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峰回路轉(1) 不該走的走了,該滾的……
賀芝眸中的殷殷期待乍然碎裂, 仿佛三九寒天兜頭叫人潑了一桶冰水,面色慘白搖搖欲墜。即便如此,他還是咬緊牙關站起身, 對林斓鄭重一禮:“後面的話, 阿斓莫要說了。你之心意我已明白。縱然你不肯眷顧于我,我無計可施,可依舊心甘情願伴你左右,只盼你當我方才皆是胡言亂語,還像以往那般待我就好。”
一段話說的颠三倒四,賀芝眼眶微紅,眼神中滿是哀求。他之前一時沖動, 想着自己總與林斓青梅竹馬,這幾日來林斓待他細細品來也并非沒有絲毫情誼,便想着早點與她互通心意, 免得再讓人鑽了空子, 卻沒想到她竟有回絕之意。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賀芝的五髒六腑, 他此刻什麽都不敢再奢望, 只求林斓不要從此疏遠他, 不見他。
林斓卻神色清冷的別開眼,沒有回應賀芝的話, 壓着心底密密泛起的銳痛故作鎮定的抿了口茶, 以免一開口就再難遮掩心中的縷縷情思。
當日她随母親進宮謝恩, 賀芝跑來求她不要嫁人時她只當賀芝還小,不過是不懂何為婚嫁又不喜分離, 如今才知賀芝早已長大,是她自己愚鈍,竟然自欺欺人至此, 才誤人誤己。
可木已成舟,往事已不可更改。賀芝有了不該有的心思她竟心生歡喜已然是對不住陛下和虞娘娘的寵愛,對不住父母多年來的教誨,總不能再由着性子一錯再錯。她既然是做姐姐的,她就該勸着他,有些話賀芝說了便罷,她卻絕不能應他。
深吸一口氣努力硬下心腸,林斓只當沒有聽見賀芝慌張告辭的聲音,盯着手中的茶盅淡淡道:“我是已出閣婚配的婦人,便是和離歸家也自有父兄前來為我主張,若是家中父兄來接,我自會同歸,斷沒有随旁人離去之理。殿下自幼飽讀詩書,自該正身明理,還請殿下慎言。”
耳畔傳來巨響,似是賀芝帶翻了某樣器具,林斓卻不敢擡頭去瞧,只是在賀芝走過來時連退兩步,垂眸冷淡道:“先前是我思慮不周,這裏房屋狹小簡陋不宜待客,我便不多留殿下,還請殿下早日歸京,以免陛下和娘娘日夜牽挂。”
說完,林斓壓着眼中濕意吩咐左右丫鬟送客,自己則快步離了花廳,即便賀芝在後連聲喚她也不曾回首。
賀芝倒是想追上去求林斓莫要趕他走,可哪怕他面色難看又是要挾又是懇求,林嬷嬷也只是苦笑着搖頭,不肯放他過去,口中還幫着林斓勸他:“殿下您這是何苦來哉,您走吧,莫要為難我們姑娘。”
自己一腔深情卻成了旁人口中的為難,賀芝心中又氣又怕,可林嬷嬷是林斓的奶嬷嬷,他攥了攥拳還是不敢動手推她,只能紅着眼瞪着這一群攔着自己的婆子丫頭,心中痛若泣血剜骨。
最重還是在外頭聽見風聲不對的張大寶一路跑進花廳,對着賀芝又跪又求,道是若再強求恐惹人厭煩,賀芝才頹然退開,踉踉跄跄随張大寶回去。
他長到如今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便是顯德帝帶他上陣殺敵都不曾懼怕,可一想到林斓可能會對他生出厭惡,他便覺惶恐難言,再不敢有絲毫言語動作。
張大寶好不容易将人勸了回去,心中也是止不住的感概。他五歲上被分到六殿下身邊,沒多久就隐隐發覺六殿下似乎太在意林二姑娘了些,偏六殿下一年年長大,對林二姑娘的依戀竟不減反增。他在旁瞅着只覺不對,可人人都覺得六殿下和林二姑娘姐弟情深,連六殿下和林二姑娘自個兒也這麽以為,他一個小小內侍自然也不敢說什麽。
原以為此事要麽無疾而終,要麽等六殿下再大點明白了自個兒心意陛下就會賜婚,卻沒想到二殿下竟然先去求了陛下,林家拒了二殿下不說還為二姑娘另擇人家求了聖旨許配。那一日六殿下如遭雷擊的模樣周圍伺候的人皆是心有餘悸,張大寶心知不好也不敢說,只能暗地裏求神拜佛祈求六殿下能在二姑娘出閣之後收了心思,卻沒想到六殿下執拗至此。
張大寶心中叫苦連天,只覺再耽擱下去鬧出什麽事來自己回京之後怕是小命不保,正琢磨着如何才能讓賀芝松口放下林斓盡快啓程,賀芝卻突然自己開了箱籠,收拾起包袱來。
張大寶一驚,聲音都有些發顫:“殿下您這是怎麽了?”
