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換好衣服出來, 陳寫心準備先去找父母,卻看到顧為止站在後臺入口處,身穿黑色名貴衣服, 冷峻挺拔, 側臉英挺, 整個人卓爾不凡。
他轉頭,眼神看過來,安靜的凝視着陳寫心。
陳寫心面色平靜的向他走去, 準備擦肩而過, 卻在經過他時聽到男人低沉的嗓音:“舞跳得很好。”
陳寫心步伐甚至沒有片刻的停頓, 直接的從他面前走過,顧為止忍不住伸手拉住她手腕。
陳寫心看向他的手:“放開。”
“我們談談。”他非但不放,反而捏得更緊, 卻下意識的注意着力道,沒有弄疼她。
陳寫心緩慢的擡眼看着他。
這人的眉眼還是同樣的眉眼, 看她的眼神卻變了。好一會兒後, 陳寫心才開口:“我們有什麽好談的?如果是因為合同, 我想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會付清違約金, 請顧總高擡貴手, 放過我。”
“你看起來像在跟我賭氣。”他走近, 眼神盯着她。
剛才她在臺上翩翩起舞, 攪動的何止是在場觀衆的心,也讓他整個人都有些靜不下來,總覺得有什麽被塵封在心中的東西就快要蘇醒。
當他觸碰着她,感受到她的體溫,當他看着她, 他竟深切的感覺到幸福。
這是多麽陌生的詞彙,多麽陌生的感覺,卻來自一個認識不久的女人,這一切都太奇怪,他必須弄清楚為什麽,也必須弄清楚,他現在為什麽要出現在這裏,又為什麽控制不住的想見她。
陳寫心面無表情的輕扯唇角,将他的手一寸一寸的推離自己的胳膊:“顧總哪兒的話,我怎麽敢跟你賭氣?”
她語氣裏的陌生讓他很不是滋味。
陳寫心轉頭就要走,這時後臺工作人員擡着道具走過,由于道具太大沒有發覺陳寫心的存在,無意間撞到她,陳寫心穿着高跟鞋躲閃不及,重心不穩的往右側倒去。
顧為止伸手一攬。
陳寫心只感覺一雙健碩有力的臂彎将她抱住,修長灼熱的手按壓在自己腰間,她的手在倒過來之際也按在對方胸膛之上,整個人被他圈進懷。
男人的一只手從她後腰移到她後腦,護住她的頭将她往自己懷中輕輕按了按,沉沉的嗓音落在陳寫心耳畔:“沒事吧?”
有一個片刻,陳寫心覺得是從前那個顧為止回來了,他還是那個全世界最偏愛她的人。
她聽着他的心跳,那麽有力沉穩,鮮活而嶄新。
陳寫心緩慢地擡起頭,顧為止也低頭。
他看到她微微紅了一酸的眼睛,還沒來得及思考,指尖已經落在她眼尾處,聲音也有些急切:“怎麽了?被撞疼了?”
可這個人終究已經什麽都不記得。
陳寫心垂眸搖頭:“我沒事,謝謝顧總。”
“放開吧,這裏來來往往的人很多,被拍到就說不清了。”
顧為止低淡的“嗯”聲,将手慢慢松開,心裏湧着一股莫名的失落和不甘心。
陳寫心卻很淡漠:“既然咱們都是要分道揚镳的人了,顧總沒必要這麽關心我,請顧總記住,是你讓我滾的,以後再出現這種情況,也請顧總袖手旁觀。”
“所以。”顧為止眼神沉沉地看着她:“就算讓你摔死,我也不能管?”
“是。”陳寫心面不改色的擡頭與他對視:“我就是死也跟你沒關系,以後就是陌生人,不要管我。”
陳寫心不願意再多耽擱一秒,想立即就走,聽到顧為止幹澀沙啞的聲音:“你是在利用我嗎?你心裏還有林硯?”
陳寫心忍不住冷笑,怪不得之前那麽對她,原來是覺得她在利用他。
“我沒有想過利用任何人,況且你顧大總裁是這麽容易被人利用的嗎?至于我心裏有誰,關你什麽事?”
