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

九

隔天，我還是在她身邊醒來。

她似乎已經醒一陣子，手裏拿着手機飛快的輸入。

「你醒很久了？」我問。

「一下子，想說先收個信，可以回的先回。」手裏的工作沒有停。

「怎麽不叫我？」我更靠近她。

「看小情人睡覺，也是一種幸福……」她輕輕順着我的發，「我很久，沒有感覺到幸福了。」

她閉上眼，滿足的神情卻讓我鼻酸。

「你……愛他嗎？」我問。

她輕笑出聲，「這是每個小三都會問的問題嗎？」

「我怎麽知道……等等，你有過其他小三？不然怎麽會用『每個』？」我瞪着她問。

「怎麽可能？你不要挑我語病。」她緊張的漲紅了臉想解釋。

「那你要不要回答我？你愛他嗎？」

「人可以因為需要而産生感情……那時候我需要他，所以我會說，那時候我愛他。只是當需要被滿足之後，那種膚淺的感情……大概現在只能稱為責任了吧！」

「沒有想過……」我發現自己說不出那兩個字。

「想過什麽？離婚嗎？」她看着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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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

「你希望我離婚嗎？如果你希望，我可以考慮。」

我知道她不是開玩笑。

「我希望你快樂。但我不要成為你離婚的原因。」我嚴肅的說。

「為什麽？為什麽不要我為了你離婚。」

「第一，誰都不想背那個罪名，我也是，對不起我很自私。第二，我們才在一起沒幾天，現在你只看得到我的好，久了說不定你就不喜歡我了。第三，要不要離婚是你自己該負責的決定。」我邊思考邊說。

「孟晴，其實我提過。」她平靜的丢出這幾個讓我震撼的字。

我的表情明顯被吓到。

「但他不願意。那時候一切的情況很混亂，我們兩個出了些狀況，公司在美國也遇到了一些危機，他沒辦法承擔我們離婚他可能會失去的利益，我們在結婚前有簽協議，如果離婚，美國的部分歸我，臺灣歸他。而我……我不知道離了婚該何去何從……那時的我，還太軟弱……或許，現在也是吧。」她苦笑。

「那時候為什麽想離婚？」我問她。

「我們曾經，有個一個孩子。」

她又說出了一件讓我吃驚的事。

「然後呢？」

「那個小生命曾經讓我重新對人生充滿期待，感覺自己的人生又有了除了工作之外的意義……可是我沒有留住她……我發生了點意外，她還太小，醫生盡力了……那意外，也讓我沒辦法再生育……我難過到幾乎要死，那時候我只想放棄一切，想自己一走了之……翊霖不準，他說他不會讓我這麽做……他需要我，或許那時候我們是相愛的吧，因為孩子，我們有了共同的目标……現在想想，我們之間好像都是這樣，為了某件事而有交集，有感情……沒有真實感情基礎的婚姻就是這麽回事。」

