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1)
“你覺得接下來的事情會怎麽發展?”卡座裏不少公子哥正在看這場熱鬧, 問話的是許斜,而坐在他身邊的人是吳栎。
明面上,許斜是吳栎的朋友, 除了陳寫心知道他的目的, 其他人恐怕做夢都想不到他的真實身份。
許斜一面問, 一面也在心裏琢磨陳寫心到底要做什麽。
吳栎沒立即回答,也有些出神的看着陳寫心。
上次傳媒學院她的所作所為還歷歷在目,事後聽周教授提及已經将她推薦給學校, 說不定不日就會去傳媒學校做表演課老師, 到時候就是他的同事, 這才沒多久,她竟然就跑到歌舞劇裏來表演,搖身一變又成為舞團成員。
陳寫心這個人實在太奇怪, 似乎從被林硯甩了之後,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打破大家對她的固有看法, 所以, 對于接下來的事情發展, 吳栎也搖頭:“猜不到。”
許斜端着香槟的手忽然朝某個方向指一指:“看那兒。”
吳栎順着這方向看過去。
入口處站着顧為止。
“他是陳寫心的老板,今晚也在邀請行列, 會出現不奇怪, 怎麽了嗎?”
許斜到底是做媒體行業的, 小道消息要比吳栎靈通得多, 聽說上一次陳寫心和吳瀾的事,還是顧為止出面為她撐腰的,現在他看起來臉色不太好,不會真和陳寫心有什麽吧?
越想越有趣,許斜笑着, 故作可惜的嘆氣:“沒想到眼高于頂的顧總,竟然會看上林硯不要的女人。”
吳栎訝異的揚眉,看向陳寫心,又看看顧為止:“不會吧。”
“不信你就看着,顧為止鐵定不會讓陳寫心跟你大哥扯上關系。”
聚會的焦點仍舊在陳寫心和吳祐身上。
他們倆,一個是出身豪門但是雙腿殘廢的吳家大少,一個是名聲極差的過氣女藝人,乍一看倒是挺配,不過真的要在一起,倒黴的還是陳寫心。
吳祐雙腿殘廢後,一直有謠言稱那場車禍不僅傷到他的腿,更奪去他的命根子,這也是他的性格變得格外殘忍陰鸷的原因之一。
陳寫心要是在今晚跟他染上點不清不楚的關系,往後的星途算是斷送了。
吳家不會讓她再有機會接觸娛樂圈,也不會管陳寫心名聲究竟怎麽樣,只要能讨吳祐高興,用點手段強行娶過來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娶過來之後吳祐要怎麽折磨她,那都是吳祐的事,吳家這些做長輩的自認為虧欠小輩,能補償的當然會補償,能拉攏的也一定會拉攏,畢竟吳祐手裏捏着吳氏一部分股份呢。
不得不說,用這封求愛信暗箱操作的人打的主意也是真陰險。
陳寫心往方曉的方向看去,人群裏她正在與同伴小聲交談,似乎談到什麽有趣的地方,她柔柔笑了笑,不經意間擡眸與陳寫心對視時,優雅而氣定神閑的将手中香槟送到唇邊。
那副樣子,真是像極上輩子讓她恨得咬牙切齒的方曉。
“吳先生确定,你那封信真的是陳寫心寫的嗎?”
