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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入了秋身體越發不好起來,一直住在暢春園,入冬後漸漸不見人,于外間一直說有好轉,但是外人看着知道多是大限将至了。只是皇儲是誰,仍舊沒有消息,也沒有要招胤禵回京的意思。
胤禛一日換了便裝轉到摘星樓,手下的人還多是當年影青留下的。
隆科多早等在裏面,顧不得見禮,忙向胤禛道:“皇上不太好,不知道能挺到什麽時候。遺诏已經寫了。”
“是誰?”
隆科多搖搖頭。又道:“王爺不用太憂心,皇上遲遲不肯招十四爺回來,八成還是王爺的機會大。”
胤禛道:“沒有十層的把握,現在說什麽都沒用。”
隆科多道:“就算不是給王爺,咱們也還有機會。”
胤禛擺手道:“這是最後一招,能不用最好不用,造反沒有那麽容易。”
隆科多道:“不過有些事還是未雨綢缪的好,萬一皇上突然駕崩了,皇子都在外面,我怕八爺他們會像加害廢太子一樣加害王爺。”
胤禛道:“這個放心,我早有準備。皇阿瑪一旦殡天,我定然有辦法第一個過去。”
隆科多道:“先占到地利,咱們就多一份勝算。”
胤禛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先過去了,皇阿瑪那裏有什麽事,一定立即告訴我知道。”
隆科多點點頭。
胤禩這邊見康熙一直沒有招胤禵回來也心急如焚。
胤禟安慰道:“八哥不用怕,就算不把大位傳給老十四咱們也有辦法。這些天我思來想去,要是皇阿瑪真的傳位給老四,咱們就這能用最後一招了。”
胤禩急忙道:“什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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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禟道:“我已經告訴了梁九功,一旦皇阿瑪晏駕,不管傳位給誰,立刻告訴我們知道。要是老十四自然好,若不是,咱們可以在去宮裏的路上埋伏下人手,把老四殺了,到時候皇阿瑪歸天,新皇又死了,國不可一日無君,定然要推舉出新君即位,那時候憑借八哥的人脈,皇帝非八哥莫屬。反倒省了傳位給老十四的周折。”
胤禩道:“這辦法可行嗎?”
胤禟道:“老四又沒長三頭六臂,殺他哪有那麽難。”
胤禩道:“要是老十在就好了,他自然能找到人手。”
胤禟道:“別提他了,他既然不再同我們好,我們何必想他。”
胤禩道:“老十倒是老實人。你打算怎麽辦?”
胤禟道:“八哥別忘了我的話,錢可通神,就為了這一天,我早在手下養了一批人,養兵千日用在一朝,倒時候不怕用人,只怕用不上。”
胤禩道:“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
胤禟道:“八哥放心,早晚都是我們的天下,你別忘了,就連老天爺都降下祥瑞昭示你要做天子。”
胤禩道:“我若真的有那一天,一定不會忘了你。”
胤禟道:“我輔佐八哥不是為了這個,将來那些對不住我們的人一個也不能放過才是真的。”
德妃拍着康熙的背道:“皇上,保重身體要緊。”
康熙道:“朕的身子還好。你也要保重身體,都是過了七十的人了。胤禵來了信沒有。”
德妃道:“如今那邊事情忙,他也沒功夫多寫,我也告訴他,到底為皇上分憂為重。”
康熙道:“胤禵是個孝順的孩子,心地淳厚,想的簡單。但也有些莽撞任性,朕不放心啊。”
德妃道:“胤禵已經長大了,他會慢慢成熟的。”
