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天網”恢恢(五) …
當蔣曙光從毒品的刺激中清醒過來時,才發現自己正坐在一間陌生的房間裏,對面坐着一男一女,冷冰冰的,不像什麽善茬。
“你們是誰?”他色厲內荏地喝道。
“刑警。”劉兆兩個字打消他的氣焰。
蔣曙光嚷道:“我要見律師,不然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啪。
小魚兒将記錄簿往桌上一甩,刷地站起來,“你嗑藥嗑壞腦子了吧?嚷嚷什麽啊?我們現在問你話了嗎?說說說,說什麽說?你要說什麽?”
蔣曙光被震得一句話都沒有了。
劉兆拍拍小魚兒的肩膀道:“讓法醫過來取證。”
小魚兒氣呼呼地出去了。
大頭和王瑞站在門口抽煙,看她出來,大頭問道:“怎麽樣?招了沒?”
小魚兒道:“招什麽招?人家要等律師來才說話呢。”
大頭道:“你怎麽這麽不待見他啊?”
王瑞口快,“蔣曙光暈乎乎的時候,好像親了她一下。”
小魚兒瞪了他一眼,轉頭上樓了。
大頭反手一拍王瑞的腦袋,“稍微有點眼色啊。”
王瑞聳了聳肩。
正好常鎮遠和淩博今兩人買夜宵回來,大頭迎上去,“可算回來了,再不會來,我就開着警車去接你們,幫你們開道了。”
一群人進辦公室。
正躺在沙發上睡覺的竹竿聞香起身,揉了揉眼睛道:“蔣曙光認了?”
大頭道:“人還在醉生夢死呢。”
王瑞拿過羊肉串,伸了個懶腰道:“這件案子可算完了,終于可以回去睡個好覺了。”
大頭道:“怎麽樣?考慮好要不要搬我那裏去?”
王瑞道:“我和和尚更進退。”他現在習慣了用綽號叫人,對淩博今一口一個和尚,別提多順溜。
淩博今笑道:“你先搬過去吧。我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麽好的房子租。”
大頭一拍常鎮遠大腿道:“上次和你說的事兒考慮得怎麽樣了?我樓上有一戶人家急着搬,出手這個數。是頂層,帶閣樓的。”他先伸了個三又伸了個六。
複式?
常鎮遠有些動心,道:“怎麽這麽便宜?”
大頭道:“聽說那房子的女主人有精神病,這件事在我們那兒鬧得挺開,很多人覺得晦氣,不願意買。你說精神病這事兒能怨房子嗎?”他見常鎮遠皺眉,又道,“你不會也信這個吧?”
常鎮遠想,以前不太信,可現在經歷了借屍還魂這麽離奇的事情之後,還真有點兒信。
大頭道:“嘿,放心,我介紹個得道高僧給你,讓他幫你看看屋子的風水。有災擋災,沒災寬心。”
竹竿突然冒出一句,“你說的得道高僧不會是和尚吧?”
大頭指着淩博今大笑道:“對了,有和尚在。到時候你租間屋給他,他的頭這麽光亮,一定辟邪。”
雖然王瑞為着常鎮遠一見面就揍了淩博今一拳的事耿耿于懷,但心裏也希望兩人能住得近一些,忍不住幫腔道:“那就先讓大師看看吧。”
常鎮遠一想到要和淩博今一起住,就立刻在心裏否決了這個提議,不過表面上還是答應了。
小魚兒突然推門進來道:“蔣磊帶着幾個律師來了。”
大頭噌得站起來,“幾個律師?怎麽?砸場子的?”
小魚兒皺眉道:“你到底是當警察還是當流氓?連砸場子都出來了。頭兒讓我們現在辦公室裏呆着。他抓蔣曙光之前就叫了局長,現在他們正談着呢。”
大頭冷笑道:“殺沒殺人另談,吸毒總是鐵板釘釘的吧?也不知道他爸有什麽臉來。”
小魚兒道:“你以為開家長會呢?還能推三阻四的。”
竹竿道:“到底是獨生子。”
王瑞道:“我看他老爸也不是好東西。名流夜總會的帝後宮什麽消費,他兒子住的五星酒店又是什麽消費?要是不賺外快,能供得起這麽個敗家子?”
