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掌嘴 你算什麽東西
當晚宴席結束, 那聽風瓶自然歸了岳岚瑜。
青白的瓶身,底部圓潤不能獨立放置,随風而動, 只能隔在木托中, 故名聽風瓶。
“夫人,這回頭放在您寝房中倒是正好。”
岳岚瑜用溫水潤着手, 聞聲懶懶看了一眼, “等回去了尋個盒子放起來吧,這玩意兒雖新奇,可到底是禦賜的,又本就易碎,放在打眼的地方還要時時看顧着, 累的緊。”
桃芸笑嘻嘻的應下, 随後又道:“旁人得了禦賜的東西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去,夫人您怎麽瞧着不甚在乎呢。”
“在乎個瓶子做什麽。”岳岚瑜随口應聲, “管它禦賜不禦賜的, 到底是死物。”
主仆兩人正說着,岳岚瑜便聽見外頭一陣陣叫熱水的聲音。
桃芸掀開簾子看了看,過了會兒才回來, 捂着嘴解氣的笑道:“是二房那邊兒的人, 聽說魏沁月回去到現在還跑着茅房呢。”
岳岚瑜想起今日莫淺同自己說要給魏沁月下瀉藥時,不禁也笑了出來。
“她整日裏跟夫人您過不去, 也不知回去照照鏡子。”桃芸嫌惡的道。
“有些人就是見不得旁人好,心眼小。”岳岚瑜擦拭着手背,倚在了軟塌上,“她出言譏諷幾次我都不與她計較,可偏生還壞心眼的撺掇着別人, 讓別人給自己當槍使,當真可惡。”
桃芸點點頭,而後又道:“前日大人當着幾位殿下的面,替您教訓那青陽郡主,這次回去了,看她們還敢不敢在夫人您面前放肆。”
說到魏展宸,這些天來,皇上幾乎到哪兒都帶着他,可見榮寵并未消減,而且他雖外人面前一副病怏怏的模樣,但卻也不好不壞的。
僅憑這些,恐怕已經足夠那些人有所顧忌了。
外頭篝火早便熄了,屋內燭火大亮,岳岚瑜瞧了眼帳外,問道:“幾更天了?”
桃芸瞧了眼漏刻道,“不到三更,大人許是有事兒絆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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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展宸這些日子竟是早出晚歸的,也不知道他那身子到底吃不吃得消。
夜色漸深,岳岚瑜熬不住便先歇下,帳中仍留着盞昏暗的燈。
又過了不知多久,睡夢中,岳岚瑜睡夢中察覺到錦被微動,一陣寒氣貼近。
她睜開迷朦的雙眼,魏展宸也正看過來。
“原還不知夫人竟有這等本事。”
魏展宸擡起她的手腕,在自己唇邊摩挲着,她肌膚在被中暖的溫熱,觸及冰涼的唇角,忍不住一陣顫栗。
“唔,今兒怎麽回來這麽晚?”她聲音細軟,帶着濃重的困意。
魏展宸好似對她的手腕十分感興趣,握在手中把玩着,眼眸微垂,“跟皇上議了幾個時辰赈災的事情,又問了岳太守的病情,明年開春岳太守應該就能回朝當差了。”
他聲音沉沉的,岳岚瑜半阖着眼,翻了個身子朝向他那邊,而後将臉埋下去,淺聲道:“父親年紀大了,多大的官職從前也做過,只求往後不要太累就好。”
“嗯,我會安排妥當。”
有了魏展宸的承諾,岳岚瑜便放下心來。
“好困……”
她呢喃一聲,腦袋不自覺在魏展宸肩上蹭了蹭,随後氣息漸穩。
暖軟的氣息拂過魏展宸手臂,他靜了片刻,将岳岚瑜身前的被褥掖緊。
這般溫暖安定的感覺,魏展宸既陌生又熟悉。
這是他兩世從未曾感知的溫暖,卻又在成婚後的日子中,每天都在身邊。
岳岚瑜像只蜷縮在自己懷中的貓兒,時不時的會擦蹭着相觸的地方。黑暗中,魏展宸的冰冷神色逐漸溫和。
第日拔營,魏展宸一早便去了皇帳,岳岚瑜随衆人上了馬車。
不遠處,魏沁月臉色蒼白,還被人攙扶着,腿腳不住的打顫。
她一路過來,便有人在身後一路議論着。
“月姑娘,昨兒聽說你身子不适,今日可好些了?”蘇欣榮不鹹不淡的問候道。
魏沁月嘴唇幹涸,眼底烏青一片,她費力的擡頭看去,聲音虛弱道:“已無大礙。”
她與蘇欣榮說白了并不算有交情,蘇欣榮是個嫁不出去的庶女老姑娘,魏沁月自視甚高,平日裏也只與她是點頭之交。
蘇欣榮還欲開口,想了想蘇子耀将來說不定是要娶她過門的,遂也不願與她交惡,點點頭便上了馬車。
魏沁月神色衰敗,腳下軟綿綿的,才要離開,便聽見身後有聲音叫住了她。
“喲,這不是月兒嗎?”
