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救人救到底

大概是因為這樣，夏江籬對她生出了某些更多的同情。她這個現代來的女人恐怕是對這種制度最有抵觸的人了。她無法想象自己如果變成了馮小姐這種身份怎麽能受得了這種生活。

既然救了人，那就救到底吧。她還是尋個機會回去看看馮小姐究竟怎麽了。現在還是白天，她沒法在這光天化日之下潛入馮府馮小姐的房間，于是決定等到晚上再過去。

白天呢，自然有白天可以做的事情。先去解決了老鸨，然後看看能不能在青樓裏混點飯吃。休息一下，然後晚上去救人。嗯，計劃的很完美。

夏江籬遠遠的看到了春月樓的牌子，白天是青樓最冷清的時候，這會兒大門還緊閉着，門口一個人都沒有。

她繞到了側面，發現這青樓還真是挺大的，前面一間主樓，後有一間大院子，她往裏張望，想着該怎麽見到老鸨呢？

這地方可跟馮府不一樣，馮府地大人少，雖然有護衛看守，可一般都在每個院子的外圍，有很多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只要能避過外圍守衛進到院子裏，再小心着躲避些下人就沒問題了。

可這清風樓就不一樣了，一共就這麽大點地方，裏面住着那麽多人，老鸨、姑娘、掌事、賬房、教習、護院等等等等。而且這樓裏一間房挨着一間房，怕是住的滿滿登登，她可不方便一間一間的找過去。

她突然心思一轉，不方便偷偷的進去，那就幹脆大大方方的進去好了。那老鸨不是也在找她嗎？那她就自己送上門好了。

這青樓的院子除了前面的正門還有一個側門。想來這時候前廳裏也不會有人營業接待，她幹脆敲響了後門。

敲了一陣，門打開了，裏面走出一個妖妖嬈嬈的姑娘來，見到站在門外的夏江籬，那姑娘叉着手看着她，笑了笑，說：“妹子，你來錯地方了吧？知道我們這是哪兒嗎？”

夏江籬臉上露出些可憐的神色，怯懦的說：“姐姐，我……我肚子餓，幾天沒有吃飯了。聽人說來春風樓就能有飯吃，于是我就過來了。你們行行好，收留我吧。”

那姑娘仔細瞧了瞧夏江籬的臉，嗯，還真是一副閉月羞花的模樣，難怪會有人給她出這樣的馊主意讓她來春月樓。憑這幅容貌，要是過兩年身段再長開些，風頭越過她們摟裏的花魁丹香兒都不是個事。別說吃飯了，她吃香喝辣穿金戴銀一輩子也都夠了。

可這裏是什麽地方？這裏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好人家的姑娘誰願意淪落到這裏來。

那姑娘伸出青蔥一般的手指尖兒，輕輕戳了一下夏江籬的腦門，說：“丫頭，魔障了吧，這地方是好來的麽？趕緊走吧。年紀輕輕的幹點什麽不好。找戶人家當丫鬟做小妾也都比這兒強多了。”

“姐姐，你就讓我進去吧。那些小姐們都看不上我，嫌我笨手笨腳不會幹活，也不會伺候人，都不肯要我。”夏江籬繼續裝可憐。

她這幅可憐樣确實是對這姑娘起了作用，可卻不是動搖想讓她進來，而是更加不想讓她淪落風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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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姑娘聽了夏江籬的話，想來也是，哪家的小姐願意找這麽個模樣的丫鬟在身邊，豈不是倒顯得自己是個陪襯的了，将來嫁人了，這種美貌丫鬟帶到婆家去也是禍患，說不準夫君的心就被丫鬟給拴住了。

“你倒是個可憐人。你家裏人呢？父母兄弟都在哪？沒有親人了麽？”

夏江籬心想，這女人事兒咋這麽多！你們青樓的老鸨費了老大勁想把我抓過去挂牌接客，現在我主動送上門來了，你倒好，還問這問那，查戶口？

“姐姐，我家裏人都沒了。我真的是無依無靠走投無路了。你就給我條生路吧。”她也只能繼續裝可憐。總不能跟這女人說，自己的興趣愛好就是當妓女，畢生的理想就是進青樓，請給她一個圓夢的機會吧……

那姑娘露出動容的神色，被夏江籬勾動了心事。想當年她也是家人遇難，走投無路的時候有人跟她說到這春月樓來就能吃飽飯，她懵懵懂懂的就來了，還不知道自己進的是個什麽地方。等知道了，也已經晚了，後悔都沒有機會。

她掏了掏袖帶，翻出幾錢碎銀子來，塞到夏江籬手裏，說：“妹子，我告訴你，這裏是風塵之地，你來了之後就要賣笑賣肉，供男人們玩樂。你可願意如此？姐姐給你點錢，夠你吃一陣子飽飯了，到別處另尋條出路。随便找個豪門大院，保不準府上就會有老爺少爺的瞧上你收留你。趕緊走吧，一會兒若是被別人給瞧見了，只怕你就走不了了！”說完，把碎銀子往夏江籬手裏一塞，直接将她推出門，把門給關上了。

像是怕她再進來似的，還從裏面把門栓也插上。

夏江籬愣愣的站在門外，手裏還握着那點碎銀子，沒想到在這裏還能遇見心地善良的姑娘，真是不知道該感動還是該無語……她……她不是來賣笑賣肉供男人們玩樂的啊，她不過是想來見義勇為為民除害加報仇雪恨，然後就擡腿走人了。

“唉……只能說……這個世間充滿溫情吧……”

雖然很感謝這個小姐姐的善心跟碎銀子，可是夏江籬還是要進去的啊。既然後門行不通，那就只能去前門了。

夏江籬走回前門，上前去“叩叩”敲響門。

這會兒前廳果然沒什麽人。她敲了老半天，力氣越來越大，聲音越來越響，到最後幾乎是在砸門，終于有人來了。

“誰啊大白天的！”跟随着一聲不耐煩的抱怨，一個年紀不大的夥計打開門來，看到了門外的夏江籬。

“你幹嘛？”夥計費解的看着門外站着的這個衣衫破舊，容貌卻不凡的姑娘。

“請問，你們這還收人嗎？”這次，夏江籬很謹慎的先跑出問題，免得萬一又碰上個心善的給她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