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處方·肆·工作3

秋去春來，又是一年花季。

南邊這座小鎮連日來春雨綿綿，又陰又冷，是标準的倒春寒，連秦海峻這樣的年輕小夥子也穿上了厚衣服，準備度過這個陰冷的三月天。

然而天氣多變，昨天開始放晴，根據天氣預報預示，未來幾天多雲轉晴，是難得的好天氣。

校長徐赟一琢磨，便讓老師組織學生們去春游。

這個活動劉徵最愛，一聽說要出去溜達就撒歡，他連夜準備畫板之類的工具，要帶學生們去寫生。

結果被秦海峻潑冷水：“劉老師，恕我直言，你只是個科任老師而已,哪來的學生帶。”

他們跟着去的責任就是從旁協助其他老師，幫忙把學生看好。

“……”劉徵一琢磨也是，他們這是去當保姆的，哪有時間畫畫寫生。想通了這一點，他整個人都蔫了，也沒了去春游的興奮。你說，光看着好景色不能動筆，那是多麽虐心的一件亊。

“雖然不能帶畫板，但是可以帶相機啊蠢蛋。”秦海峻起身去準備相機，他這個備用智囊，必須在劉徵智商掉線的時候出來救急。不過一般劉徵的智商不會掉線，他畢竟是個高能的男人。

“還是小峻聰明。”劉徵從背後抱住秦海峻，肉麻地親親親。

秦海峻無奈地被他抱着：“是不是春天到了，你最近各種不靠譜。”

“不是吧，我很靠譜啊。”劉徵摸摸他的屁股，邪笑，“難道我昨天沒有滿足你？”

“……”秦海峻直翻白眼，推開他的懷抱，自己收拾東西去。

“多帶一件衣服，外面可能比較冷。”劉徵倚在門邊，懶洋洋的狀态。

“嗯。”

周五的早上，大家在操場上集合。這次參加春游的只有畢業班的同學，—共五個班，每個班四十五人左右。

去的目的地是附近的山腳一個叫做烈士紀念碑的地方，先去給烈士們贈花，然後校長發表講話，憶苦思甜，展望未來。講完話，就讓每個班的帶班老師組織自己班的同學出個小節目什麽的，在草地上唱唱跳跳，玩游戲。

劉徵人來瘋，拉了一堆同學玩兒水果蹲，直接殺倒一片，他自己屹立到底。

“秦老師，過來玩兒呀。”他笑吟吟對秦海峻招手。

“秦老師！秦老師！”興奮的小朋友們跟着起哄。

頸間系着紅領巾的秦老師在小朋友們的期待之下嚴肅地走過來：“怎麽玩？”

“你怎麽這麽笨，連水果蹲都不會玩。”劉徵使喚一個同學，“給你們笨笨的秦老師講解一下，我們這個游戲怎麽玩。”

“好的，秦老師你聽說我……”某同學巴拉巴拉對着秦海峻一通講解。講完以後，秦海峻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他傻乎乎地選擇了蘋果這種常見的水果。

然而水果界流傳着一句箴言：蘋果死得快。

“桃子蹲桃子蹲，桃子蹲完蘋果蹲。”

“蘋果蹲，蘋果蹲，蘋果蹲完梨子蹲。”秦老師磕磕絆絆地過關。“梨子蹲梨子蹲，梨子蹲完蘋果蹲。”

秦海峻傻眼，怎麽又是蘋果：“蘋果蹲,蘋果蹲，蘋果蹲完……芒果蹲！”

“芒果蹲芒果蹲,芒果蹲完蘋果蹲。”小朋友捂嘴羞澀笑，秦老師懵逼的模樣好搞笑。

懵逼的秦老師：“蘋果蹲，蘋果蹲，蘋果蹲完……”。劉徵是什麽來着，他趕緊想，“蘋果蹲完葡萄蹲。”他用眼神向劉徵求救。

劉徵溫柔笑，給他一個安撫的暗示：“葡萄蹲葡萄蹲,葡萄蹲完蘋果蹲。”

蘋果狀的秦老師表示好虐……他可以不跟這幫壞家夥玩了嗎？遠處的其他老師圍觀到這一幕，紛紛露出善意的嘲笑。哎呀，秦老師好勤快，一直都是他在蹲。

腿軟的秦老師：“……”小朋友們不要再欺負老師了好嗎？

同時他很好奇，為什麽沒有人欺負劉徵？這個問題有待考究，蹲了老半天的秦老師終于被校長一聲集合給解救了出來。

原來是快到中午了，大家要就地吃午飯。

他們的午飯就是自己用書包帶來的各種幹糧，有些同學帶的面包，有些同學帶的泡面，也有些同學帶飯盒，內容豐富多樣化，關系好的同學互相換着吃。

劉徵和秦海峻的午飯是兩個自制便當，由劉徵親自制作，不但味道好吃，還有小驚喜。

“……”打開飯盒蓋子，秦海峻愣了一下。

用豌豆在米飯上面擺出愛心形狀什麽的，好俗氣，不過秦海峻還是很驚喜，有被讨好到。

“喜歡嗎？”劉徵笑眯眯的。

“老套。”秦海峻抿嘴笑，拿着勺子竟然舍不得下手，很糾結的樣子。

互相傳情的倆人，沒有注意到有人從他們身後走過。林老師只是偶然瞟了一眼，看到秦海峻米飯上的愛心有點愣，然後就聽到劉徵的問話了。結合種種，他總覺得這兩個人之間很不對勁，暖昧兩個字在心頭缭繞不去。