魏沁月身子一僵,停下了身子。
那是汪尚書家的汪宛姑娘,與魏沁月年齡相仿,平日裏兩人均愛巴結青陽郡主,只是汪宛因着口舌不如魏沁月,便一直不太得青陽郡主的喜愛。
汪宛一張臉瘦長,帶着譏笑道:“月兒以後可千萬要記住,不要随便亂吃東西了。這下月兒可要在京中出名了。”
魏沁月身子虛浮,聞言臉色更加慘白,“不牢汪宛姑娘費心。”
“我也是一番好意提醒你,你不領情便罷了。”汪宛笑盈盈的越過魏沁月。
臨走前,汪宛頓了頓捂住口鼻,“則,怎麽才一過來就有股子味道,臭的人腦子漲呢……”
話音落下,便引來周圍人群一陣哄笑,魏沁月臉色青白,再不與願多留一刻,連忙逃命般上了馬車。
岳岚瑜在旁邊冷眼瞧着,魏沁月雖說在京中交好的朋友不少,可這般小心眼的人,處下來的也不過是些見風使舵的人罷了。
回去的路上,仍是沒見魏展宸的身影,直到到了魏府,袁英才過來回話。
“皇上吩咐下了差事 ,這會子直接去了監察司。”
岳岚瑜點點頭,随後問道:“大人身子如何,今日天冷,可千萬要記住讓跟着的人帶着手爐。”
袁英笑着一一應下,便回身去吩咐過來報信的人。
過了重陽,天氣便一日日冷下來,風中夾雜的寒意刺骨,岳岚瑜看了眼皇城的地方,眸中有幾分擔憂。
“三弟妹放心,三弟一向是心裏有數的,想來身子也快大好了。”大房郭氏走下馬車,瞧見岳岚瑜的神色,淺聲寬慰道。
魏國公長子魏賢是個逍遙散人,他喜游山弄水,并未入朝堂,郭氏也是同他一般的寡淡性情,雖算不得待岳岚瑜熱切,但卻并沒什麽壞心思。
岳岚瑜盈盈俯身,溫聲道:“多謝大嫂,希望能如大嫂所言罷。”
“可不是嗎,魏家誰不操心着三弟啊,弟妹,他這病況到底怎麽樣了?”李玉檀緩步走了過來。
她三番五次想從岳岚瑜這裏問出些什麽,岳岚瑜笑意淡了些,看了眼李玉檀身後的虛弱的魏沁月。
“二嫂還是盡快帶着月兒回房中歇着吧,我看她屬實難受的緊。”
跑了一晚上的茅廁,如今李玉檀還有心思尋自己的麻煩,真不知這她到底怎麽當得這個母親的。
李玉檀尴尬的笑了笑,“月兒已經吃過藥了,倒是三弟,平日裏若是需要什麽藥材了,只管吩咐。”
許是在圍場時,魏展宸替岳岚瑜出了氣的緣故,李玉檀顧忌着,話便比從前說的柔和了不少。
“不必了。”岳岚瑜淡淡的說完,便懶得再與她說話,轉身看向郭氏,“這裏正是風口,大嫂咱們快些進去吧。”
郭氏才要點頭,便見魏沁月被攙扶着走了過來,眼眸帶着譏諷,“三叔這病才有好轉,嬸子這便開始拿起架子來了。母親,咱們還是快走吧,省的人家回去告狀。”
郭氏話被打斷,蹙眉有些不滿,可她向來懶得與人争論。
她語氣虛弱,是對着李玉檀說的,并未看向岳岚瑜。
岳岚瑜目光逐漸沉了下來,她款步走了過去,正要離去的母女兩人眉宇間帶着詫異與幾分譏諷。
“诶喲,月兒年紀小,弟妹莫要當回事兒。”李玉檀像前幾次一樣打着哈哈。
可岳岚瑜卻神色淡漠,只看着魏沁月。
‘啪’的一聲,岳岚瑜一巴掌已落了下去。
魏沁月冷不防被扇了一巴掌,本就軟噠噠的身子險些被那力道掀倒。
她趔趄着穩住腳,火氣已将她青白的臉染紅。
岳岚瑜手腕力道重,眨眼功夫巴掌印子便起了,魏沁月捂住臉頰,大聲吼道:“你竟然敢動手打我?”
李玉檀也有些詫異,反應過來後便要上前,卻被袁英眼疾手快的攔在了身前。
“二嫂這是做什麽?我動手教訓不懂規矩的小輩,二嫂難道還要打回來不成?”
李玉檀被她的氣勢震住,頓了頓,才冷聲道:“月兒身子不舒服你是知道的,便是有什麽錯,說一說便是了!”
岳岚瑜冷聲笑笑,“月兒不懂規矩,随便插嘴不是一次兩次了,前幾回說了如今又再犯,總要打一打長記性。”
魏沁月眼中含着淚,見李玉檀不說話,強撐着身子怒道:“你算個什麽東西,用得着你教我規矩?賤……”
話音未落下,岳岚瑜已再次揚氣胳膊打了上去,這次距離近了些,岳岚瑜手心一陣微痛。
魏沁月被打的有些懵,回神後便要上前,卻被袁英怒目盯着。
岳岚瑜收手,用錦帕擦拭着掌心,淺聲道:“二嫂也聽見了,方才月兒這話難道不該教訓?這次只是張嘴,若再有下次,我這個做嬸子的,不介意動用家法教一教侄女兒。”
“弟妹教訓的沒錯。”一向不愛沾惹是非的郭氏上前,看着李玉檀冷聲道:“這些年府中寵着月兒,月兒當真是有些得意忘形了,弟妹教訓教訓也好,省的往後出去了給魏家惹事。”
李玉檀緊握着拳頭,看着面前的兩人,“好,好啊!”她将魏沁月擋在身後,目光轉向郭氏,“大嫂,今日的事兒,我記下了。”
岳岚瑜有魏展宸護着,你大房憑什麽敢來踩一腳。
郭氏神色自若,不急不躁道:“記下便好,回去多教導月兒才是。”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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