陳寫心還沒開口,一道低沉的,冷冷清清的嗓音忽然傳來。
陳寫心的确在等人出現,卻沒想到會等來顧為止的聲音。
他從散開的人群中走來。
陳寫心也看過去,印象中從沒看到過顧為止這麽沉的臉色,冷得像從冰窖裏過了一遭,眼底涼得都沒什麽溫度,大約在場的人也能感覺到他不高興,原本給他讓路的人再次後退半步。
卡座那邊看熱鬧的公子哥和千金小姐們坐直的坐直,倒酒的倒酒,簡直把眼前這場突如其來的意外事故當做了本夜的最高.潮。
party的幕後主辦方吳家也在暗處觀望,對于這次突然發生的事,并沒有派人出來阻止。
一來是因為這樣的party每年都要辦很多,已經很久不能讓來賓感覺到樂趣,二來是因為,他們也很想看看熱鬧,特別是吳祐的熱鬧。
室內燈光溫暖,帶着冷氣的男人不疾不徐走來,站定在陳寫心和吳祐中間。
不需多言,多年名利場上的磨砺已讓人不能輕易忽視他,比起吳祐常年養成的陰鸷冷郁,顧為止更多些旁人難以模仿的骨子裏的矜貴。
陳寫心卻沒心情欣賞他優越的皮囊,看向了他手中拿着的玫瑰,蹙了蹙眉。
她在人群中找到洛小優。
洛小優一臉的抱歉,搞砸陳寫心交代的事情,現在十分悔恨的低下頭。
陳寫心将目光重新放在顧為止手中拿着的那束玫瑰花上。
這束花當然不是給顧為止的,而是給吳祐的弟弟吳諒的,一年前的吳諒曾經對她動過心思,當時的陳寫心小心翼翼的逃避才沒讓對方得手。
今天晚上讓洛小優給吳諒送花雖然暗示性十足,但也不是為了投懷送抱,而是想借着吳諒對她的那點興趣,引他入局,把事情弄得複雜些。
方曉不是會坐以待斃的人,今晚應該會通過吳祐搞小動作,陳寫心是料到的,雖然不知道她具體的計劃,但是也做好防範的打算。
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是吳諒,也就是剛剛來聚會途中遇到的那輛黑色豪車裏坐着的主人。
早在陳寫心看到那輛車的時候就想好了一切。
首先,方曉一定會在今晚找各種機會給她惹麻煩,而宴會中有什麽人是陳寫心惹不起也逃不掉的呢?必然是這個難纏的吳祐。
所以無論是什麽原因,吳祐肯定會出現為難她,而吳祐的死對頭是吳諒,他們倆從小不對付,誰見不得對方,在搶家産這事上,兩兄弟一直是你死我活的架勢。
因為吳祐雙腿殘廢的原因,長輩們從小比較偏心他,同樣是吳家少爺的吳諒肯定不高興,明裏暗裏搶吳祐的東西,只他看上的,吳諒就是玩命也跟他搶。
方曉大概做夢都沒想到,這封求愛信正中陳寫心下懷。
就在陳寫心樂在其中并且做好打算,準備演一場自己傾心吳諒但被吳祐強取豪奪的綠茶戲碼,引得他們兩兄弟鹬蚌相争,自己用這份人情向許斜讨好處的時候,顧為止出現了,并且還拿着她讓洛小優送給吳諒的花,也就是說洛小優根本沒用見到吳諒,吳諒并不會出現,一切計劃都被顧為止的阻攔破壞了!?
陳寫心的臉色沉了沉。
顧為止從剛才到現在就一直注意着她,自然發覺她的眼神一而再再而三的放在這支玫瑰花上。
他也看向手上的玫瑰,想通關鍵之後,顧為止的臉色也随之沉下來,複雜的看向陳寫心時。
陳寫心與他對視兩秒後才慢條斯理的轉開眼眸,沒有一點的心虛。
顧為止覺得心堵,他巴巴的趕來看她的表演,巴巴的挑選玫瑰送她,又巴巴的又跟着來party,無非是想多看她兩眼,多說幾句話,結果她轉頭就将他送給他的花挑出來一支送給別的男人,還是為了吸引別人的注意力。
顧為止捏着這朵玫瑰的手心再次收緊,血珠順着花幹滾落,無人發覺。
陳寫心和顧為止不過對視幾眼,可其中的火花四濺,就連吳祐都能感覺到。
既然是顧為止問話,他是得給這個面子,悠悠笑着說:“可陳寫心也沒有否認這不是給我的信。”
顧為止走到陳寫心身邊,垂眸看她側臉:“是你送的嗎?”
就算是按原計劃進行,陳寫心也不會承認這封信是自己寫的,現在就更加不可能。
失去了演戲的心思,方才還在凹着美豔造型的陳寫心一秒變得冷清起來,看吳祐的眼神也不那麽柔和,整個人的渾身上下都透着敷衍:“信拿來。”
吳祐默不作聲,好整以暇的打量她。
從她變臉這一瞬間開始,他才覺得事情有趣起來,這個陳寫心好像是帶着目的接近他的。
吳祐看顧為止,他顯然也是護着這個女人的。
吳祐把信遞給她,陳寫心展開信,在顧為止身上看一圈,看到他西裝口袋裏夾着的鋼筆,取下那支鋼筆,在信上寫下一行字。
她在靠近顧為止的地方垂眸認真的寫着,顧為止忍不住将目光放在她臉上。
她一縷發絲輕輕從肩上垂落,柔軟了清冷的眉眼,顧為止看得有些失神,想伸手給她捋一捋的時候,陳寫心擡眸,已經寫完字站直身體,顧為止狀似不經意的別開眼,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
陳寫心疑惑的看他,把信還給吳祐:“吳先生看看,這才是我的筆記。”
吳祐只是簡單的過一眼:“我為什麽要信?有可能你就是會寫兩種或者多種字體呢?”
