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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了整個下午，新出租屋總算有了點眉目。擦了擦額上的汗，梁平扭頭看眼已經墜下去一半的夕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坐下吹電風扇。

新房東姓齊，有個小孫女跟圓圓差不多大，這會兒，兩個小孩已經玩在一起，坐着的梁平聽着她倆在外頭的說話聲、笑聲，一顆心漸漸靜下來，關了電扇走出去。

“爸爸。”圓圓看見他，抛下玩伴，朝他跑過來。

身上有汗，梁平沒抱她，怕她摔跤，忙用手去牽她，笑着點她鼻子，“和妹妹玩的開心嗎？”

“開心。”圓圓仰着小臉，舉起手裏的娃娃，“妹妹還給我這個。”

刮刮她的臉，梁平蹲下來，“那玩了一個下午，你餓不餓呀？”

他一蹲下來，圓圓點着頭便去抱他，細軟的頭發拱着他下巴。

“那把娃娃還給妹妹，洗手我們去吃飯。”

不用梁平催她，她小跑回去把娃娃還給妹妹，說過“謝謝”，回來伸手讓梁平抱她。

梁平對于房東家的小孫女來說，還算是生人。小女孩接了圓圓的娃娃，黑圓圓眼睛盯着他，一溜煙兒就往客廳裏跑，撞上出來的房東齊阿公。

齊阿公剛做好了飯，身上圍裙都沒解，看向梁平，“要去吃飯啊？”

梁平點點頭。

“出了門巷子口有家湯粉店，也賣粥，味道很不錯的哦。”

“是嘛，我去嘗嘗。”抱着女兒，梁平邊往外走邊應他。當初找房子，他看過很多家，決定搬到這裏也是因為齊阿公很随和，聽說他有個女兒，主動提起自己也有個小孫女，他要是上班偶爾顧不到，就讓兩個小孩兒一起玩，可以一起帶。

梁平走出幾十步，果然看到巷子口有家食店，鍋竈煤氣罐就擺在店外雨棚下，有個年輕仔在炒東西，鍋鏟掄動，油香氣陣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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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女兒，梁平要了份炒粉和粥，揀了外面的椅子坐。坐下後，圓圓一直好奇地盯着年輕仔的動作，還不時發問，惹得梁平直笑，回答她的問題跟她吹牛，“等你大一點，上小學，爸爸也開個夜宵店炒粉攤好不好？”

“好。”她鼓着小臉，“我還可以幫你。”

心裏軟軟的，梁平點着她柔柔的還沒長開的眉眼，“爸爸才不要圓圓幫呢。”

炒粉和粥很快上來，梁平進去另拿了個小碗，夾了些粉、肉和青菜，吹涼放到她面前。圓圓會自己吃飯，梁平并沒特意教過她，她筷子卻用得非常好。

父女倆解決完晚飯，巷子裏路燈已亮起。房間裏，大的東西基本都歸置好了，還剩下些小的要擦要安排，地也還沒拖。梁平花了半個多小時做了一點兒，先去給圓圓洗澡，再繼續。

等他把一切做好，九點也過了，圓圓自己抱着娃娃睡着了。他涼了一會兒身上的汗，洗完澡上床關了燈。

窗開着，風陣陣，周遭不吵但也不是絕對的靜。梁平翻來覆去好幾次，不知道為什麽，沒有睡着，想起櫃上的手機，嗅着空氣裏淡淡的潮氣，起身去拿。

開機，微弱熒光照亮他的臉。他先點開的短信，看到陳哥的回複，心裏松了口氣，退出看到“電話”右上角的數字提醒，心複又懸起。

預料之中，幾十個電話全是賀霆打來的。在黑暗中，梁平的眼睛看着號碼的十一個阿拉伯數字，久了，它們仿佛全擠在一塊撲過來，是種催促。梁平深吸口氣，擡手把號碼加入黑名單。

搬家累人，當晚，梁平沒有做夢，第二天，迷迷糊糊被臉上的癢意弄醒。是圓圓的手指頭，在他臉上畫畫，見他醒了，膩歪的叫了他一聲，“爸爸。”