康熙道:“還要你替朕多操心才好。朕三十幾個兒子,操心了大半輩子,即便胤礽,胤禔,胤禩他們那樣傷朕的心,朕也從來沒有怨言,生了就要養,就要教,就要操心。可是朕就是分身有術也難保周全,你們做母親若是能管教好各自的兒子,朕也省了心了。”
德妃道:“自己的兒子,哪有不疼的,就是其他姐妹的兒子也同自己的一樣看待。”
康熙道:“是啊,你只兩個兒子,胤禛這幾年看着有些見老。當初胤礽同朕說,他額娘走的早,就只有朕一個親人,總是怕朕忘了他。有一回我問胤禛話,他和朕說他太孤單了。胤禛這孩子從小有些喜怒不定,心思重的很,我總想着是不是朕太疏忽他了。”
德妃道:“這孩子從小就是這樣,不過倒還老實,也是皇上皇後教導的好。不像胤禵好動,他本分也就省我的心了,也抽得出功夫管小的。”
康熙道:“胤禛是十月二十五的生日,也快四十五了。”
德妃道:“可不是嗎,一晃都這麽大了。”
康熙道:“他是十月三十生的,你倒忘了。”
德妃忙笑道:“哪有親媽忘了兒子哪天生的,懷胎十月,鬼門關走一遭得的親骨肉,誰忘了自己也忘不了。我是聽皇上這麽說,怕冒犯了皇上,皇上反倒說我錯了。”
康熙笑道:“你記得就好。”
閉了
眼久久道:“朕累了,咱們只記住自己的本分就好。”
德妃還欲說話,但見康熙也不看她,只悄悄的退下去了。
九月間,那是德妃最後一次見到康熙。
一直到十一月,朝廷少有的平靜,但是每個人都是時刻提着一顆心,因為大家知道,這些都是風雨前的平靜。到了十三日,康熙天未亮就起來了,神色尤其的精神。
梁九功道:“皇上今天是氣色可是好多了。”
康熙道:“是啊,朕也覺得好。”
說話看着窗外道:“想見見胤礽。”
梁九功道:“二阿哥就在宮裏住着,傳一聲也快到了。”
康熙搖搖頭,道:“不見了。”
向梁九功道:“你去,把雍親王叫過來,朕要見他。”
梁九功猶豫了一下,道:“紮。”
剛要出大門,正好一個小太監捧着炭火盆進來和他撞上,兩人倒在地上,梁九功崴了腳,越是着急越是起不來,罵道:“小畜生,沒長眼啊,還不快扶我起來。”
魏珠這時候連忙過來道:“哎呀,梁爺你這是怎麽了。”
梁九功急頭白臉的道:“我有要事。”說着好不容易站起來,一瘸一拐要往外去。
魏珠連忙攔住道:“不就是去召雍親王嗎,您都這樣了,我替您去吧。”
說着一邊往外走一邊吩咐手下人道:“梁總管腳崴了,快扶着他別叫他活動,我出去就回來,皇上有話,沒有旨意,任何人等不準出入,記住了。”
梁九功見魏珠出去了連忙喊道:“你等等,你等等。”早有小太監來扶他。魏珠掙開他們要往外走,只是腳不方便,沒到門口,一群太監過來硬生生扶他進去了。
魏珠這邊出了暢春園,騎上快馬只是死命的往雍王府跑。到了王府也不叫人禀報直接往裏面闖,胤禛此刻正在禪房打坐,魏珠推門進去撲通跪到胤禛跟前道:“皇上命奴才傳王爺進宮,多是要傳位給王爺。梁九功已經知道,奴才暫且把他拖延住,但恐怕也拖延不了多久,王爺一定要在八皇子之前進宮才好。”
胤禛站起來,神色很平靜,向他道:“你做的很好,日後我定然重賞你。”
向培盛道:“你跟着車先走。”
培盛跪下道:“奴才這一次若是死了,就再不能伺候主子了,主子要保重啊。”
胤禛道:“我會保佑你平安。若真有不測,我會善待你的家人。”
培盛道:“奴才謝主子恩典。”說着匆匆出去。
胤禛這邊待培盛跟着車出門,自己也帶着稀擾,魏珠做另一輛車朝城北奔,留疏碌在家等信。馬車一路奔到全瀾街,胤禛已經事先按影青留下的地圖找到當年出宮的地道,只等今天入宮。
此刻隆科多已經奉命過來,和梁九功兩個都是各懷心事,如坐針氈,見魏珠領胤禛來了,隆科多才放下一半心來,梁九功見了胤禛,當即昏了過去,幾個小太監扶着進到偏殿去。
隆科多當即派人看住他,到了卧房門口,魏珠撩起簾子,只叫胤禛一個進去。
胤禛到了床前,見康熙靠着靠枕坐着,穿着白綢睡袍,兩個月沒見人老了很多。胤禛過去哭道:“皇阿瑪怎麽變成這樣了。”