他原本對這種見怪不怪的花瓶美人沒什麽興趣,可察覺到陳寫心對他的态度不一樣後,他的心态就變了。
他突然想知道陳寫心到底在打什麽注意,他覺得她那雙眼睛裏也藏着像他一樣的對這個世界的恨意,他們才是同一種人,物以類聚,人就應該以群分。
陳寫心笑着将這份信拿回來又看幾眼,仿佛在閱讀上面的情話,看着看着,她突然笑出聲,又将這封信朝吳祐揚了揚:“所以吳先生,你真覺得我像這封心上說的那樣愛你?”
“你自己會信嗎?”
她語氣中帶着明顯的嘲弄。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對待他,生怕觸怒他的逆鱗,可陳寫心的眼神卻很直白,戳穿他心裏一直不願意面對的角落,在他本就腐爛的傷口澆上滾燙的熔漿,而這個始作俑者居然還在笑。
她可真像他,他平時整人時不也是這副模樣嗎?簡直像照鏡子似的!
吳祐的眼神因為興奮變得有些發紅:“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只要是我認定的事,你又有什麽辦法?”
換句話說,他就是要定了陳寫心,也整定了陳寫心,她逃不掉!
顧為止正準備上前,陳寫心手臂一攔,淡笑看着吳祐,優雅的俯身靠近他耳畔:“你難道就不想知道,幼年時候那場讓你失去雙腿的始作俑者是誰嗎?”
她眼神一轉,将在座衆人看一圈,輕輕笑了笑,愈發的柔聲細語:“他就在現場呢。”
那場車禍是吳祐噩夢的開始,也是一切不幸的源頭,他恨那場車禍,當然也知道那場車禍是人為的,只是一直以來都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這個女人又怎麽可能知道,不過是想轉移視線罷了。
“陳寫心,我不得不提醒你,就算你有顧為止護着,但是有的話能說,有的話不能說,你應該明白!而且從今天開始,顧為止很有可能就護不了你了!”吳祐的每一個字都咬牙切齒,帶着對那場車禍的刻骨恨意。
他越是恨,陳寫心才越高興。
這些上輩子在她不幸人生裏或多或少撒過鹽的人,她就一個一個的拉進網裏,看他們鬥個你死我活。
陳寫心說:“我知道你不相信,不然就來幾個開胃菜,我說出兩個關于吳家的秘密,你掂量掂量我可不可信?”
“說說看。”他想知道她在搞什麽鬼。
陳寫心說話的聲音放低,別人根本聽不見,但都很好奇,可以确定的是他們兩人絕對不是在打情罵俏,而似乎是在商量什麽,只看吳祐那越來越陰沉的表情就可猜出。
陳寫心說完最後一個秘密,側眸看吳祐,其實所謂的秘密不過就是一些吳家不為人知的八卦,不過吳家人好面子,就算是八卦也絕對不會讓外人知道,久而久之,就成了秘密。
可見許斜為什麽要費盡心思的瞞着自己私生子的身份,一旦被人知道,吳家好幾個跟他年紀差不多的公子哥都會團結一致的對付他,到時候許斜別說複仇,就是生存都是困難的。
陳寫心之所以知道這些,當然也是因為上輩子真真正正的見證過吳家的興衰。
吳祐眼中有藏匿的震驚,竭力控制着自己沒有表現出來:“你怎麽知道?”
陳寫心輕柔一笑:“我還知道很多很多事,包括你的雙腿。”
“你想要什麽?”他突然急不可耐的抓住陳寫心的手。
顧為止擰起眉,雖然不明白自己的內心深處為什麽那麽相信陳寫心可以解決好這件事,但真正看到吳祐有可能要難為陳寫心時,還是控制不住上前,重重的握住吳祐的手臂:“放開她。”
他嗓音很沉,也很冷,這已經超出顧為止向來為人所知的冷靜,在爆發邊緣。
陳寫心看向他的手,或許是因為高度緊張,顧為止那只捏着別人胳膊的手很用力,手背上青筋明顯,吳祐有些吃痛。
陳寫心怕他再次胡來會亂了自己的計劃,就突然也握住他的手:“你也放開。”
這下好了,在場的三個人又重新拉在一起,讓看熱鬧的人越來越看不懂。
“什麽情況啊這?”卡座裏有個富二代語氣嘲弄的開口。
同樣看熱鬧的人回答:“這都看不懂,兩男争一女啊。”
“你覺得是嗎?”吳栎問許斜。
許斜也突然有些看不明白,靜靜的盯着陳寫心默不作聲,為什麽他總覺得她在預謀着一個更大的局?