我忍不住緊緊抱着她。

「辛苦你了。」

「不要去想就沒事了。」她吻了一下我的額頭。

「我好喜歡你。」我親了一下她的臉頰。

「乖，起床了，我把這封信回完要出門了。」她啄了一下我的唇，有牙膏清涼的味道。

我乖乖起床梳洗，從浴室出來時看到她在收拾行李。

「啊？不回來了？」我還在狀況外。

「剛翊霖打來說美國那邊有狀況，他要下禮拜三之後才有可能回來，我就想說我們事情辦一辦出去玩吧！」她笑着說，語氣充滿期待。

「好喔！」我們心裏都知道，所謂的「狀況」是什麽。

如果跟我在一起能讓她暫時逃避那些痛苦，那就陪着她一起逃吧！

我們收拾好行李，準備下樓退房。

「晴，」當我要開門時，她突然從我身後握住我握着門把的手，另一只手環住我的腰。

她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我愣了一秒，随即知道她想要什麽。

「放心，我會陪你。」我轉身抱住她，「就像你在雨天陪我那樣。」

「謝謝你。」

她先去公司拿了一些數據，我才知道她趁我睡覺的時候做了多少事……

「你的企劃案寫得不錯。」她一上車就把一份資料丢給我。

我翻了翻，原來是我之前寫的。

「走吧！去拜訪一個重要客戶。」

她帶我到了一家之前沒來過的公司。

接待處的小姐把我們帶上樓。

「方總，您能來真是太好了！」

「謝謝賴總願意撥空給我們。」她跟眼前長相斯文的男人笑着握手。

我注意到男人在放手時的遲疑。

他們面對面坐下，我遞上剛那份資料。

我把數據放在男人面前，他不着痕跡的借機摸了我的手。

我看到她的表情微微一變。

我給她「沒關系」的微笑。

但我知道她生氣了。

接下來的對談內容充滿火藥味。

男人有意無意透露出想約我們的訊息，雨也不是省油的燈，一一回絕男人的邀約，并在最後表明這樣下去我們不會跟他們合作。

「方總應該知道這個案子若談成，貴公司的獲利相當可觀……」

「我當然知道，但敝公司只用正當方式做生意……我想，這個案子就先這樣吧！顯然我們沒有太大的共識。」說完，雨站起身準備離開。

「方總留步……」他跟着站起來，拉住雨的手腕。

換我不爽了，「賴總請自重。」我擋在他和雨之間，雨的手腕從他手中掙脫。

男人的臉色有些難看。

「告辭了。」雨說，我跟在她身後離開。

回到車上，她拉過我的手親吻。

「我讨厭他碰你。」

還好車子的隔熱紙很暗，要貼在玻璃上才看得到車內。

「好啦，以後我會注意……可是我也不想要他碰你……」

「這就是職場。」她無奈的說，「我們只能盡力保護自己。」

「所以這個案子……」

「我不要了。」她很幹脆的說。

「這麽任性好嗎？」我皺眉問。

車子開出停車場。

「你管我。」她賭氣的拉上安全帶。

我笑着搖搖頭，「堂堂方媚娘被收服之後原來這麽孩子氣。」

「你！」她找不到話回我。

「好啦，要去哪裏？」我問她。

「機場。」她說。

「啊？」

「坐飛機去臺東。」

我以前怎麽會覺得她沉穩？她根本超沖動的啊！

但我知道我不會拒絕她，她想去哪我都會陪她。

我們在剛過中午的時候到了臺東。

「先找地方買衣服。」她把行李放上車之後說。

她像個小女孩似的開心，帶着我到處逛着。

「我買什麽你就穿什麽，不可以有意見。」她對着跟在她身後拿着購物籃的我說。

「你一直這麽沖動嗎？」我看着籃子裏不斷增加的衣服問。

「沒有，跟你在一起才這樣。」她說得很理所當然。

這句話讓我心裏甜甜的。

沒多久，我提着滿滿一大袋的衣服，跟她進了快洗店。

我們一起坐在店外等衣服洗好烘幹。

「我沒想過我的人生還會這麽瘋狂……」她靠在我肩上說。

「我也沒想過方總經理是這麽瘋狂的小女孩。」我握住她的手。

「我很久、很久、很久沒有這種單純想要對一個人好的心情了。」她擡起頭看着天空說。

我知道她一定想到了什麽事。

「我很榮幸成為那個人。」

她轉頭看着我，笑得好燦爛。

我連忙拿出手機，拍下她的笑。

那是我拍她的第一張照片。

「偷拍！」她抗議。

「沒有，我光明正大。」而且還理直氣壯。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過得特別快，沒多久衣服就洗好了。

