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七夜篇解語(1)

“呵呵呵……”酒千澈突然笑了起來,笑着笑着便哭了起來,哭得嗚嗚咽咽,哭得肝腸寸斷,哭得極盡懊悔。

淚水模糊了他的視野,他擡頭,高高的樹杈上,紅紗若霞,笑靥如花,一切都猶若發生在昨天,發生在昨天……

‥‥‥

酒家是大涼帝國鼎鼎大名的捕快世家,男丁興旺,鮮少有女娃誕生。

酒千澈的爹官拜兵部侍郎,三叔是都城六扇門的總捕頭。

而他,是酒家的長房長孫,自幼悟性了得,在十四歲那年就入了六扇門當差,即是家中長輩眼中的希望,又是家中兄弟們的榜樣,可想而知活得有多麽的風光……有多麽的累。

六扇門除了專破要案大案,還負責處理天下最棘手的問題──譬如,剿殺邪教。

早在幾年前,六扇門就奉了皇命對付一個名喚天魔教的邪教組織,那次易子胥在夜裏幫酒千澈的忙,就是被這個邪教的魔頭所傷。

朝廷之所以會如此重視這個邪教,一是因為這個邪教擴展的速度委實太過驚人,二是因為這個邪教只要獲取的傭金足夠多就會無惡不作。

在酒千澈的職業生涯中,這個天魔教是如影随形,與六扇門是互為死敵般的存在。

那天在得到線報後,他帶了一批捕快前往離都城有将近三百裏的一座荒山上圍堵天魔教教徒。

那場厮殺,足足維持了四五個時辰,直接從上午殺到了傍晚。

雙方皆死傷慘重,有個叫花解語的女魔頭跟他杠上了,死死咬着他不放,大有要魚死網破、同歸于盡的架勢。

他早已負了傷,那女魔頭也好不了哪裏去,打着打着,兩人就到了一處懸崖絕壁上。

他的武器是長劍,而那女魔頭用的是娥眉刺,都說兵器是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可是在兩人的較量中,那女魔頭非但片刻未落過下風,還逼得他後退連連,處境越來越危急。

就在他一個不敵後仰落下懸崖之際,硬是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那女魔頭的一只腳腕,拖着她一起墜落了下去。

這可真是應了那句話,死也得拉上個墊背的了。

下墜的速度委實是太快,他在遭受巨創昏死過去前,眼前最後的一抹景象,是一片被山風吹得獵獵而舞的紅色紗衣。

從那麽高的地方墜落沒死絕對是個奇跡,這得歸功于崖下的那片茂密林木,七七八八穿插在一起的樹枝在半空中形成了層層阻力,待他後背着地時也就不至于摔到粉身碎骨、七竅流血而亡了。

等他有了意識醒轉過來後,第一個感覺就是疼,巨疼,四肢百骸都巨疼。

他發現有人在拖着他走,粗莽的抓着他兩只手腕跟拖具死屍似的往前走。

地上的荊棘、灌木劃破了他的衣裳,劃破了他的皮膚。

他忍痛仰仰頭,在看到一個紅色背影後,怒氣一沖,又差點死過去。

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女魔頭居然還能走動?他懷疑是自己給人家當了肉墊。

“你……你放開……”他張張口,疼得說話都費勁。

濃密的樹蔭下,女魔頭腳下不停的回了眸。

豔麗的面龐上挂着濕噠噠汗水,妖豔的紅唇一勾,邪魅頓生,“老娘可不是個有耐性的,惹怒了我,有你好果子吃。”

酒千澈先是眼睛一瞪,而後腦袋一歪、四肢一軟,暈了過去。

等他再度醒來,人已經到了一個幹燥的山洞中。

黃昏日落,光線不足。

他咬牙忍着疼痛草草掃視洞中,那個魔頭,那個邪魅的女魔頭就坐在洞口邊上的一個角落裏,正在包紮她身上的傷口。

“你……你為什麽不……不殺了我……”他試着運了口氣,立即疼到冷汗淋漓,知道自己受了嚴重內傷。

聽到他那虛弱裏透着憤恨的聲音,女魔頭先是擡頭看過來,而後就站起身向他這邊走來。

想是在墜崖的時候也遭到了樹枝的勾刮,那女魔頭的衣衫雖比他的能強一些,但也強不到哪裏去。

有幾條口子被扯的很長,露出片片雪色肌膚,很是……很是不雅觀。

女魔頭的模樣是屬于那種冷豔型的,乍一看,似是個冷情冷意之人,可她那媚媚邪邪的笑,卻在瞬間就讓人颠覆了這種看法。

在他的面前站定,花解語彎下腰,伸出纖細的手指捏住了他的下颚,一雙妙眸在他那張挂了不少傷痕的清俊面龐上轉悠了兩圈兒後,語氣很是低柔的壞壞笑語,“莫急,老娘一向喜歡先奸後殺~”

酒千澈先是一怔,而後就漲紅了臉皮,忍着痛破口大罵,“好不知羞恥的妖女!你怎麽能……”

“老娘若不是這麽個不知羞恥的樣子,那不成了你酒家的千金小姐了嗎?與那唯唯諾諾的酒家小姐相較,老娘還是更喜歡做個率性而為的妖女、魔頭。”花解語仍是笑,笑得邪肆,笑得譏諷。

酒家家教甚嚴,酒千澈自幼受到的教育是十分正統,這樣的話到了他耳中,是絕對的大逆不道,更何況酒家的女子豈是這種魔女能夠相提并論的!

氣憤之下,他想動手又動不了,只能動嘴皮子,“自甘堕落到你這種地步,可真是無藥可救……”

“堕落?你可真不愧是酒家養出來的小狼狗,牙齒還真是尖利的很吶~”花解語嘴角的笑意更深,緊緊手指将酒千澈的下巴擡高,垂睨着他邪壞邪壞的挑了挑眉梢,“老娘今天就讓你嘗嘗什麽叫做堕落好不好?”

“你、你要做……做什麽……”酒千澈掙紮,卻牽動了滿身的內傷、外傷,險些再次暈死過去。

“老娘正寂寞的很,你把老娘伺候舒坦了,老娘就暫且先饒了你的小命,也好讓你嘗嘗陪着一個魔女一起堕落的滋味兒有多麽美妙~”媚語勾魂下,花解語将妖豔的紅唇印上了他的左耳,伸出熱熱濕濕的舌尖勾舔了一下他的耳垂。

“你……!”奇恥大辱!奇恥大辱!

酒千澈羞憤難當,墜崖前他的佩劍已被花解語挑落,如今只能咬着牙根兒擡起拳頭去制止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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