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chapter(3)

是他拿獎，那才叫真正的有黑幕吧……

所以林澤川沒有拿獎也格外的淡定。只是這種表現在別人的眼裏，就變成了強忍悲傷了……林澤川看出了他們眼中的意思，但是沒有解釋。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有時候，誤會也是美好的。解釋才是多餘的。

作為一個才接觸大銀幕的新人，第一次演電影就能夠得到國內最權威的電影節兩項提名，即使最終沒有獲獎，也能羨煞衆新人了。

特別是這一次，林澤川能獲得這兩項提名，不得不說運氣也占了很大的比例。首先是電影本身就非常的出色，質量過關，陣容強大。真正扛起票房的是王飛導演作品的口碑，周宇桐和謝菲強大的號召力。其次是林澤川演的角色本身讨喜加上他本就長得好看，很得觀衆眼緣。然後就是運氣實在是不錯——特別是演最後一場的誤打誤撞。

林澤川很清楚個中原因。他笑了笑，這一次就當做是排練，下一次他走上金安紅毯的時候，才是真正開始的時候。

林澤川靠着沙發，擡眼看了一眼前面兩個人：“別用一臉同情的表情看着我，都已經過去了。”

雖然這是他希望獲得的效果，但是任誰被這種同情安慰的目光看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受不了的。

江印天用幹咳掩飾尴尬：“嗯……你不用在意。”

林澤川：“……”他本來就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他們兩個人的同情的目光已經粘在他身上很長時間了。

陳希晗幹脆低下頭裝作整理文件。

只是這兩個人都太過刻意了，導致兩人的表情相當不自然。

林澤川無語地看着這兩個人，如果被不明真相的人看到這一幕，還以為是林澤川在對這兩個人逼供呢。

他又喝了一口茶，然後說道：“江哥，你讓我來公司就是因為這件事嗎？”

江印天搖了搖頭，雖然這只也算是其中一件，但是他可不能承認。他可是以工作為上的負責的經紀人，不是蔣清城那種披着王牌經紀人皮的八卦話唠……

可憐的江印天同志已經被林澤川給繞暈了。他原來的目的也就是關心一下林澤川當時為什麽突然離開，這本身就是在他工作範圍之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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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的。”江印天看了一下手中的資料，然後繼續說道，“有一個電影試鏡。”

林澤川擡眼看向江印天。如今他雖然不算非常紅，但是也不是無名的小蝦米了，一般都是電影劇本來找他。他雖然現在還沒有接任何一部電影，但是手上可以挑選的劇本不少。他還沒有看到特別滿意的劇本，所以沒有急着去接下一部。

江印天和他的意見基本上是一致的。《潛行》是一個不錯的起點。如果他想能發展得更好，下一部作品必須也足夠拿得出手。這樣才能真正在電影圈中打開局面。如果把握不好這至關重要的下一階段的方向，則很可能變為為一閃而逝的流星，紅一時之後在二線不溫不火的徘徊。這是很多明星的前車之鑒。

而現在江印天這麽鄭重其事地對他說這部電影，可見其重視程度。想來這部電影是江印天極為看好的。這也挑起了林澤川的好奇心。

“什麽電影？”林澤川眼角微挑，輕笑道。

“《天機迷霧》。”江印天說道。

林澤川笑了笑：“聽名字，似乎和《潛行》是一個類型的。雖然拍一個類型的電影比較容易聚人氣，但是觀衆也容易審美疲勞。”

江印天搖了搖頭：“你可以說和《潛行》是一個類型的，但是也可以說不是一個類型的。”

“哦？”林澤川直起了身子，“怎麽說？”他伸出了手，江印天意會，将關于《天機迷霧》的資料遞給了他。

林澤川看着手中的資料，江印天在一邊解釋：“《潛行》是警匪片，《天機迷霧》則是特工片。類型不一樣，但是也有相同的地方，類似之處很多，兩種類型的觀衆有重疊的。所以不用擔心觀衆審美疲勞，又可以留住通過《潛行》認識你的觀衆。”

