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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花怎麽好像永遠也開不敗。大清早的,坐在房後背陰處看向花牆的梁平這樣想,想不出答案,迎風眯眼,轉向陽光下玩耍的圓圓。
賀霆真是給她買了太多玩具,光是自己玩,她也能很快樂。注意到梁平在看她,她一陣風般撲到梁平身邊,被梁平抱起,舉着手上的東西給他看。
“明天,我要把它送給雯雯,還有圖圖哥哥。”她提起她的小夥伴,臉和眼睛都在發光。
“好啊,雯雯和圖圖哥哥收到禮物,一定很開心。”面對她的高興,梁平很努力地想勾出個笑臉,偏做不到,沉默良久,帶着商量的語氣問她,“爸爸有個問題想問圓圓。”
“什麽問題?”圓圓盯着他的臉,童真的什麽也不知道。
“就是說……”梁平斟酌着語氣,“以後有一天,圓圓要換個幼兒園上學,再也不能天天見到吳老師、雯雯和圖圖哥哥,可以嗎?”
小孩的情緒最容易從臉上看明,她慢慢放下手裏的玩具,亦是慢慢地搖頭,“不可以。”以為她開口拒絕了,事情的進程就不會再發展下去。
梁平哄着她,“為什麽呀,圓圓長大了,就要換個幼兒園啦。”
她的“以為”落空了,她把臉埋進梁平頸窩,擺出一個拒絕回答的小姿态。
沒一會兒,梁平的頸窩就被她的眼淚弄濕了。心如刀絞,梁平不再逼她,颠着她哄,看向二樓主卧的窗戶,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因為昨晚喝醉了酒,今天一整天,賀霆都沒什麽精神,醒來吃過午飯,下午又補了一覺,晚上才恢複。
但是,梁平情願他去喝酒。臉貼着浴室濕滑的牆,梁平潮紅的腮與細膩雪白的瓷磚,對比鮮明,睫毛一顫,淚珠滾滾,“太深了,哈啊……”
即使白天賀霆精神差,但還是注意到了梁平整天的心不在焉,就連這場性事都是。他被梁平随意就給打發了。
心裏的氣讓他把梁平壓在牆前逼問,“從早到晚,你都在想些什麽?”
牆面的冰冷讓梁平理智尚存,忍受着下腹傳來的麻漲,“沒,沒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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撬不開他上面的嘴讓賀霆很惱火,把他抱高再不開口,用身體把氣撒完了,聲音才溫和下來,帶着事後的餍足,“我過兩天要出差。”
趴在他肩頭,梁平的眼睛失去聚焦地望着浴室的牆,只覺得自己的聲音很陌生,似乎帶着種不舍得,“去哪兒出?”
“北京。”大概他的聲音聽來真的有不舍,賀霆啄啄他的臉,“那天你請假,和圓圓去機場送我怎麽樣?”
他很少用商量的口氣跟梁平說話,聽得出來心情很好。撐着他的肩膀,梁平平視他的臉,沒有馬上答應。
擱以前,賀霆是要生氣的,今天卻沒有,手臂穩穩的托着梁平,軟和的語氣叫梁平分不清是在哄還是在求,“請一天假能扣多少工資?我補給你,雙倍三倍,你來送我。”
梁平忍不住笑起來,心想他們父女倆真是相像,念頭過完方覺不對,楞了楞,埋他頸窩藏起情緒,軟聲悶悶應了句“好”。
惦記着他剛才的笑模樣,賀霆當他是害羞,打開花灑,給他清理。
到了出發的那天,說是讓梁平和圓圓送他,不過是和他一起坐在後座前往機場。有司機開車,阿楠則在副駕。
有外人在,一路梁平都沒怎麽說話,倒是圓圓,知道要有一個星期見不到他,很舍不得的挨着他坐,“我會想你的。”
“是嗎?我也會想你的哦。”助理和司機在場,賀霆也不在乎,學着她的語氣說話,看了梁平一眼,問她,“你要我帶什麽回來給你嗎?”
“帶什麽……”圓圓答不上來,邊念邊看向梁平,又轉回來看賀霆,“我不知道呀。”逗得梁平一笑,幫她回答,“買個兔子娃娃回來給她就行。”
“你怎麽這麽喜歡兔子娃娃。”賀霆把她抱過來,“不會是個兔年生的寶寶吧。”他看向梁平。
梁平心頭一跳,笑着裝不懂岔開話題,“你買的幾點的機票,落地是什麽時候?”
“不誤機的話,下午兩點多落地。”他的岔開話題,賀霆沒有注意,“到時候給你打電話。”
“好。”梁平點頭,“對了,秋姨明天是不要休假來着?”
“嗯,周末她女兒難得回來一趟。”
“行,那這兩天我就自己做飯。”梁平還是不習慣撒謊,心跳怦怦的躲開賀霆的眼神,看向圓圓,“她這兩天一直吵着要吃甜酸排骨。”
“想吃就給她做呗。”賀霆自己做小孩的時候,就是要什麽有什麽的,輪到他看別人做小孩,也希望圓圓要什麽就能有什麽。
半小時後,機場航站樓到了,幾人一起下了車。說話聲、行李箱輪滑過地面聲……所有的聲音混得嘈雜,梁平不得不提高一點說話的聲音,“我就不陪你們進去了。”
賀霆點點頭,看看他又看看圓圓,“走了。”
目送他和阿楠的背影消失,梁平一顆心漸漸落定,和司機一塊上了車。
他和圓圓到家時,秋姨正在處理午飯的肉和菜。放下女兒,他幫着一塊打下手,“秋姨,你是下午幾點回去?”
“怎麽樣也得四點多吧。”一兩個星期相處下來,秋姨也大概知道了梁平的為人,兩人平時偶爾也能說上幾句。她以為他是在擔心晚上的菜,告訴他冰箱裏都還有些什麽。
“我哪兒是擔心這個。”梁平笑得和往常沒什麽兩樣,“剛才我問賀霆你是不是明天休假。”
“他說是你女兒難得回來了。”
秋姨點點頭,等他的下文。
“我的意思是下午四點會不會太晚?早點回去也沒什麽。”雞翅上尚有根處理不到的細毛,梁平專心拔去,轉頭沖她笑笑。
一瞬間,秋姨全明白。他也是有女兒的人,自然懂得這份久不見的想念。
“那我吃完飯,收拾收拾就回去吧。”她也不矯情。
心裏大松口氣,梁平整個人完全松弛下來,“行。”
下午三點多,秋姨也離開家後,家裏只剩梁平和圓圓兩人。秋日無風的午後,仿佛連日光都是靜止不移的。拿手機看了眼高鐵票的發車時間,梁平開始迅速精簡地收拾行李。兩個小時後,父女倆在夕陽中也離開了這幢洋房。
傍晚,車站候車室裏的人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吃了晚飯後的圓圓,看着來來往往的人,有點犯困,窩在梁平懷裏,眼睛要閉不閉的樣子。
“圓圓困就睡覺,有爸爸抱着呢。”
“嗯。”她點着下巴,卻始終沒有睡着,像是忘了什麽,好久好久才想起,“爸爸,哥哥知道我們走了嗎?他還說,要給我帶,兔子娃娃呢。”
不防她會這樣問,梁平楞了足有一分鐘,才抱緊了她,輕聲應,“哥哥不知道我們走了,也沒關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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