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天磊生疑

“芊兒，不要鬧了。”是沈公子的聲音。

“哥，乖，讓我再畫一筆嘛，最後一筆。”沈姑娘的聲音。

“唉呀，這樣你讓我怎麽見人嘛。”

“沒事啦，就在房間裏，一會兒就洗掉，不會有人看見的。”

“不行，芊兒，要是有人進來了怎麽辦？”

“不會的，他們練功的練功，睡覺的睡覺，不會有人來的。乖嘛，讓芊兒畫最後一筆。”

“芊兒，不行，太丢臉了。”

“好吧，芊兒不玩了，芊兒幫哥哥洗掉吧。”

“不用了，芊兒你坐下吧，鬧了這麽久你也該累了，哥哥自己來。”

秦天磊很好奇他們到底在鬧什麽，繼續側耳傾聽。

“哥，你這嬌豔的樣子，若是換上女裝，肯定迷死一大群男人。”

“芊兒，就你最胡鬧，哥哥是個男人，也就是在房裏才肯讓你這樣打扮，真是丢臉死了。”

“哥哥最好了，芊兒最愛哥哥了。”

好一會兒，房內都沒有聲音，秦天磊心中就像有八只貓爪在撓一樣。沈姑娘的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是簡單的兄妹間的玩笑，還是情人間的情話？

“芊兒，你怎麽樣？是不是頭暈？”

“有點，看來身體還是有點虛。”

“才兩天，你能好到什麽程度。先是掉崖，手上的傷口還沒處理呢，肩膀上手臂上又劃了兩道大口子，血流了那麽多，你還傳了元氣給他，你當你是金剛不壞之身啊。要不是金羽攔着，你還真要切塊肉給他，芊兒，你要心疼死哥哥啊！”

“哥，別難過了，芊兒這不是沒事嘛。其實，就算真切塊肉給他，也是值得的，只要他還活着就好。他會那樣，也是我逼的，是我欠了他太多，為他考慮的太少。就如他所說，我能為你做那麽多，為什麽不能為他考慮一些，我還沒有接觸過他的父母，就從心底排斥他們，完全是因為我不夠愛他。”

“芊兒，是哥哥不好。”

“不關哥哥的事，哥哥已經做得夠好了，本來芊兒是只屬于哥哥的，是芊兒欠了哥哥。是芊兒太貪心，守不住自己的心，若是可以重來，芊兒一定早早把哥哥拐跑，我們尋處偏僻的地方，哥哥當個夫子，芊兒在家操持家務，一生一世一雙人，多美。”

“是哥哥不好，哥哥明白的太遲，白白辜負了芊兒多年的心意。”

“哥哥，你把芊兒想得太好了，芊兒不是個好女人。”

“不，在哥哥心裏，你便是最好的，最值得愛的女人。”

“哥哥。”

門外的秦天磊只覺置身冰澗之中，他們竟然真的是愛人，夢中沈姑娘為了她哥哥而拒絕那個男人，難道是真的？

秦天磊渾渾噩噩地離開了客棧，一個人毫無目的的走着，不知走了多久，竟然來到了一處石崖。

晚飯時，哥哥去叫秦天磊，發現他不在房中。芊芊有些擔心，叫醒金羽，金羽說他似乎還是在上次的那個地方。老頭和楊勁風去找秦天磊，哥哥在客棧裏陪着芊芊。

楊勁風果然在那處石崖上找到了秦天磊，他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夕陽，神情呆滞。楊勁風喚醒他時，他沒看見芊芊和哥哥有些失望，但還是跟着他們回來了，他心裏有很多問題要問芊芊。

秦天磊一回客棧便直奔芊芊的房間，直直地看着芊芊：“沈姑娘，我想知道，在我失憶之前，我們是否相識？”

芊芊沉思了一會，決定還是實言相告：“相識已久。”

“你為何騙我？我到底為何會在你床上？”秦天磊震驚地看着芊芊。

芊芊一聲嘆息：“我們大吵一架，你受了傷，我也受了傷，只是沒想到你醒來後竟然失憶了。”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真相？還騙我說我是誤闖房間？”

