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仗勢欺人 幼時情分在,許你入宮做我二……

林斓只覺一顆心猛的被人攫住, 她面色一白,不知何時将棗糕落在了地上,松松系着的麻繩散開, 滾落一地殘渣。

林文心思還放在手中的書信上, 蹙着眉搖了搖頭:“這回可與先前那次做戲不同,瞧這批流寇的做派手段極肖前幾年朝廷花大力氣圍剿的前朝餘孽,當時說是殘部北逃關外荒漠,如今趁多地更換守将駐軍殺了個回馬槍也未可知。”

平國公乃當世将才,也是排兵布陣的高手,當年曾為顯德帝掠右翼大敗前朝精銳于江野,能讓他及麾下親衛陷入困局的顯然不是一般匪徒。

林文面色凝重, 食指下意識摸索了下拇指上的玉扳指。林斓一見他這個動作瞳孔便是一縮,曉得林文心中定是十分煩躁憂慮,賀芝與平國公所處情況也必定比他說的還要兇險積分。

她狠狠掐了掐自己的虎口, 頂着手上傳來的銳利疼痛走到桌邊坐下, 為自己和林文各斟了一杯茶, 強迫自己理清思緒:“大哥說的那次做戲, 可是如意在慶平城北面遇襲之事?當時我在劉家耳目閉塞, 只知道如意有驚無險,其他知之甚少, 這一次若是前朝餘孽, 下手怕是比上回兇狠的多, 大哥覺着如意他們平安脫險的幾率幾何?都有哪位大人領兵救援?”

林文少時在祖父林老太爺身邊教養,讀了兵書學用沙盤演練時常與弟妹們解說, 因此此時聽見林斓問起軍政事務也絲毫不以為忤,端起茶潤了潤喉便與林斓分說起來:“六殿下前番遇刺只是定下的計謀,平國公與殿下奉陛下之命巡視邊關為的乃是敲打幾個降将, 殿下雖然受了皮肉傷,可是那畢竟是設好的套兒,又有平國公的人一直在旁護着,凡事都有分寸。”

“可這一回卻完全脫離了我們的掌握,”林文面露憂色:“若是我估計的不錯,前朝殘兵當是從玉勒與王當二關之間的黃沙地潛了進來,避開了不破關的斥候及各崗哨的軍士,直插到關內,不知用什麽手段在應南一帶劫了平國公和六殿下。若是他們當真得了手,六殿下應當會成為質子,性命暫且無尤”

六皇子賀芝年少無功,并非前朝的心腹大患,又出身高貴,于諸皇子中也是出了名的得聖寵,對前朝逆黨來說着實是不可多得的好人質。而平國公卻是兇多吉少,畢竟他多智善謀,前朝多位大将皆命喪他手,逆黨絕不會留着他,說不定一擄到人就要拿平國公血祭。

林文知道三弟林斏及妹妹林斓都與賀芝十分要好,他頓了片刻,到底還是牽起林斓的手,将她冰涼的雙手攏在手心,壓低聲音哄道:“不過這都是最壞的打算。平國公與六殿下此次北行身邊護衛的皆是精兵悍将,平國公帶的都是随他南征北戰的親兵,六殿下那裏也是陛下親自挑出的近衛,個個以一當百,如今逆賊還沒有僞诏發來,應是還不曾得手。”

林斓按住狂跳的心口,抖了抖唇想要微微笑一下回應林文的安慰,卻發覺自己的嘴角已然僵住。她曾在顯德帝的行軍大帳裏見過江山堪輿圖,強逼着自己算也能估算出應南與不破關之間的腳程,逆軍絕對是有備而來。

唇上血色褪盡,林斓擡眸定定看着林文,懷着最後一絲期盼問道:“大哥可知二殿下是從何處出發?身邊護衛首領是哪位将軍?”

二皇子賀清屏年後代天子巡幸亦有祭祀北方四季神明之意,身邊按天子出行的規制配了一支護衛軍,若是救援及時、統領得當,确是大有希望救下賀芝等人。

誰知林文這次卻沉默許久,才在林斓漸漸慌亂的視線下嘆了口氣:“二殿下得到消息時人在懷野,身邊的統領是謝娘娘的堂兄,謝家二房的人,怕是不太指望得上。”

林文話說的隐晦,林斓卻是幾乎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平陽謝氏自前朝初年起就是江北第一大族,極重門戶之分,顯德帝登基後幾次皇子血脈高低的流言都與謝家離不了關系。偏偏謝貴妃與貴妃所出二皇子賀清屏都不甚得顯德帝歡心,賀清屏不止一回在世家之間抱怨賀芝等人不敬兄長不守禮法,從小到大沒少找母族出身低微的兄弟們麻煩。

這麽一個不知友悌為何物的東西再配上一個既無領軍之才又無君子之德只知道一姓得失的狂妄之輩,指望他們真心援救賀芝等人,還不如指望上天有好生之德。

林斓手指攥的發白,說話的聲音也越發輕了:“楊将軍雖能征善戰,可不破關守軍不可輕調,西邊常有滋擾,楊将軍一時也抽不出多少人馬來,不然就是殺頭的罪名。”