吳祐現在只想知道是誰害他,陰鸷地逼視着陳寫心:“你說!”
陳寫心淡笑:“吳先生別急啊,我現在可說不了,我得要你幫我幾個忙。”
吳祐擰眉:“幾個?”
他一下子弄明白了:“你想利用我?”
顧為止打量着二人,剛才沒聽到倆人之間的談話,自然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麽,這會兒看陳寫心勝券在握的模樣,他那種詭異的熟悉感又回來了,總覺得這樣的陳寫心,他應該是在哪裏見過的。
“你想讓我怎麽做?”吳祐到底還是妥協。
“這封求愛信,我想讓陷害我的人付出點代價,這點小忙,吳先生會幫我的吧?”
吳祐冷聲警告:“如果你最後騙了我,我不會讓你好過。”
他尤有不甘心地放開陳寫心的手,可自己被顧為止捏着的手臂卻沒有得到解脫,顧為止甚至加重了力道。
“吳祐,我也要告訴你。”
顧為止眼神冷清:“她不是你說動,就能動的。”
在吳祐的手臂疼得像快要被拆解下來時,顧為止驟然放開手,吳祐有些狼狽的捂住手臂低下頭,臉上滿是隐忍,只要再忍忍就好,等他知道是誰害了自己,他就向這兩個人連本帶利的讨回來!
活動幾下手臂,吳祐神色無常的擡眸看陳寫心。
陳寫心笑着,把剛才兩個人的竊竊私語當做沒有發生,繼續大家都很好奇的話題:“剛剛說了這麽多,吳先生現在還覺得信是我寫的嗎?”
吳祐配合的問:“如果不是你寫的,那是誰?”
“如果我能找出來,請吳先生一定要兌現剛剛說的話,收下這位送信人的心意,不要辜負她才好。”
吳祐靠在輪椅上冷笑,語氣隐約有些咬牙切齒:“當然。”
陳寫心便擡眸在衆人臉上環視,這會兒全場的女生都有意逃避她的視線,就怕被她記恨選上。
陳寫心先是與林硯的目光對上。
對方這樣出神的看着她,真叫她意外,要是再深情一點,陳寫心又要愚蠢的相信他很愛她了。
林硯只是很疑惑,雖然這樣的疑惑最近時常産生,但是當陳寫心每次遇到新的麻煩時,林硯都忍不住在心裏想,這次的她又會用怎樣的方法反敗為勝?
林硯從來沒想過,這麽短的時間內他竟然輸了這麽多次,不僅如此,身邊熟悉的人也一個接一個的拜倒在她面前,今天遇上難纏的吳祐,她居然也能慢慢占據上風,開始把控全局。
陳寫心,這樣一個原本事事都要依附他的人,究竟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可思議了?
假如……假如他們沒有分開的話……
腦子裏突然冒出這個想法,林硯控制不住的跟随她的眼神,看到那個溫溫軟軟站在人群裏的方曉,腦子裏的這個想法突然被沖散。
一時的新鮮感罷了。
他真正愛的人是方曉。
陳寫心看着方曉,在方曉拒絕的眼神中,慢慢啓唇:“方小姐,不如你出來寫幾個字,看看送信的人會不會是你。”
方曉!?
沒有人會聯想到她。
這可是歌劇院裏溫婉柔美的臺柱子方曉啊,她有什麽想不開的要給吳祐送情書?
有人對此憤憤不平,也有人抱着看好戲的心态靜觀其變,就想看看陳寫心能把這池水攪得多麽混亂。
林硯不動聲色的站在方曉身後,讓她有了點底氣:“我為什麽要出來?”
林硯看向陳寫心的眼神帶着嚴厲和警告。
時至今日,他居然還認為自己能夠影響到陳寫心。
陳寫心笑着說:“為什麽不呢?難道你心虛嗎?”