從來，梁平就沒有起床氣，更何況是被女兒弄醒，随她在臉上畫胡子畫貓，等她玩夠，兩人才去刷牙洗臉。

早餐就近解決，還是昨晚那家店，吃完回來，梁平接了熱水給女兒洗澡。

坐在浴盆裏，圓圓捏着小黃鴨子的尾巴，讓它一下又一下的發出聲音，“為什麽要洗澡啊。”

“因為等下我們要出門啊，要洗香香穿得漂漂亮亮的。”

“那去哪裏？”頂着小丸子頭和一身的泡沫，圓圓很好奇，小黃鴨子都不玩了。

“你不是一直要去兒童樂園玩嗎？”

圓圓睜大眼睛，“對啊，兒童樂園，我想去。”

“所以我們等下去的就是兒童樂園啊。”讓她站出盆來，試過水溫，梁平舉着花灑頭給她沖泡沫。

“哇。”要去兒童樂園，小屁孩圓圓簡直快要高興飛了，自己親不了，就舉着小黃鴨子，讓它代替自己親梁平，笑聲奶奶的響滿整個浴室。

之前總是有各種事忙，圓圓吵了幾次要去兒童樂園，梁平都沒有空。這次搬家，幹脆好好的休息幾天，滿足她的願望。

是商場裏的室內兒童樂園，非周末，大人小孩都不算多。從早到晚，梁平陪她一個一個項目的玩過去，手機裏多了幾十張她的照片。

從兒童樂園出來，父女倆去吃肯德基。店裏大人多小孩也不少，嚼着薯條，圓圓的眼睛比嘴還忙，直勾勾看着一個個過去的人，惹得梁平發笑。

她不像自己小時候那樣拘謹腼腆，梁平很高興。

“吳老師。”含着東西，她的聲音含含糊糊的，叫第二遍梁平才聽清，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失笑轉頭，“那哪裏是吳老師，你看錯啦。”

“我看錯啦？”圓圓不相信，盯着那人下樓梯。

“怎麽啦，你想吳老師啦。”

“嗯。”圓圓乖乖點頭，掰着自己的手指頭算，“還想雯雯和圖圖哥哥。”都是她在幼兒園裏的小夥伴。

“那吃完我們去看看吳老師好不好？”

“可以嗎？”圓圓覺得今天的一切一切都太好太好了，好到她兩歲多的小腦袋瓜都反應不過來了。

“當然可以呀。”梁平幫她擦弄到臉上的番茄醬，“吃完我們去買水果，去看吳老師。”

小孩表達高興的方式很簡單，圓圓笑着舉高了小手。梁平可真怕她從椅子上滑下來，笑着把住她。

秋日，吳老師家吃飯早，梁平父女到時，她剛收拾完廚房，洗了水果在院子裏悠閑。她這輩子沒結婚，鬧市深巷裏攢下這麽個帶院子的小樓，前邊是幼兒園，房子右後邊開有個小門，進來就是院子。

開門見着圓圓，她眉眼彎起，迎父女倆進來，把切好的水果推過去。

“那天你來接圓圓的樣子那麽急，我還以為以後都見不着圓圓喽。”剝了顆葡萄，她喂到圓圓嘴邊。

對于那天，梁平很是抱歉，“那天出了點事，我急着搬家。現在都弄好了。今天帶她出去玩，她盯着個人說是‘吳老師’，我猜她是想您了，這不就帶她過來了。”

這話說得吳老師可是眉開眼笑的，去逗圓圓，“你真想我啦？”

“想。”圓圓既用語言又用行動，重重的親了她一口，“我最喜歡吳老師了。”

“哎喲哎喲……”吳老師把她抱到膝頭坐，看向梁平，“明天送她過來嗎？”

看眼女兒賴在吳老師懷裏的樣，梁平笑應，“她這樣子，我不送還能行嘛。”

“本來是打算讓她多玩幾天的，現在看來也不用。她不光想你，還惦記雯雯和圖圖哥哥。”

“這倆我知道，她們仨玩得最好。小孩子嘛，有玩伴就最開心。”

“是啊。”

兩人閑談絮絮，偶爾圓圓加入，童真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