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二十五

◎男朋友有點刑,怎麽辦?急!◎

淩望今當天晚上燒就退了。

虞檸猶豫了一會兒, 還是把照片碎片給他看了一眼。

“首先說清楚,我并沒有翻你的東西,就是丢垃圾的時候看到了, 有點好奇……”

虞檸解釋道。

“嗯,麻煩你照顧我。”淩望今只看了眼照片碎片, 視線飛快地回到她臉上。

“看這個啦。”虞檸把碎片放到他面前。

他把碎片攏在手心, 又随意的撥開。

“你……準備怎麽辦?”

虞檸被他問笑了, 但看到他小心翼翼的看她一眼又躲開, 一副猶豫卻又透着些許期待的模樣。

她坐在他身邊, 攬住了他的手臂,“不怎麽辦,繼續和你在一起呗, 你呢?你準備怎麽辦?”

“我不知道。”他難得地露出了迷茫又悵然的神情,“我這樣的人……不知道能做什麽。”

“你這樣的人?”虞檸皺眉。

淩望今:“你知道我的母親是誰吧。”

虞檸:“嗯,淩今秋。”

淩望今:“你覺得我和她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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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檸不知道該說什麽回複他。

在虞檸開口前, 淩望今擡起手臂擋住自己的臉, 繼續說了下去。

“血緣關系真的是非常奇妙的一個東西, 明明從內心抗拒,發誓絕對不要變成那樣的人, 卻仍會不知不覺的慢慢變成她。”

“對不起。”他低下了頭, “我是刻意隐瞞的,畢竟這樣的血親很吓人吧。”

虞檸盯着他青紫的手掌和肘窩上的血痕。

“有一點。”她現在根本難以對他說出重話, 卻也沒法說謊, 只能盡可能的含糊其辭。

可說真的, 要是一開始知道他這種情況, 虞檸都會猶豫一陣。

淩望今:“抱歉。”

她難以控制地盯着他手上的傷口。

“……你的手?”

“什麽手?”他迅速将擋在臉上的手臂縮回身後, 臉瞬間沒了阻擋, 一雙紅通通的雙眼便這麽暴露在她的眼前。

虞檸忍不住的嘆了口氣。

“是因為這張照片嗎?”

淩望今側過頭,“嗯……我本來想告訴你我爸媽的事情,但是看到那張照片,覺得很可笑……對不起,沒能控制住情緒……”

“對不起……”

他不斷地道歉。

“對不起……”

“現在都到這個地步了!”虞檸擡手圈住了他的脖子,惱火的将他扯着轉身。

他順從的轉過身,被虞檸捧住了臉。

“你怎麽生的啊,這麽好看。”

她掐了把淩望今的臉。

“怎麽對我也是百依百順,又從不發脾氣吵架。”

虞檸說着說着,抱着他的臉親了一口。

“都把我慣成這樣了,現在再露出這種可憐兮兮的樣子,是不是就吃準了我跑不掉?”

淩望今像是被她的動作震住了般,呆愣着眨了幾下眼才慢慢的笑起來。

“對啊,你可以留下來嗎?”

虞檸垂下頭。

她想起了昨晚挂在他臉上的淚,又望着眼前這張笑着會有酒窩和虎牙的臉。

一時間仿佛有熱血在往上湧,帶動着心髒怦怦直跳。

她恍然中想起那些悱恻纏綿的愛情小說,那些奮不顧身也要救人于火海的主角們。

虞檸:“當然,當然。”

“我聽着像是您的救贖大業有了很大的進展?”

金妙一手托起自己的下巴。

“指不定誰救贖誰呢。”虞檸笑道,看着她較之前更為活潑歡快的神情,“最近的心理狀态不錯?你找的醫生挺不錯啊。”

金妙:“對啊!我找的方醫生,你應該認識,方政松。”

“方醫生?”虞檸頗感意外,“我以前就找他看抑郁,你怎麽找到他的?”

金妙飛快的瞥了她一眼,有些不自然地舔了舔嘴唇。

“跟着你找的,你爸爸媽媽給你找的醫生還是比較有水平的。”

看來是前面兩輩子的經驗啊。

“方醫生确實不錯,如果不是我老反複的話,我爸媽也不會想着換醫生。”

金妙兩手交握,非常小聲的開口問了句。

“能告訴我你反複的原因嗎?”

虞檸打了個哈欠,“要是摸清了這個原因,我還會看醫生嗎?”

金妙:“……也是,你咋啦,精神不太好的樣子?”

虞檸:“前幾天他生病,我不太放心照顧了一下,晚上記着事沒睡死,有點困。”

金妙:“……辛苦了,沒想到他還會有這樣的一面啊。”

“先不說這個,有醫生分析過我的問題。”虞檸回憶道,“方醫生認為,我抑郁的反複可能和環境有關,我現在生活的環境不适合我。”

“這點是有道理。”虞檸回想着和淩望今相處的日子,“換了環境,我和淩望今在一起時情緒穩定很多,但我個人覺得裏面應該有很多是他妥協順從我的因素在裏面。”

“我一直不太理解淩望今為什麽這麽順從你,他并不是那種溫和良善的人。”

金妙眉頭緊皺,她說話的同時,視線不停的在虞檸臉上來回擺動,她說得有些吞吐,像是努力在思考措辭。

金妙:“這樣說可能有點不好聽,你知道你身上有吸引他的……”

她說到這裏停了下來,憋了半天都沒吐出後面的形容詞。

虞檸看她想說但又不好意思說的表情,笑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确實以自身條件來說,我也不覺得現在我有什麽吸引他的東西,錢也沒有,情緒價值我倒覺得是他提供給我的。”

金妙兩手揮了揮又握緊,看起來不安又糾結,“但他這種人一定是有所圖謀的……我不是說他對你沒感情,就是就是……”

“總會知道的。”虞檸輕聲安撫道,“他願意和我說些他過去的事情,慢慢深入就會搞明白的,至少現在開了一個好頭。”

“好吧。”金妙皺緊的眉頭還是沒有放松,“柳小姐那邊又找到了一盤錄像帶。”

被信封包着的錄像帶推到了她面前。

金妙猶豫了幾秒,“以後還要她去查嗎?”