「走吧，我們去幾家民宿碰碰運氣，看哪裏可以收留我們。」她拿出手機開始滑。

很幸運的，她選中的第一家民宿就有空房，而且還附設餐廳，我們直接預定了晚餐。

進了房間，我才認真看了她買的衣服。

她選了一件淺藍色合身的洋裝給我，外面搭了一件米白色斜肩長版罩衫，鞋子選的是到腳踝的平底羅馬涼鞋。

「快穿給我看。」她催促我。

這比上次在她家穿她的禮服還緊張啊……

但不得不說，她很會選，連我自己都覺得，這身衣服好适合我。

「果然很好看。」她滿意的點頭。

「那你的呢？」我問她。

她替自己買了件深藍色牛仔長裙，配上黑白條紋的圓領七分袖上衣，簡單大方，但……

「你有認真替自己選嗎？」我看着我們兩個身上的衣服問。

「你覺得不好看嗎？」

「不是……是覺得你好像花比較多心思在買給我。」

「我是啊！我要你穿得漂漂亮亮……我随性就好。」

「以後你的衣服給我挑。」我說。

「為什麽？」

「因為，你也該好好被人寵才是。」我捏了捏她的鼻子。

「可是你是小三，我不是……」

「你不是，你是我的情人。」我說完，堵住她的嘴不讓她繼續那些歪理。

「好了啦……再親下去又要……」她被我吻得喘不過氣。

「嗯？又要什麽？」我用鼻尖蹭着她。

「又要被你吃了……」

「不想？」

「沒有不想，只是……那是晚上的節目嘛……」她臉紅了。

我發現她對「床事」特別容易害羞。

「那現在要做什麽？」我問。

「陪我去看海，好不好？」

我怎麽會拒絕她呢？

我們開車到了太麻裏海岸，在觀景臺上眺望太平洋。

「順着這裏一直過去，就是舊金山了。」她指着看不見盡頭的那一方說。

「所以這裏可以算是……舊金山的對面？」

「這什麽歪理？」她沒料到我會這麽說，轉頭愣愣的看了我幾秒，「但好像又有點道理。」

「你想回去嗎？美國。」我問她。

「我說過，我回不去了。」她黯然的說。

我伸手摟住她，讓她靠着我。

「沒有回不去這種事，只要你想，都有辦法的。」

「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

「你只是怕，回去之後發現景物依舊，人事已非。」我忽視她想說的話。

她沉默了幾秒才點頭。

「對，你說得沒錯。對我而言，那裏應該是個『家』，應該是有爸爸媽媽，還有我愛的人的家……可是現在，那裏什麽都沒有了。爸媽去世了，我抛棄了我愛的人……最後，我只好逃離那裏……」她說得很平靜，但靠着我的身體微微顫抖。

「但你還是想回去，不然怎麽會簽婚前協議？」

「畢竟，那是我爸媽畢生的心血……再怎麽樣，都要守住。」

「你後悔嗎？當時你做的決定。」

「我沒有資格後悔，我只能帶着這些決定往前走，自己承擔該承擔的後果。」

「那天你喝醉，我去接你的時候，Tim跟我說 ……」

「那家夥跟你說了些什麽？」她一臉驚恐的看着我問。

「他其實沒說什麽，只說了他老婆是你幫她追的，然後你當時很辣……」

「這臭家夥，我要傳訊息罵他。」她邊說邊從包包裏拿出手機。

「他還說……」我的手覆上手機屏幕，「要我給你點時間，你遲早會跟我說的。」

「他根本就是洩我的底嘛……」她洩氣的放下手機。

「你跑去找他喝酒，是因為那天下午的電話，對嗎？」

她點頭。

「是總裁的小三打的？」

她遲疑了一下，點頭。

「她叫Lisa，曾經是翊霖的女朋友，不過……」

「我知道。」那都是在「企業聯姻」之前的事了。

「婚後他們的确斷了一段時間，我猜是在我流産，整個人意志消沈的時候重新聯絡上的吧……男人排解煩惱的方式，就是找另外一個女人上床啊……」她無奈的笑了。

「不管你們之間是不是一點感情都沒有，誰都無法接受另一半跟別人上床吧……」我說。

「是啊。我本來以為我不在意，畢竟，我早就确定我不愛他了。只是沒想到，當對方真的出現，還是會覺得痛……」

「總裁知道她打給你嗎？」

「他不知道。他也不會允許她這麽做的，他基本上滿尊重我的。」

「那她怎麽會打給你？」

「應該是跟翊霖吵架了吧……」

「你會主動問他嗎？」

「我不會主動問，我也知道如果我不問，他什麽都不會說……或許這樣是好的吧，反正我們現在，就各過各的吧！他有Lisa，我有你。」她說完，抱了我一下。

我的心裏五味雜陳。

開心的是她坦然接受了我們的關系；悶的也是她坦然接受了我們的關系。

我好矛盾。

「之前我就有跟Tim提過你，我說我遇到了一個很特別的女孩，我好像有了心動的感覺……那個女孩是我的特助，有着令人心疼的過去，但是又倔強的說什麽也不肯被安慰……那種好強的個性好吸引我，可是我卻什麽也不能做……」

「呃，所以你對我的告白，第一個聽到的人是Tim？」我有點不開心。

「是吧……你不要吃醋啦。」發現我話中的酸味，她連忙安撫我。

「然後呢？繼續說。」我躲開她的吻。

「好嘛……那天晚上到他店裏，他一眼就看出我發生什麽事……我跟翊霖之間的事，他很清楚。所以他很生氣，氣到要打電話給翊霖，但被我攔了下來，打給翊霖，沒有意義，只會讓場面更難堪，我不做這種事。但并不表示我什麽都不會做，我知道有天我會處理這些，只是……我還沒有勇氣。」她愧疚的低下頭。

「沒事的。」

「晴，對不起，」她擡起頭，對上我的眼，用手輕撫我的臉頰，「因為我的軟弱，讓你委屈用這樣的角色待在我身邊……我是不是很糟糕？」

「噓，別說了，」我吻着他的手指，「目前，這樣就好了，我不會逼你，我很清楚一個盡職的『小三』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在我們都準備好要改變之前，就先維持現狀吧！」

