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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蘇蘇在霍玄喊的這一聲“娘子”的迅速紅了臉。

甚至都沒去細聽他後面幾句究竟在喊些什麽。

不過門外的人卻沒有由着霍玄胡鬧, 劉嬸和平姐兒幾個人合力将霍玄往後推了推,隔住他和屋門的距離。

而屋內的柳娘子則拿着梳子笑着看喬蘇蘇,“這霍小将軍不愧是帶兵打過仗的人, 連接親都開始用上打仗的法子了。”

然後她半真半假地打趣,“哎呦我說喬小娘子, 往後你可怎麽鬥得過他呀!”

尤嬸怕喬蘇蘇真的當真, 連忙嗔了柳娘子一聲。

而後轉向喬蘇蘇,“喬姑娘你可千萬別聽她胡說, 霍兄弟對你的心意, 我們可都看在眼裏呢, 他才不會同你耍什麽心眼兒。”

這些道理, 喬蘇蘇都明白,和她們說笑了幾句,就開始聽着門外的霍玄念詩。

她也有些好奇,霍玄究竟會念出什麽樣的催妝詩來。

以往她也聽說過,一些文采并不是那麽好的驸馬, 在念詩的時候, 往往念的都是傧相們代他做的詩, 這樣一來, 對給驸馬做傧相的人的要求就也高了起來。

有些朝中有文采卻無升遷門路的,便會借着這樣的機會, 到驸馬身邊去當傧相,從中出謀劃策, 以期讓前來觀禮的賓客們注意到自己, 得到一個賞識的機會。

不過從過往霍玄他們的聊天來看, 至少目前來說,霍玄身邊……的确沒個有文化的人。

外面的笑鬧聲忽然一淡, 接着就聽見霍玄清了清嗓子,開始念他的第一首催妝詩。

那首詩聽上去中規中矩,倒是超出了喬蘇蘇原本想象的那種打油詩。

一首詩念完,以師子如為首的傧相們立刻捧場的道一聲“好!”

接着又開始起哄,催着喬蘇蘇快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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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蘇蘇也正打算起身,她的發髻已經梳好了,柳娘子手巧,梳好的發髻看起來不輸宮中專事梳頭的宮人。

但柳娘子卻一把按住她,“別着急呀!”

話音剛落,她已經直接上手,摘下喬蘇蘇頭上的釵環。

“柳娘子,你這是在做什麽?”喬蘇蘇不解。

柳娘子自顧自幫她拆着頭面,“這才哪到哪,才一首詩,你就覺得好啦?”

尤嬸在一旁幫她解釋,“都是這樣的,這詩呀,霍兄弟還得多念上幾首才行。”

喬蘇蘇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

屋裏沒有喬蘇蘇的回應,外面的劉嬸立刻就懂了,她攔住繼續想上前推門的霍玄,臉上帶着喜氣洋洋的笑,“霍小将軍,新婦子不滿意你剛才念的詩,不想給你開門。”

這規矩大家都懂,不過師子如還是忍不住想要調侃霍玄,“我說霍玄啊,你剛才還跟兄弟們打包票,說喬姑娘絕對不會刁難你,肯定是一點兒苦頭也不忍心讓你吃,可現在怎麽說?”

侯泰笑嘻嘻扒拉開師子如,假裝安慰霍玄,“霍玄,沒事兒,你就大大方方的繼續念詩,喬姑娘總不會一直都不給你開門,大不了咱們就晚點兒進去把新婦子接出來——”

面對這一幹兄弟的調侃,霍玄也是沒辦法,只能無奈的搖搖頭,清了清嗓子,繼續念準備好的第二首催妝詩。

他聲音铿锵有力,聽着就像是在喊軍令,屋內的喬蘇蘇聽完以後,有了先前的經驗,仍是不放行。

還開始和柳娘子探讨起臉上的妝是不是要重新補一補的問題。

等妝容和發髻全都重新打理完畢,霍玄的最後一首壓箱底催妝詩也念完了。

這一首的水平明顯高出前面幾首,想來做詩之人的文采也比前面幾人高出了一大截,只是不知道這樣的高人是誰,同霍玄是什麽關系。

但柳娘子似乎知道謎底,直接同她說,“還得是隆老先生出馬,這首詩聽上去,明顯比之前的悅耳多了。”

尤嬸也從旁邊拿過團扇,遞到喬蘇蘇手中,“喬姑娘,時辰差不多了,我們可以出去了。”

喬蘇蘇平複了一番心虛,點點頭。

等她在房中坐好,柳娘子便站到門口,示意門外的人讓開,放新郎官進來接人。

這一聲落,房門就被霍玄迫不及待的推開,他大步流星走進來,透過團扇的遮擋,試圖去看清楚喬蘇蘇的臉。

隔着薄薄的扇面,喬蘇蘇只覺得那兩道視線格外的灼人,又遲遲不見霍玄有所動作,便輕咳了一聲,提醒他。

霍玄這才如夢方醒一般朝她伸出手。

等她起身的時候,她聽到霍玄的聲音低低地傳過來,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真好看。”

