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人無信不立,請夫君謹記
晚飯擺在院子裏,秋光一片和霁,院子裏種着幾株桂子花,正是含光乍現吐露芬芳的時候。涼風吹來,有山鳥還林,蟲語低鳴,晚霞卷起一行雁子漸行漸淡,景致是七分高闊中帶着二分空曠與一分蕭瑟。
六盞茶無聲無息地伺候飲食,黃茶還不忘小聲叮囑沈端言哪個菜要少吃,哪個菜可以多吃幾口。晚飯特地做了粟子雞湯,這一口要甜不甜要鹹不鹹的,但卻是沈端言的最愛,那鮮香濃滑的口感,雞肉嫩滑粟子軟糯用舌一抵就便趴成一團粉。
黃茶說粟子不宜多吃,她就獲準喝了一小碗就不許碰了,餘下的多半被顧凜川吃了。看得出來,這人胃口極好,什麽都吃,不挑食不說飯量還特大,八小碟菜并着一大碗粟子雞湯多半進了他肚子裏。沈端言不住看向黃茶,拼命眨眼,還不時用下巴沖着顧凜川,那意思是:“你怎麽不去說顧凜川,光知道不許我吃這不許我吃那的,好是掃興。”
這眼神黃茶只當沒見着,繼續駁回自家太太吃蔥油菱角的請求,只夾了幾片醋溜藕片放到太太面前的碟子裏,藕片裏有姜末兒,既合太太的酸甜口,又符合她身體的需求。一頓飯吃得沒滋沒味兒,吃過飯茶也沒她的份,水果也沒她的份,她能喝的就是半個時辰後奉上的烏黑黑湯藥。
幸好,明天一過這異端就要回城了,也省得她看了他氣不順。至于顧凜川在外人看來強大的氣場,她倒蠻能适應,且很快就忽略過去。職業原因,沈端言在現代沒少見氣場強大的主兒,如此倒也不覺得顧凜川如何如何,就是這人太沉默,話又不多,很容易冷場。而且他一出現,不管什麽時候,都能達到清場的效果,對熱愛熱鬧的人來說,簡直是噩夢。
晚飯後,天邊刮來一片烏雲,金邊閃閃的十分妖異,沈端雲看一眼差點想說:“末日将要來臨。”
不過紅茶催着她去洗澡,她只能看一眼趕緊回屋去,浴湯是煮得滾燙又放涼到微熱的玫瑰花香湯,據說是能養身養膚,大約真是保護得好,這具身子滑不溜丢的。比起現代各種保養品保養出來的要好得多,真正是吹彈可破,輕輕兒一掐就紅成一片。如果不是自己現在在這具身體裏,真想好好捏捏揉揉,太招人手癢了。
從浴湯裏起來,黃茶拿來一盆濃稠的汁液,給她細細地揉了滿身又用細棉布層層裹好,待到半個小時候才讓她用清水沐浴。這一趟功夫做下來,渾身香噴噴粉嫩嫩的,看着就十分美味可口的樣子。
“诶,等等,往日裏也不見六盞茶這麽待我,今兒什麽特殊的……日子……”幸虧話沒問出口,要不然就露餡了。她開始還想歪了,以為是為了“侍寝”才弄的,正主兒記憶裏有,信期的時候最宜保養,差點她就鬧笑話了。
被這麽伺弄一番,沈端言困得不行,麻溜地縮進被窩,只露了眼部以上在外被子外邊,沒多會兒就大夢周公去了。顧凜川在一切停當過後才過來,昨天将就着在隔壁睡下,隔壁本不是卧室,昨天能将就是昨天沈端言病着,今日斷沒有将就的道理。
于是,顧凜川舉步進了沈端方屋裏,幾個丫頭正在熄燈,看樣子是預備留兩個守夜,其餘的丫頭就要去安歇了。他倒也沒覺得自己進來有什麽不對,只是幾個丫頭卻一個賽一個瞪圓眼睛看着他:“爺,您這是要安置?”
