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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說呢,林長生被抓走以後,套句老話來說,我就是終于守得雲開見日明了。當然了,我後來也假惺惺的跟沈廠長再提走人的事,沈廠長以一句過段時間再說,我也就順着臺階下來了。小猛這小子唯我是從,更是一句話也沒得說。本來沈廠長說要安排我們搬到宿舍去。但林長生他們三人一直沒什麽确切的消息,東西一時也不好動。而宿舍裏只有一張空床,還沒有我用木板擔的寬,小猛又沒被子,所以他還賴在我床上不肯走。不過,我想,他要是真搬走了,我還有點舍不得呢!何況,這小子就像狗皮膏藥一樣,貼在我身上,撕也撕不掉,真要狠心撕,只怕把我也能連皮帶肉的撕一塊下來。我現在是一天二十四小時和他在一起,從早上起來,刷牙、洗臉、送貨、連我去擺攤,這小子也跟着。我看他陪我幹坐着無聊,就把東西分一點給他,讓他在我旁邊賣。但這憨貨不是這塊料,幾天過去了,這小子還傻了吧唧坐在那裏,剛起來粗着嗓子結結巴巴說了句話,結果把人都吓跑了,把我肚子都笑疼了。這小子扭扭捏捏的弄了半天,把東西卷巴卷巴,向我腳下一扔,貓在我後面躲了起來,生生受了我半個小時的毒舌。我對他的招呼也五花八門,從小子,笨蛋,豬,憨貨什麽都是随性而發,張口就來。不像這小子,就會跟我後面學舌,學來學去的就一句,死小衛,混蛋。別的就算罵出來,也不足以準确的描繪出我的光輝形象!至于小靈,她後來也到我擺攤的地方來過一趟,當時我正在忙,她看到小猛在旁邊,也和我沒說幾句話,走的時候我都不知道。而我再看到小靈的時候,似乎已經沒有了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連我自己都有些奇怪,難道我的身上發生了什麽變化嗎?
清晨,我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之間,覺得胸口有座山一樣壓的難受,腿側還有個硬邦邦的東西頂在那裏。我馬上清醒過來,偷偷的側轉頭。這小子緊閉的眼睛上長長的睫毛眨動了一下。裝睡,以我對這小子的了解,我立馬下了一個定論。我右手似乎不經意間抓住了他壓在我胸口的胳膊,左手突然伸出,一下子就把那東西連底褲一起緊緊的抓在手裏。
“好啊,死小猛,你個粗貨,這下讓我抓住現行了吧,我說怎麽自打你來以後,夜裏老有東西壓着我,連我睡着了還要背着百來斤的東西幹活呢?”
說完,我用力捏了一下。
“哎呦,死小衛,松手,快松手!”
小猛痛呼了兩聲,但又怕我使壞,人不敢往後縮,反而用兩只手緊緊的摟着我,兩條腿貼着我身體緊緊的夾着我左手,不敢給我的手有大的活動空間。
“你,”我被他勒的氣都要喘不過來了,“你勒死我也不松手,我白天幹活就夠辛苦的了,你小子連晚上睡覺也不讓我安生。你整個兒東西還在我手心裏攥着呢,就敢罵我,我先把你扳斷了再說。”
我左手狠狠向下拗了一下。
“哎呦,哎喲,小衛,衛哥,衛哥,我投降了,我投降了,我怕了你了,你快松手,從今往後我都叫你衛哥了。”
小猛連連哀求。
“你去死吧!你哪次能說話算話 ?”
我不相信,又反向拗了一下。
“ 哎喲!哎呦!衛哥,我以後說話一定算話,一定算話。”
“ 再叫兩聲好聽點的。”
我惡狠狠的說。
“衛哥,衛哥,衛哥、、、、、求你了,快松手吧!”
小猛叫了有十來聲,我又狠狠的拗了一下,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松開了手。
小猛又痛叫了兩聲,拉開褲腰,向裏看了一眼,用手輕輕揉了兩下,然後,轉身眼睜睜的盯着我。
我一驚,就要往起爬,“快,小猛,被子要掉地上了。”
小猛一把抓住我雙手,一下子把我推倒在床上,人順勢爬起來,翻身一屁股坐在我肚子上,狠狠地罵:“混蛋小衛,我讓你剛才那麽用力拗我。”
“死小猛,你個小人,又說話不算話。”我拼命掙紮着。
“我小人?”小猛用一只手抓住我兩只手,“你險些把我小人扳斷了,還敢罵我,我今天非把你小人給連根拔了,讓你從此以後,再也做不成小人。”
“哎呦,小猛,哎呦,猛哥,哎呦,猛哥,求你了,哎呦,猛大爺,猛祖宗,哎呦,你就饒了我吧!”我慘叫連連。
“呸,我饒你,我把你扳斷了再饒了你。”小猛咬牙切齒。
“小衛.”小猛邊吃飯邊叫我。
“等會下班以後陪我去買雙鞋吧!”
