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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用太感謝我啊, ”

幾步開外的距離,王大頭一臉輕松,“我就是聽說外敵來犯, 又因為常年和你們這些守軍打交道,知道你們是幾斤幾兩, 不想看着蠻子進來糟蹋人, 所以才來幫你一把。”

霍玄只看着他,沒說話。

“你這麽看着我幹啥?”王大頭有些發怵。

剛才戰場上的那一番戰鬥, 讓他看起來也有些狼狽, 他舔了舔幹裂的下唇, 盯着霍玄手中那塊虎符。

他本來想說這玩意兒他可已經物歸原主了, 但是又想到臨出發前喬蘇蘇和他說的,不能讓別人知道虎符的由來的話,又立馬把這些話咽回去,重新組織語言。

“……我們貓頭山這次和你們一起抗擊外敵,也算是立功了吧?”

霍玄掂了掂手裏的虎符, 先看了一眼周圍。

這時候城中的士兵們正按照之前的安排, 有條不紊的做事, 沒人有功夫去關注他這邊的動靜。

而王大頭和他手下貓頭山的土匪們雖然一直盯着他臉上的表情, 但這些人的目光裏都多了份期待,還有不安。

很快, 他心中有了決斷。

“你跟我過來。”

霍玄邁開幾步,叫王大頭。

王大頭先給了自己的兄弟們一個安撫的眼神, 然後才跟着霍玄走到一處僻靜處, 卻又刻意地和霍玄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我這話可先說在前頭, 我手下的兄弟們都還看着呢,你可不能像當初打我貓頭山那樣, 暗算我!”

霍玄看他一眼,問,“王大頭,你怎麽會有兵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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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頭一聽到這話,下意識就想回嘴,但是他再一次忍住了。

這畢竟是在外面,周圍保不齊就有誰在盯着,虎符這事兒說起來太大,霍玄在大庭廣衆之下這麽問他,也是為了做戲,盡量撇清關系。

于是王大頭清了清嗓子,還特意又揚起些聲音,确保距離他們最近的守軍能聽到些他說的話。

“這話我也就是跟你說,你王爺爺再怎麽說也是個有頭有臉的土匪,手底下的弟兄們也是有點兒真本事的!”

“別說搞個虎符,就算是把皇帝老兒從京城弄過來,只要我們想,那也是不在話下的——”

霍玄有些意外的一挑眉,“當真?”

“那還有假——”

王大頭突然有點兒後悔,他剛才光顧着做戲,一不小心把牛皮吹大了。

但話已經出了口,也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吹,

“也算你運氣好吧,把我們兄弟都關在了城裏,要不然……嗯,你們光是等援軍,都要多等上好幾天!”

霍玄一直沒有應聲,王大頭緊張兮兮地看着他,心裏一個勁兒的犯嘀咕:

這麽說雖然誇張了些,但至少給了霍玄臺階,這小子會不會過河拆橋,順帶把他也給料理了啊?

在王大頭心中沒底兒胡思亂想的時候,霍玄也在心中思索了半晌。

雖然他誤打誤撞拿到了兵符,但現在卻有三個問題擺在他面前。

王大頭為什麽會有虎符?

他綁王大頭的時候用了不少技巧,就算是最靈活的偷兒也未必能夠脫身,王大頭是怎麽掙開繩索的?

貓頭山的人都被關在牢房裏,沒有他事先讓人去打招呼,王大頭是怎麽把裏面的人都帶出來的?

他原本想繼續再試探一下王大頭,可想到王大頭方才的那番故作姿态,也知道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麽。

既然那個在王大頭背後出謀劃策的人并不想置他于死地,甚至還送了個虎符給他,那他不如就将計就計,順帶拿王大頭做做文章。

想到這裏,他也揚起聲音,“王大頭。”

“哎,等會兒,”王大頭忽然打斷了他的話,“我有名字,我叫王大雨。”

見霍玄像是沒反應的模樣,王大頭只好又解釋了一遍,“姓王的王,下大雨的那個大雨。”

霍玄點點頭,“好,王大雨,你随我來。”

王大雨一頭霧水的跟着霍玄回到了城門附近。

因為剛剛經歷過一場硬仗,武承鎮的城門緊閉,還有些守軍謹慎地關注着城門之外的情況,嚴防北然人卷土重來。

看到霍玄帶着王大雨回來,有些人不自覺就停下了正在做的事,齊刷刷的投去目光,等着霍玄開口說些什麽。

如果說之前,霍玄在他們看來不過是個運氣比較好的隊長;

那麽現在,在霍玄帶着他們守住了武承鎮,并且還打退了北然人的進攻以後,霍玄在他們心中,就已經是堪比鎮将一般的存在。

甚至在有些人心中,哪怕霍玄當衆宣稱要帶着他們造反,他們也會第一個站出來,表示支持的。

在霍玄帶領城中守軍修補城中設施的時候,蠻子被打退的消息,也在城內傳開了。

沉寂已久的鎮子恢複了一些生氣,原本各自躲在家中的百姓,也開始走出了家門,互相道着“恭喜”。

喬蘇蘇在屋子裏聽着外面的熱鬧,沒多久,就聽到院外響起尤嬸的聲音。

“喬姑娘!”

