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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尚此刻坐在床上還在輕聲安慰着莫名其妙一副委屈的蘇琮,一手拉着他的手輕輕揉按,一手順着他的頭發向後捋。

蘇元德根本就沒有見過蘇琮對誰露出過這麽一副溫順的樣子,更何況是伏跪在地上,把頭埋在對方懷裏這種及其親密的姿勢。

蘇尚注意到蘇元德過來,于是輕輕拍了拍蘇琮的腦袋,讓他直起來,蘇琮不甘不願的撇嘴,随後坐在了蘇尚身邊,伸長手臂拿過一邊還冒着熱氣的保溫壺,從旁邊的開關地方拿出了一個勺子開始攪拌,時不時的吹一口氣,試一下溫度。

蘇元德摸摸鼻子,突然覺得在這兩人之間有些無處落腳,就連呼吸都好像是多餘的一樣。

他又看了看低着頭給蘇尚晃粥的蘇琮和一邊微笑着,卻一言不發的蘇尚,停了一會兒,才道:“剛才發生的事情保安處會做好處理,玩會應該會有警察過來問你些東西,你不用怕,照實說了就是。”

“多謝叔叔。”蘇尚微笑點頭,随後面前橫空出現了一個保溫壺,香味頓時湧入了鼻子,蘇尚一笑,伸手接過。

蘇珩恰巧了從外面進來,手上還拿着一張新的房卡,“琮琮,新房間準備好了,在旁邊,這裏得收拾收拾,你今天将就一下在隔壁住吧?”

蘇琮點頭,起身接過了房卡。

蘇元德和蘇珩對視一眼,同時聳肩,又和蘇琮交代兩句之後,都是一臉無語的出了門。

蘇琮說的果然是沒錯,蘇家二少确實是有病,還病得不輕。

“好了,收拾收拾去隔壁吧。”房間的門已經壞了,整個酒店雖然依然是暖如春天,可到底是有些不便。

蘇尚把壺拿在手裏抱着,随後擡了擡下巴,“把衣服都拿過去吧。”

蘇琮乖乖照辦,聽話的不得了。

一直到了隔壁關上門,蘇尚已經把一壺粥喝的見底,蘇琮才惴惴不安的開口,“阿尚……你不生氣?”

“生什麽氣?”蘇尚抽紙巾擦了擦嘴巴,随後看了一下時間,打算換身衣服,等着一會兒警/察上來進行例行詢問。

蘇琮撇撇嘴,拿不準蘇尚是裝傻還是生氣又不讓他看出來,于是主動坦白,“我方才還是有些過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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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你做了又能怎麽樣呢?”蘇尚笑了一下,“我先前想岔了,總想讓你變成尋常人,可這麽一來,若是做得太過,讓你縮頭縮尾,又會折了你的翅膀,這其中的分寸,不只是我,你也要把握好才行。”

蘇琮擡頭看他,一時有些遲疑。

“你現今身份尊貴,在場衆人即便是看到了你把粥潑到常語的身上,除了私下裏談談,也不能說出什麽別的東西。”蘇尚坐回床上,眯着眼睛摸了摸蘇琮的頭,“你本就該是剩餘山林之中的猛虎,卻又要顧忌着我成為被豢養的白兔……我該向你道歉才是。”

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哪裏觸及了蘇琮的委屈點,蘇琮話音才剛落下,蘇琮就一臉不開心的擡起頭,“那你要有些表示才對。”

蘇尚:“……”

蘇琮扯着嘴笑,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眸色在等下有些晦暗不明。

蘇尚抿唇,随後放棄似的一嘆氣,果然低下頭吻了他一下,随即一笑,“你發現我方才沒有睡了?”