“其實就是上來寫幾個字,既然方小姐不願意,那就換別人,咱們今天一個一個試寫,試到多晚都無所謂,目的就是找到這封信的主人。”
“憑什麽!”有人不服氣。
陳寫心揚眉:“我也不想啊,可事關吳先生的終身大事,總要認真點對待,吳先生,你說是嗎?”
“是,我說的,你有意見?”吳祐看那女生一眼。
女生害怕的縮脖子,可不敢跟吳祐作對,轉頭去找方曉的麻煩:“方曉,你先出去寫!”
方曉臉色白了幾分,委屈地看向林硯,正想說點什麽的時候就被陳寫心打斷:“我沒有想到,咱們萬千人心目中的女神方曉小姐竟然這麽小氣,不就是上來這兩個字,又不會要你的命,竟然扭扭捏捏成這個樣子,難道是因為你今晚的舞沒跳好,所以也覺得自己上不得臺面?”
這話可太狠了,方曉要是真的不上來,就真會顯得小家子氣,除非這信真的是她寫的。
方曉被陳寫心這幾句話刺得都有些站不穩,林硯伸手扶她,卻被方曉推開,他暗暗擰眉,疑惑的看她。
方曉只是把對陳寫心的怨氣撒到林硯身上,可惜林硯根本不懂。
“陳寫心,你太過分了!你怎麽能這麽說呢!”趙芸作為方曉的同伴,頭一個站出來不服。
陳寫心看都不看她一眼,就只盯着方曉,全場沒人理會趙芸,她自然是尴尬。
方曉想了想,慢慢的走上來,準備接過筆的時候,陳寫心卻把鋼筆塞回顧為止手心裏。
“你幹什麽?”方曉臉色都有些發青,難道陳寫心還這麽小孩子脾氣,連筆都不想給她用一下?
事實上在這方面,陳寫心還真就是小孩子脾氣,雖然知道顧為止跟她不可能,她也不想讓他的東西被別人碰到。
“想用,自己借。”
顧為止唇角彎了彎,方曉看向他的時候,顧為止還沒收起笑意。
她怔了怔,幾乎以為顧為止是在對她展露笑容。
面對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是個姑娘都會情不自禁的害羞緊張,方曉還從來沒有和顧為止這種類型的男人相處過,因為剛才他那個笑容,有些忐忑的問:“能……借我鋼筆嗎?”
顧為止冷淡地将筆收起來,沒見她一眼,對陳寫心低聲說:“我去旁邊等你。”然後就走向卡座。
方曉的女神光芒碎了一地,室內彌漫着一股濃濃的尴尬。
陳寫心笑盈盈看着她鐵青的臉:“看來顧總不打算借給你。”
方曉竭力忍住自己的憤怒,假裝鎮定。
倒很有人吃她這一套,男士們大多都覺得陳寫心蠻狠不講理,還是陳寫心這種類型的姑娘惹人喜歡,紛紛送上自己的筆。
方曉往林硯那裏看,他對她輕輕搖頭,因為和她不能明說的關系,不能上前做什麽,方曉心寒了一瞬。
陳寫心把紙扔給方曉:“寫吧。”
那姿态讓人怎麽看都覺得像是古代皇後在打發自家丫鬟。
方曉卻不能發作,一旦發作,那麽所有人都會把她和從前的陳寫心混為一談,她未來可是要踩着陳寫心上位的,一定要比她善解人意,比她溫柔秀美,越是這麽想,她越來越沉下心寫字。
當然沒有用她原本的字跡,她刻意改變書寫的方式,力求讓兩種筆記看起來不一樣,提筆時也信心十足,這樣一定不會被人發現!
可等這張紙到陳寫心手裏,居然就被她說成:“果然一模一樣。”
方曉驚了,在場所有人驚了。
林硯驟然看向方曉,眼神帶着詢問。
“你撒謊!”方曉慌亂的解釋,“我沒有!我沒有寫過這種信!”
陳寫心輕笑:“白紙黑字就是證據,你想繼續狡辯?”
“我沒有狡辯!我就是沒有!我沒有做過的事絕對不承認!陳寫心,你就是想害我!”
陳寫心逼近:“為什麽會覺得我要害你?我明明跟你無冤無仇,還是你怕我搶你的風頭,想找機會對付我!”
