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貴人 夫人想我了

李玉檀氣的渾身發抖, 搭在魏沁月身上的手抓的緊緊的,一雙眼睛瞪的極大,好似要吃人一般。

“到底是大嫂明事理。”岳岚瑜淡淡道, 一副她來給郭氏撐腰的架勢。

大房魏賢是個沒權沒勢的, 平日也常不在家中,幸而郭氏是個性子寡淡的, 否則也不知道要受多少氣。

“好啊。”李玉檀恨極了, 咬着牙道:“大嫂的話我記下了,咱們且看着吧。”

說吧,李玉檀冷哼一聲拂袖而去,魏沁月不甘心的跺跺腳,捂着臉跟了進去。

等兩人身影逐漸消失, 郭氏累極了一般嘆了口氣, 随後擡眸沖岳岚瑜淺聲道:“平白陪着這兩個人在這兒吹了許久的風,弟妹若是無事, 可願去我那兒喝杯熱茶?”

岳岚瑜淺笑着點點頭, 郭氏平日在府中甚少與人交談,但就是這樣的性子,反而更加難得。

她随着郭氏去了大房所居的北院, 入眼便是一片竹林, 小卻休整幹淨的池塘旁便是紅頂亭臺,與前院奢華的風格大不相同。

廂房內, 一應擺置也頗為獨特,多是些文玩字畫,清雅幽靜。

“我這兒旁的玩意兒沒什麽有趣的,但茶卻極好,知道你是南方來的, 便取了這茶來,你嘗嘗看。”郭氏坐下,便命了人端茶上來。

岳岚瑜依言接過,淺嘗半口便贊嘆道:“這是峨眉白芽,京中倒是甚少喝到這樣的新茶。”

“這是方之才叫人送來的,你喜歡一會兒帶回去些。”

岳岚瑜頓了頓才想起來郭氏所說的是大房的獨子魏方之,聽說他同魏賢一樣,平日裏喜好讀書卻是個厭惡官場的人,從小被魏賢送到山中老道身邊修行。

“那就多謝大嫂了。”

郭氏淺淺點頭,随後擱下茶盞,想了想回憶道:“你來魏家的晚,但想來也知道魏家從前的當家主母并非如今的蕭氏。”

“當時二房還是庶出,魏家人連同我來了之後,也從未因身份原因就瞧不起二房,後來蕭氏擡房,國公爺去世,她們竟是越發仗着身份嚣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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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岚瑜點點頭,“大嫂一向明哲保身,今日因着我才跟她撕破了臉皮,大哥平日不在家中,若是将來二嫂尋您的事,便叫她找我去。”

李玉檀今日的話明顯便是要針對郭氏,岳岚瑜有魏展宸護着她一時半會兒不敢做什麽,便是做了也是不用怕她的。

“你莫不是以為我喚你來這裏是想要你庇護?”郭氏淺笑了笑,接着道:“一來我并不怯那李玉檀之輩,二來,便是沒有今日之事,我也要去尋你的。”

聽她這樣說,岳岚瑜疑惑起來,“大嫂的話是……”

郭氏掏出錦帕擦拭了雙手,看着她迷茫的眼神,将手伸了過去,“弟妹可肯借右手一觀?”

她掌心平整肌膚細膩,就攤在岳岚瑜身前。

岳岚瑜雖不理解,但還是将手遞了過去,郭氏沖她點點頭,随後将手中的一手握住,仔細的翻看着。

片刻後,郭氏才擡眸,“弟妹可注意過自己右手掌心這枚紅痣?”

郭氏的指尖在岳岚瑜右手小指與無名指之間點了點,那枚紅痣還沒有米粒大,岳岚瑜看過去,道:“日日看見,但卻不曾在意過,這紅痣何時生出來的我都有些不記得了。”

她胳膊上也另有兩枚紅痣,仍是不記得何時有的,因都不是能示人的地方,岳岚瑜也并沒注意過。

“弟妹不曾注意?大約應是六個月前有的。”

郭氏說完便定定看着岳岚瑜,她原本淡然的神色剎那間變為震驚,一雙眼睛瞪大,瞳孔中全是不可思議。

六個月前,差不多也就是岳岚瑜重生回來的時間。

看着郭氏的似笑非笑的神色,岳岚瑜猛然間出了一身的冷汗,她自己都未曾注意過這個小紅點般的痣,郭氏又如何得知的。

而且還把時間說的這般準确,就好似,盯着她了許久一般。

“我并未注意過這痣是何時有的,六個月前,我才雖父親到京城不久,當時看到了也沒有多想。”

岳岚瑜聲音有些顫抖,手心的溫度逐漸變得冰涼。

郭氏又在她手心看了看,才收了回去,寬慰道:“你莫要怕,這個時間我也是知道個大概。”

說到這裏,郭氏停下來示意旁人先退出去,等屋中安靜下來,郭氏看着岳岚瑜緊張的神色,解釋道:“前幾日與這茶一同送來的,還有封我兒書信,信上所言府中進了位貴人,她半年前便入了京城,掌中有枚紅痣,因此我便想到了你。”

“我?”岳岚瑜問道:“我之前并沒有見過方之,他怎麽知道的?”