小魚兒道:“這不歸我們管。別扯開去。”
常鎮遠道:“蔣磊合作的對象應該是趙拓棠。”
之前大頭也好,王瑞也好,不過是随口說說的,但常鎮遠的這句話确是帶着幾分肯定了。
竹竿道:“你怎麽這麽肯定?”
常鎮遠道:“周進精明狡猾,平常遇到這種事,躲還躲不及,怎麽會湊上去?除非是趙拓棠的命令。也就他能讓周進俯首聽命。”他說了一半藏了一半,周進的确是因為命令才幫周進埋屍的,但下命令的不是趙拓棠而是莊峥自己。
淩博今道:“還有一個,莊峥。那時候,他還沒死。”
大頭聽得直點頭。
常鎮遠嘴角一動,最終沒有尋詞反駁。
莊峥這個名字對他的觸動越來越小,有時候他甚至會懷疑自己對莊峥的記憶其實來自一本小說。一個輝煌過、成功過、最終卻凄慘死去的虛假角色。然後小說完結,成為一段或真或假,可有可無,卻與他無關的歷史。
“你的意思是說,許海紅是趙拓棠或是莊峥指使殺的?”大頭摩拳擦掌。盡管劉兆再三叮囑不能碰趙拓棠的案子,但真有能夠将他定罪的機會,他還是不會錯過的。
淩博今搖頭道:“這不大可能。趙拓棠和莊峥指揮得動周進,卻指揮不動蔣曙光。應該是蔣曙光殺了人,趙拓棠和莊峥讓周進善後。”
大頭道:“那周進還有夠倒黴的。”
小魚兒道:“倒黴什麽?還不是自找的?跑路不帶老婆孩子帶情婦,也不是個好東西。”
大頭笑道:“這你就不懂男人的心了。老婆孩子是命根子,當然得安排妥妥當當,讓他們生活無憂無慮。情人嘛,花了這麽多錢可不是百花的,關鍵時刻當然要有禍同當。”
小魚兒道:“那你懂一個女人心了?自己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不說,關鍵時刻還丢下自己和孩子跟另一個女人跑了,這算什麽?!”
大頭見她動了真怒,立刻縮頭不說了。
竹竿急忙岔開話題,說起最近的新聞,王瑞和淩博今識趣地附和着,将氣氛緩和了下來。
常鎮遠看了看天色,拉過竹竿剛才蓋過的外套,身體往沙發上一躺,閉上眼睛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搭了他一下,肩膀有些沉,他睡得正香,也沒在意。
又不知過了多久,他臉上突然被冷風刮了一下,凍得一個激靈睜開眼睛,卻看到大頭正趴在對面的辦公桌上,只給他看一個後腦勺。
劉兆從門口進來,滿臉疲憊。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
淩博今為什麽靠在他的肩膀上睡覺?
常鎮遠噌得站起來。
淩博今一下子朝沙發摔了過去。
常鎮遠因為起得太快,腦袋暈乎乎的,又跌了回去,然後被兩只手托住了屁股,慌得伸出一只手按住牆支撐自己。
淩博今收回手,苦笑着坐起來,“師父,你不是打算坐扁我吧?”
常鎮遠重新站穩,但屁股上還殘留着他托自己時的感覺——真是糟糕透頂。他無聲地瞪着他的那兩只手,非常有拿菜刀把它們都砍下來的沖動。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眼神太過淩厲,讓剛剛從睡夢中醒來的淩博今感覺到了危機。他連忙轉頭問劉兆道:“隊長,怎麽樣了?”
劉兆道:“口供錄得很不順利,蔣曙光裝自閉裝抑郁症,折騰了一晚上,終于把人給關起來了。我們現在要抓緊時間找到最直接的證據釘死蔣曙光!不能給蔣磊活動的時間。”他雖然沒明說什麽活動,但常鎮遠和淩博今都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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