他可不覺得賀芝一會兒功夫就能放下這許多年的執念,回京雖好,可要是賀芝因愛生恨铢下什麽錯事,只消讓顯德帝和虞美人察覺,他這個近身伺候的不是一樣難保小命?
賀芝手下一頓,卻無意理會張大寶,只是聽着他暫住的跨院門口有人争執說話,才背着身吩咐一句:“你去看看,要是阿斓派人來,你就說我這便走了,讓她保重身體,勿需念我。”
聽出了賀芝話裏賭氣的意思,張大寶一張臉皺作一團,當真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猶豫片刻後到底咬着牙出去了。若是真能一口氣堵着就此丢開手,也算是他們這些下人的福氣了。
張大寶跑去院門口同人說話,屋子裏便只餘賀芝一人。他這才忍着哽咽抹了抹眼角的淚,心中将林斓的名字恨恨念了許多遍。
這些日子以來他反複試探,明明林斓心中也藏着對他的情誼,他一出事也是百般擔憂關懷,便是氣惱他今日莽撞,那些話說得也未免太過無情了些。
他這就回京請旨,到時候名正言順,倒看林斓還有什麽義正詞嚴的大道理說。她要是說不出來,他就要好好跟她說道說道他心中對她的惦念思戀,她不聽都不行。
賀芝從京裏帶出來的東西并路上收的孝敬之前泰半都送了林斓和莊子裏的使喚下人,他這會兒收拾起行囊來倒也方便,都不用張大寶伺候就塞了個七七八八。
包袱一卷,往張大寶懷裏一丢,賀芝也沒提去跟林斓辭行的事情,只跟史大郎等說了一聲,他便騎馬帶着人走了。北風嗚咽之中,三十餘騎人馬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直到馬蹄聲去的遠了,林斓才擱下了手中的書,望着新挑的燈花發起了呆。她平素閑來無事也常靜思,然而這一回卻讓人覺出了三分落寞寂寥。
阿月看一眼這許久一頁未動的書冊,躊躇片刻還是小聲勸道:“您這又是何必呢?天都暗了,殿下也不能走遠,八成要進城去找間客棧歇息一宿,還不如讓殿下多留一晚,明兒一早再走。便是殿下大了,您總與他是多年的姐弟,哪裏至于呢。”
這些話先前林斓派阿青去請賀芝早日啓程的時候阿月就想說了,只是窺着林斓的面色不敢開口。依阿玉想來,橫豎他們姑娘都是要和離的,往後能有個從小貼心的人知冷知暖總好過再盲婚啞嫁一回,六殿下天潢貴胄,若是真惱了以後又該如何是好。
方才阿玉要去前頭替林斓問話,才讓阿月頂了一會兒差事,不想一回來就聽見阿月在這胡言亂語。阿玉一看林斓的神色就知道大事不妙,也不用林斓開口,她直接就上前兩步狠狠掐了阿月一把,一面把人往屋外扯,一面訓斥道:“姑娘面前胡沁什麽,今兒夜裏晚飯也不必吃了,好生餓一夜清清心才是!”
阿月還有些不服氣,覺得自個兒也是為了姑娘好,林斓卻突然開了口:“罷了,總是我管教不嚴,阿玉也不必拉扯她。只是這樣的話我卻聽不得,身邊也要不起替我做主的丫頭,再有一回只管讓人送回家去罷了。”
平日裏幾個一起長大的丫頭再如何淘氣也沒見林斓說過這麽重的話,阿月不由慌得跪在地上掉淚,林斓也只硬起心腸當看不見。還是阿玉小聲勸了阿月一會兒,先把她帶了下去。
自此之後,林斓再不許身邊的人提起賀芝一個字,每日裏只畫畫繡花磨砺心性度日,莊子上除了每隔幾日進城采買之外便再無人進出,以至于慶平城裏泛起的風言風語傳了四五日,林斓才輾轉得知。
那謠言傳的有鼻子有眼,道是穆安侯劉家家門不幸,費心思求回來的少夫人早就與人有了首尾,處處坑害夫婿不說,還仗勢欺人,逼的劉家處處退讓。不然這世間女子嫁雞随雞嫁狗随狗,那林氏便是世家女兒,又豈能那般不将公婆夫婿放在眼中?不過是身後倚仗格外高貴,欺人太甚罷了。
起初慶平城內的高門大戶畏于天家威嚴還不敢胡亂嚼說,可見周圍人家都在議論此事,這些人膽子便大了起來,越傳越離譜,也讓派人私下裏散布消息的劉文傑心中大為舒暢。
他還沒有封為侯府世子就被賀芝抽得毀了容,大失顏面不說,歷來儀容有損者不得入仕,即使他是穆安侯獨子,日後只領虛銜不得實職這一生又哪裏還有指望。
賀芝龍子鳳孫打了人也不過一走了之,可他既然沒有帶着林斓一起回去,那便怪不得他了。若當真清白無辜,林斓聽見此等敗壞清譽的話就該以死明志才是。
不然豈不是做賊心虛?還要連累天家威嚴,不忠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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