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來問

唐啓陽沒有去和唐振家說, 他不想聽老頭子的淳淳告誡，聽“為你好”這種無意義實際是想控制自己的話，只請唐啓明明天幫忙轉告他一聲。

孩子們睡下後, 徐蘭和唐啓陽先後洗完澡，唐啓陽用玉米面和白面各半加酵母和泡打粉和面, 蓋上蓋子, 明天早上起來蒸饅頭。

徐蘭回房間給唐啓陽收拾他要帶去的錢物, 她只留下十來塊錢, 其餘的錢都給他帶走, 挑出一個看着最不顯眼的手表拿去換。

随後徐蘭給他疊衣褲，收進前兩天她用青色粗布做的行李背包裏，他們以前用的背包太好, 不能拿出來用。

随後兩人一起把從山裏收來的棉花塞麻袋裏，放進地窖，隊裏的花生和黃豆還沒開始收, 花生和黃豆就暫時先留空間裏。

徐蘭之前空出的一層貨架能放得下, 加上這幾個月吃了不少面條, 空出一些空位。

兩人快速收整完成然後上床溫存，許久, 唐啓陽抱着老婆低聲說:“真不想離開你。”

可家裏這情況這一趟不得不去, 他們也要大致了解一下外面的社會，從報紙上和別人嘴裏聽到的不夠具體。

徐蘭也不舍, 雖然唐啓陽考慮問題一向比自己周全, 判斷能力比自己強, 出門不會有什麽危險, 還是和他說:“出去小心謹慎些。”

唐啓陽:“當然, 我盡快回來, 老婆~。”

徐蘭輕輕應:“嗯。”

次日淩晨四點，徐蘭和唐啓陽起床，洗漱喝水後做飯。

天氣還很熱，路上帶吃的也不能帶太多，徐蘭之前留一半的肉醬還有，她拿出來一個之前裝麥乳精的空罐裝滿，盆裏還剩下一些，她放在飯桌上。

唐啓陽揉面團做饅頭，排在竹篾蒸屜裏，醒發後上鍋蒸。

徐蘭用陶鍋煮八個雞蛋，撈出不少酸豆角洗一洗切成丁，等饅頭蒸熟洗一洗鐵鍋，把酸豆角放鍋裏炒一炒加點辣辣粉和醬油再炒一炒，先用鋁飯盒裝滿，剩下的再裝盤裏，然後鐵鍋裏加水煮面條。

水開，徐蘭下面條時唐啓陽和她說:“多下一點，你和我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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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蘭應:“行。”

面條煮得快，幾分鐘就好，徐蘭把大部份面條撈進小盆裏，一點撈進海碗裏。

一會餐廳裏的飯桌上，煤油燈發出的燈光昏暗，燈光不夠亮反而帶着一點浪漫，徐蘭和唐啓陽挨着坐，用肉醬和酸豆角拌着面條。

唐啓陽剝兩個雞蛋放徐蘭碗裏一個，她向他微微一笑，他低頭在她臉上親一下。

再不舍，吃完早飯徐蘭拿幹淨的細布袋裝上二合面饅頭，用另一個小袋子裝進飯盒和六個雞蛋。

唐啓陽回房間把行李袋拿出來，把兩個小袋子放進去，扣上小鈕扣。

夫妻倆出家門到大路上，朦胧的晨霧中唐啓陽右手撫了撫妻子的頭發，低聲不舍地說:“我走了，等我回來”，他說完轉身大步離開。

“嗯”，徐蘭輕聲應站着不動，看他背影在晨霧中消失心裏微酸，以前每次分開出任務時她心裏都會想也許這次他們最後一次見面，那時沒有多少不舍，只有一往無前。

那時候的自己不敢打開心懷，放開情感全心地去喜歡他，父母先後犧牲令自己痛了很長時間，她不想全心去愛一個人然後有一天再失去，這一次她不再有顧慮。

唐啓陽穿着布鞋在山路上走得飛快，他怕自己走慢了忍不住轉回去，時刻守着她。

徐蘭調好情緒回到家，幾個孩子都已經起床，她們見媽媽從外面回來就知道爸爸已經走了，有些失望。

徐蘭笑了笑和她們說:“你們爸走了，幾天後就回來。”

曉岱快嘴問:“媽，幾天是幾天？”，幾個孩子看向媽媽。

徐蘭和她們說:“快的五天，慢的七、八天，中秋節前應該可以回來，好了，快去洗臉刷牙，曉風，你煮點玉米糊糊就可以，我去煮豬食。”

幾個孩子應:“好。”

徐蘭去煮上豬食，後面讓曉婕看着火，她去菜地拔幾根蔥去井邊洗一洗，拿回廚房切碎，磕下幾個雞蛋攪勻放點鹽炒。

早飯是金黃的二合面饅頭夾着炒雞蛋和酸豆角，還有一碗玉米糊糊，徐蘭之前和唐啓陽吃時吃得不多，也和孩子們一起吃。

吃完早飯四個孩子背着書包高興去上學。

這是煮的豬食涼下來，徐蘭剁一些豬草把豬喂了，收整一下家裏鎖上廚房和餐廳的門，拿兩個草帽提個竹籃牽着曉雯去上工。

今天的活是去紅薯地拔草，大家空着手走去。

徐蘭母女倆人穿着利索整潔，曉雯還斜跨她的小包，一些婦女嘴上不敢對徐蘭說陰陽怪氣的話，心裏不屑，賠錢貨穿着這麽好有什麽用，這麽久了也不見徐蘭懷上孩子，該不會生不出了吧？