蘇琮點頭,“不只是你了解我而已。”

蘇尚了解他,可他更了解蘇尚。

此刻門被敲響,也算是解了蘇尚那一瞬間升起來些許的尴尬,他推了一下蘇琮腦門讓他進去洗漱,随後打開了門。

門外站着的人,除了兩位穿着制服的警員之外,居然還有像是路過的白北夏。

在看到蘇尚之後,白北夏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

蘇尚一愣,随後主動打招呼道:“白先生?”

白北夏輕輕點頭,順着左右看了一眼,輕輕皺眉,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于是道:“又見面了。”

蘇尚微笑示意,随後指了指身邊沉默站着的兩位警員,道:“失陪。”

出乎蘇尚意料之外的,這一次來問話的警員居然還是先前有過一面之緣的陳警官。

對方也是吃驚,随即對着蘇尚笑了一聲,“你今天運氣也是不怎麽好啊。”

蘇尚笑了笑,也不作回答。

“剛才的監控已經調出來了,”小陳把那個文件調了出來,随後道:“有個叫常語的說想見見你。”

蘇尚點頭,起身跟在另外一個警員後面走了出去。

常語被陳銳衍帶走了之後,就被樓下等着的兩名辦事民警帶走了。

陳父那個時候也已經帶着陳銳衍離開,看樣子并沒有打算去管常語得事情。

常語和那四個鬧事的公子哥被關在同一個地方,而顯然和先前所處的局面已經不一樣了。

常語從一開始的指手畫腳的地位變為了四個人孤立的對象,黃毛少年的鼻子經過了處理之後此刻腫的老高,周圍一圈還都滲着黃色碘伏,旁邊還有些許已經幹涸在臉上的血跡,加上他此刻的表情,簡直是孩子見了都要哭出來。

在看到了蘇尚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常語頓時從地上站了起來,神色狂躁的扒住了鐵柱,透過中間的縫隙伸手,“蘇尚!蘇尚你放我出去!”

蘇尚面色冷漠,“為何?”

常語哪裏還管蘇尚問了什麽,只顧着叫喊着讓蘇尚放自己出去。

蘇尚在那靜靜的站着,直到常語開始流淚,慢慢的跪倒在了地上之後,他才冷漠的道:“蘇尚給過你一次機會。”

少年蘇尚心底柔軟懦弱,即便是常語在犯下了逼死他的罪過之後,蘇尚要的一句道歉,就能夠讓他釋懷。

蘇尚之後即便覺得在遇到常語時心裏會多少有些郁悶,可在常語沒有顯露出對他抱有惡意時,過一會兒便會消散。

在蘇琮要把那壺滾燙的湯倒在常語身上的時候,他甚至是有那麽一瞬間的沖動想撲過去親手倒下那壺粥——那不是自己,是屬于蘇尚依然殘存在他心底那一抹如說書人口中說的執念。

“給我機會?”常語抹了一把臉,把臉上的眼淚擦幹,随後咬牙切齒道:“那次方勵叩了我一頭的紅酒,你又一次逼着我道歉……你明明是侮辱我!”

“你當日若是沒有心懷愧疚,那句道歉,你又怎麽會說。”蘇尚皺眉。

常語冷聲笑了一下,随後左右看了看,眼神帶着鄙夷,“你別以為你現在傍上蘇琮能厲害到哪去……”

蘇尚面無表情,“你想多了。”

常語的聲音戛然而止,只聽着蘇尚說道:“此事和蘇琮毫無幹系,在樓上時,他已經說過了。”

“我會以蘇尚的名義正式起訴你殺人未遂,還有買兇制造校園暴力的事件。”蘇尚歪着頭看着常語一臉不在乎,于是冷然道:“陳銳衍方才已經跟着他父親走了。你爺爺跟在他父親後面,常語,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直到這個時候,常語的臉才終于變了,“你說謊!怎麽可能!”

