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回家（中）

闫安好好睡了個午覺, 跟着外婆去逛了一會兒，認了好些人，回家之後就開始幫着準備晚飯。她難得回來, 外婆很大手筆地從邊上的村裏買了一只雞, 準備給她炖湯。先前她在石頭村攢下來的各種藥材都還在呢，正好加進去調味。

除了雞湯之外, 還從隔壁家勻來了一條五花肉準備做紅燒肉, 過幾天再還給人家。外婆下定決心給闫安好好補補, 準備的都是她喜歡的菜，番茄炒雞蛋，清炒絲瓜, 南瓜芯，還有自家種的小白菜。

家裏地方不大, 為了節省開支, 之前都會在窗臺種些蒜苗香菜作為調味品, 甚至還有一小盆生姜。外婆對這些東西十分上心，最近抓得不嚴了，她還跟樓裏的老姐妹一起在不遠處的空地上開荒。

雖然說種在外面有被偷的風險, 可她們付出的不過是一些種子和精力而已，個個樂在其中。

闫安盤算着接下來回去之後可以想辦法從農學院給外婆帶些種子回來，想來她應該會挺開心的。

“你爸就是多心, 附近都是熟悉的人, 就是被人摘了些去又怎麽樣，我閑着在家也沒事兒幹, 種點菜就算是發揮餘熱了。而且，叫你爺爺搭把手開地，也省的他總是去公園晃蕩。”外婆一邊洗菜, 一邊跟邊上幫忙的闫安吐槽道，“我們都說好了，那一整塊地都是無主的，平均分下來能種不少東西，家裏日常都不用出去買菜了。”

“那塊地原本倒是不太适合，你劉奶奶的兒子幫忙拉了兩車淤泥混進去，馬上就成了肥地。今天這南瓜尖尖就是地裏産的。前幾天剛剛吃過一回，再摘一回估計就過季了。”她拉着闫安說着話，一邊指揮她幫忙，兩人可以算是合作無間。

有了上次她回來的那幾天的相處，闫安已經将記憶力的外婆跟眼前這個鮮活的人合在了一起，相處的時候也不覺得別扭。甚至，偶爾會覺得這個老太太真可愛。

“你們越來越大了，你爸媽雖然有工資，但是能省一點是一點，攢多點錢才是正理。”她碎碎念，“你在學校不要太省了，反正有津貼，該吃吃，該用用，錢不夠的話跟外婆說，外婆補貼你。”

闫安也不接話，就在邊上聽着，時不時點點頭給些回應。

外婆難得抓到個傾聽者，自然是不會放過的，家裏最近發生的大小事兒都要提一提，偶爾加點自己的抱怨，總歸是沒停下來過。

等闫爸闫媽相攜到家的時候，就看到闫安從小小的廚房裏端出來一盤紅燒肉。夫妻倆見了女兒都有些驚訝，闫媽笑着開口道：“我昨天還跟你爸爸說，你再不回來就讓你弟弟跑一趟省大，好歹給你送點東西。”

闫爸幫着将外套和提包挂好，挽着襯衫的袖子，附和道：“是啊，正好周末，我跟你媽媽也有假期，帶上其他人，一家子一起去你們學校野餐也挺好的。”

盡管距離有點遠，但是如果能見到女兒，也算是不錯的選擇。闫爸選擇性忽略了現在的交通條件以及目前有些破舊的省大環境，因為闫安，一切都在能夠忍受的範圍內。

先前她下鄉，距離遠，路途不便就算了，現在回到了他們身邊，總是要多關心關心的。雖然女兒似乎也沒有以前那般親近，但孩子長大了，獨立了，他們心酸的同時也是很欣慰自豪的。

尤其是闫媽，作為一名教師，知道現在對于現階段的闫安而言，最重要的應該是學習。左右家裏又不需要她回來照顧，呆在學校好好投入學習也是可以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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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必要的相聚是不能少的，有血緣作為牽絆，像是發自內心的那種親近感，是別人替代不了的。

“到時候你回學校的時候我們送送你，正好讓闫寧認認路，以後就要他多跑腿了。”闫爸提議到，“反正他也準備考省大，先去熏陶一下，說不定對他考試成績提高有幫助呢。”他知道兒子是非常辛苦準備沖刺高考，也有些心疼他，有意讓他去放風。

闫媽覺得這個提議不錯，上次她回來的時候原本是收拾了很多東西要她帶回去的，結果闫安推說自己提不了，全都留下來了。這一次如果闫寧能夠一起去的話，自然就沒有借口推脫。

總覺得女兒去了學校一個多月瘦了很多的闫媽，不自覺地就開始腦補。在闫爸說完之後，她就接着開口了，“我在想，等你們去了省大，我也可以考慮轉過去。”這還是她第一次提出來，邊上闫爸都有些驚訝。

