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鴻雁不堪愁
如果說當年嫁入謝氏遇上謝泠這麽一個算得上頂好相處的人是這樁婚姻裏的好運道的話,那麽遇上了謝泠他媽這樣一個不好相處的婆婆必然是這樁婚姻裏的壞運道了。
實話說,李詢這世人裏讓她能夠心生厭惡的人真的沒幾個,認真地算算,估計一個手都用不到,當然不幸的是謝家人就占了其中的一大半,而謝泠他媽又憑着其獨特的作風毫不意外地占了魁首之位,就連謝泠這僞君子都動搖不了謝老夫人在李詢心目中最最厭惡之人的至尊地位。
謝老夫人出生盛族,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那可真是這個社會最最頂尖的那一批貴女裏的翹楚。
為人處世端的是高高在上俯視衆生。
那些一等一的士族子弟骨子裏其實是看不起暴發戶氣息濃厚的李氏皇族的,就算李家人已經坐在最高的那把椅子上兩百年了,在那些士族眼裏,依然還是暴發戶。
草莽出生,不知禮數。
李家人。
于是李詢這樣一個出生草莽,禮數不知,出了名的蠢材公主李家人,自然是要被謝老夫人嫌棄的。
李詢剛開始的時候是不在意的,她要是在意別人說她的話,估計她早就被衆人說得羞愧自盡了,好在她素來是個厚顏無恥的,只當聽不見那些埋汰她的話。
然而她終究是大意了,因為她沒有意識到,婆婆這種生物和外人是很不一樣很不一樣的。
謝泠的好相貌三分随他爸,七分随他媽,可見謝老夫人是真正的花容月貌傾城傾國之人,加上人家氣質又委實好得不得了,李詢這樣的人往她身邊一站那就真是像剛剛從深山裏出來的農家姑娘。
摸着良心說一句,就算是正當最好年紀的李安平站到謝老夫人身邊兩相比較,沒準還是得謝老夫人更勝一籌。
于是以貌取人如李詢,是真的歡喜這樣一個看上去最多是個姐姐的婆婆的。
大家都是知曉的,李詢剛剛和謝泠結婚那會兒,還是個尚且有些天真的姑娘。
她可以缺根筋地做出自己提一壺酒就出門看花這種事,那麽她也是會缺心眼地頂着謝老夫人嫌棄的眼神做一些讨好她老人家的事的。
美人婆婆生活講究,最是精致風雅不過,李詢跟不上人家的節奏,然而她依然偷偷摸摸地打聽了謝老夫人的偏好,努力讓自己不要在聊天的時候變成一旁發呆的壁花。
可惜,婆婆不愛和她說話,她寧可同身旁的婢子說也不樂意對着李詢說。
好吧。
又聽說婆婆喜歡春雪煮茶,宮裏頭正好有封好的去年的雪水,是從外頭一株千年的金錢綠萼上收的,尚且帶着些梅花香氣,李詢颠颠地去讨了來,送了自家婆婆,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過了李詢這等粗人的手的緣故,這壇子雪水聽說當夜裏就被婢子不小心砸碎了。
聽聞那壇子雪水被砸的時候,李詢剛剛和謝泠一起搬入小山居裏頭,正好是嘗到夫妻情濃的滋味之時,于是剛剛要沉溺進謝泠這一汪深不可測的春水裏的李詢,立馬就被這冷冰冰的雪水當頭澆了個滿頭滿臉。
打着寒顫,李詢終于顫顫巍巍地從謝泠挖的那一汪春水裏爬上了岸。
李詢是知曉謝泠他媽看不上她的,這沒關系,謝泠估計也是看不上她的,但是兩個人客客氣氣地來,日子不也過得還好,然而謝泠他媽真的沒有謝泠這麽客氣。
她真的是太不客氣,太落李詢的面子,把她的不喜歡,看不上,擺得太明白了一點了,就差把嫌棄兩個字貼到李詢身上了。
李詢百年不冒頭的自尊忽然地就起來了。
好吧,你既然那麽看不上我,那我也懶得再去鳥你了。
于是本來還隔三差五讓人傳個話問個好的李詢幹脆省了這個心,呆在小山居裏過她的小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着謝泠他媽的事兒,李詢連對着謝泠都提不起了應付的心情。
她想吧,謝泠這麽聰明通透的人,什麽不知道,什麽想不到,他要真是如他表現的這般對她好,對她溫柔,對她多情,對她像是恨不得捧在心尖尖上,哪裏又會舍得他媽這麽對她。
假的真是太明顯了好伐。
爬上岸的李詢略內傷略惆悵,負面的情緒影響下她甚至開始推拒和謝泠的房.事。
七個晚上,兩人蓋棉被純聊天,整整七個晚上。
第八天,起床,謝泠替她準備了衣裳,替她一件件穿上,神情溫柔地又替她梳了頭,描了眉,而最後那一抹胭脂,從他的指尖慢慢地潤到了她的唇上。
衣裳好看,鮮豔亮麗,是謝泠的特殊品味,他總像是恨不得将她堆作最濃麗的春.色,無比地花枝招展。
衣裳熏了香,是前些日子謝泠親自調的,具體倒也說不出是個什麽味兒,倒也的确蠻好聞的,謝泠替李詢穿衣裳,也滿滿地沾了一身的香,煞是暧.昧情.濃。
一切準備就緒了,謝泠便執了李詢的手出門。
這一場春游來得讓李詢有些措不及防,然而謝泠将所有的一切都準備的妥妥當當的,就連路邊的景色和景色裏要做的事情都已經預計好了,在山下的溪流畔飲了三杯清酒,待到了山間的花樹下就恰好可以趁着醉意行房.事了。
李詢很可恥地被他得手了。
然則你們要知道,謝泠這厮一路上小動作就沒有斷過,指尖暧昧地觸碰她的手掌心,低聲說話的時候親吻她的耳畔,眼波流轉裏全是赤.裸裸的勾.引,已然不要臉到一定境界了。
所以等到花樹下被摟住了腰肢,吻到喘不過氣的時候,李詢只能放棄抵抗。
這大約算是讨好,李詢想。
他媽讓她生了氣,他就稍微地讨好一下她。
聽聞謝二公子筆下從不畫人,然而李詢就在那一個天入了謝泠的畫。
那時,他收了筆,側過頭看她,好看的眉眼裏含着融融笑意,十八歲的少年謝泠說:“夫人,看,可是像你?”