林澤川看了一下資料，徹底明白了江印天重視這部影片的原因。如果是他先知道了消息，也一定會告訴江印天他要去試鏡。

這部電影的導演是著名導演于岳洋。于岳洋最擅長的就是動作片，也是率先在西方影壇打出名氣的導演。他的電影，特別是動作片，在東西方都深受歡迎。他的電影是暴力美學的代表，動與靜、暴利與典雅、生與死、正義與邪惡交織糅合，暗黑的浪漫，泛着黑金屬一般的冷意。讓人為之顫栗為之瘋狂。

同王飛帶着濃重的商業性質不同，雖然于岳洋也重視票房，但是他的電影卻是仔細打磨，質量相當的有保障。是典型的高票房高質量兼備的導演。王飛一年可以出三部電影，而于岳洋卻是三年出一部電影。

《天機迷霧》就是于岳洋籌備了三年的電影。在拍完上一部電影之後，于岳洋沉寂了三年，專心籌備《天機迷霧》。

如今一切都準備妥當，《天機迷霧》就開始公開試鏡選演員了。

林澤川看着手中的資料，陷入了思考之中。從資料中可以看出，《天機迷霧》試鏡選角的角色不少，至于選哪個角色試鏡則至關重要。

《天機迷霧》可選試鏡的角色不少，但是男主角卻是一早就定了下來，是由于岳洋欽點的。目前尚未公開。

林澤川也并不感到可惜，就算男主角未定，他也不會去試鏡男主角。這種面向國際的大制作電影，以他目前的名氣和實力根本就扛不起來，況且個中利益錯綜複雜。沒有足夠的實力之前，不自量力會付出不小的代價。

49chapter48

“你有什麽打算？”江印天問道。

林澤川看着手中的資料,背緩緩靠向沙發,“自然是準備試鏡。”

“你中意哪個角色？”除了已被于岳洋欽定了的男主角之外,《天機迷霧》裏所有主要的男性角色都可以試鏡,只要你想。

林澤川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擡眼對上了江印天的視線,挑了挑眉,頗有興致地問道：“江哥比較中意哪個角色？”

從資料看,幾個主要角色之中,角色本身讨喜的不多。

江印天考慮了一下，然後說道：“我比較中意Dr.C這個角色。”然後他觀察了一下林澤川的表情，試圖從中看出他的想法。但是從林澤川的笑容中看不出任何跡象，才問道：“你覺得呢？”

Dr.C這個角色是除了男主角之外的第二重要人物,角色本身設定很不錯。是軍方秘密實驗室的主要負責人,《天機迷霧》中的第一智者，也是主角最信任的搭檔。主角多次因為他的幫助才能化險為夷。

從角色的性質來說，是趙霖的升級版，是主角最信任的搭檔。但是從角色本身來看，他并不是主角的下屬。Dr.C從出場就站在了一個很高的高度，無論是智謀還是地位，都要比從出場才是一個菜鳥特工的主角要高出太多。而到後期，主角在劇中的角色地位也沒有超越Dr.C。

——如果演得好的話，Dr.C這個角色将會是一個不遜于主角的存在。

林澤川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不錯，Dr.C這個角色的确很好。”就在江印天以為林澤川會試鏡的角色是Dr.C的時候，林澤川話鋒一轉，繼續道：“但是我更中意Killer.J這個角色。”

“這個角色……”江印天遲疑了一下，才說道，“恐怕會給你的形象帶來不好的影響。”江印天顯然不是很贊同林澤川出演這個角色。

Killer.J是一個反派角色，是反派BOSS手下的第一人，殺手界中排名第一的殺手，“the king of killers”這個頭銜是所有人所公認的。優雅而冷靜，有着不輸Dr.C的智慧，思維缜密擅長布局，但是卻沒有絲毫的正義感，冷血而殘忍。他阻止和破壞過主角很多次的行動，多次重傷主角，甚至幾次差點殺死主角。

這個角色其實很出彩，但是并不好拿捏。江印天不怎麽贊同林澤川試這個角色。

因為林澤川現在處于上升期，公衆形象還沒有完全确立起來。如果接了這個角色，無論塑造得成功還是失敗，都有點吃力不讨好。

如果這個角色塑造失敗，則會給林澤川上升期的事業帶來致命的打擊。如果這個角色塑造得很成功，那麽會給林澤川的公衆形象帶來很多負面的影響。

對于著名的演員來說，演任何角色都沒有問題，因為演員本人的形象早已經樹立，公衆很容易就能把演員和角色分開來。但是作為一個新人，公衆很容易将角色印象代入演員本人，連帶着對角色本身的喜惡。