吃完飯後，劉徵要去男生專用的那面山嶺解手。

“我也去。”秦海峻二話不說跟着他，跑得有些急。

“慢點，我等你。”劉徵害怕他摔跤，停在原地等待。

走到山嶺這邊，他們意外地看到一片很漂亮的白色野花，有棘刺的那種，結出來的果子也是滿身剌，據說是一種藥材，可以泡酒。

“真漂亮。”劉徵顧不上別的，先拿出相機拍幾張。尚不過瘾的他讓秦海峻站過去，自己在邊上猛拍。站在花中的秦海峻含情微笑，目光盈盈，讓劉徵拍出很美的照片。

“寶貝你真美。”劉徵不斷對他飛吻。

他那充滿欣賞和愛意的目光令秦海峻更加容光煥發，甚至破天荒地擺了姿勢。

劉徵覺得他可愛死了！他連忙拍完最後一張，過去親親他家可愛的小峻峻。

“哈哈哈，你真可愛，你剛才擺的姿勢很鄉土你知道嗎？”雖然愛死了他的小峻峻，但是不妨礙他拼命吐槽。

“靠！”秦海峻搶着要看，如果真的很挫就删了。

“不給，我去尿尿，你來不來？”劉徵把手舉高，就是不給他摸到。

“!”

林老師看到這裏，匆匆提着褲子遠走，他被劉徵和秦海峻的秘密吓到了，原來這兩個人真的是那種關系。

那是……不對的，是變态。

這一趟春游，大家開心地出去開心地回來，總體圓滿，沒有發生什麽意外，校長很開心。回到學校辦公室後，校長表揚了各位老師，他特別過來拍拍兩個年輕人的肩膀。

“你們雖然年輕，但是對學生們很有耐心，我很看好你們。”假如這兩個年輕人有心在教育界發展，假以時日，—定會成為很出色的老師。

“謝謝校長。”

“謝謝校長。”

離開辦公室，劉徵和秦海峻偶然視線相交，他們淡淡地微笑。

雖然選擇教書，不是為了什麽偉大的理想和品德，但也是—份責任，當自己的付出得到認可的時候，那種喜悅和滿足的感覺，妙不可言。

“當初的想法是逗留一年左右，但是你看，我們校長人那麽好，這裏的環境也不錯……”劉徵用胳膊撞撞秦海峻的肩膀，“我們是不是多留一學期呢？”

眼看着這個學期就快結束了，接下來該怎麽辦劉徵還沒有想法。

“随便你，反正也沒有什麽計劃。”秦海峻無所謂，他伸着舒适的懶腰，像只被太陽曬過的貓。

“那好。”劉徵親他一口，咧嘴燦笑。

“……”

“劉老師，秦老師，請到校長辦公室一趙。”早上做完早操後，林老師過來通知他們倆。

劉徵沒當回事，還笑着對秦海峻小聲說：“難道校長要給我們加工資。”

“不知道。”秦海峻也沒在意。

然而，校長要說的事情令他們出乎意料，

在聽到校長意思的那一刻，劉徵沒有難過的情緒，他只是惋惜，他們要離開這裏了。

“……”

在校長室待了挺久的，出門之後兩人已經錯過了一節課的時間。

秦海峻默默牽起劉徵的手掌在手裏捏捏：“別不開心，我們遇到校長這麽開明的人已經很幸運了，他只是對家長負責任，并不是指責我們。”

“我知道，”劉徵回提他的手，“傻瓜，我不是不開心，我只是遺撼而已。”

“不遺憾，能在春天這個季節離開這裏，也不錯。”秦海峻說着，漾起淡淡的笑容，神情中比之昨天又多了份安然。

也許終有一天，他能勘破人生的秘密，

“你說得對。”

“……”

春天，春雨春晴，春暖春花，春風吹。

冰藍色的跑車開過小鎮蜿蜒的公路，帶走最重要的行李，還有最重要的人。

“你看。”秦海峻開心地指着窗外，他有預感劉徵會喜歡他看到的一切。

“真美。”開車中的劉徵順着愛人的手指望去，看到一片美麗的油菜花田。是啊，這個季節正是油菜花開花的時候。

車子在路邊停下來，兩個年輕人眺望着這一片花田不願離去。

“我去拿畫板。”劉徵走到車後面，打開後備箱開始擺弄畫畫的工具。秦海峻跳下花田，張開手走入蜜蜂嗡嗡的田埂中。

架起畫板，拿好畫筆的劉徵，目光溫柔地看着這一幕，他堅信自己遇見了奇跡。

“劉徵！”秦海峻轉過身來，向路邊揮動雙手，他臉上帶着少有的活潑興奮。

因為等不到劉徵的回應，他再次大聲叫囔：“劉徵劉徵！”

看到劉徵揮手致意，秦海峻笑眯眯地喊：“劉徵我愛你！”

感動得劉徵笑罵：“小浪蹄子，不害臊。”他溫柔地低着眉，在畫板上迅速描繪，那是他家小浪蹄子的身影，閉着眼睛也會畫的輪廓。

“哈哈哈哈！”小男人清朗的笑聲，散落在天地間，永留心田。

今年今日，陽春三月，藍天，油菜花田，愛人，永恒。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