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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帶着其他同學,也在旁邊說。
“我知道這事兒,她就是她娘不要的。”
“俺也知道,聽俺娘說的,俺娘說,她娘嫁到別家去了,她自己就跟着奶奶了。”
同一個班的孩子,有北莊的,也有南莊的,知道的,自然在那說,不知道的,自然引起了好奇心,無所顧忌的打聽。
長琴低下了頭。
長玲斷奶後,白天跟着奶奶,夜裏劉翠翠把她抱回家。
同年十一月,這年的第一場雪還未到來,沈現年突然過世了。
毫無預兆,讓人意想不到,距離吳月的忌日,僅有三天。
但他的死,也在許多村民得意料之中。
那天,長琴奶奶做好了飯,讓沈緒言給沈現年端去一碗,沈緒言從進了大門就開始喊,一直喊到屋裏,也沒人答應,原本以為,是不是又去了石林墳地,可進了門一看,他在床上躺着。
沈緒言以為他睡的沉,喊了幾聲沒人應,便走過去晃了晃。
一晃不打緊,除了他不回應,沈緒言發現了他身體異常,柔軟度并非常人,這幾年,鄰舍白事時,跟着村民碰過那些死去人的屍體,有的,大抵就是這樣。
“大爺!”
沈緒言大喊一聲,跑回了家,叫來了長琴奶奶,她上去一看,含淚搖搖頭,泣道:“去通知她幾個姑吧,順便把你爹找回來。”
沈緒言和沈緒安兄弟倆,去通知沈現年膝下幾個閨女,沈緒文和沈緒亭則圍着滿北莊村子找爹。
秋季一有糧,日子有了點起色,沈現平又開始貪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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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頭,他和大肚子喝了點酒,醉醺醺的說要送送大肚子,可一送,人就沒回來。
沈緒亭以為,爹去了大肚子家?趕忙找過去,見只有大肚子一人,躺地上睡大覺,屋裏的爐火早就滅了,凍得渾身冰涼,也依然睡得死氣沉沉。
沈緒亭只好把他架炕上,給他蓋了床棉被,這才趕忙出去,繼續接着找。
他和沈緒文分頭找,沈緒文往西,他往東,圍着滿東村找了個遍,也沒打聽到爹的影子,後來有人說,見他往東嶺上走了。
東嶺是坡地,大冬天的一個人也沒有,他去那兒做什麽?
沈緒亭拔腿往東嶺跑,跑上坡頂,見遠處坡地裏,有個人的身影在那站着,背後還背着糞筐。
爹的樣子,哪怕只有輪廓,他也分得出。
“爹、爹……”喊了幾聲,沈現平似乎沒有聽見,沈緒亭只好朝他跑,沿最近的路,從土地裏和壩沿上穿過。
離的很近時,沈現平才眯着眼朝他看,醉醺醺的問道:“勝男她爹,你怎麽到這兒來了?”
沈緒亭跑地上氣不接下氣,“爹,你快回去,我大爺人沒了。”
沈現平眯着眼撇撇嘴,“你大爺能沒?他那麽大人又不是小孩,他肯定上哪玩去了?你去找找去,別上我這來,快回去,找你大爺去。”
“我沒跟你開玩笑!我大爺人沒了!死了!”
沈現平張張嘴,嘟嘟囔囔說了幾個字,連沈緒亭都沒有聽清,他到底說的什麽,“糊弄我,呵呵呵呵,看你爹喝醉了糊弄我……”
家中還在等着,沒時間跟他啰嗦,沈緒亭拽住他的胳膊,拉着就走。
可沈現平不依呀,他本身就喝醉了,腦袋不清楚,沈緒亭沒好氣一拉,他還以為怎麽回事,當即反抗,“你別拉我,別拉我,你給我停下,你別動我,我……我……我在這裏看看,我得抓個小鳥回去給小升玩……”
“別抓鳥了,家裏有事!”
“有事找我幹什麽?不是還有你大爺呢嘛?還有你們兄弟幾個,爹都老了,別有事沒事都來找爹,我得去抓幾只小鳥,我剛才看見幾只□□雀,你剛才不喊我,我都逮着了……”
“爹!”
