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個世界 賀硯予你等我,求你等等我

和賀硯予所計劃的完全相同, 在軍部的介入之下,研究院的事情很快就有了定論,他們查到歹徒用以進入資料庫的序列, 正好就是屬于這次機甲負責人賀硯予的。

帝國軍部将他從家中帶走,原本按照計劃,他們還要帶走與他有着伴侶關系的蘇晤, 但在徹底搜查了家中, 沒有發現蘇晤的身影之後, 他們才只能選擇暫時将賀硯予給帶回去,并且安排人手繼續追蹤蘇晤的消息。

賀硯予沒有拒絕, 從頭到尾他都非常的配合,讓人無法從他身上挑出任何錯處。

也實在很難看出他會是出賣帝國的人。

賀硯予随着軍隊到達審訊室的時候,研究所的不少人也都提前到了這裏, 大家都不能相信這件事會和賀硯予有關,在賀硯予被推進房間以前,紛紛着急地開口詢問,想讓賀硯予說清楚事情的原委。

但賀硯予卻只是搖頭不語, 沒有做出任何解釋, 眼睛裏有着對于衆人明顯的歉意。

很快他就被帶進了審訊室中,大門冰冷地關閉,仿佛落下了寂靜的閘。

這場審訊花了很長的時間,外面的人們焦急等待,但審訊室內根本傳不出半點聲音, 所以大家也無從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直到大概三個多小時過去,審訊室的大門打開, 而出來的卻只有負責這次審訊的官員。

研究院的衆人立即上前詢問,似乎還不太相信賀硯予會做出出賣研究所的事情, 而那名官員沉着面孔,見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自己的回應,這才說道:“現在初步判斷賀硯予的伴侶蘇晤應該是星痕聯邦的間諜,是他搶走了帝國的重要資料,而賀硯予作為從犯,為蘇晤提供權限進入實驗室,同樣沒有辦法逃脫罪名。”

雖然早就已經猜到事情會是這個樣子,但當真正聽到這件事的時候,研究所的其他人還是忍不住臉色變了變。

叛國的罪名實在是太大,誰也不敢胡言亂語,但還是有名和賀硯予關系不錯的老教授忍不住替賀硯予求情說話:“他是被人騙了,我看着他辛苦這麽久,我知道那孩子肯定不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當時要查權限序列的事情還是他提出來的!”

“沒有辦法。”審訊的官員無奈道,“問題出在他這裏,他就必須要承擔責任。”

有人願意相信賀硯予是被連累,但也有人認為這樣的審判結果沒有任何問題,但不論如何事情已成定局,他們不過只是作為普通的技術人員,并沒有任何反對的能力。

僵持半天,終于有人擔憂地問道:“所以你們打算怎麽樣去處置賀哥?”

“判處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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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修理店內部的秘密房間裏,在從修理店老板的口中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蘇晤捏破手中的玻璃杯子,幾乎是瞬間就蒼白着臉色站了起來。

他想也沒想就準備往外面沖去,但面前的人根本沒有給他機會,對方早就已經料到他會有什麽樣的反應,所以提前攔在了門前。

修理店老板摘下自己的工作護目鏡,唇畔透着不以為意的笑,盯着他看了會兒說道:“早說呢,原來當時在那個房間裏,跟你糾纏了這麽長時間都沒把東西交出來的人就是他?”

蘇晤根本沒有心思回答他的話,他滿心滿腦子都回蕩着先前對方告訴他的消息,只想立刻離開這裏找到賀硯予所在的地方。

“讓開!”蘇晤幾乎是壓抑着滿心的怒火嘶聲喊了出來。

他急怒之下擡手揪住對方的衣領就想要動手,但對方根本就不怕他的怒意,依舊風涼地笑着,攤手說道:“不然呢?他是從犯他當然活不了,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他居然寧死也不肯跟你走。”

修理師說着又安慰似地道:“不過也沒什麽關系,原本首領的意思就是不想讓賀硯予繼續待在帝國幫他們做事,這個人的能力太強,早晚是個禍害,既然不能帶回聯邦,讓他死在這裏也挺好的。”

這番安慰反而讓蘇晤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使勁把面前的人給掀開,根本沒有半分保留,面前的修理師被他的動作給直接掀翻到地上,重重砸起滿室的灰塵,嗆咳好幾聲才艱難爬起來,對着已經出門往外走的蘇晤喊道:“沒用的!你知道他在哪?你能從帝國監獄裏把人救出來?你以為你憑自己的力量能夠做到什麽?”

他根本沒有急着去追趕即将沖出去的人,因為他很清楚這人肯定不會真的做出這種決定。

修理師聲音輕慢地繼續說道:“這是你自己的私事,我們肯定是不可能出動聯邦卧底的力量幫你的,而你如果行動失敗,我想這後果應該是你所承擔不起的。”

說完這話,他擡頭朝着外面看去。

外面的腳步聲在緩慢地響了兩三聲後,最終歸于寂靜。

沒人再出聲。

背對着修理師在房間外面的走廊裏站了很久之後,蘇晤終于緩緩轉過身,重新回到這個房間。

修理師慢吞吞扶着牆站起來,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塵:“成熟點吧,我早說過你這麽卧底遲早把自己給搭進去,不過現在看起來,好在你還沒有瘋到無藥可救的地步。”

蘇晤根本不想再說話,他像是已經疲憊到了極點,連唇角緊抿的弧度都透着狼狽。

不過是淡淡掃了站在牆邊的修理師,他無聲地轉過身,幾乎是以踉跄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所有的事情都該結束了。

蘇晤關上房門,将自己緊緊封鎖在密閉的空間裏,不知道是想要斷絕自己出去救人的心思,還是要隔絕自己和他人的交流。

但修理師壓根沒有想要照顧他心情的意思,來到他緊閉的門前,敲了敲門說道:“對了,我們回去的飛船已經安排好了,三天以後我們在首都城郊上飛船,這幾天你不要亂跑,別讓人發現你的行蹤,躲好了等上了飛船就安全了,知道了嗎?”