所以她是承認了嗎?承認自己還愛着林硯。
顧為止心中一團亂麻,還沒來得及問清楚,林硯就由遠及近走來,眼神深深的凝視着陳寫心。
看到他,顧為止整顆心都像被泡在酸水中,又苦又澀,他一方面很奇怪這種感覺為什麽會出現在自己心裏,一方面又生出一股從未有過的占有欲,不假思索的伸手想拉住陳寫心,卻被陳寫心猛地撒開手。
陳寫心冷漠而警告的看他一眼,踏着高跟鞋邁着步伐走遠,與林硯相逢,林硯停下來看着她:“寫心,我們聊聊。”
陳寫心看也沒看他,依舊冷漠的走遠。
林硯面色不變,微微淡笑,朝顧為止走過來,停在他面前。
兩個男人面對面,顧為止還在看着陳寫心離開的方向,完全無視着林硯。
林硯笑着瞟了一眼顧為止看着的地方:“顧總,如果寫心有什麽得罪顧總的地方,我替她道歉,她跟我在一起的時候被我寵得有些過了。”
顧為止的眼神這才一頓,緩慢的看向他。
林硯溫潤的笑着。
“她跟你在一起的時候?”顧為止的嗓音比剛才更加沙啞幾分。
“是。”林硯笑意更深:“現在想想那段日子真是值得懷念,畢竟寫心把一切最好的都給我了,我應該對她好一些的,她對我用情至深,現在還生我的氣。”
“一切,最好的?”就連顧為止自己也沒有發覺,他的語氣是多麽的妒忌,眼神是多麽的森涼,拳頭也忍不住攥緊,整個身軀都是僵硬的。
林硯笑着說:“是啊,畢竟我們好歹在一起三年,當時濃情惬意,現在也難以忘懷。”
濃情惬意,難以忘懷麽……
顧為止攥着拳頭的兩只手甚至都有些輕微的顫抖,可他為什麽要這麽生氣?
林硯不知道,他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方曉就站在他身後,已經将他的話一字不漏全部聽進去,此刻不敢置信的看着林硯,難道他說的愛她都是假的嗎?難道他真正愛的人是陳寫心?難道他一直以來都是耍她?
顧為止慢慢松開緊握的拳頭,眼神變得平靜,涼涼地看林硯:“你和前女友的事,沒必要跟我說。”
林硯微微挑眉,不愧是顧為止啊,這麽快就調整好情緒,難道他猜錯了?顧為止不是對陳寫心動了心?
他本想激怒顧為止對他動手,借此給陳寫心潑髒水,然後炒作拉一波好感,挽回一下路人觀感,沒想到顧為止不上當。
林硯也淡笑:“也是,畢竟情侶之間的事,不該告訴……”
顧為止打斷:“是前女友,已經不是情侶的人還是不要扯上關系,注意分寸,這種事還需要我提醒你?”
林硯點頭:“顧總說得對。”
顧為止掃了一眼他身後的方曉,淡漠的離開。
林硯不明所以的回頭,就看到臉色慘白的方曉,意識到自己剛剛都說了什麽,林硯也面色微變:“曉曉,你聽我解釋。”
方曉淚眼朦胧,跟上次如出一轍,轉頭便跑。
林硯擰了擰眉,突然有些疲倦。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哄方曉,好不容易哄得差不多了,結果今天這麽一來,又得重新哄。
有時候他的确會想念曾經的陳寫心,不用他說什麽她就會懂他在想些什麽,她活着似乎就是為他存在的,他甚至眉頭皺一皺她都知道他哪裏不如意,他也從來不用低聲下氣的哄她,從來都是她來讨好他,他只需要享受就好。
林硯閉了閉眼,罷了。
陳寫心怎麽能和方曉相比呢,對于喜歡的人,他可以容忍些。
林硯到底還是追了上去。
**
陳父陳母抱着花在外面等,陳寫心出來時,父母正殷切的眺望着她。
陳寫心笑着加快步伐:“爸媽。”
夫妻倆面帶笑容,陳母把花給她,陳寫心笑着接過來聞了聞:“真香,謝謝。”
父母眼中都是欣慰,陳母是女人,要更感性些。
想起剛剛陳寫心得到的贊美,再想想她從前受到的各種诋毀,不免有種苦盡甘來的苦澀感,悄悄地抹眼淚,還是被陳寫心發覺,她難得會露出女兒家的嬌嗔:“喲,大教授這是太高興了嗎?都哭了。”
陳母含笑瞪她:“是驕傲,自豪,你今晚的表演非常好!”
