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侄女 夫君還在等我
雖說魏沁月的父親魏臨是個庶出,官職也小,但魏家三代只出了魏沁月這一個女孩兒,自小也是在衆人的嬌寵下長大的。
只要是她魏沁月想要的,除了宮裏的玩意兒,旁的都不在話下。
但這般寵慣下,魏沁月的性子卻并不嬌氣張揚,反而活潑開朗頗得贊賞。
如今到了年紀,追求者更是不在少數,其中最令魏沁月心儀的,便是蘇尚書府上的長子,如今年紀輕輕便已官至大理寺卿的蘇子耀。
魏沁月現下聽到李玉檀這般說,便也想起了前些日子蘇子耀的确跟自己提起過他有一表妹,從小未見過但卻忽然來跟他說親。
當時魏沁月還故意挪移他,試探蘇子耀是否會應下這門親事,蘇子耀苦笑了笑并沒答話。
為此,惹得魏沁月心裏頭煩悶,好些日子沒出去,更沒理會蘇子耀,後來是蘇子耀親自來哄她,說他那表妹已經另嫁了,魏沁月這才稍稍寬心。
魏沁月前些日子賭氣在家裏,自然便沒聽說外頭的傳言,此時才知道,原來蘇子耀口中的表妹竟然已經成了自己的嬸子。
岳岚瑜身上的錦綢披風輕薄,在寒風下微覆在她的身上,那玲珑有致的曲線便更加撩人。
反觀魏沁月,她的模樣生的秀氣文弱,可偏偏身段上遺傳了李玉檀,平日裏倒是看不出來,如今跟岳岚瑜站一起,寬肩厚背便盡數顯露。
魏沁月心中暗罵了一句狐媚,便嬌嬌的開口,“母親,原來嬸子就是蘇少卿的表妹啊。”
李玉檀以為她方才的話打到了岳岚瑜的痛處,臉色也好了些,笑眯眯的看着岳岚瑜,“前些日子你沒出門不知道,這事兒啊,早在京中傳遍了。”
魏沁月詫異的長大了嘴,而後又做作的蹙眉疑惑道:“可是我聽蘇少卿說,是他那表妹厚着臉皮,死乞白賴要跟與他說親,嬸子……嬸子不是跟三叔早有婚約嗎?”
随即魏沁月便又似忽然想明白什麽一般,不等岳岚瑜開口,便皺起眉有些忿忿不平。
“難道嬸子是嫌棄三叔如今病着?母親,這事兒三叔知道嗎,我要去告訴三叔!”
岳岚瑜打從方才起便一直沒有開口,她來之前便知道,這事兒既然京中人人皆知,那自己自然也會被因此針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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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聽見魏沁月的話後,心中覺得好笑。
岳岚瑜擡起眼睫,散碎的發梢微微卷曲,在風中輕擺着。
“我與夫君從小便定下了婚約,何來委身一說,至于蘇少卿不過是我名義上的表哥罷了,我根本沒見過他,一些捕風捉影的謠言難道也值得特意拿出來說,還希望二嫂往後說話慎重些。”
岳岚瑜這一番話說的不卑不亢,言罷後又微微轉身,冷眼看着側面的魏沁月。
“看來方才大嫂的話月兒是沒有聽進去了,你喚我一聲嬸子,我便就還是你的叔母,長輩之間說話,怎麽也輪不到你一個做侄女兒的來插嘴。”
魏沁月被這一聲‘侄女兒’噎住,她握成拳頭的手緊了緊,不服氣的開口,“等我告訴了三叔,看你還敢不敢叫我這樣稱呼你。”
岳岚瑜才進魏家頭一日,魏沁月料定了她不知道魏家各房之間關系如何。
畢竟真輪起關系,到底還是她這個做侄女兒跟魏展宸更親一些吧……
“好啊,那你打算何時去說,不如現在同我一起回去如何?”
岳岚瑜語氣仍舊柔柔的,擡眼看了看天色後,又道:“時辰也不早了,恰好可以一同用午飯。”
魏沁月見她絲毫不在乎的模樣,十分詫異她并不害怕魏展宸。
魏沁月說的好似在替魏展宸打抱不平,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說什麽去告訴魏展宸,其實她心裏也有些含糊。
魏國公中年得子,魏展宸這個三叔也不過比魏沁月大了五歲。
早些年魏沁月也以為魏展宸會跟府中旁人一樣寵着她,哪知道魏展宸竟是個冷面冷心的。
那樣一個整日活在陰暗中冰碴子,誰會願意去招惹。
岳岚瑜瞧着瞬間便有些洩氣的魏沁月,藏在袖中的手這才漸漸松了下來。
而後又故作鎮定,沖着李玉檀道:“要不……二嫂也一起去?”
