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小衛。”
“幹什麽,我的猛哥,這麽晚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沒什麽,我就是叫叫你。”小猛沉默了一下。
“沒事你叫個魂阿。”我吼了一句。
“衛衛衛衛衛衛衛衛衛、、、、、、、。”這小子趴我耳邊叫了幾十聲。
就在我要抓狂的時候,這小子擠擠眼。“我在打電話。”
“小衛,你說宇宙中哪顆星球離地球最遠啊?”
“這個誰知道阿,不過有人說地球上的人類都是火星上遷居下來的呢.”
“去你的,達爾文的進化論不是說了嗎,人類是從猿猴進化而來的。”
“那人類做 DNA檢測為什麽不跟猿猴一樣呢?”
“那你能确定人類做檢測就跟火星人一樣阿?你找個火星人過來試試。”
我橫了他一眼,小猛一舉手。“好,那退一步來講,人類基因為什麽跟猿猴很相似,如果人類是從火星上遷居而來,這又怎麽解釋?”
我嘴一撇,“說不定火星人剛到地球時,男人找母猿猴,要不然,就是女人找過公猿猴呢?”
“那你能說說火星人為什麽這麽做嗎”小猛用一半不屑一半嘲笑的語氣問我。
“原因很多啊,譬如,火星人當時只剩下很少的男人或是很少的女人啊!或者,他們剛到地球還不能完全适應地球環境啊。理由多了去了。”
“去你的,你這張嘴死人都給你說活了,那我再考考你,你能知道火星離地球到底多遠嗎?
說得準确點。”
“那你去找把長點的卷尺來,然後你從我們這張床下的地面開始,一直把尺拉到火星上去,到時,我大點聲喊着告訴你。”
我笑眯眯的看着小猛,小猛用鄙夷的目光看了我一眼,默默的轉過身,輕輕地背向我躺下了。
我伸出手,“啪”一聲,燈關了。
“混蛋小衛,你敢挑撥我表弟他們打架,還害我坐牢,今天我要活活燒死你。”林長生舉着火把獰笑着向我慢慢逼近。
“林哥,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誠心害你的。”我苦苦哀求。
“長生阿,你這樣是燒不死他的,喏,我先把它身上澆點油。”王主任陰陰的笑着。
“不,王主任,求你了,不要向我身上倒油,不要。”我眼淚都下來了。
“都是你害我坐牢。”“要不是你,我怎麽會被沈廠長趕走。”
林長生、王主任兩個人兇神惡煞似地面孔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我捂着臉哇哇大哭了起來。
突然,我從指縫間看見小猛就站在我不遠處,我一邊掙紮,一邊大叫:“小猛,快來,快點來救我,小猛。”
“小衛,小衛,怎麽了,快醒醒,哎呀,身上怎麽這麽燙啊!生病了嗎?”
我吃力的睜開雙眼,小猛站在床邊,正滿臉焦急的看着我。
“水,水,我要喝水。”
小猛手忙腳亂的拿起床邊凳子上的一個杯子,倒了半杯,用手不停地扇來扇去。
“小衛,你別急啊,水馬上就好了,很快。”說完,又用嘴不停的吹着還滾燙的水。
我覺得頭似乎有平時一千倍那麽重,無論我怎麽費力都擡不起來。
“小衛,別動,我來。”小猛斜身坐在床上,一手托着我肩膀,把我半扶半抱在懷裏,小心的喂我喝了半杯水。我感激的沖他咧了咧嘴。小猛又把我輕輕的放了下來,蓋好了我身上的被子。
“小衛,你別怕,我帶你上醫院。”
“不用了,”我嗓子已經有些沙啞了。“你去買點藥給我吃就行了。”
“那你等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
有句俗話,叫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雖然吃了藥,我夜裏沒有持續的發燒,但睡了大半天,卻也絲毫不見好轉。我渾身無力,中午,小猛只喂我喝了兩口湯,結果,我把黃膽水都吐出來了。小猛硬要帶我去上醫院,卻在我流着眼淚的威脅之下,終于向我妥協了。但他雖然一天都是一個人在送貨,結果,回來的并不比平時晚多少。到了晚上,我的嗓子基本發不出聲音了。小猛靜靜的仰着臉躺在我身邊,不時伸出手,摸摸我的額頭。我聞着他一身的臭汗味,心中卻升起一股莫名的感動。
半夜裏,我輕輕抓起小猛的手,放在我胸口。小猛一下子睜開眼,疑惑的望着我,我無力的笑了笑。
“天天夜裏給你摸來摸去的,都習慣了,你不摸了,我一下子還睡不着了。”
小猛僵了一下,随即一側身,整個滾燙的身體輕輕的貼了上來,雙臂溫柔的摟抱住我,手在我胸口輕輕摩挲。
天一亮我就醒了,看着身旁的小猛,仍在安詳的睡夢之中。他的眼角還殘留着昨夜的一滴淚水。
我撫下身,唇不經意間拂過他的額頭。小猛眼一睜,
“小衛,你醒了。”伸手一摸我額頭,松了口氣,“謝天謝地,你終于好了。你這麽早起來幹什麽?”