喬蘇蘇應聲出來。

看到她出來,尤嬸高高興興的推開低矮的院門,走進來,“你聽,蠻子被打退了!”

接着感慨一聲,“霍兄弟可真厲害!我出來的時候還聽外面的人說,這場仗本來應該是張、李那兩個将軍指揮的,結果那兩個人吓得腿都軟了,最後還是霍兄弟站出來,帶着大家打了個漂亮的勝仗!”

喬蘇蘇也滿是驚喜,“真沒想到,霍郎君竟是這樣厲害。”

“是啊,我讓我家那口子去侯小娘子那兒買些醬貨,等一會兒他們回來了,就都到我那兒去,吃酒慶賀慶賀!”

尤嬸長舒一口氣,目光不經意間掃了一眼通往後院的門,壓低了聲音,“喬姑娘,你沒有聽到後院有什麽動靜吧?”

喬蘇蘇搖搖頭,“沒有啊,我一直都在屋子裏,也沒聽到什麽聲音。”

“哎……我之前就應該态度強硬一點兒,說什麽也要把你叫到我們家裏去好了。你說你一個小娘子,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這裏,要是後院那土匪頭子真發了狠,掙脫了繩子沖出來可怎麽辦……”

喬蘇蘇連忙笑道,“嬸子千萬別這麽說,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而且霍郎君臨走的時候說了,他綁那個人綁的特別結實,不會被掙脫的。”

“雖然是這麽說,但是我一想,還是後怕,”

尤嬸拍了拍心口,“以後要是再有這樣的事,我可不能再聽你的話,真讓你自己留在這裏了,要不然真出了什麽意外,你叫我怎麽和霍兄弟交代呀。”

“哎呀!”

喬蘇蘇忽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嬸子你正好也提醒了我,霍郎君帶回來的人被不吃不喝的綁在後院那麽久,也不知道如今怎麽樣了,我得過去看一看。”

說着,她邁步就往後院走。

“哎!喬姑娘!”

尤嬸拉了她一把,“那畢竟是個土匪頭子,還又被餓了這麽久,萬一他使了蠻力,真掙開了繩子,對你不利……”

喬蘇蘇自然明白尤嬸的擔憂,但她需要一個見證者。

“我也不靠近,只是忽然覺得心中不安,想着先遠遠地看上一眼,确認了人還在,我也就放心了。”

“這……”尤嬸糾結了一下,“那這樣吧,我和你一起過去看,要是真碰上什麽意外,我也能先幫你擋一陣子。”

這樣說定以後,喬蘇蘇就和尤嬸一起小心翼翼的接近後院。

站在後門向後看,外面的情形幾乎是一覽無餘,兩人謹慎地從後門向外看,在看到外面空無一人以後,俱是一驚。

尤嬸是真的吓了一跳,“這!這怎麽沒有人了?”

喬蘇蘇佯裝不信,“這……怎麽會?”

尤嬸又仗着膽子探出頭去看了一眼,馬上就撤回了身,猛地關上了後門,又拉着喬蘇蘇往外面走。

邊走邊說,“那土匪頭子真的跑了,我看到被扔在地上的繩子了,喬姑娘你不能再待在這裏了,快和我一起回我那兒去——”

正說着,忽然就聽到巷子外面有人大聲打着招呼,“诶呦!霍兄弟回來啦!”

“我剛出去打了酒回來,霍兄弟可要去我們家喝點兒?”

“我老早就說霍兄弟是個幹大事的人,現在可好啦,要是那幫蠻子再來攻城,我就不怕了!”

在各種盛情邀請的聲音裏,霍玄一一道謝着婉拒。

喬蘇蘇在院子裏聽着,與尤嬸對視了一眼,後者一臉焦急,“正好霍兄弟回來了,這件事得馬上和他說!”

不多時,就聽到铠甲相互碰撞發出的聲音,霍玄的身影也随之出現在院門口。

一看到喬蘇蘇,霍玄就不自覺笑起來,“我回來了。”

“霍郎君……”

喬蘇蘇應了一聲之後,先向着他身後看了一眼。

她看到師子如正在後面和巷子裏的人寒暄着,再後面一些的地方,有兩個人擡着個擔架,上面還趴着一個人。

“嗯?怎麽了?”

霍玄見她如此,上前一步,又看向同樣一臉驚慌的尤嬸,“出什麽事了?”

尤嬸壓低了聲音,“霍兄弟,出事了。”

喬蘇蘇也在這時候跟着說,“之前被你帶回來綁着的王大頭,他……他好像跑出去了。”

霍玄卻只問,“他可有傷到你?”

喬蘇蘇搖搖頭,“沒有,我沒看到他。”

“那就好,”霍玄點點頭,“放心吧,沒事。”

“可他畢竟……”

“他的确跑出去了,不過已經被我抓回來了,”霍玄朝着身後一指,“不信你看。”

喬蘇蘇順着霍玄指着的方向看過去。

就看到擔架上趴着的王大頭,正一臉複雜的看着她,好像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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