去地裏的路上徐蘭抱着曉雯走，小孩見到紀鳳英和王秋花時甜甜喊:“鳳英伯母，秋花伯母。”

“哎”，紀鳳英和王秋花同時應一聲，紀鳳英和徐蘭說:“曉風可以帶她去上學的。”

王秋花接話說:“我家秀蓮也帶我家小的去上學。”

徐蘭和她們說:“她一天下午跟她姐姐們去學校一次就不想去了。”

紀鳳英問曉雯:“曉雯，去學校被人欺負了？”

曉雯搖頭回答:“學校不好玩”，她喜歡跟着媽媽。

紀鳳英看曉雯肉嘟嘟可愛的小蘋果臉和徐蘭感慨說:“曉風幾個變化真大”，當然小蘭兩口子變化也很大。

王秋花也說:“是啊，我看曉風竄高一大截。”

“她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長得比較快。”

“……”。

走她們前後的婦女聽她們說話心裏不是滋味，還有嫉妒，以前徐蘭和她五個女兒瘦骨嶙峋，低頭過得灰頭灰臉，分家後大家都以為他們一家過得更難，沒想到越過越好，人都長胖不說，還越來越好看。

更聽說唐啓陽現在對徐蘭特別好，一些人心想，等她生兒子後或她生不出兒子，她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到地頭小隊長分配活時，徐蘭注意到某些人看自己和曉雯眼裏有不屑，不過并不太意，小醜而已。

徐蘭在地頭從竹籃裏拿出草編的小墊子給曉雯坐，交待她:“一會陽光熱戴上帽子。”

“嗯”，曉雯拿着一本小人書乖巧點頭應，徐蘭揉揉她的頭頂去轉身去地裏拔草。

大家幹活還是慢悠悠，分配靠近的人說話，談整個大隊的最新八卦。

“二隊盧xx家的小芳對農科站的吳幹事獻殷勤，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條件，人家找對象起碼是也吃商品糧的。”

“就是，哎，聽說任知青和興良走得近。”

“真的假的？紀鳳英知道嗎？”

“不清楚。”

“……”。

聽她們提到小隊長家的老大，徐蘭留心聽，沒聽到有用的信息。

興良今年才十八，找對象有點早了吧。

徐蘭正拔着雜草思緒間聽曉雯驚慌喊:“媽，爺爺來了！”

徐蘭回神轉頭看，就見公公氣沖沖走來，他走近徐蘭怒問:“老三媳婦，我聽人說老三去滬市買布，是不是真的？”

徐蘭對他的怒氣面不改色，平平回答“是，今早去的。”

唐振家向徐蘭發火:“去滬市來回車費，吃的住的你知道多少錢嗎？你怎麽不勸他，不攔他？”

這老頭明眼只關心花錢不關心他兒子的出行安全，對他們花錢也太關注了。

徐蘭心裏翻白眼看向他反問:“你覺得我勸得動他，攔得住他？”

唐振家稍愣一下又很快回神，以前老三是恨他媳婦生不出兒子，但現在老三變了，對他媳婦很好，他又向徐蘭大聲說:“怎麽不能？他現在聽你的！”

徐蘭淡淡說:“誰跟你說他現在聽我的？”

唐振家氣呼呼說:“外邊的人都這麽說。”

徐蘭又問他:“我還聽人說你想讓曉風他爸幫你其他兒子養兒子呢，是真的嗎？”

唐振家看着徐蘭輕蔑說:“誰叫你生不出兒子？”

徐蘭和他挑明說:“就算我們以後真的沒有兒子，也只會招上門女婿，不會給別人養兒子，特別是父母雙全的兒子！”

這個老頭的基因不好，幾個孫子的品性也是自私自利。

将來他們如果有能力幫忙孤寡老人，資助品性好的窮家孩子，也不幫那樣的人。

唐振家氣得鼻孔出氣，覺得和這個老三媳婦說不通，氣呼呼轉身離開。

徐蘭只覺他有病，他的幾個孫子又不是死了父母，腦子裏成天打唐啓陽的主意。

哦，徐蘭看老頭氣呼呼的背影想到唐啓榮家的老大明年十八，要開始說親，估計他一家已經在盤算他們家的錢。

有幻想症吧！

在徐蘭四周幹活的人見她氣走公公，都振一振，誰家的兒媳婦敢和公公頂嘴啊？她這還把人氣走了！

不過徐蘭說得也對啊，就算以後她和唐啓陽沒有兒子，就招上門女婿啊。

過繼父母雙全的兒子回來養大，誰知道會不會養出個白眼狼？

不孝順不說，說不定還扒拉他們家的東西去給他的親生父母，有什麽用？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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