林澤川輕輕搖了搖頭，“這個角色如果拿捏得當，比Dr.C要出彩。”

“我知道，但是問題是他不好拿捏。”江印天說道。

林澤川輕笑道：“拿捏角色，這是我要做的事情，你似乎比我還急。”

要不是因為顧及到形象，江印天恨不得甩一個白眼給林澤川，什麽叫皇帝不急急太監，這就是！等等，太監？他估計是被林澤川繞暈了頭，才會想到這個比喻……

“你決定了？”江印天問道。

林澤川翻着資料，點了點頭。

“太保守雖然走得穩健，但是上升速度太慢，也難以到達最高處。”林澤川合上了文件夾，說道。

“但是太冒進容易跌得很慘。”江印天不贊同地說道。

“不是冒進，我有分寸。”林澤川将手中的資料還給了江印天。

江印天結果了資料，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澤川。他似乎越來越看不懂眼前這個少年了。從《潛行》開始，所有的工作節奏似乎都開始漸漸地被他掌控，無論是秦天後的MV還是12CITY的廣告，甚至是通告的選擇。目光準确犀利，甚至連他這個經紀人都比不上他。而他的手段——

從12CITY廣告之争就可見一斑。那樣缜密而熟練的布局……

這一切，都和原來的林澤川相差太大，簡直像換了一個人。難道失戀能讓人脫胎換骨得如此徹底？

江印天的表情林澤川都看在眼裏。但是他并不擔心，畢竟這具身體是林澤川的，他再怎麽懷疑也不會猜到原因，頂多就往人格分裂裏猜。

“還有什麽事情嗎？”林澤川問道。

“沒有了。”江印天說道。

“那試鏡的事情安排過後通知我。”林澤川站起身，看了一下時間，才十點多，有點早啊。

“你去哪裏？”江印天看着林澤川的動作問道。

“出去走走，反正在這裏也沒什麽事。”

江印天：“……”他沒有聽錯吧？林澤川最近一段時間如果不是工作，那空閑時間絕對是坐着或躺着。如今居然說因為空閑，要走走……

林澤川看着江印天的表情，嘴角抽了一下。江印天那種看國寶一樣稀奇的表情是怎麽回事？

走出了海蘭傳媒的大門，林澤川走在路邊，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陽光有點耀眼，讓他感覺有點頭暈，他用手揉了揉太陽穴。

周宇桐——秦明——

那晚瘋狂過後，當他再次清醒之後，這兩個暫時被他壓在腦海深處的名字又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

這麽久了，他也分別接觸過這兩個人。他以為他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在厭惡憎恨這兩個人，真正面對他們的時候，也能裝作心平氣和。事實上，他似乎也做到了，在分別接觸這兩個人的時候。

但是當這兩個人同時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在公寓裏看到的那一幕就不受控制地跳出來惡心他，讓他覺得暴躁不已。

今天他走進海蘭傳媒大門的時候，就情不自禁地想起當初他還是程向南的時候，和周宇桐一起走入大門時的情景。這種回憶讓他待在海蘭傳媒的大樓裏渾身難受，但是工作的需要卻不得不忍着。和江印天讨論結束之後，出了海蘭傳媒的大門才讓他覺得好受一點。

前天兩人一起出現就像一把鑰匙，強行開啓了他鎖在記憶深處的往事。他每走到一個熟悉的地方，腦海就會被很多從前的回憶給占滿。

他的手漸漸握緊。這種狀态絕對不行，畢竟以後因為工作，還是會和周宇桐打交道。因為顧銘，還會遇到秦明。

和江印天不同，江印天和程向南沒有任何交集。但是這兩個人卻太了解程向南了。想到這裏，林澤川又頭痛了起來。他又揉了揉太陽穴，試圖讓自己放松下來。

林澤川在路邊緩緩走着，強壓着腦海裏翻騰的思緒。他突然停下了腳步，他敏銳地感覺到——有人在跟蹤他！他皺了一下眉，海蘭傳媒雖然不是處于鬧市區，但是也處于繁華地段，周圍人來人往。而且這感覺，絕對不是狗仔。狗仔的腳步淩亂無跡，而跟蹤他的人腳步沉穩。