虞檸把錄像帶收進包裏,聽她這句話又笑了。

“為什麽不查?”

金妙立馬長呼一口氣,整個人放松着軟在了椅子上。

“還好還好,沒完全陷進去。”

虞檸被她動作逗得直笑,“你這看着像是對淩望今陰影很大的樣子?怕我被騙?”

“是真的陰影很大!”金妙說到這裏時,聲量都拔高了一個度,“你是不知道他B輩子怎麽把我耍的團團轉。”

“那你還這麽積極的過來撮合我們,想我救贖他?”虞檸見她糾結的臉色通紅,不由得放柔了語氣。

金妙:“我也說不出那種感覺,按理說他那樣對我,我該恨他的,可看他對你,再加上B輩子聽一些媒體小道消息說他母親的故事,就覺得他這人很可憐……現在很多事情還沒發生,也許可以有機會?”

虞檸大概有些理解她這種心情。

“會好的,這次重生起碼我知道了很多東西,大概不會像前兩次那樣輕易自殺了。”

虞檸帶着錄像帶去了網吧。

她都成了這邊的熟客,網管見她過來直接上前幫忙連接錄像機。

虞檸輕車熟路的把錄像帶塞進去,通過上次擺弄這臺錄像機倒是被她摸熟了倒帶重播的功能。

在播放前,她點開錄制的軟件,錄像帶畢竟是上了年頭的東西。

準備好後,虞檸又打了個哈欠,慢吞吞地戴上了自帶的耳機。

記者的臉最先出現在畫面中。

田露:“你一路逃亡,似乎有很多人都幫過你,你是怎麽騙取他們的信任?”

“騙?”淩今秋抖了抖手腕上的手铐,“你說話好難聽,對我溫柔一點啦。”

田露:“……你是怎麽得到他們的信任?”

“我講了我以前的經歷。”淩今秋往前看去,“我以前過的日子,很慘吧。”

鏡頭對着她的臉,使得她在直視鏡頭的時候,仿佛就在望着鏡頭外的人一般。

淩今秋:“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那種日子,彎腰重複揮動手裏的鐮刀,什麽都不想,割麥子就要趕在下雨前,太陽曬得什麽都是燙的……”

說到這裏,她聲線都有些哽咽,眼中仿佛有水光在波動。

“割到最後腰都直不起來,好不容易晚上回去睡覺的時候,明明都沒有太陽,可臉上手上還是火辣辣的疼……”

“這時,假如你面前出現了一個機會,只要上學就有概率離開這種日子,而卻有人……你的父母摧毀了這個機會,你會怎麽辦?”

虞檸盯着畫面中的淩今秋,嘆了口氣。

田露:“我很同情你的遭遇……”

“對,就是這個。”淩今秋打斷田露的話,她一掃剛才傷感雙眼含淚的表情,此刻她臉上帶笑,“你們同情我。”

田露:“……什麽?”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是不是還覺得情有那麽點可原?”

說着,淩今秋眼裏重新蓄上了淚,甚至這一次她眼眶都紅了起來,一滴淚從她眼裏滾落。

“我錯了,我當時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我不能回去……求求你,幫幫我……”

田露:“你在做什麽?”

“你不是問我怎麽取得他們信任嘛?”淩今秋笑得上排牙齒都露了出來,尖尖的虎牙格外顯眼,她又哭又笑地望着鏡頭,“就是這樣獲取的啊……”

視頻到這裏便結束了。

虞檸呆呆地盯着電腦屏幕,錄像機發出‘嗞嗞’的倒帶聲,這種聲響頗有節奏,就像是一些催人入睡的白噪音般。

她眨了眨眼,不知怎麽的眼皮越來越重,腦中思緒繁多,可她控制不住地打了好幾個哈欠。

還是太累了,她心想。

很快,眼前便黑了下來。

——嘩啦啦

水流的聲響讓虞檸回過神,眼前逐漸出現畫面。

她看到了瓷磚牆壁,以及第一人稱視角正在抽血的小臂。

那條小臂肌肉線條清晰,并不是她的手臂。

虞檸花了幾秒才意識到自己又做夢了。

只是這夢的第一人稱的主人——淩望今。

他抽血幹什麽?

他将抽出的血放進馬桶,而随着血液的流失,手臂的顏色轉向了慘白。

虞檸看不到他的臉,她只能看到他将花灑扭到冷水那側,水從頭澆了下來,就這樣水流不停,中途不斷的停水測體溫。

直到體溫計的溫度停在了39.5℃。

虞檸猛得一顫,睜開眼。

電腦屏幕上的視頻不知道重新播放了幾遍。

淩今秋笑着,凹陷的酒窩對稱。

她笑起來時總會露出虎牙,看起來開朗又可愛。

“你不是問我怎麽取他們的信任嘛?就是這樣獲取的啊。”

作者有話說:

小說誇張一點,現實失血過多會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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