭,當眼前的景色出現在面前時,許波和許清水發出了驚呼。在他們的面前是一條極為寬闊的河流,河流上飄著大塊大塊的冰川,在藍天的映照下,河流是那樣的碧藍、那樣的清澈。

把成棣往上抱了抱,月不由說:“這附近有一處溫泉,我帶你們過去。之後你們就住在那裏。”

“溫泉?”許清水和許波來了興致,全然忘了已經累得擡不起的雙腿。

“不由哥,這裏這麽冷怎麽可能有溫泉?”

“誰知道,反正就是有。”喘了喘,月不由再次邁出腳步,“走了。”

“啊。”

許波扶著爹趕緊跟上,一聽這裏有溫泉,他馬上有力氣了。

又走了大約半個時辰,天幾乎完全黑了,身周傳來雪狼的嚎叫,月不由停了下來,喘著說:“到了。”

接著,他抱著成棣走到附近的一處被積雪覆蓋的地方,用腳踹了踹。積雪嘩啦啦地落下,積雪覆蓋下居然有一間石屋!踢開木門,月不由先走了進去,許波瞪著大大的眼睛跟在後面。屋裏黑乎乎的,他什麽都看不見。月不由把成棣放了下來,解開背上的帶子,大大地吐了口氣。

“波子,點火。”

“啊!”

對哦,點火!許波趕緊去懷裏摸打火石,許清水和波松互相攙扶著站在門口,門已經關上了。

随著幾聲咔咔聲,屋內亮了,但瞬間又滅了。許清水和波松出去從犛牛的背上拿下來一個行囊。回到屋內,許清水從行囊裏摸出被凍得硬邦邦的蠟燭:“波波,你再打火,我把蠟燭拿出來了。”

适應了一些黑暗的許波找到爹的位置,再次打火,蠟燭發出了幾聲劈啪聲,屋內徹底亮了。

“啊,這裏怎麽會有一間屋子?不由哥,是你蓋的嗎?”用手遮著眼睛,許波環顧了一圈這間并不大的石屋,有床有桌還有凳子,甚至還有鍋碗瓢盆!

坐在床邊捂著成棣的心口,月不由這才有力氣回答:“以前我聽人說這裏有絕世高人,就到這裏來找。結果人沒找到,卻無意中發現了這麽個地方。這石屋我來的時候就有了,邊上就是溫泉。可能是因為挨著溫泉的緣故,這裏并不冷。”

拉下棉被看一眼成棣的臉色,月不由看向許清水和波松:“你們先填飽肚子,然後你們看著成棣,我去弄一間冰屋。”

“不由哥,我和你一起。”

“你沒有內力,會被凍傷。你幫著你爹和大爹照顧成棣。”

“嗯。”許波絕對的聽從命令。

沒時間休息,四人坐了一會兒就開始忙活了。許波收拾屋子,許清水弄吃的,波松給成棣弄藥。石屋不大,很快便整理好了。吃了些餅子和犛牛肉,喝了幾口溫泉水,月不由就出去了。外頭的狼嚎越來越明顯,許波很害怕,不害怕自己被狼吃了,他怕外頭的那三頭犛牛被狼吃了。

讓許波扶著成棣,許清水給他喂藥。成棣一直沒有醒來過,若不是他的胸膛還在微微起伏,他看上去和死人幾乎沒什麽差別。一勺一勺把藥喂進成棣的嘴裏,許清水的眼神沉了沉。莫世召應該已經把這件事告訴世遺了吧。對於自己背著月不由做的這件事,許清水并不後悔。他隐瞞了莫世召月不由和莫世遺的關系,他只是想讓莫世遺知道月不由究竟有多愛他。萬一有一天事情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他也希望莫世遺不要傷了這麽愛他的月不由。

“爹,太子哥哥會好嗎?”許波的眼圈紅了,每一次看到成棣,他都想哭。

擦擦太子嘴角流下的藥汁,許波告訴兒子也告訴自己:“會好的,一定會好的。”喂成棣喝了藥,許清水去幫波松的忙。看一眼全心都在太子身上的兒子,許清水對波松悄悄地說:“放出追蹤蠱吧。”

波松低低地“嗯”了一聲。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