其實話外音相當明顯,擺明是在問“爺,您這是要安置在太太屋裏”。顧凜川不置可否地挑眉,紅茶領會到了精神,趕緊上前來替顧凜川更衣,青茶向另外四茶看一眼,示意她們各自做各自安歇去。今夜是青紅二茶守夜,等到顧凜川上了床榻,二茶才想起來,今兒是太太的信期,按例不該同床,可……可都已經這樣了,青紅二茶決定,還是沉默吧。
相視一眼,二茶關上門守到廊下,至于裏邊怎麽樣兒,她們可不敢過問。
顧凜川倒真沒想做什麽,只是沒道理再睡那冷硬窄小的羅漢榻,誰會好端端的放着薰閣暖被不睡,偏去睡冷床冷榻。掀開被窩,被子裏有一股很淡的血腥氣,這股血腥氣裏透着幽密的香氣,顧凜川皺起眉頭,到底還是沒起身趿鞋,這會兒才想起來方才那倆丫頭眼神裏不清不楚的意味代表什麽。
雖則他沒想做什麽,可信期不同房是規矩,若不是小豐莊裏就這一間屋子整理得舒舒服服,顧凜川十成十要推門而去。燈花爆出一聲“噼啪”,屋子裏的燈火跳了跳,暗暗燈燭下,錦被裏是一張缭繞在漆發之間的臉,暖光盈盈煞是撩人心。
她的身子綿軟芬芳,溫暖得如同一灘軟水,便是有那絲血腥氣也足令人心神失守。顧凜川不曾失守,卻又記起那張滴血的臉來,究竟要有多深的恨與怨,才能讓這具溫軟的身子硬起心腸來持刃浴血,眼下的她當真不像能下得去手的樣子。
Advertisement
忽地被窩裏多個人盯着看,熟睡中的人似有所感,且微涼的氣息不住往被窩裏鑽,擾得她不安地扭了扭身子,接着又是一通翻滾,很快就把身子卷暈了棉被圈兒裏。看着被卷走的棉被,顧凜川挑好半天眉頭,這才伸手去拽被子:“松手。”
就是不松!睡夢中的沈端言很堅定且執拗地捍衛着自己圈棉被的資格,顧凜川越是來拉,她就越是不肯放,要不是她睡在裏邊,只怕都要滾到床底下去了。
顧凜川收回手,過得片刻壓着被子一頭捂了她的口鼻,這明顯地讓她的呼吸不順暢起來,于是他很順利地看到了一雙充滿怒火的眼眸:“松手,被子全教你卷去,叫我如何安寝。”
幾乎就在一秒鐘裏,沈端言迅速從迷茫到清醒,才到疑惑然後雙目清明:“知夫君心中厭棄于我,夫君還請旁處安置,也省得夫君夜裏難以舒心安枕。”
話外音:既然厭惡得要死要活,幹嘛還要勉強睡到一個被窩裏,你不嫌惡心我還嫌你丫多餘呢。毒草果然不是好東西,心裏厭惡她……不對,厭惡土著正主厭惡得要死要活,竟然夜裏還能一點隔閡沒有地爬到床榻上來大被**。
“便不舒心,端言也是吾妻。”話外音,我不舒心跟你無關,但如果是你不舒心的話,你也只能承受着,誰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嫡妻。
怒目瞪顧凜川片刻後,沈端言所幸坐起來,她打算自己找個地方将就一晚上,可還沒挪動身子就覺得沒意思。要走也該毒草走,本來嘛,自己睡得好好的,毒草居然搞偷襲,不聲不響爬上來,她要是避出去了,以後就沒有話語權了。
衡量再三複又躺下,手腳張開睡成個大字,你丫不是要同床共枕麽,留一小溜你好好享用去吧:“夫君若是順手,可否熄卻案頭燈盞?”
一跳一跳的,跳得人眼皮子都打顫,還是熄了好。
顧凜川這會兒也已經躺下,聞言沒吭聲,只是伸手從床頭的雕花小櫃上折了一片帶着桂花的枝子向燈盞彈去,燈盞應聲而滅。
見燈盞滅了,沈端言又睜開眼睛來,她有點兒睡不着了,都是讓顧凜川鬧的。要身邊換個人,他們還可以試試從人生理想談到詩詞哲學,從星星月亮說到塞外江南,可身邊這人偏就是顧凜川,她只能幹睜着眼暗暗憋氣,穿越生涯真是太不順意了。
“若怨恨,殺我既可,只需多饒些時間與我。”
什……什麽意思?沈端言聽到“殺”字,差點沒跳起來,好險穩住了,她心想:哪裏需要殺這麽血腥,一包毒藥方便,我雖然沒學到什麽有用的東西,可也知道哪些植物能把人給輕易放倒。
不過這人到底抽什麽風啊!
“夫君,我已心生倦怠,卻是休也不能休,離也不易離,如此便與夫君約法三章如何。”
顧凜川微怔:“說。”
“其一,夫君盡可以廣納後院,餘生我只願焚香抄經一心向佛,請夫君約束好莫來擾我清靜,府中一應事務也是如此;其二,在外行走,若有需要,我仍舊可與夫君扮作一對恩愛夫妻,但請夫君予我出入之便;其三,夫妻同房本是應盡之責,但我已心如枯井,還請夫君見諒則個。”沈端言把自己老早就想說的說了出來,然後靜靜地等着顧凜川回話。
她知道,這個人肯定會答應。
她卻不知道,她的話在顧凜川心裏無異于投下一塊巨石,瞬間激蕩起層層碧浪劈頭蓋臉而來。其一其二都好說,至于其三,從前一直求獨占獨寵的是她,這會兒說不占不寵不同房的人還是她。心生倦意?一心向佛?顧凜川不輕不重地哼一聲,許久才開口:“可。”
“好,人無信不立,請夫君謹記。”
“嗯。”
呼……好歹算把最大的難題解決了,如此也就将就着讓他再最後享用一夜屬于她的床榻和被窩,從今兒往後,他就沒資格再來搶占了。目标達成,心情倍棒,沈端言這下沒一會兒就睡着了,睡得甜香甜香的。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