“并沒有什麽不可能的,”蘇尚搖頭,“你死性不改,我多說也是無益。”

就在蘇尚打算走人的時候,卻因為一邊的響動停了一下。

不大的小地方只有一張床和一個極其簡單的桌子椅子,标準的看守所的配備。

這裏是附近一個最近的警廳,在這幾個人定罪之前,恐怕都要在這裏度過了。

“你們有話要說?”蘇尚停下了腳步,微微側着身子看着裏面的幾個人。

在他和常語對話開始到最後,他們幾個人一改先前聒噪的樣子,沉默至極,到現在都一句話沒有說。

甚至就連蘇尚在問話的時候,他們也都只是搖了搖頭,沒有說出一個字。

至此,蘇尚也不再多加廢話,轉身走人。

在他離開之後,裏面的幾個人神色各異,偶爾看着對方兩眼,看到同樣灰白的臉色時,不由得生出了一種真的走到了末路的感覺。

“咱們還能從這個鬼地方出去嗎……”不知道是誰輕輕的說了一句,随後室內更加的沉默下來,整個房間內,只剩下了黃毛艱難用嘴巴呼吸的聲音。

又回去簽了一些文件,蘇尚再又被進行了例行詢問之後才算是做了一個了結。

小陳整理了一下必要的東西,說道:“沒什麽事兒的話你可以回去了,你這件案子已經立了檔案,詳細的事情可以在找到了律師之後跟進一些。”

蘇尚微笑道謝,起身走出房間上了樓。

“哎對了,小夥子你等一下。”後面的警官叫住蘇尚,看着他筆直的背影,下意識的又看了看檔案裏面幾個月前蘇尚的資料,不由得皺眉道:“你已經不小了,以後注意點,也當心點。再遇到這些敗類,想辦法要呼救,別想不開就尋死,知道嗎?”

蘇尚一愣,随後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歲數并不能算得上是大的民警,笑了笑,“多謝,我會記得的。”

這句話,是對着原來的蘇尚說的,這世間這麽大,總會有人會對你說出關心的話的。

蘇尚想着,也莫名覺得有些開心。

在頂層的時候,蘇尚看到了側靠在一邊的欄柱上面的白北夏和站在他對面,一臉面無表情的蘇琮。

這兩人誰都沒有說話,老實說,蘇琮一身黑衣,白北夏一身白衣……立在樓道口,多少都有些奇怪。

至少蘇尚剛才已經看到了兩個想要上樓,卻又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又下了樓的人。

蘇尚沒有猶豫,邁步走向了蘇琮,牽住他的手之後,才對着白北夏一笑,道:“白先生還沒休息?”

白北夏看了看他們兩個交握的手,随後掃了一眼蘇琮的表情,後退一步,皺眉道:“冒昧問一句,二位……”

“如你所見。”蘇尚不再顧及什麽,在蘇琮像是發着光一樣的眼神之中,晃了晃兩人的手。

白北夏的眉毛卻皺的更厲害了,“那麽,你和蘇淼……”

蘇尚眨眨眼,看着對面的白北夏把下半句說完了,“是什麽關系?”

“蘇淼是我姐姐。”蘇尚挑眉,道:“敢問白先生問家姐可是有事?”

“你姐姐?”白北夏眉頭擠出來的痕跡總算是松開了,随後道:“都姓蘇,我早該想到的……”

“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下。”白北夏突然擡頭沖着蘇尚一笑,先前蘇尚能夠感受到的那種感若隐若現的敵意一下子消失不見,甚至莫名其妙的覺得……對方看着自己的眼神,在一瞬家似乎多出了一種名為欣賞的感覺。

蘇尚頗有些無語的看了看白北夏離去的背影,突然覺得,好像突然之間,蘇淼的追求者就變得多了起來。

兩人随後就不在樓梯口做門神,走回了房間,蘇尚一邊脫着外套,一邊問道:“琮琮,你對姐姐看法如何?”

“蘇淼?”蘇琮擡頭看了一眼蘇尚,“很好。”

蘇尚摸了摸下巴,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你覺得……蘇珩和白北夏,哪一個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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