因為這句話,喬蘇蘇的心狠狠一跳。

她還搭着霍玄的手,這會兒也不加掩飾,指甲直接掐上他掌心。

霍玄猝不及防,好在他及時掩飾好自己的失态,只敢悄悄又握一握她的手,算作告饒。

院中不知何時鋪上了紅毯,兩人走在紅毯上,又在衆人的指引下繞了一圈,最後重新回到了小院。

堂屋已經打開,霍山坐在上首的座位上,等着兩位新人的到來。

他今天也新換了一身衣裳,胡子也修剪過,顯得整個人精神了許多。

在看到霍玄攜新婦子進門的時候,霍山還因為百感交集,眼眶熱了熱。

他連忙深吸一口氣,穩住情緒,笑呵呵的看着新人在唱喝下行禮。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最後一拜,禮成。

喬蘇蘇不自覺捏緊了手中團扇的扇骨。

從這一刻起,她與霍玄就算是結成了夫妻

而虞子由交給她的這一個任務,也算是完成了。

禮成之後,喬蘇蘇要被送回洞房等候,霍玄則要在院子裏招待前來觀禮的賓客。

院子裏熱熱鬧鬧,不過因為如今的情況特殊,大家都不能開懷暢飲,是以大家夥都只喝了一杯酒意思意思。

師子如拿着空酒杯,砸吧砸吧嘴,只覺得一點兒也不過瘾。

他看着霍玄,代替大夥兒說出心聲,“這頓喜酒不算啊!等太平了,你得給兄弟們重新補一頓喜酒!得是喝到不醉不歸那種!”

“沒錯!”

侯泰也跟着嚷嚷,“到時候多做幾桌酒菜,你可也不能再像今天這樣,只喝一杯了!你得挨個兒和我們敬酒——”

院子裏鬧鬧騰騰,裏屋經過這麽一番對比,就顯得安靜許多。

柳娘子和尤嬸她們都在裏面陪着喬蘇蘇,屋內也擺了一桌,每個人的面前也倒滿了一杯酒。

等喝過了酒,吃過了菜,屋內的氛圍也愈發熱絡起來。

柳娘子幹脆也不避着旁人,直接開門見山的問喬蘇蘇,“喬姑娘,這洞房花燭要做的事兒,你可知道?”

喬蘇蘇不期然回想起昨晚,雖然當時只是淺嘗辄止,但該知道的,她早已經領教過了。

她連忙抓起放在一旁的團扇,擋了半張臉,掩飾自己的赧然。

“這屋子裏都是女子,又都是成過親的,不用那麽不好意思。”柳娘子話雖是這麽說,但到底還是靠近她耳邊,悄悄同她說了兩句。

末了還确認了一番,“我說的,你可記住了?”

喬蘇蘇忙不疊的胡亂點頭。

……

等到衆人散去,夜幕也漸濃。

喬蘇蘇坐在床邊,拿着團扇遮着臉,聽着外面霍玄的腳步聲一點一點挨近。

盡管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和他獨處,之前甚至還一起睡在一張床上,但也許是被這滿眼大紅的喜色感染,她聽着越來越近的聲音,竟然比之前聽霍玄念催妝詩還要緊張。

門被從外面推開,風順着門縫鑽進來,但只是一瞬,霍玄關門的速度很快,及時阻隔了外面的寒意。

他沒開口,喬蘇蘇也不說話,屋子裏很快就安靜下來,于是炭火的聲音,還有呼吸聲都格外明顯。

屋內燃的紅燭,随着霍玄走過來的動作,燭火跟着晃了兩晃,喬蘇蘇也看到他的影子潑在扇面,落下一層陰影,跟着微微晃動。

“累了吧?”霍玄的聲音從身前傳來。

随着這一聲落,一只骨節分明又稍顯粗粝的手虛虛握起團扇的扇柄,過程中很自然的覆上她的手。

然後,他手上輕輕用力,拂開遮面的團扇,再順着力道将團扇抽走。

眼前驟然沒了遮擋,燭光順勢晃進來,很快又被陰影覆蓋。

喬蘇蘇擡頭,看到一身喜服的霍玄微微俯身站在她身前,含笑看她。

“我們這樣……”她仰頭與霍玄對視,“真的算是成親了?”

霍玄聞言一挑眉,“當然。”

随後他又想起來,端起桌邊事先備好的合卺酒,和她一人一杯。

但又記着她的酒量,“這酒你喝不慣,淺淺喝一口就行。”

不過他這話說晚了,一杯酒已經見了底兒。

喝過了合卺酒,霍玄又交給她一張疊的整整齊齊的紙。

喬蘇蘇接過來,沒有打開,“這是什麽?”

“房契。”

霍玄說完,又抱了只小壇子過來,一手端着,另一手打開封在壇子口的蓋子。

“還有這個,這些算是咱們家初步的積蓄,全都交給你來保管,往後我還會繼續掙,絕不讓你跟着我吃苦!”

壇子裏是些銀錠,還有幾張小面額的銀票。

喬蘇蘇拿着房契,看着銀錠,有些不太确定,“這些……你全都交給我保管?”

霍玄鄭重點頭,将銀錠和房契都放在一起,一臉的理所當然,“以後這個家裏的東西都是你的,連我都是你的,你想怎麽管,就怎麽管,我全都聽你的!”

“那……我們先歇下?”

喬蘇蘇說着伸出手,動作自然地勾了一下霍玄的腰帶,眉目含情,“玄哥哥?”

霍玄的一顆心猛跳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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