“不知弟妹可信神佛之說,我兒方之自幼跟随師傅修行,因而也窺得幾分玄機。”郭氏緩緩說着。

岳岚瑜心中早已驚愕不已,她從前是不信這些的,但她自己既然能夠重生,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呢?

“信一些的。”岳岚瑜淺聲說道,眉宇間蹙着,“只是仍覺得不可思議,或許我這紅痣只是恰巧才有的,并非方之所說是什麽貴人。”

郭氏聞言笑了笑,也并不糾結這些,淡淡道:“也許吧,再有兩個月就是年下,到時候方之回府,弟妹若是仍有興趣,可以問問他。我尋你來,一是自己對這些也有新新奇,想要求證,二來我覺得弟妹是個好想與的,想邀你說說話。”

好家夥,說說話給自己說了一身的冷汗。岳岚瑜勉強的笑了笑,道:“大嫂今日所說倒是給我吓着了,這會子身上黏膩,不如改日我再來同大嫂說話可好?”

“既如此也好。”郭氏并不勉強,點點頭送她出了門。

外頭風緊,岳岚瑜才一出去,後背殘餘的冷汗便被吹拂幹淨,她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

“夫人?”桃芸見她失了神般,連忙關切道:“方才大夫人同您說了什麽,怎麽額角上都是密汗。”

說着,桃芸連忙替岳岚瑜披上披風,擦拭着額角。

岳岚瑜回過神,眼神仍有些迷茫,她輕輕扶住桃芸。

“桃芸,你可還記得我手只紅痣是何時有的?”

桃芸日日伺候在岳岚瑜身邊,岳岚瑜才問完,桃芸思索着便道:“這痣位置在兩指之間,有些隐秘,但奴婢隐約記得,您來京城之前是不曾有的。”

岳岚瑜手指摩挲在右手上,臉色沉沉,瞧着心事重重,桃芸猶豫着問道:“您怎麽忽然問起這個來?”

“沒什麽……”岳岚瑜幽幽開口,“咱們先回去。”

雪下的很突然,岳岚瑜才回到房內,本晴朗的天忽然陰沉下來,過了不到半刻,便飄起了細密的雪花。

直到傍晚,院中落下的雪已經将牆頭染白,鋪蓋上了一層糖霜般。

兩盆墨菊因精心照料着,還開的嬌好,這下落了雪,岳岚瑜又叫人搬到了暖閣中。

岳岚瑜用過飯,便坐在窗邊,托着下巴瞧着漫天的飛雪靜靜思索着什麽。

“大人回來了。”

不知那個奴才說了一聲,将岳岚瑜擾醒,她回過神來,随便踩上繡鞋,迎了過去。

才走到門口,便跟魏展宸走了個正對面。

他一身湛藍官服尚未來得及換下,肩膀上因方才進門,落了幾點雪花在上面。

岳岚瑜自然的伸手,将他肩膀上的雪花撫開。

“今年的雪下的早,原以為今兒只是冷了些,我原想着叫人給你送披風過去,但又覺着你那邊兒備下的有,瞧着這勢頭,明早恐怕要埋到腳脖子了。”

她聲音柔和,帶着閑淡,說着些瑣碎的事情。

魏展宸伸手将她扶去雪花的手腕握住,而後看了眼岳岚瑜腳下只穿了一般的鞋子,嘴角揚起笑意。

“看來夫人想我想的緊。”

岳岚瑜聞言,臉頰一熱,垂眸道:“你才去半日,誰想你……”

魏展宸手掌一緊,将她拉到自己身邊,貼在纖細的腰身上,沉聲道:“那夫人想誰告訴為夫,為夫這便叫人……殺了他去。”

好好的話到了魏展宸嘴裏,便總是帶着冷意。

岳岚瑜愣了片刻,使勁搖了搖腦袋,“誰也沒,倒是擔心你身子禁不住凍,前幾日在圍場時,便總見你時常嗑的厲害。”

魏展宸不甚在意的走進屋裏,将有些潮濕的官服換下。

“那是做給旁人看的,為夫身子如何,夫人還不知道嗎?”

岳岚瑜心中暗自發笑,魏展宸若有病但在家中卻是再正常不過了,可若無病卻還要整日藥浴,她那裏知道去。

好似看透了岳岚瑜的心事一般,魏展宸臉色沉了沉。

窗戶未關,開了小小的縫隙,好在屋內暖和,一點點的細風反而不那麽沉悶。

魏展宸背過身子走到窗邊,風雪有些落在窗棂上,他随意染在指尖一點,那雪花便頃刻融化。

他擡手,親自将窗戶關上,轉過身看着岳岚瑜。

“夫人想知道為夫的病到底如何是麽?”

岳岚瑜詫異的看過去,魏展宸眼眸深邃帶着冷意,燭火搖曳,映在窗上,投射過去一個小小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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