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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天的時間, 寧國公不滿皇帝,趁着太後壽宴,挾持太後, 帶兵意圖清君側的事,就傳遍了洛陽城的大街小巷。

“啊……?寧國公都是三朝元老了, 他怎麽突然就想造反啊?”

“是啊……竟然還殺了太後, 還有那麽多的大臣,他是瘋了吧!”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寧國公以前是支持別的皇子的, 雖然現在這位陛下待他不薄, 還将他的孫女接進宮裏當良妃, 但他還是不太滿意。我聽說啊……”

各式各樣的猜測混雜成不同的版本,每個人都覺得自己聽到的是真的。

在全城都議論紛紛的時候,禦書房裏卻靜得能聽見呼吸聲。

“大将軍救駕有功,朕永記于心,還請賀樓卿節哀。”

賀樓丹雖然竭力忍着悲痛的情緒, 然而緊繃的身子, 還是出賣了他。

昨日太後壽宴, 他雖然也參加了, 但因為座位被安排在外面,覺得無趣, 而早早離了席。

然而他卻沒有想到,自己提前離席, 竟然就與兄長天人永隔!

前來傳信的宮人說, 寧國公對皇帝心懷不滿, 趁着太後壽宴,挾持太後, 行刺皇帝,過程中不慎将太後殺害,最後是大将軍賀樓冉臨危不亂,與反賊戰至力竭,才平息了這場動亂。

聽到噩耗的時候,賀樓丹根本不相信。

然而當他看到賀樓冉不成人形的屍體,還有宮中打起的白幡,才終于接受了這個事實。

然而這還沒完,他再次聽到虞子由用滿是痛惜的語氣對他說:

“還有貴妃,驟然見到如此局面,受驚過度,最後一屍兩命,唉……”

賀樓丹一臉愕然。

雖然他與這位進宮做了貴妃的妹妹并無交情,但她畢竟是賀樓氏的人,還都是在一天之內出事的,他總是接受不了。

而且……

他們是賀樓氏中最出衆的兩個人了,沒有了他們,賀樓氏還能在朝中占據一席之地嗎?

“其實還有一件事,朕原是不想說的。”

虞子由将賀樓丹的反應盡收眼底,再次抛出新的話題,“南邊有些不太平,朕原是想請大将軍前去南邊鎮壓,可如今大将軍為朕而死,朝中又找不出第二個能接替大将軍之人,思來想去,你是大将軍生前最看重的人,之前又領兵平息了北然的進犯,所以,這次南行,我想派你去,不知賀樓卿家意下如何?”

賀樓丹短暫的掙紮了一番。

他聽得出來,皇帝是在有意拉攏他,甚至有“扶持他重振賀樓氏”的意思。

這對于他而言,是個機會。

所以他只稍微猶豫了片刻,就痛快領命,“臣,定不負陛下重托!”

……

一轉眼,距離金湯宮之變已經過去了三個月。

虞子由為太後守了三個月的孝,三個月後,朝中迎來了一波新的洗牌。

原本那些中立偏向太後的後黨,被貶官的貶官,離京的離京,盡數遠離了朝政中心。

宮裏也新進了一批秀女,但皇後的位置依然空着,各宮對此各懷心思,更是使勁了渾身解數,搶奪虞子由的恩寵。

與此同時,北然和親公主即将進京的消息,與賀樓丹平定南境騷亂,大敗南鄭的消息,幾乎同時傳回了京中。

“霍玄……”

虞子由看着軍報上一連串寫有霍玄功績的記事,悠閑地叩起桌案,帶出輕快的“篤篤篤”聲。

“不錯。”

“讓他們提前準備下去,待賀樓丹回京,朕要在宮中設宴,款待得勝回朝的将士們。”

……

霍玄回京的這天,下起了蒙蒙細雨。

一大早,喬蘇蘇就有些心神不寧。

昨晚虞子由把她叫到禦書房說了一會兒話,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讓她出席慶功宴。

以大魏長公主的身份。

這就意味着,她就要和霍玄見面了。

當初她以假身份騙他,而後又不告而別,如今再見,她也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心态來面對他。

她那時候難得起了逆反的心思,直視虞子由,“當初皇兄說,讓我母妃的牌位進皇陵,不知皇兄打算何時履行承諾?”

虞子由愣了一下,一挑眉,“你這是在……怪我?”

她輕咬了下唇,“義城不敢。”

“尹氏的牌位随時可以送進皇陵,只是……”虞子由忽然換了一副口吻,“你就希望尹氏一直以‘官女子’的身份入皇陵?”

喬蘇蘇猛地擡眼看向他。

“皇兄說過追封我母妃為貴妃的。”

虞子由有些意外,又是一挑眉,“哦,那是朕記錯了,不過……”

虞子由話鋒一轉,“你是我大魏最尊貴的長公主,你就不想為尹氏再掙一份榮耀?”

“比如……朕追封尹氏為後,以皇後之禮,合葬帝陵。”

這無疑是一個更大的誘惑。

也因此,與之交換的條件,必然更大。

可喬蘇蘇拒絕不了這份誘惑。

“明日,你需得給朕一個态度,”昨夜的最後,虞子由這樣告訴她,“朕若是滿意了,就立即着手安排尹氏的……皇後之儀。”

虞子由沒有說他的要求,喬蘇蘇于是也就不知道,明日她需要給出的,是什麽态度。

時間就在這樣的煎熬中,一點一點接近慶功宴的開席。

慶功宴的宴席被安排在了丹鳳樓。

雖然宴請的主要人員都是在南邊打了勝仗的武将,但也仍請了譚明彰等一幹文臣前來,一同慶賀。

喬蘇蘇的位置被安排在虞子由之後的柱子後面,兩邊以屏風相遮。

這樣一來,外面的人雖然能看出屏風後面有影影綽綽的人影,但再具體些的,卻無法分辨。

喬蘇蘇坐在屏風之後,透過前面的珠簾,搜尋着席間的人。

很快,她在上首的武将那邊,看到了早就熟記于心的身影。

許久不見,霍玄似乎瘦了一些,但整個人周身的氣質卻比以往更加鋒利。

如果說過去的霍玄是一柄被收在鞘裏的劍,那麽如今,這把劍已經出鞘,并綻出了不容忽視的模樣。

是被沙場浸染過的,被風霜磨砺過後的光華。

酒過三巡,席間氣氛已經松弛許多。

虞子由對着衆人又說了一些褒獎的話,最後将重點,落在了霍玄身上。

“霍将軍初露頭角,就已軍功顯赫,是個可造之材。”

霍玄立即起身,行了一個軍禮。

“聽聞霍将軍當日以軍戶之身,就敢站出來,抵禦外敵,而今更是屢立戰功,傳朕旨意,”虞子由說道,“鎮将霍玄,英勇無畏,擢,鷹揚将軍。”

霍玄立即謝恩。

“霍将軍年歲尚輕,不知可有成親?”虞子由忽然問。

然而還不等霍玄開口,他再次說道,“今日還有一件喜事要公布,朕的皇妹祈福回宮,朕正想着給皇妹什麽封號,如今正好,不如就借着霍将軍的喜氣,喜上加喜,以‘武承’二字,賀長公主回宮吧。”

虞子由說完,回身看了一眼屏風後面的喬蘇蘇。

“霍将軍的這杯凱旋酒,就請武承長公主出來,代朕敬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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