蘇晤在房間裏半晌沒有回應。

修理師知道人在裏面,原本他可以說完這話就走,但他偏偏不肯離開,仿佛不依不饒般繼續說道:“你聽到了沒?你既然都已經打定主意做這種事了,就別再婆婆媽媽尋死覓活的,好好待在這裏聽見沒?”

這次房間裏面終于有回答的聲音了,蘇晤憤怒地在房間裏喊了聲“滾”。

修理師這才掏了掏耳朵,滿意了似的轉身離開。

而房間裏的蘇晤垂着頭坐在桌前,他目光近乎呆滞地盯着自己面前虛空中的某個點,直到聽見門外人的動靜已經遠去,他才終于稍稍擡起頭,用略微顫抖的手指打開了桌上的電腦,迅速調查起關于賀硯予的事情。

兩天的時間以近乎平淡的姿态過去,而這兩天的時間,除非必要,蘇晤幾乎沒有踏出過他自己的房間。

他始終在關注着聯邦軍部的動靜,雖然早就已經被同伴提醒過,但他依然沒有要放棄的意思。

或許在剛剛聽到同伴說到後果的時候,他的确遲疑了,也的确産生過放棄的念頭。但在回到房間,讓自己被沉默與絕望淹沒之後,他終于決定,就算是要冒着賠上性命的危險,他也要想辦法救出賀硯予。

他只剩下這個念頭了。

他現在腦子裏混亂一片沒有辦法想太多的東西,但他知道賀硯予絕對不可以死。

對于他們這種專業間諜來說,想要查到帝國對于賀硯予的處置并不難,只用了很短的時間,他就确定了同伴告訴他的消息的确無誤,而接下來的時間裏,他足不出戶,卻都在用自己的辦法收集着各方面的情報。

蘇晤不是普通民衆,他是聯邦最好的間諜之一,所以他很清楚盲目動手沒有任何作用。

他在這短暫的時間裏利用手邊所有能夠查到的資料,做出了數十種救人的猜想和計劃,然而即使是可能性最大的計劃,他的成功率推算而出而不過只有百分之一。

賀硯予被執行的時候應該是蘇晤離開帝國的同一天,而如果順利的話,他可以帶着賀硯予趕上回去的飛船,徹底離開現在的生活。

他已經計劃好了,即使只有這點成功率,他也要去闖闖看。

這次他不會再給賀硯予反駁自己的機會,即使是對方不願意走,他也會強硬地先把人裝進飛船上面綁走再說。

直到最後這天上午,蘇晤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早上的時候修理師再次來敲了蘇晤的門,蘇晤打開房門,帶着眼下的黑青從房間裏走了出來,看了眼修理師後直接将自己提前收拾好的東西遞到了對方的手裏:“幫我帶上飛船。”

修理師向蘇晤說起了飛船所在的位置,接着又忍不住問了句:“你要去哪?”

蘇晤腳步微頓,不想節外生枝:“我出去透氣,不會耽誤太久。”

修理師挑起眉峰,看起來像是相信了蘇晤的話,不過卻沒有辦法理解:“好端端的你出去幹嘛,這裏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出去要是碰上什麽事情了,自己出事不要緊,連累我們怎麽辦?”

蘇晤皺眉:“我自己知道分寸。”

修理師低頭又看了看手裏面的包,說道:“你知道?”

他說着已經跟上了蘇晤的腳步,就站在他的側後方,不滿地說道:“你要是知道,為什麽這幾天還在調查關于賀硯予的事情,你該不會是想去救他吧。”

這句話不過才剛說出來,他臉色驟然沉下,右手中的針尖已經在毫無警示之間推進了蘇晤的腰際。

蘇晤身軀霎時僵硬,他飛快打開修理師拿着針劑的手,然而在後退之間,他意識到自己警醒得已經太遲了。

麻醉劑開始在體內生效,他的視線逐漸不再清晰,意識也随之模糊起來。

“你在幹什麽?”蘇晤瞪視着面前的人,扶着身側的牆面,下唇幾乎咬破出血,這才勉強能夠保持着清醒。

修理師被甩開之後無辜攤手道:“沒什麽,只是想讓你冷靜點,你自己送死沒關系,可別連累了我們。”

蘇晤緊拽着拳頭,用力到泛起青筋,他已經計劃到現在,他沒有辦法接受妥協。

心底裏濃濃的不甘翻湧而上,他拖着無力的身軀,喉嚨裏發出了近乎困獸般的嘶吼。

賀硯予就要死了。

他必須要去救他,再晚就來不及了。

快要來不及了。

“賀硯予,賀硯予你等我,求你等等我……”

蘇晤眼眶泛着淩厲的紅,他身軀因為無力而滑倒,他數次嘗試支撐着重新站起來,然而卻都已經沒有辦法再蓄積力量。

身體越來越僵硬,他的意識也漸漸只剩下混沌。

直到最後,在沉悶的倒地聲後,他徹底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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