“哎呀放開!別拉別拉!”他越往後退,沈緒亭抓的越緊,一身的老骨頭,拽來拽去,跌在地上拖不起來。
“你起來!”沈緒亭怕把他胳膊拉傷,只好揪起他身上棉衣,攥在手裏青筋鼓起。
“我跟你說啊,可沒有打老爹的,你看沒看你五嫂,你五嫂不高興,生你五哥氣了,我得把小升哄的好好的,好好疼,哄着你五嫂不讓他鬧……”
餘下的話,他或許沒說完。
但沈緒亭已經沒了忍耐,拽着他的棉衣,毫不客氣地,把他從地上揪了起來,仿佛下一秒,就要朝他的老爹,揮起拳頭。
“你聽着爹,我大爺死了!要向我大娘和我哥一樣,埋進墳地了你知不知道?”沈緒亭繃得臉通紅,攥着老爹棉衣的手不停抖着,他活這麽大,都沒用這麽大的嗓門,跟他爹說過話。
夕陽的光,照在他們爺倆黑黝黝的臉上。
沈現平哭了,當着六兒的面,第一次把自己哭的像個孩子。
當時的長琴正在學校,等放學回到家時,家中無人,順着哭聲,她找去了沈現年家。
身邊的親人,個個哭地泣不成聲,長琴知道,她又失去了一位親人。
一尺白绫蒙頭上,跪別至親。
有的村民們說:“走了也好,上了那頭就不遭罪了,一個老爺們,又不會做飯,孤零零一個人,活着也是受罪。”
摔火盆的事,沈現平酒醒後,和沈家其他老輩包括沈現年幾個閨女商量,決定還是由老三沈緒安摔盆。
村裏歷來規矩,長輩死後,誰摔火盆誰分到的遺物最多,有兒的人家,一般都是長子。
可有的人家,看長子不是過日子的德行,會從幾個兒子中挑選。
沈現年無兒,當年也有人勸他抱養個男孩,被夫婦倆拒絕,一來并非自己骨血,教導起來,不管怎樣都覺得有失妥當。二來,孩子畢竟是人家的,自己對他再好,看在眼裏,總覺得可憐。
沈現年和吳月送喪時的火盆,雖都是沈緒安摔,但沈現平這邊,未要他們二老半點東西。閨女家不能摔火盆,讓沈緒安當了半個兒,圓了爹娘喪禮,他幾個閨女對沈緒安記着這份恩。
這年頭,沒錢,糧是貴重東西,除了給糧,其他的拿不出手。
幾個閨女商量過後,把沈現年家中剩的半筐糧分了分,又拿給了沈緒安一些。
送別了參加喪事的親戚,她們簡單整理了下屋子,相繼回了自己家。
沈現年那處坐落在山腳下荷花池旁的屋子,自此空蕩。
回到家後,長琴奶奶沒怎麽說話。
之前劉翠翠的事情,沈麗過後也知道了,只是當時懷上身孕,家裏瞞得緊,知曉得身邊親人,也沒敢在她面前提及。
被打、下跪,其餘的暫且不說,就這兩件事情,足以讓沈麗對眼前的娘,揪心的疼。
幾月不見,已雙鬓白絲。
一大把年紀,拉扯着長琴本就不容易,如今又多了個長玲,沈緒文都沒說什麽,她這個嫁出去的姑姑,更沒有話語權了。
除了心疼,也只有能幫就多幫一些。
“娘,青青一人在家,總說沒意思,要不然,我想讓長琴過去住一陣子,反正也放了假,又不開學。”
長琴奶奶沒擡頭,低着聲道:“你有青青,還有小盼,這兩個孩子再加上長琴,能照顧的過來嗎?讓她在家吧,”
“沒事兒,就小盼小,青青和長琴又不用照顧,她們倆自己玩兒就行,青青有時候還幫我照顧小盼呢,不礙事的,我把她帶過去吧,你在家好好歇歇,有大堂在,還能看不過來了?”
正說着,左大堂進了院兒。
“麗麗,咱們該走了,再晚天就快黑了。”左大堂說着,大步進了屋,“娘,要是沒什麽事兒,我們就先回去了,趁着現在天還早,等到了家,天就差不多黑了。”
女婿進來,長琴奶奶才擡了頭,“嗯,回去吧,已經沒什麽事兒,這邊要是再有事兒,我就讓你哥,及時通知你們。”
沈麗扭頭對左大堂說道:“我正跟娘商量,我想讓長琴去咱們家住幾天,這陣子家裏太多事兒了,又加上個小長玲,青青和長琴都大了,去了也能有個伴兒。”
左大堂立即道:“行,那就去呀,去了青青還有玩的,正好讓娘歇歇,家裏住的開,長琴呢,去把她帶來。”
長琴奶奶:“她娘讓她去,她都不去,你問問她,要是願意就跟着你們過去,過一陣子呆夠了,我去接她。”
左大堂:“有青青她肯定去,不用娘,要是真的住夠了,我把她送回來就行。”
“那我現在就去找她,問問她去不去?”
“行,快去快回。”
沈麗從一群孩子中,把長琴和青青找了回來,捋着她亂糟糟的頭發,問道:“姑姑要回南莊了,你要不要去姑姑家住着,和青青睡一個炕?”
沒等長琴回應,左青青已經迫不及待,“去吧去吧,反正我也沒有人玩,妹妹太小了。”
沈現年喪事三天,長琴和左青青玩了三天,這三天,左青青是和長琴睡一個炕的,小姐妹一并長大了,玩到一塊兒,說不完的話,長琴自然願意。
笑嘻嘻地點了個頭,算是答應了。
沈麗捏捏她的臉蛋,笑着道:“長琴真乖,那好,回去跟奶奶說一聲咱們現在就走,這陣子,奶奶一個人照顧着長玲,也輕松些。走吧,跟四姑走,穿的不用帶,青青和你個子差不多,倒換着穿就行。”
決定下來後,回去和奶奶打了聲招呼,趁着天色還早,長琴跟着四姑和四姑父,還有青青,順着曲折的山路去了南莊。
☆、197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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