裏頭全是叫人分辨不得真假的情意。
謝泠畫了李詢的第三天,李詢收到了自家婆婆做的點心。
點心也繼承了謝府一衆風格的精致好看,是讓人覺得舍不得吃還是擺着看吧那種精致好看。
實話說,李詢不信這是謝泠他媽做的,謝泠他媽和謝泠給人的感覺是一個樣的,就差一口仙氣就能飛升了的那種,怎麽都感覺和紅塵煙火氣息濃厚的廚房不怎麽協調。
然而送來的人說是她老人家做的,那就是吧。
李詢是不願意去吃的,謝泠瞥了那點心一眼,竟也沒說什麽,撫了撫袖子便起身出了門,回來的時候手上折了一株海棠。
他将海棠遞給了一旁的人,說:“此際海棠花開得正好,公主見之欣喜,折一朵給母親,好讓母親在謝府裏也沾一沾山居的春意。”
好一番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然而這一朵海棠花終于帶着“公主”的情誼被送到了謝府。
至于謝老夫人信不信她小兒子的胡扯,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這舉動也算是已經各退一步,努力和諧。
如果故事到這裏就結束了,那雖然算不上皆大歡喜,但是兩廂尚且也算風平浪靜。
然則,事情的發展總是跌宕起伏的,沒錯,□□根本就還到。
真正讓李詢險些撕破臉皮地和謝老夫人鬧起來的緣故,還是因為七郎。
謝緒無子,謝泠同李詢成婚多年才孕一子,謝家人等這一個小郎君已經等的委實有點久了。
李詢是在公主府生的孩子,她拒絕了謝泠讓她住入謝府的建議,拒絕了謝泠替孩子尋找的乳母,如果可以的話,她甚至拒絕謝泠出現在她的方圓百裏之內。
然則不行,于是在折騰了一天生下七郎之後,她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依然是謝泠那張臉。
那個時候的李詢已經知道面前的這個男人真正追求的東西是什麽了,她已經不會再被謝二公子那一臉的擔憂內疚情深似海所欺騙。
然而戲還是要演的,最好是能演得騙過了自己。
李詢于是撒嬌似的搖了搖兩人相握的手問謝泠:“娃娃呢?是女孩子麽?”
謝泠将她的手藏到被子裏,自己的手卻是舍不得松開,提到孩子,他神情越發柔和,他像是怕吓到李詢似的,聲音放的很輕:“是個男娃娃,謝家的小七郎,現下還在睡呢,泠喚人抱過來,夫人等等。”
然而不用謝泠吩咐,身遭有人見了李詢醒了,就已經着人将謝小七郎抱過來了。
然而抱着孩子款款而來的卻是謝家的老夫人。
大約是抱着孩子的緣故,素日裏最是高冷的女人眉眼裏也溫柔了許多。
她将孩子放到了李詢的身畔,于是李詢就看到了一只紅彤彤的小猴子。
“醜呼呼的。”李詢說,然後就被謝老夫人毫無感情地瞥了一眼。
坐于床頭的謝泠不經意地側了側身子,俯下身體逗弄自己的兒子,便正好将李詢的視線滿當當地占滿了。
眼不見心不煩,李詢也低下頭看謝詢逗弄小猴子。
謝泠玉白的手指撫摸在小猴子皺紅的臉上,倒也別樣的溫情。
絲毫看不出這是個灌了李詢兩年避孕藥的家夥。
然而溫情的假象就是用來打破的,謝老夫人不負衆望地擔任了這個角色。
她老人家說:“公主生産完,正是要休息,七郎這邊便先由婦人照料罷。”
終于來搶她兒子了。
李詢擡起眼,對上了謝泠看向她的眼睛。
謝泠的眼神沉靜如深潭,極少地顯出了真實的情緒,對視了一會兒,李詢翹起了嘴角,她依然盯着謝泠,聲音也依然是有氣無力。
她對着謝泠說:
“不勞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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