陳寫心倒不在乎別人怎麽看,現在得到父母的誇獎才覺得一切都很值。
她握住父母的手,鄭重的說:“爸媽,放心吧,以後我一切都會好的,我失去的,我會一樣一樣都拿回來。”
父母欣慰的點點頭。
陳父說:“剛剛在劇院,你媽一直擔心你發揮不好,一直非常緊張。寫心,你也知道,你媽是刀子嘴豆腐心。”
陳母用胳膊肘碰碰陳父。
陳父笑說:“你看,到現在她還攔着我,不準我說呢。”
陳寫心笑笑:“我知道,最疼我的人永遠都是你們。”
陳母嗔道:“你知道就好,看你表現這麽好,咱們回家,媽給你做好吃的。”
“現在不行。”陳寫心說:“我剛剛加入舞團,今晚有個party,我作為成員也得參加,我就是特意過來跟你們說這件事的,爸媽,你們先回家吧,也別等我,不知道得留到幾點呢。”
“這樣啊。”陳母若有所思:“我剛剛出來的時候看到那個老師了,就是從前那個曾經批評你跳舞不好的老師,今晚你要是遇見他,可不要跟他硬碰硬。”
陳寫心倒是沒想到那位年老師會出現在這裏,乖乖點點頭,陳母還是不放心:“少喝酒,注意保護自己。”
今晚的陳寫心實在太令人驚豔了,她明顯能看出衆多男人對她感興趣,如果出現在那種場合,她能好好保護自己嗎?
陳母越想越不放心:“不行,你是個小姑娘,那種場合不适合你去,我去跟你們老師說。”
陳寫心笑着攔住她:“媽,這又不是什麽混亂的場合,能出現在這種場合的都是有素質的人,況且還會有媒體在,誰敢做什麽,放心,我能應付。”
“是嗎?”
“是,你就放心吧。” 她看向一旁的中年人:“爸爸,你帶我媽先回去吧,我先進去了。”
陳父叮囑:“那你注意安全。”
“知道了。”
陳寫心這些話當然是安慰父母的,雖然今晚是正經party,難保有些人不會刻意鬧事,而且今晚的party沒有媒體,那些富家子弟應該會更加猖狂,但是她要在這個舞團呆下去,這種社交場合就不能避免。
**
顧為止從劇院走出來,何助理趕緊迎上去,顧為止步伐沒停,走過去的方向還是停車的地方。
何助理看了看自己懷中的花:“顧總,這花咱們還給陳小姐送嗎?”
顧為止沒看一眼:“扔了。”
“啊?”何助理還真有點舍不得,這花可是來的路上顧總特意讓司機開車去花店,他一支一支選的。
何助理點點頭,抱着花走向垃圾桶。
“等等。”
何助理疑惑的轉身,就看到顧總擰着眉,神色十分凝固,心情很不好的樣子:“拿回來,給她送去。”
何助理更懵了,心想顧總今晚到底怎麽回事,剛剛去見陳寫心還非常哀怨的看着這束花,最後仿佛是不好意思帶,就空着手去了。
現在這一會兒要扔,一會兒又要送,到底什麽意思?
“顧總,您怎麽了?”他大着膽子問。
顧為止擰着眉不知道想什麽,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何助理湊上去給他點燃煙。
“她和林硯在一起三年。”他突然陰森森的開口。
何助理懵懵的聽着,好半天才琢磨出顧為止口中的“她”是陳寫心,同時心裏的困惑越來越深,他怎麽覺得顧總這語氣聽起來酸得不能更酸了,好像在嫉妒林硯。
何助理幹幹的說:“這也是人盡皆知的啊。”
顧為止眼神穿過煙霧,涼涼地瞥他,何助理縮脖子:“那顧總,咱們還去今晚的聚會嗎?”
顧為止摁滅煙,拉開車門留下一句:“不去。”
“那這花?”
“扔了。”
又扔?
何助理懷抱着莫大的疑惑再次走向垃圾桶,結果不出意外,果然再次聽到顧為止聲音:“拿回來。”
何助理轉頭,顧為止坐在車裏,眉心蹙得很緊,似乎就連他自己都弄不明白為什麽要這麽糾結。
他像在跟自己生氣,神色很冷:“去聚會。”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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