果然，他停下之後，就看到地面上慢慢出現的四道人影。随即，他感到一陣淩厲肅殺的氣息。林澤川雙眼微眯，這種氣息，他太熟悉了……在軍隊歷練過的人都會覺得很熟悉——

這讓林澤川有點疑惑，這些人究竟是誰指派的？“林澤川”的過往經歷相當簡單，自然不會忍到這些人。而自他重生之後，遇到的事情不少。除了12CITY代言人之争，似乎也沒有得罪誰。而且即使是12CITY代言人之争，他也做得幹幹淨淨，除了幾個人知道內情的人，應該不會有其他人知道了。

紀希年雖然不知道照片事件是他做的，也可能只是因為他得到了代言而單純的不忿？只是紀希年似乎沒有這麽大的膽子指使人在人來人往的繁華地段堵他吧？

況且只是劫持的話，那幾個人該早有動作了，但是卻遲遲沒有動手，似乎專門等他回頭。林澤川嘴角微勾。還真是頭一遭遇到這麽奇怪的事情，一般這種情況，不是想辦法不讓人看到劫持者的面孔的嗎，居然還有跟蹤他專門等他轉頭的。真是——太客氣了。他倒是想看一看這幫人到底想幹什麽？

他轉過了身，就看到四個穿着黑色西裝的大漢站在那裏，連墨鏡都沒有戴。只是當林澤川的目光掃過他們的臉上時，突然就愣住了。怎麽會這樣！林澤川腦海裏有一瞬的空白。他怎麽想都沒有料到會是這種情況！

這四張面孔他全部都認識！甚至連名字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秦老爺子專門從軍隊挑出來的人，秦明的貼身保镖，也是他的心腹手下，總共有十六個人。雖然說是保镖，但是秦明一般不會讓這些人跟在身邊。沒有重要的事情，秦明是不會派出這十六個人的。所以，雖然這十六個人程向南都認識，但總共也沒見過幾回。

雖然程向南認識這些人，但是“林澤川”并不認識他們。所以林澤川看着這些人的時候，也是一臉看陌生人的模樣，“驚慌”過後，冷冷道：“你們為什麽跟蹤我？”

為首的人說道：“請林先生随我們走一趟。”沒有回答林澤川的話，沒有說原因，也沒有說何人指使。但是對林澤川的态度還算客氣。

林澤川冷笑道：“請？我有選擇的權利嗎？”看這架勢，他就明白他非去不可了。秦明到底想做什麽？林澤川想不明白。畢竟無論是從前的“林澤川”還是現在的林澤川，都和秦明沒有多少交集。

50chapter49

為首的人并沒有接話,只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也沒有強迫他立即走。雙方都沉默着誰也沒有說話。偶爾也有路人朝他們這個方向看,但是立即又轉回頭,裝作什麽都沒有看到。

“帶路。”半晌,林澤川淡淡道。

那人點點頭,“請吧。”說完他帶着林澤川上了一輛黑色路虎。

秦家大宅,秦明靜靜地坐在窗前,手中拿着盛着紅酒的玻璃高腳杯,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從窗戶望去，可以直接看到庭院中修剪整齊的嫩綠色草坪，草坪中央是一座歐式噴泉。陽光下，噴泉的水簾都暈着淺淺的七彩光芒,輕淺的仿佛是易碎的夢。

“少爺,人已經請來了。”一人在門外傳話道。

秦明的手指驀然緊握，随即松了下來，臉上依舊面無表情：“帶他過來。”

“是。”那人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林澤川再次踏入秦家大宅的時候，有一瞬間的恍惚，他輕輕閉上了眼睛。那道大門仿佛是上輩子和現實的分割線，而分割線上則是虛幻和真實交錯，亦真亦幻。