“當時你光着上身和我同處一床，而且你并不記得我了，我該如何向你說明我們的關系？我害怕你當我是不知廉恥，趁你失憶纏着你的女子，所以不說也罷，等你慢慢想起來了，你自然會知道。”

“那你現在說，我聽着。”秦天磊坐在椅子上，擺開架勢，一定要聽個究竟。

“你姓秦，名天磊，是西北秦家堡的長子。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們相識，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情，牽扯很多，我不好一一向你說明，最好等你自己想起來。兩天前的晚上，我們吵了一架，你負氣離開客棧，一夜未歸，第二天上午，我們尋着你的時候，我們再次吵架，下午時，我們不僅吵架，你還拔劍相向。然後你就受傷昏迷了。”

“我對你拔劍了？你的傷是我弄的？”秦天磊盯着她的右手臂，不敢相信是自己傷了她。

“你不是對我拔劍，而是對我哥哥拔劍了。我的傷不是你弄的，是我自己弄的。唉，說起來很複雜，等你想起來了就明白了。”芊芊不想說他想殺了哥哥，怕他心有芥蒂。

秦天磊迷糊了，完全搞不懂這兩件事是怎麽發生的。

“那，我怎麽受的傷？為什麽會昏迷？為什麽我身上沒有傷痕？”秦天磊繼續發問。

芊芊又是一聲嘆息：“你受傷是自己弄的，昏迷是失血過多，心神潰散。至于為什麽沒有傷痕，還是得等你想起來了再說。”

“為什麽什麽都得等我想起來了才能解釋才能明白？”秦天磊不滿她的回答。

“因為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可以分成幾十個章節來講，而我的敘述只能代表我的角度和觀點，你是個成年男子，有自己的主意和想法，我不想影響你的記憶。”芊芊委婉地解釋。

秦天磊想了想：“好吧，我的确不想因為你的敘述影響了我的記憶。你知道我什麽時候可以想起來嗎？”

“你現在需要多休息，精神養好了，才有助于你的記憶恢複。大概再過幾天你便可以想起來了。”

“好，我再信你一次。”秦天磊對芊芊産生了信任危機。

芊芊無奈地點頭：“在你想起來之前，我們不會離開客棧的，你要是覺得不妥，可以找我。”

秦天磊獨自在房間內吃晚飯，可能是安睡丸還有些殘餘，他很早便睡了。

又回到了之前的那個夢境，周圍一片霧茫茫。秦天磊聽到了聲音，向聲音那處飄去。

秦天磊看到兩個交疊的身影，那個男人壓在沈姑娘身上。

“芊芊，我不管你醒來後怪我，現在，我，秦天磊，要你了，你放心，我對天發誓，我會娶你為妻。”原來那個男人真的是自己。

“芊芊，你放心，我發過誓，會對你負責，我會娶你為妻。”

“芊芊，這枚玉扳指是我祖上傳下來的，是給家主妻子的定情物，我想給你戴上。”

“不要，我才不想嫁給你，都說了當這是場夢，我都不計較了，你幹嘛那麽計較。我說過，我想自己找夫君，你不是我想要的夫君，我們只能做朋友，不能做夫妻。”

“不行，你除了嫁給我，誰也不許嫁。不許摘下來。”硬把玉扳指套上了她的左手拇指。

沈姑娘左手一翻，玉扳指就掉落了下來：“不合适，天意如此，你就放棄吧。”

再次把玉扳指套上她的右手大拇指，結果玉扳指再次掉落：“天意啊，別勉強了。”

“不管，戴不上手那就戴在脖子上，反正你不許摘下來。我現在就去路州向沈伯父提親，我們已經有夫妻之實了，想必沈伯父不會再拒絕我。”路州？

“你敢！你敢去提親，我就絞發出家。”

“你！我到底哪裏不好，你就這麽嫌棄我？”