方曉臉色蒼白的後退:“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陳寫心:“你真的沒有在擔心嗎?擔心我搶走屬于你的一切,擔心老師們都只疼愛我,擔心林硯回心轉意,擔心你不再是一切的中心點,擔心所有人都會慢慢遠離你!”
陳寫心的話說得很快,卻每個字都清楚的往她腦海裏鑽,讓方曉幾乎沒有思考的空間,她思緒逐漸變得混亂:“你胡說八道,你胡說!我沒有!”
陳寫心再次逼近:“你有,你就是有!”
她握住了她的手,銳利的看着她的眼睛:“所以你迫不及待的出手,你必須做點什麽讓我離開舞團,或者做點什麽讓我身敗名裂,所以你把目光放在了吳祐的身上,人人都知道他脾氣暴躁陰鸷,誰跟他在一起都不會有好結果,所以你就故意寫這樣一封信,然後讓趙芸替你送信。你知道吳祐一定會對我感興趣,因為你信上說了很多贊美他的話,而吳祐最讨厭的就是別人奉承他,一個殘缺的人愈發聽不得別人的贊美,會覺得別人在侮辱他。你料定吳祐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将我從舞團帶走,沒日沒夜的折磨我,再也沒有人跟你搶舞團臺柱子的位子,再也沒有人能奪走屬于你的光芒,是不是!”
“是!”那麽多的話在鋪墊,每個字都正中她的心,沒有任何思考,這個答案幾乎脫口而出。
方曉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究竟說了什麽,猛然推開陳寫心:“陳寫心!你陷害我!”
陳寫心輕輕一挑眉,笑了。
方曉盯着她的笑容,忽然覺得毛骨悚然,後背發涼。
整個聚會已經鴉雀無聲,幾乎都在愣愣的看着陳寫心,像是第一次認識她,颠覆了以往,叫人看到她的鋒芒。
陳寫心對吳祐開口:“吳先生,看來一切都已經明朗。”
吳祐卻只是看着她,半響才開口:“嗯。”
“不是!我沒有!”方曉竭力的在尋找剛才陳寫心話中的漏洞,想找出可以辯解的地方。
吳祐眼神涼涼的看過來,忽然就堵住她所有想說的話。
方曉将希望放在林硯身上,渴求的看向他,林硯還在想這封信到底是怎麽回事,看她的眼神有些複雜,也并沒有站出來要救她的意思,方曉心中有什麽在傾塌,林硯不相信她?
林硯可不是顧為止,吳祐可不會給面子。
他本就荒唐,當着所有人的面對方曉說:“既然你這麽喜歡我,就留你過一夜,一夜之後拿錢走人,我吳祐也不是什麽樣的女人都要的。”
這種侮辱性的話讓方曉幾乎萬念俱灰,她如果真的和吳祐發生什麽,以後就別想進娛樂圈了,還有這麽多人知道,林硯也知道,她往後還怎麽活?
方曉想到一個最直接也最笨拙的方法,她突然向旁邊的牆沖去,一聲悶悶的響聲後,她摔在地上,額頭被撞得腫起,還有血跡,昏迷前還寧死不屈的留下一句:“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們如願!”
大家對這種神發展是怎麽也沒有想到,愣愣的看着這戲劇性的一幕。
林硯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時候沖出去一定會把事情再次鬧大,他收回腳,安慰自己方曉會沒事,事後再好好哄就是了。
趙芸将還沒有暈透的方曉扶起來:“陳寫心,你這樣做是要遭報應的!”
“哦是嗎?那我等着。”
趙芸差點破口大罵,然而現在不是罵人的場合:“吳先生,我要先帶方曉去醫院看看,你不能強行留我們,否則我就報警。”
吳祐原本也沒打算強行要方曉幹什麽,就是想吓吓她,給陳寫心想看到的代價,沒想到方曉給的反應這麽直接,他們都達到目的,自然留着她沒有作用:“帶走,別髒了我的地方。”
趙芸離開的時候還惡狠狠地瞪陳寫心幾眼。
陳寫心心情不錯,把這筆賬記着,以後在舞團慢慢跟她算今天的送信之賬。
方曉被帶離開之後,party裏重新響起音樂,不得不說吳家還是挺會搞事的,見熱鬧差不多,在關鍵的時候拉回場子,開始搞真正的party了。
不過經過剛才這場鬧劇,陳寫心俨然已經成現場最引人注目的存在,幸好她早就适應各種各樣的目光,并沒有覺得有什麽不一樣。
從适應生托盤裏斷過一杯香槟準備離開時,吳祐提醒她:“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陳寫心回頭一笑:“當然不會,但是吳先生也要記得,我說的可是幾個忙,這才是第一個。你想知道,也不是這麽容易的事。”
“你想長長久久的利用我?”