也只是一瞬的恍惚，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中已是清明一片。

秦家，程向南無數次來過，對這裏的一切和程家大宅一樣的熟。他以為他再也不會和這裏有任何交集，只是沒想到，作為林澤川，他居然還會再一次踏入秦家的大門。

難道人生真的就是一個繞不開的怪圈？林澤川輕輕地笑了一下。

進入主宅，他被人帶到一扇門前。那人敲了敲門，随即離去。林澤川在路上的時候，心中就有點驚訝，當他被領到那扇門前的時候，原本只是猜測，當猜測成真的時候，他的心理已經不是能用驚訝來形容了。

他以為最客氣也就是被領到秦家的茶室。一般被“請”來的人，只會被帶到秦家主宅後面的密室中。

而他被帶到地方是——秦明的房間。林澤川除了驚訝，已經想不出其他什麽了。他輕輕皺了皺眉頭。他這輩子和秦明不熟，也就見過幾次面，說話總共不超過十句，秦明居然出動心腹把他給“請”了過來，還真是看得起他。

他實在是想不出來“林澤川”到底有什麽值得秦明這麽重視的。難不成也看上了這具身體的外貌了？但是他了解秦明，這種可能性太小了。

而且秦明這種重度潔癖強迫症型的人，根本就不允許人踏入他的房間。他居然被人帶到秦明的房間門口……他都懷疑是不是那人帶錯了路。

就在他腦海裏一團糟的時候，門被打開了。

他緩緩擡起頭，就看到秦明那張俊逸的臉，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進來。”秦明說道。

林澤川頓了一下，還是随着秦明進入了房間。

“坐。”秦明指了指他對面的椅子。

林澤川原本就有的模糊的念頭越來越清晰了起來，但是卻怎麽都抓不住。

秦明的房間基本上沒有人能進來，但是也有例外，那就程向南。所以房間裏只有兩張椅子。而秦明指的椅子，就是程向南一直坐的，就只差沒有打上程向南專座的标簽了。讓林澤川沒有想到的是，這張椅子居然還在。他以為幾年前他和秦明關系逐漸變僵以後，就再也沒有來過秦家了。

林澤川沒有按照秦明說的坐下，他站沒有動，對着背對着他的秦明冷冷地問道：“不知道秦少‘請’我來有什麽事情？”

秦明背對着林澤川，所以林澤川沒有看到他在喊秦明為秦少的時候，秦明薄薄的唇抿起，微微泛白。

秦明沒有轉過身看林澤川，他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噴泉，眸光晦暗難明：“林澤川？”

“什麽？”林澤川問道。

秦明轉過身，緊緊地盯着他的臉：“你到底是誰？”

林澤川被秦明這麽一問，心下大駭，但是除了臉色微變，表情仍是鎮定的：“難道秦少的記憶這麽差，連我的名字都不記得？”他眼眸低垂，輕輕笑道，“不過秦少不記得我們這種小人物的名字也是正常的。”

秦明的手握緊又松開，松開又握緊，如此好幾下後，他輕輕閉上了眼睛。他現在還不能失控。

“程向南。”他的嘴裏輕輕溢出了三個字，悵然纏繞其間。

林澤川微微一笑，“秦少你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秦明走到林澤川面前，目光如火似冰，伸出手摩挲着林澤川的臉：“小南，別否認了。沒有足夠的證據，我是不會讓人把你帶過來的。”

林澤川沒有理他的話，打開他的手，輕輕笑道，“我真的不懂秦少在說什麽。”

“在小南死的前一天——”秦明在說出這話的時候，眼中的傷痛一閃而過，“林澤川在九同藥店買了一瓶安眠藥。”

林澤川聳了聳肩，“那段時間我被肖涵江甩了，失眠。”

“第二天被扔出去的安眠藥瓶子是空的。”

林澤川是真沒想到秦明居然連他扔的垃圾都查——他不應該當天就整理林澤川的公寓的。

“秦少想把我往誰身套，這麽不遺餘力？”林澤川輕嘲道。

秦明仿佛沒有聽到林澤川的嘲諷，繼續道，“原本的‘林澤川’還算有點演技，之後的林澤川一點演技都沒有了。”