“但楊将軍派出去的必然個個都是精銳,又是一路疾行,阿斓你不必如此擔憂,”發覺林斓的手掌沒有一點回暖的意思,林文不由心疼的撫了撫她的脊背:“逆賊應當沒有潛入多少人,當無大礙的。”

林斓下意識随着林文的話點了點頭,躊躇許久還是拉了拉林文的衣角,懇求道:“大哥,既然這幾日各處盤查不方便走動,咱們要不要派人去幫楊将軍他們?這一回咱們倆一共有六十餘位甲士,個個都上過沙場,何不派他們去楊将軍麾下效力?若是你能幫了如意,也是全了我跟他一起長大的情分。”

說着,林斓慘白的面色上終于有了一絲紅暈,她從方才就一直在思量對策,雖說此舉并不妥當,可她在此等境況下也想不出更周全的法子。

林斓一顆心都念着賀芝的安危,絲毫不曾察覺她說出這一番話後林文眼中的狐疑。林斓與賀芝之間的情分宮中與世家間無人不知,林斓也向來大方磊落,何時會拐着彎說話,自己想救人卻要頂個兄長的名頭在前?

林文略一思量沒抓住心頭跳起的那一點兒微妙之處,莫名有些不合時宜的吃味,擺擺手不肯答應:“這不行。如今不破關內外頗多隐患,若是只我一人也就罷了,你一個女兒家又有大筆赀財,豈能少了甲士護衛。這世道見財起意的太多,可不是人人都會認江左林氏。”

“不過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甲士們留下來護衛你,我是打算親走一次不破關。若是楊将軍不棄,我願随軍親去尋六殿下與平國公。”

林文性子穩重,不似三弟林斏那般愛捉弄人,不等林斓着急就把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林斓眼眶原本已經有些泛紅,一喜之下猛然擡眸,帶着一絲哭腔的嗓音顯得格外柔弱:“當真?大哥的兵法是祖父父親親授,祖父不止一回誇過你青出于藍,想必有大哥在,如意他們定然無礙。謝謝大哥。”

林斓破涕為笑,林文心裏卻突然有些泛酸,自己捧在手心裏的妹妹為了旁人為自己道謝,溫潤如玉的林家大郎當真是用盡了自己的君子之德才沒在林斓心中稍安的時候幽幽頂上一句“如今竟忽而不甚想救”。

是夜,林文安頓好林斓及一衆丫頭婆子後只帶了六騎便奔赴不破關,林斓則帶着人住進了林相故交家留下的一處鄉間塢堡,林文留下的五十餘位甲士和一衆家仆個個打起精神,唯恐這多事之秋裏有宵小趁亂行不軌之事。

九十餘人日夜輪換了三日,還沒等來大公子林文的書信,先等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六百裏加急送奏章回去宣稱要親去營救弟弟賀芝的二皇子賀清屏,寶冠輕裘來到塢堡前,意态風流的請見林斓一面。

林斓聽到丫頭通禀時手上一用力直接削壞了一顆佛珠,慌得阿玉急忙捧起她的手查看傷勢,林斓自己卻只是胡亂吮了下食指上的傷口,便異常平靜的命人請賀清屏進來說話,只有親近之人才能瞧出林斓已經怒到極致。

賀清屏來的極快。

林斓才剛包紮好傷口換了身見客的衣裳,他就帶着兩個侍從到了花廳,拿捏着世家子弟間最受推崇的姿态品茗問香,做足了腔調。

甚至一面醉心于茶之苦韻,他一面還能分出心神來端詳林斓,一眼便瞧見了她手上的裹布,驚詫而不是體貼的問道:“阿斓怎的受了傷?可是哪個丫頭伺候的不經心?若是此處少了合心意的,母妃還賞了我幾個懂事靈巧的,你若不嫌棄我便讓人帶來。”

林斓心中嗤笑一聲,沒接賀清屏的話,輕輕抿了口茶開門見山問道:“聽說六殿下遇險,二殿下手足情深特去搭救,不知二殿下轉而到此可是有何公幹?”

若非大家已不是垂髫小兒,要重天家威嚴,林斓真想一口啐在賀清屏臉上,罵他卑鄙無恥,虛僞至極,枉讀聖賢書。

賀清屏嘴角微微下撇,卻又很快撐住了面上的和煦笑意,爽朗答道:“阿斓先前同我生了誤會,偏偏穆安侯府有眼不識金鑲玉,耽誤了你。不久前得知你将歸家,我便想着順路探望一回,也是全了幼年相識的情分。”

林斓一直與賀芝玩在一處,同賀清屏之間若說兒時情分,也只有拉着伴讀打架,和謝家想要保媒硬娶的“情分”了。

突然想起賀清屏當日曾氣急敗壞大罵出聲,說是等她跟姓劉的下等庶民過不下去了還等容她做個側妃,林斓不禁眯起眼瞄了瞄賀清屏今日格外貴重的裝扮,将茶盅重重擱在了桌上。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