“這個嘛,你想聽真話嗎?”
“當然。”
“不錯,我是想利用你,你不也在利用我嗎?大家各取所需,不用擺出一副不情願的模樣,合作愉快不好嗎?”
陳寫心離開時輕輕拍他肩膀,吳祐側頭看她手指,聞到她手腕處一縷紛香,大約是試香水留下的香味,他轉頭看着她婀娜窈窕的背影若有所思。
顧為止發覺陳寫心并不是向自己走來,而是朝着林硯……
他剛才就一直回味着她塞筆時小手一起塞進他手心的感覺,心中悸動,終于隐隐約約想明白自己到底為什麽這麽在乎,可她轉頭還是朝林硯而去,顧為止原本滾燙的心逐漸變得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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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硯一個人在陽臺,突然聞到一陣淡淡香氣,回頭就看到陳寫心笑盈盈的眼睛。
這雙眼睛突然就和從前那個陳寫心重合,但雖然都在笑着,卻沒有從前的溫柔和愛意。
“我就知道你會在這裏。”陳寫心說。
她語氣平靜溫和,讓林硯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她原來也還是會這麽平靜的對自己說話,而不是每時每刻都尖銳鋒利。
林硯自然而然也放緩嗓音:“你還是這麽了解我。”
陳寫心挑眉:“當然,不了解你,怎麽能來嘲笑你。”
林硯也不怒:“嘲笑我?”
“是啊。”陳寫心笑着靠近:“你到底只是個演員,給人打工的,比這些富家子弟差遠了,方曉他肯定要另謀出路啊,你怎麽知道她今天寫這封信是為了陷害我還是為試探吳祐?如果真的想陷害我,她大可以找別人代寫,為什麽不呢?應該還是想跟吳祐扯上點關系吧,畢竟做富豪的女朋友可比做影帝的女朋友美好多了,你覺得呢?”
她笑出聲,清楚的看到林硯的面色越來越緊繃,男人嘛,怎麽可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心裏還有別的人,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總有生根發芽的那天,她會非常努力的為他們這顆小樹苗澆水的,争取讓它早點長成參天大樹,然後讓他們倆都透不過氣。
而在顧為止的角度,只看到陳寫心親密的和林硯在說話,模樣十分溫存。
他掌心裏本就有被玫瑰刺傷的傷口,兩顆刺已經深深的紮進去,還沒空清理,這會兒看到這一幕,握緊的拳頭裏疼得鑽心蝕骨,但竟然比不過心上的疼。
曾經好像也看到過這一幕,她總是走向另一個人,總是對另一個人笑,他似乎永遠在她眼裏找不到自己的影子,他也很不甘心,想放棄,可只要陳寫心對她随便笑一笑,他便回來當牛做馬,心甘情願。
他好像已經愛了她很久很久,久到一輩子那麽長,每次想到陳寫心這三個字,他的心便會跳動,有種新的情愫在湧動,又有種塵封很久的情感等待着破土而出。
顧為止思來想去,想明白了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在乎,為什麽會這麽嫉妒,為什麽會那麽不正常,可她真的已經不給他機會,她心裏終究還是只有林硯。
顧為止沒有再看,悄無聲息的離開。
陳寫心譏諷完林硯,在聚會裏和景蕊洛小優喝了兩瓶紅酒,滿載勝利而歸,略有些搖晃的從別墅出來,拎着裙擺,她下臺階時險些踩空,忽然被人抱個滿懷。
冷香撲來,對方的懷抱很令人安心,陳寫心擡眸看到一張模糊的臉。
她喝得有些醉,卻還是能認出這是誰:“顧為止?”
顧為止低頭看着她:“嗯。”
“你還沒走?”
“沒。”
“原本打算要走的,又回來了。”
陳寫心嗤笑着推開他:“那為什麽又回來?”
顧為止扶住她有些亂竄的身體:“不放心你。”
“有什麽不放心的,不放心我會欺負林硯,欺負你公司的藝人?我告訴你,我剛剛就欺負他了,我剛剛特地去嘲笑他,他喜歡方曉,方曉給她戴綠帽子,我高興。”
她有些站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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