要知道現在的闫爸可是非常忙的，排隊要做的手術多，他自己需要花更多的時間去适應這個工作強度，于是一直都在工作中。這還是他恢複崗位之後第一次正常排休，即使當時闫安回來了，他也沒能空出時間來呢。

因着闫媽的學校就在附近，一家人都住在醫院的家屬樓裏，兩房一廳。闫爸闫媽住小房間，大的房間隔成倆給四個孩子，客廳裏隔了一小塊給外公外婆，雖然也不寬裕，但好歹是有了自己的空間。

要是到時候闫媽去了省大，闫爸自然是不能跟着去，那一家人豈不是要分隔兩地。再則，孩子讀書也就幾年，以後出來工作了，還不知道分到哪兒去呢。

闫爸闫媽你一言我一語，也不等闫安開口回應，就開始讨論起接下來的工作安排，就闫媽未來的職業選擇方向展開了激烈讨論。

闫安也不管他們，自覺去廚房幫忙，外婆已經将最後一個菜炒好了正在裝盤，見孫女進來，沒好氣地跟她抱怨，“你爸媽也真是，多大年紀了，還跟孩子似的總拌嘴，還跟我說是什麽讨論問題。”

她嘟嘟囔囔的，倒也不是有什麽不滿，只是習慣性地吐槽。跟女兒女婿住地時間長了，早就沒有了原來的生疏，把他們都當自己的孩子看待，于是，放開了的情況下，就是什麽事兒都要管一管，說一說。

“您還不知道他們倆，這麽多年也該習慣了，反正您只管吃吃喝喝，有空就跟老姐妹們出去逛逛，家裏的事兒多叫兩個小的幹。”闫安一邊說，一邊思考着是不是該給外婆配一些藥包，雖然年紀到了的确會有一些不可抗的生理反應，但是還是可以輔助調節一下的。

她這話當然不是第一次提，但是外婆還是很高興的，樂呵呵地跟着端了菜出去，不等她喊開飯，其他人也都回來了。

闫寧跟同學組了個學習小組，就在樓裏，到了飯點就會自覺回家。偶爾不準時，跟着他一起出門的外公也會将人給喊回來。而闫寅和闫宓才初中，兩人騎車，回家的時間也是卡得剛剛好。

闫爸闫媽在孩子們回來之後自覺地就住嘴了，一家人坐下來吃飯，沒有食不言的習慣，大家就着闫安的大學生活展開了各種發問。

難得回家一趟，她也知道躲不過，事無巨細，只要是他們問到的都會詳細回答。闫寧聽得尤其認真，尤其是關于學習生活的方方面面。

兩個小的倒是不好奇大學裏的生活，更好奇她一般上課做什麽，作業多不多之類的。闫安是歷史系的，學習內容似乎也偏文科，跟闫寧說起理科類學院的內容卻也頭頭是道，甚至有些課程還能說出具體的學習內容來。

闫寧沒察覺出來什麽不對，但是闫爸闫媽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裏看到了異樣。

女兒的變化他們哪裏會察覺不到，原先還自我安慰是因為離家太遠生疏了，如今一看，似乎不太對。他們是自由戀愛組成家庭的，作為過來人，盡管跟女兒有了很大的年齡差距，可是還是瞬間就感覺到了。

她肯定是談戀愛了。

闫爸有些着急，生怕女兒剛到學校就被那些毛頭小子騙了，剛想要說什麽的時候就被闫媽踩了一腳。她瞪了闫爸一眼，順手給闫安夾了塊紅燒肉，“吃多點，你們學校的夥食一般，回家了就好好補補。”

“好的，爸媽，你們也吃。”闫安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兒的地方，但是他們沒有直接說，她也就裝傻當作什麽事兒都沒有發生，“外公外婆也吃。”說着，給每個人都夾了塊紅燒肉，一盤直接清空。

闫寧沒理會這怪異的氛圍，直接拿起桌上的勺子往自己的碗裏勺了些汁水，将飯拌勻，三兩下就吃完了一碗飯。接着他又裝了滿滿一碗，就着桌上的菜開吃。

闫安在邊上看着也沒有驚訝，早在一開始回家的時候就知道了。她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麽父母兩人都有工資，家裏還有些家底，日子卻過得不甚寬裕。畢竟兩個人的工資養八個人還是有些難的，她瞬間覺得自己身上的壓力大了些，上了學也不能懈怠的呢。

飯後，外婆打發兩個孩子去洗碗，她就在客廳坐了下來。就剛剛闫爸夫妻倆交流的時候她就察覺了不對，這會兒自然不會錯過，看着他們夫妻倆，等着他們發問。

闫安也乖乖等着，等着闫爸闫媽開口之後，坦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