京城的秋天北風淩冽,這句話夾在寒風中刮到李玉檀耳邊,她心中暗自打了個寒顫。
自魏展宸生母顧老太君去世後,他便鮮少與魏府其他人見面,尤其是庶出的二房。
但僅有了幾次會面上,李玉檀也還記得他從不留情面的出言嘲諷,和總是冰冷的能凍死人的眼神。
“三弟如今身子不适,既然三弟妹方才說此事是謠言,這種事便先不用去叨擾三弟了,改日等三弟身子好了,我們再去探望就是。”
李玉檀嘴上說是謠言,言外之意卻是要等魏展宸身子好了再去告狀。
岳岚瑜聞言便知曉今日之事便也就到此為止了,她施然笑了笑,“既然如此,夫君還等着我,二嫂沒別的事我便先回去了。”
言罷,岳岚瑜便帶着桃芸款款離開。
遠遠看過去,藏青的錦袍飄動隐隐露出裏頭湘色襦裙,那纖細的身姿在風中更加憐人。
魏沁月冷哼一聲,不滿的開口,“母親,到底還是咱們跟三叔親近,她一個才來的外人算個什麽啊。”
李玉檀寬長的臉上卸下了笑意,瞥了眼身側女兒,淡淡道:“魏展宸心思深沉,誰知道他怎麽想的,總歸以後還有見面的機會,等魏展宸死了,看她還敢不敢這樣硬氣。”
“女兒倒是瞧着她似不怎麽害怕三叔一般,也不知道她哪兒來的底氣,蘇子耀親口說是他那表妹家求着來說親的,她卻還厚着臉皮說什麽謠言,”
李玉檀冷聲笑了笑,“底氣?只怕她心裏也虛的很,我只是不想這時間再去招惹魏展宸罷了,不然還真想去告狀,看看魏展宸臉色會不會變綠……”
李玉檀說着便嘲諷笑出聲來。
魏沁月捂着嘴也笑了,而後又忽然壓低了聲音,“母親,那三叔真的活不長了?”
李玉檀聞言瞥了眼四周,看并無旁人後,得意洋洋的挑了挑眉,“你父親親口說他活不過明年了,到時候,什麽不都是我們說了算!你呀,且先任她得意兩日。”
母女倆的話音越發的輕,後來知聽得見幾聲輕笑,便漸漸走遠。
岳岚瑜帶着桃芸走遠了些後,懸着的心才算落了下來,方才放快的腳步也緩了緩。
桃芸扶着她,面上仍舊忿忿不平,“夫人,您這才來頭一天,她們就這樣直接針對咱們,還有那個魏沁月,也太不把人放在眼裏了,她一個小輩都敢這樣跟您說話,魏老夫人也不管管!”
“就是因為頭一天,所以才給咱們來個下馬威呢。”岳岚瑜淺聲嘆了口氣。
“而且二房是她親生的,她怎麽可能向着我們,瞧她那态度,若不是魏展宸還在監察司,恐怕都要欺負道魏展宸的頭上。”
桃芸是岳岚瑜從岳府帶來的丫頭,從小跟在她身邊。
桃芸聞言耷拉下了眼睛,難過的道:“奴婢就是替您委屈,您說您為什麽偏要來呢,老爺都替您去蘇府說好了的,雖然不知道蘇府裏頭的人怎麽樣,可到底有個給您撐腰的不是……”
“蘇府的事兒往後不要再提了。”岳岚瑜神色忽然沉了沉。
“退婚是父親的想法,我們本就不該悔婚的,況且我根本沒見過那蘇子耀,真去了蘇家說不定比這還不好過。”
回想起前世,蘇子耀聽說她的父親去世後便沒了絲毫顧忌,連她攜帶來的嫁妝都要拿走,害得她後幾年幾乎連飯都吃不飽,去典當首飾。
那樣的日子,才是真正的難熬。
“可今日去奉茶,總不會叫夫人您自己去吧。”桃芸頓了頓,“不過還好您方才沒露怯,否則她們指定不知道還要說什麽惡心的話呢。”
岳岚瑜聞言,淺笑着搖了搖頭,“其實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魏展宸會替我撐腰,不過想着她們都怕魏展宸的身份,吓唬吓唬她們罷了,若是真去了魏展宸面前,我……”
她頓了頓,想起魏展宸昨夜詢問自己是不是想悔婚時的眼神,猛不丁的顫了顫。
父親去蘇府的事兒連內宅的夫人都知道了,他一個監察司的掌司必然不會被蒙混過去。
可是既然魏展宸知道此事,那他昨夜為什麽并沒有問自己關于蘇子耀的事呢?
而且她今日看過魏展宸泡藥浴,他的病瞧着并不似假的。
但與上一世不同的是,當年魏展宸的病的的确确是起不來床,如今他卻可以行走如常,還能行那事……
“夫人可是冷了?咱們就快到了。”
桃芸看岳岚瑜臉色微微有些泛紅,方才還顫了顫身子,一邊關切的說着,一邊緊張的側過身子替岳岚瑜擋了些風。
聞言岳岚瑜這才回過神,感受着涼風吹拂到臉上,随意的點了點頭。
這時間,魏展宸應該已經泡過藥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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