康熙道:“起來,難得朕這回有精神,不要耽誤功夫。”
胤禛擡起頭,只是在床邊跪着。
康熙道:“朕怕是不行了。”
胤禛道:“皇阿瑪的氣色還好,将息些時候就會好的。”
康熙搖頭道:“這都是回光返照。你今年有四十五了。朕知道,你活的不容易,衆生皆苦,何況你我。不要恨你額娘。朕八歲你皇爺爺就去了,十歲你皇祖母也去了,父母之前不得一日承歡,三個皇後也沒有一個可以白頭到老的,都是各人有各人的命罷了。”說着掏出一串佛珠戴到他手上道:
“不要哭,你不太像朕,像你皇爺爺,但最像的還是你自己。這串佛珠是你皇爺爺留給朕的,祖宗的江山就交給你了,朕沒有做好的事情,你要替朕做好,将來大清的江山就指望你了。朕給胤礽在城外蓋了棟房子,朕死後,你就叫他到那去住吧。記住要善待胤礽和胤禔,朕九泉之下也可含笑了。”
胤禛磕頭道:“兒臣記住了,兒臣一定不辜負皇阿瑪重托。”
康熙道:“不是朕,你擔的是列祖列宗的重托。”
胤禛哭道:“兒臣知道。”
康熙望着窗外的天空,
久久道:“朕想出去看看。”
胤禛道:“兒臣背皇阿瑪去看。”
康熙道:“你背的動朕。”
胤禛道:“兒臣背的動。”
胤禛給康熙穿上大毛衣服和暖兜,背着康熙到花園。魏珠幾個遠遠的跟在後面。十一月的北京,一切都是睡着的,滿園的春色如今只是沉睡枯敗的枝桠幹草。
康熙望着青灰色的天,幾只大雁飛過去,長叫了一聲,漸漸遠了。滿園的蕭條,就像他一樣沒有生氣了。這都是自己的江山,什麽都是自己的,可是馬上就要放手了,他總是怕少看了。
康熙道:“過了年就是春天了,這裏的花又開了,樹又抽出綠葉了。朕過去和你皇額娘常帶着你到這裏來賞花,你還記不記得?”
胤禛嗚咽道:“兒臣記得,皇額娘最喜歡栀子花,總是插一朵在鬓邊。”
康熙道:“還記得剛有你大哥那一年,朕出宮去永定,到了一條河邊,有一個六十多歲的老漢推着他八十多的老父親去城裏看廟,到了河邊過不去了,兒子就把車靠到河邊,背着父親過河。那時候朕就想,等到朕老的那一天,兒子也能背我過河就好了。你們都是我的兒子,我對胤礽好,不敢說對你們一視同仁,即便有偏有向,沒有一個不上心的,就是胤禩,我待他又是如何。可是我有三十幾個兒子,到頭來卻好像孤家寡人一樣,我只是想讓你們把我當父親。”
胤禛哭道:“兒子不孝,要皇阿瑪傷心。”
康熙道:“咱們皇家,沒有辦法,還是命罷了。我總有件事想問你,你和那個女人,到底是真是假。”
胤禛道:“兒臣當年糊塗,早已經不想了。”
康熙嘆了口氣,道:“我這輩子佩服的女人不多,除了皇太後就是長平公主和她。他們都是了不起的女人。”
胤禛道:“只是造化弄人罷了。”
胤禛背着康熙在園裏轉了一大圈才回去,不久衆皇子都到了。康熙硬挺着下谕道:“皇四子胤禛,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
到了戌刻,晏駕歸天。
胤禩胤禟到了暢春園,見胤禛還好好活着,險些昏過去,但還抱着最後一絲希望,盼着康熙傳位給胤禵。康熙下過口谕,兩個人徹底死了心,恨不得即刻就死。
隆科多宣過遺诏,胤祉第一個跪下朝拜胤禛,接着其他皇子也在後面跪下,唯有老八老九丢了魂一樣愣愣的立着。
胤禛坐在紅木團椅上道:“八弟,九弟,這是想抗旨嗎?”
胤禩拉了胤禟頹唐的跪倒地上叩頭道:“臣參見皇上。”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皇四子胤禛于暢春園即位。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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