“你哪都好，可惜不是我的那道菜。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我這根狗尾巴草呢。”

“其它的芳草我都不要，就只要你這根狗尾巴草！”

秦天磊這次不再躲開，反而走上前去，想看得更清楚些，結果場景漸漸被霧攏住，當霧散開後，又換了一個場景。

大雨傾盆，沈姑娘倒在路邊，她竟然挺着個大肚子，身下還流了一大攤的血水。

秦天磊剛想跑上前去扶她，遠處奔來一匹黑馬，馬上有個人影，人影到近處跳下馬來，一把抱起了沈姑娘。秦天磊看到了人影的臉，是自己。

秦天磊看着自己抱着沈姑娘進了醫館，可是已經晚了，大夫一直搖頭說着節哀。秦天磊走到病床前，看到自己抱着沈姑娘痛哭，哭了很久，說了很久，可是秦天磊什麽也聽不見，世界一下子安靜了，他的眼中只有那毫無血色的容顏。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沈姑娘身懷六甲會在大雨天出門，還暈倒在路邊？為什麽自己沒有守在她的身邊？為什麽自己會一臉的悔恨，恨什麽？

秦天磊無法接受這樣的場景，他轉身跑開了，不可能，她不可能會死，她明明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停下了腳步，秦天磊想起來了，這是夢，不是真的，在現實中，她還是好好的。去找她，去見她，去問她！秦天磊的心再次抗拒夢境，掙紮着，很快他從夢中醒了過來。

窗外微微泛着天光，秦天磊快速洗漱了一番被到芊芊房門外守着。等了很久，秦天磊冷靜了下來，心中有了一番計較。大概過了一個時辰，房內終于有了動靜，又過了好一會兒，房門打開了，出來的還是哥哥。

“我要見芊芊。”秦天磊學着夢中的叫法，果然看到哥哥的眼神變了。

“你想起來了？”哥哥沒想到這麽快他便想起來了。

“大多想起來了，所以想來問問芊芊。”秦天磊想蒙一次。

“好，進來吧。”哥哥讓開門。

“秦公子，早啊。”芊芊微笑。

“芊芊。”秦天磊定定地看着她。

“你想起來了？”芊芊眼神飄向哥哥，哥哥點了點頭。

“天磊說他大多想起來了。”

“哦，想起什麽了？”芊芊可沒那麽好騙。

“想起我們一起挂同心鎖，想起你說'與君共醉三千場，不訴離殇'，想起我給你戴上玉扳指，還想起，你為了他而抛下我。”秦天磊指向身後的哥哥，眼睛卻盯着芊芊，想看清她有什麽反應。他在賭，若夢境是記憶是真實的，那她愛的便是她的親哥哥。

芊芊相信秦天磊是真的想起來了，因為他的眼神是掙紮的，痛苦的。

“是。”芊芊承認了。

“為什麽？為什麽你愛的是他不是我？”秦天磊喊了出來，他又想起了夢中被抛棄的痛苦。

芊芊緩緩走向秦天磊，伸出左手：“我可以抱你嗎？”

秦天磊愣住了。

“我錯了，我不該那樣的傷害你，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芊芊嘗試着靠近他，左手環住他的腰，靠上了他的胸膛，“你說的對，我能為哥哥考慮那麽多，做那麽多，為什麽不能為你着想，為你做些退讓。是我不好，我沒有珍惜你的感情，你不是石頭做的無心人，你也會痛，會難過，會傷心。”芊芊擡起頭，與秦天磊對視，“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秦天磊不知道該說什麽，完全失去了主張。

芊芊悄悄朝哥哥揮手，哥哥點點頭，退出了房間。

“天磊，我們能坐下來說話嗎？我頭還有點暈。”

秦天磊點頭，他知道她身體還虛弱。

“這幾天發生了太多的事，呵，感覺像是過了一個月。”芊芊拉着他坐了下來，“你想問什麽，便問吧。”

秦天磊想了想：“我想知道，我為什麽會失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