林澤川冷笑道：“我會不會演戲需要你關心嗎？”秦明的緊逼讓他越來越沉不住氣，态度越來越惡劣。仿佛有一根無形的繩子，套在他脖子上，越勒越緊，連喘息都困難。

“然後‘林澤川’的行為習慣越來越像小南了。”秦明微笑了起來，看他的目光悠遠飄忽，似乎在回想很久以前的事情，“行事手段也越來越像。12CITY代言人事件，和小南擊垮Y國N集團的手段很相似。別人也許看不出來，因為相較于N集團事件，12CITY代言人之争太過小兒科了。但是思維方式和手法是一樣的。”

林澤川臉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也許別人看不出兩者之間的共通之處，但是秦明對程向南行事相當的了解。一個人用不同的方法處理不同的事情，也許方法手段不同，視野角度不同，但是核心的思維卻是相通的。這一點一般人很難看出來。習慣尚可改變，但是核心的思維方式從一個人有意識的時候就開始形成鞏固，怎麽可能改變？

“一個人無論怎麽變，習慣一時半會兒也是改變不了的，特別是在無意識的時候。”秦明原本冰冷的面容在逐漸融化，嘴角的微笑帶着些許溫柔，“小南在二十歲之前，如果生氣的話，進房間會輕哼表示不滿以引起別人的關注，然後會用背推着關門，驕縱任性卻依然讓人忍不住慣着他。”

林澤川額角抽了一下，他怎麽不知道他少年時期有這麽幼稚的習慣？

秦明輕輕地笑了一聲，那些回憶，即使是碎片，也依舊帶着暖色，“小南最愛的紅酒是木桐酒莊的紅酒，點紅酒必點木桐。品酒的時候會先側頭，評酒的時候眼角會不自覺得上挑。就像——”他的手劃過林澤川的眉梢，“一只驕傲的小孔雀。”

林澤川向後退了一步。這樣的秦明讓他覺得很不安。

“小南翻文件看資料的時候，左手中指會無意識地曲得比其他手指更低。要我給你片場你看劇本的照片嗎？”

林澤川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這個習慣，他想了一下，似乎還真是這樣的。

“我查過林澤川和小南，兩個人沒有任何交集。連面都不曾碰過，你能解釋一下當初為什麽出現在松嘉陵園？”秦明看着他的目光漸漸深邃了起來。

“我——”林澤川發現在秦明的步步緊逼之下，他沒有任何後路可以退了。只是秦明之前似乎從來都不信這些事的吧。如果不是他親手經歷過，他也絕對不會相信這麽荒謬的事情。

“你想說明什麽？你瘋了吧。”林澤川擡眸，目光清冷。

秦明看着林澤川的臉，淡淡地笑道：“你說的沒錯。我就是瘋了。”否則他怎麽會因為在塔西提島上看到這些熟悉的動作就會産生一些荒謬的猜測。因為這些荒謬的猜想而動用了明裏暗裏的勢力去尋找支撐這些荒謬猜測的證據，即使沒有證據挖地三尺也要找出來。他需要的不是證實這些荒謬猜測的真實性，而是一定要找出證據去證明這些猜測就是真實的。

即使是虛妄，他也要把虛妄變成真實。那些過去的回憶，是他生命中唯有的亮色。當唯一的暖色消失，沒有任何浮木，他就會溺斃在他黑暗的世界中。

所以，當消息傳來的時候，他什麽也不顧地飛離了塔西提島。真相太過虛幻缥缈，他必須去證實它，他才能徹底的安心。

“只要你在就好，就好……”秦明的聲音罕見地帶着一絲顫抖。他又逼近了一步，而林澤川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後退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的手擒住林澤川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下去。

51chapter50

林澤川想過被秦明認出以後的各種可能,但是卻沒有料到這一出。所以當秦明吻上他的唇的時候,他因為太過驚詫而呆愣當場。秦明居然……

認識秦明将近二十年了,他從來沒有察覺到。是他太遲鈍,還是秦明隐藏得太好了？只是一瞬的功夫,林澤川就反應了過來,手一橫,手肘就朝着秦明的腹部撞了過去。

秦明伸出手,抓住了林澤川襲向他的手臂,然後将他的手反扣向他的背，使得林澤川無法動彈。他深褐色的眸子像籠着一層薄霧，看不出悲喜，低低地笑道：“小南,你看你連一貫襲擊人的招式都沒有變。”