她點點頭，用力抱住我。

「我會好好『侍寝』的，你放心。」我貼在她耳邊說完，咬了一下她的耳朵。

「孟晴，你真的……」她推開我，輕輕捶了我一下。

「走吧，回去吃晚餐了。」

我們準時回到民宿吃晚餐，民宿主人熱情的招待我們，還拿出了原住民自釀的小米酒給我們喝。

「這酒，後勁很強，不可以小看它的啦！」

「那就是要不醉不歸了喔！」我說，故意瞄了她一眼，她果然又臉紅了。

我們喝着聊着，不知過了多久，我開始頭暈。

「方小姐，你妹妹好像醉了……」

「啊，真的……這小孩……」她的手貼上我因為酒精而發紅的臉上，好舒服。

「唉呀呀，我幫你一起扶她回去吧！真不好意思，我們原住民一開心起來就忘形了啦！」

他們手忙腳亂的把我扶回床上。

「那你們早點休息，如果真的不舒服，撥個電話來，我弄杯濃茶給她，應該會比較好。」

「謝謝你們，有需要我會再打電話過去，我先處理一下她。」

門關上，我感覺到她爬上床。

「你故意的，對不對？」她跨坐在我身上。

「你說呢？」我拉下她親吻。

「可是還沒洗澡……」

「幫我洗，你欠我一次。」我開始耍無賴。

「好，欠你一次……那你可以配合一下，自己走到浴室嗎？」她把我扶起來。

我努力的走到浴室，但是頭真的好暈啊……

她開始在浴缸裏放水，然後脫了我的衣服，仔細的把我洗幹淨之後，讓我靠在浴缸裏泡着熱水。

我趴在浴缸邊緣，看着煙霧迷蒙的她，仔細的把自己也洗幹淨。

「你好久……」我抱怨。

「好，來了來了。」她才跨進浴缸，我就迫不及待的湊上去吻她。

「方總喜歡有浴缸的房間……」我開始胡言亂語。

「天啊，你真的醉了……我那天，也有這樣嗎？」她笑着問。

「你、你勾引我上你，然後也上了我，可是不認賬……」

「你喔，我看喝得再醉也會記得這件事。」她捏了捏我的臉。

「好舒服。」我靠着她，睡着了。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回到床上的，但是我發現自己□□的跟她一起窩在被窩裏，她在我身旁睡得安穩。

我怎麽可能放過這個機會？

我開始挑逗她，讓她沒有選擇的只能回應。

「醒了就使壞……」她在我的吻中醒來。

「不然呢？都脫光光了……」我咬着她的嘴唇。

「對，要愛你……」她翻身到我身上。

我發現自己沒有想象中的有力。

「小米酒不會退這麽快的，你只能乖乖任我擺布了……」

我的身體早已在她的挑逗下變得敏感，渴望她的進入，換我無力的任她肆虐，排山倒海而來的快感，彷佛沒有盡頭的不間斷，我抓起一旁的枕頭蓋住頭，讓它吸收控制不住溢出口的聲音。

然後，我感覺到自己緊緊的吸住了她的手指。

她停止動作，等我漸漸放松之後才把手緩緩抽出。

「你到了。」她的手在我眼前晃着。

我笑着從地上撈起毛巾替她擦幹。

「還喜歡嗎？」我故意暧昧的問她。

「你很壞。」她作勢要捶我，我用力把她拉回懷裏。

「還可以更壞。」快速的把一條腿送進她兩腿間，往她身上靠去，開始深深淺淺的磨蹭。

太強烈的快感，讓她沒有選擇的咬住了我的肩頭。

我繼續下半身的動作，她漸漸找到配合的節奏，我們在床上順着欲望的引導扭動着身體。

「夠了嗎？」我故意問。

她害羞的搖搖頭。

「說你想要什麽？」

「要你進入我……」她細碎的聲音傳入我耳中。

「好乖。」我吻住她的唇，手指再一次進到她的身體裏。

不久之後，我們并肩躺着喘氣。

「差八歲真的差那麽多嗎？為什麽你喝了酒還可以把我弄成這樣……」她不甘心的問。

「因為我太想要你，想要你太久了。」我老實的說。

「什麽？！」她有些吃驚。

「就告訴你吧……」我翻身趴到她身上，「自從那次你穿合身禮服，知道你身材很好……就想撲倒你了。」我說。

「色鬼。」她嬌嗔說。

「對你，當然。」我撐起身子看着她。

接收到我的訊號，她再一次掀起慾望的浪潮，緊抱着彼此在其中浮沈，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夠了？」結束後她問。

「今天晚上夠了，明天再說。」我抱住她。

「又要洗澡了，你看你，每次都玩成這樣。」她抱怨。

「你也很愛啊。」我說。

「是，我好久沒有這麽享受了，謝謝你。」她深情的吻住我。

有這句話，一切都值得了。

「雨，」睡着前我叫她，「我希望你可以開始享受人生。」我說。

她把我抱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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