“我不去,你買就你能穿,我穿你的鞋就跟踏着船似地,我跟去幹嗎。”我一口回絕。
“你不是會砍價嗎,我一個人去給人宰怎麽辦啊?”小猛不死心。
“你被人宰管我屁事,我還要去賺錢呢!"
“去吧去吧,”小猛抓住我肩膀拼命的搖了幾下,“求你了,小衛哥。”
“骨頭給你搖斷了。”我打掉小猛的手,沉吟了一下。望着小猛碗裏那塊大肉,咽了一口口水。
“想我去也可以,把你那塊大肉給我吃。"
“啊,不是吧,”小猛瞪大眼睛,一把捂住碗,“你猛哥叫兄弟辦這點事,都要回報,這也太現實了吧!”
“哼!不願意就算了,我也不稀罕."我轉過頭,又加了一句,“你這塊肉舍不得,等會你身上的肉被人宰光了可別怨我。”
“饞嘴豬,怕了你了,給你,吃吧,撐死你。”
時間過得飛快,聽說林長生剛開始被抓時還不承認,但這小子再狠也沒用。派出所又找小猛去過一次,說是認一下打他的人,後來他們又找到我,問我那天早上打架的事,我只說了一句誤會,事情都過去了就算了。不是不敢得罪他,而是看到林長生他們光光的腦袋,畏畏縮縮的神态,突然覺得他變得好可憐。再說了,要不是他讓我貼那張紙,我還不一定認識小猛呢!但我和小猛的關系慢慢的進入了一種,怎麽說呢,很詭異的狀态。他經常會在半夜裏盯着我癡癡的想着什麽,而我也很少去找小靈,感覺上如果我去找小靈,對小猛似乎說不過去似地。開始,小猛發呆的時候,我一直在旁邊裝睡,但時間一長,我似乎也能心安理得的睡着了。而他每天和我一起去送貨,總要比我多跑兩趟,我已漸漸習慣了他的照顧。每天中午吃飯,我都用老一套的法子哄他,最後連我自己都不相信了,可他還是會回轉身,任由他的雞翅阿、肉阿讓我咬上一口,但我每天收攤,也都會買上兩串肉串阿什麽的和他搶着吃。生活似乎一成不變,每天都快樂開心,但我明顯的感覺我和他之間似乎多了些什麽,總有種說不出來的怪怪的感覺。我從他凝視我的眼神之中,覺得他似乎有很多話要跟我說,可我不敢問,他更不敢說。所以,後來有幾次他早上有硬邦邦的頂在我大腿旁,我一把抓住他,罵他粗貨時,他竟在那一刻安靜的看着我,一句話也不說,我最後只好自己讪讪的松開手。他轉過身去時,我看見他擦了一下眼角。
希望是因為我把他抓痛了,我在心裏對自己說。
小猛安靜的坐在我旁邊,看着我舌綻蓮花,口沫橫飛。用他的話說,就是騙錢,但我容易麽,別人睡十幾個小時,我只睡六七個小時,別人在被窩裏做着甜蜜美夢的時候,我還在玩命的吆喝。
收好攤,我剛把錢付好,小猛一伸手接過兩串雞翅,我大怒,剛要搶.小猛馬步一紮,大喝一聲,“黑虎掏心。”已一拳搗了過來。我嘿嘿一笑.“小樣!”伸手把他拳頭向旁邊一推,來了一招狠的。
“猴子偷桃。”小猛向後一跳,大罵道:“死小衛,不要臉,下流的賤貨,又來這種陰招。”
我們兩個人打打鬧鬧,一邊搶着雞翅,一邊跑了回去。
“ 小衛,在幹什麽呢?寫的什麽阿?”小猛趴在我旁邊好奇地問。
“別打擾我,我在寫詩。”我噓了一聲。
“什麽詩啊 ,我看看。”小猛一把搶了過去,輕聲讀了起來。
我踮起腳尖,在藍色天空上,撕下一片雲,把它鋪滿我們的過往。
當我回望那已經朦胧的昨天,雲、浸潤了我晶瑩的淚水。
我踮起腳尖,在閃亮的夜空中,摘下一籃星,把它灑在你通向未來的路。
當我遠遠地看着你燦爛的笑顏,星、能否為你的幸福增加幾點絢麗。
我踮起腳尖,把我绮麗的夢,親上最後一個吻,然後挂上飄蕩的風筝。
當我剪斷長長細細的絲線,我的愛,已和風筝一起慢慢飛遠杳無影蹤。
我踮起腳尖,刺破我跳動的心髒,用流出的血液,映襯你紅唇的嬌豔。
當我的靈魂脫離了肉體的羁絆,我的思戀喲!我終于能在每時每刻與你交融。
小猛一下子把紙甩在我臉上:“不看了,不看了,難看死了,寫給誰的啊?”
“寫給你的呀。”我一笑。小猛一呆,我沖他身上捶了一拳。
“豬,騙你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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