“我餓了。”小猛一聽,馬上跳了起來。”
“你不用起來,我去買東西給你吃。”
我把小猛買回來的兩籠湯包吃的幹幹淨淨,又望着小猛。
“我還渴。”小猛手用力一拍自己的腦袋,然後以獵豹般的速度在幾分鐘內買回來三包熱牛奶。
我毫不客氣的喝光了牛奶,然後拍拍圓圓的肚皮,打了個飽嗝,小猛在旁邊靜靜的看着我吃喝完,又問我:“你還想要什麽。”我想了一下。
“昨天你一個人送貨肯定累壞了,今天我、、、、、”我話未說完,小猛已打斷了我。
“今天你再休息一天,我一個人沒問題。最多晚點回來。”
我望着他,嗯了一聲。
中午,小猛把飯端到小屋裏,我還賴在床上沒有起來,小猛又伸手摸了摸我的頭。
“小衛,怎麽樣?沒發過燒吧!”
我搖搖頭,把碗裏的一塊大肉夾起來放到他碗裏。小猛趕緊又把肉夾起來。
“你身體還沒全好,要多吃點有營養的東西。”我伸手攔住他。
“你一個人送了兩天貨,多吃點吧,我早上吃那麽多,又一直睡到現在,還沒餓呢。”
“小衛,”小猛摸摸後腦勺,“天天被你騙慣了,你這樣我還不太習慣呢!”
“那你以後可一定要記得,今天可是我第一次沒騙你哦.”我眼睛有些濕潤。
小猛收拾着碗筷。“記住啦,我早點去裝車,等會我早點回來,你沒事別下來亂跑。”
“嗯!”我用力點點頭,小猛兩步跨到門邊,就要關門。
“小猛,。”我聲音有些哽咽,小猛回過頭看着我。
“你過來。”我拍了拍床沿。小猛疑惑的坐了下來。我一把摟住了他,用力緊緊的抱着。
小猛有些手足無措 。
“怎麽啦,小衛,你是不是還有哪裏不舒服啊!”我過了很久才慢慢松開手。
“早點回來。”
“小衛,我回來了,你看我快吧。”小猛輕輕推開門,一愣,床上的被子疊的整整齊齊。
房間內空無一人。
“小衛,小衛你在哪裏啊?”小猛瞬間慌了。
“哎,小謝小謝,看到小衛了嗎?”
“小衛?沒看到啊。”
“楊師傅,小衛到哪裏去了?”
“小衛,我不知道啊,他不是生病了嗎!沒在小房間裏啊。”
“大塊頭,大塊頭,看到小衛了嗎?”
“小衛啊!”大塊頭想了一下,“對了,下午好像看到他去廠長辦公室了。”
小猛逢人就問,一聽這話,撒腿就往辦公室跑,砰一聲推開門。
“廠長,沈廠長,小衛你看到過嗎?”
沈廠長看了小猛一眼,慢條斯理的說:“小衛下午找過我,說他不想幹了,讓我把他工資結清,他已經走了,你找他幹嘛?”
小猛一把揪住沈廠長,咬着牙:“你說什麽,小衛不幹了他走了?”
沈廠長一愣,掙開小猛的手:“你幹什麽。哦,對了,他說你不是沒被子嗎,他那些東西都留給你用了。”
“他走了,他居然走了、、、、、”小猛無意識的重複着一句話。
“他說他還留了封信給你。”沈廠長好心提醒了一句。
小猛複雜的看了沈廠長一眼,以百米沖刺的速度瞬間跑到小房間裏,一拉被子,一張紙像只翩翩飛舞的蝴蝶一樣飛了出來。
小猛,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走了。
記得以前我們玩笑時說過,我和你能心意相通,但我現在想說,我能和你,也只願和你心意相通。我能知道你現在的心有多痛,就像你現在能感覺到我有多少的不舍一樣。我好希望這一秒你能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好讓我有勇氣留在這只屬于我們的小屋啊!可我看着滿地的碎紙,我的心也像随風飛揚的紙屑一樣碎成千萬片了。小猛,我知道,世上的愛應該就是愛,它不分國界、年齡、金錢權力、地位、甚至性別。但愛也只是愛,有些愛必将受到世人審視的目光和無情的、冷漠的摧殘。不會得到祝福永遠看不到未來。你還記得你問過我火星有多遠嗎,我想說火星離我們很遠,他能讓到達那裏的人看不到別人鄙夷的目光,聽不到刻薄世人無情的毒舌,能讓生活在那裏的人永遠都有火一樣的熱情,永遠歡快。火星離我們又很近,只要我能再次看到你憨憨的笑容,再次握住你溫暖的手,我想世上将再也沒有力量能把我們分開。相信,通往火星那條快樂、幸福的路将不再遙遠。因為,火星觸手可及。
小猛一只手把信緊緊的貼在胸口,擡起頭,眼中閃着堅定的光芒,另一只手慢慢的伸向遙遠的天空,輕輕的說:“火星,觸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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