林澤川掙了一下,卻無法掙開秦明的桎梏。即便是從前的程向南，也未必能打得過秦明，更別說換成了林澤川這具白斬雞身材的身體。

“秦明，你放開。”林澤川冷聲道。

“我不會放開的。”秦明身體微微前傾，兩具身體幾乎要貼至一處，“我再也不能失去你了。”

他的唇輕輕在林澤川的額頭上印了一個吻，低喃道，“我承受不起……”

林澤川的頭撇向一邊，躲開與秦明的接觸。秦明并沒有生氣，他低下頭，雙唇輕擦過林澤川因為撇頭而露出的線條優美的脖子，輕柔如羽毛。酥麻之感從接觸的地方迅速擴散開來，讓林澤川輕輕顫栗了一下。随即，林澤川整個身體都僵了起來。

這樣的秦明熟悉又陌生，讓他很不适應。

“秦明，你害死我還不夠。如今又想強迫我嗎？”林澤川轉回了頭，目光冷厲地對上秦明的雙眼。

林澤川既然直接說出了這樣的話，也就是說他承認了他是程向南。在這麽多證據面前，即使他咬緊牙硬是撐着不承認他是程向南，也不過是蒼白無力的無用掙紮。在沒有足夠的把握之前，秦明是不會向他攤牌的。

秦明早已認定他是程向南，不需要他承認，只是告知他。

林澤川的話讓秦明的瞳孔微微緊縮，身體也僵了一下，随即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我沒有想過要害死你。”他的聲音帶着微微的沙啞，艱澀道。也只有程向南，一句就能讓他遍體鱗傷。

他搖了搖頭，“我不會強迫你。”

“是嗎？”林澤川勾起嘴角，“那就放我離開這裏。”他不想待在這裏，一分鐘都不想。

秦明微笑着，眼眸深處是濃得化不開的悲傷，“除了放你離開，其他的我都可以同意。”

林澤川輕輕笑了一下，冷嘲道：“真是不會強迫我。等我提出下一個要求，你是不是還會說，除了這個，我都可以答應你？”

秦明的指尖輕觸上林澤川的面容，小心翼翼地仿佛是對待易碎的瓷器一般，“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過沒有關系，我會讓你相信的。”

林澤川看着秦明，覺得秦明似乎很不對勁。

“你給我清醒一點！”林澤川提高了音量。

籠在秦明眼眸深處的濃霧散開，眸光又漸漸清明了起來。自從程向南死後，他在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有時候，會分不開幻境和現實。也因為這樣混沌的狀态，才讓他獨處的時候沒有徹底失控。如今，小那個人已經回來了。他不需要靠這些虛無的幻境來麻痹自己了。

“以後不會這樣了。”他淡淡地笑道。他的手仍然抓着林澤川的手臂。溫涼的觸感讓他确确實實地感受到，這個人就在他面前。不是午夜夢回那抓不住的虛像。

林澤川看了秦明好一會兒，然後說道：“我覺得你應該去看一下心理醫生。”

“不需要。你回來了，我也就清醒了。”秦明說道。

“你喜歡我？”林澤川背倚着門，冷冷地看着秦明。他的手被秦明反扣在後腰，這個姿勢讓他很不舒服。

“不是。”他輕輕搖了搖頭，随後目光牢牢地盯住林澤川的雙眼，執着到近乎偏執，“我不是喜歡你。我是愛你。”目光沒有絲毫的掩飾。

林澤川被秦明這麽直白的話給驚住了。他以為經歷過重生這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之後，已經沒有什麽事情能讓他真正為之變色了。即使被秦明知曉了他是程向南，也知道了秦明對他有好感。

但是秦明的這句話仿佛是扔下了一顆重磅炸彈，炸得林澤川有點回不了神。

“你不是瘋了，你是早就瘋了。”林澤川喃喃道。

秦明微笑道，“你可以這麽認為。” 他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