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高門的品格 世家、門第、姓氏,他們眼……

上好瓷器驟然相擊的聲響驚得賀清屏心頭一顫, 一不小心便将手中的茶灑了幾滴在衣襟上,泅濕了茜紅色的錦緞。

賀清屏臉色立青。他性子肖母,同謝貴妃一樣極為喜潔, 容忍不得半分腌髒之物, 身上衣衫有一絲不整都不肯穿,又哪裏能忍受沾了茶水污漬的袍子。

林斓還未開口,賀清屏已經站起身來,咬着牙行禮:“我不慎污了衣裳,還請阿斓指一人帶我去更衣暫避之處。”

他天生耐不得髒,謝貴妃覺着這也是世家的高貴品格一向縱容,是以賀清屏出行時随侍的宮人總會多備幾套更換的衣衫。這會兒聽見賀清屏的話, 他身後侍立的宮人便後退着準備出門。

林斓卻冷冷嗤笑一聲,将人攔下了:“慢着,二殿下不必勞動宮人白跑一趟, 我這裏廟小簡陋, 不曾備下能招呼天潢貴胄的靜室, 還請二殿下回吧, 等回了您自個兒的地界, 你換上十套八套都便宜。”

這話說的着實不客氣,賀清屏身邊跟着的兩個宮人鹌鹑似的縮了身子不敢出聲, 賀清屏本人怔了一瞬後不禁大怒, 面色陰沉的盯着林斓看了一會兒, 伸手重重拍了案幾。

“林斓!我一向對你多有容讓,安華跟老三他們叫上陳家人堵你們, 是我據實禀告父皇,才能懲戒他二人,你對我多次出言不遜, 我亦從未與你多加計較。今日我好意前來,你竟奚落嘲笑于我,便是你不念舊日情誼,我讓人在慶平城內幫襯于你,你便是這樣回報與我?”

賀清屏将慶平之事說的言之鑿鑿,倒着實讓林斓一時短了氣勢,拿捏不準真假只能瞟一眼大哥林文留下的侍從,見他隐晦的擺了擺手便明白這厮又在睜眼說瞎話。

林斓這回直接毫不掩飾的翻了個白眼,冷笑道:“您是天家子孫貴不可言,原不該讓您站着,不過您自己樂意,我們也不好強求。小女子愚鈍,不知殿下遣何人于何時到了慶平,又幫了我何事?最近慶平那邊兒犯了煞,總有人恬不知恥冒領功勞,殿下與我說個清楚,也免得旁人占了你的功勞不是?”

當初林斓年少氣盛,又時常進出宮廷,與陳皇後所出的一子一女因脾性不投鬧過不知多少回,大家本是各憑本事,偏賀清屏打小就是個告狀精,一聞着味兒就想拿她做幌子折騰安華和賀朱姐弟,還貪得無厭想來她跟前賣好,讓人膩味至極。

他突然拿慶平城說是,林斓還當大哥林文之前提過的那位在慶平城裏幫着壓下流言的義士是賀清屏說下,卻沒想到此人本性難移又想做一出無本買賣。

賀清屏差點沒讓林斓氣死,他咬着牙拿手指搖搖點了林斓幾回,裝出來的謙和溫雅丢了個一幹二淨:“此一時彼一時,你這般孤高自傲,怕是忘了如今已是顯德四年!”

他當然還不曾派人去慶平,可林斓嫁人不到一載就鬧到和離的地步,慶平一帶怎會沒有風言風語,他納她之前當然會讓人去敲打一二,免得傳到京中成為笑柄。

再者林斓顯德三年出嫁,如今和離待歸,在世人眼中她的身價自然比不得當年雲英未嫁時風光高貴,再端着當年的譜兒挑三揀四豈不可笑,賀清屏也正是此意。

彼時他和母妃以正妃之尊位求娶林斓而不得,如今他能專程探望許林斓一側妃位都是看在林相一門父子四傑的份上。不然就憑林斓一素行粗鄙的二嫁之婦,豈配為天家婦。

聽到如此羞辱人的話花廳裏伺候的家仆都忍不住變了臉色,有那膽大的直接對賀清屏怒目而視,林斓卻仿佛聽不出賀清屏的言下之意一般,态度溫和的點了點頭。

“顯德三年事兒多了些,确是忘了如今已過了年了,”林斓笑得賀清屏頭皮發麻,果然下一句俏臉一沉就轉了話風:“至于我之為人,不勞你賀清屏費心。你只管等着回去京裏,跟陛下解釋你如何在如意下落不明前朝餘孽為禍之際來跟我一個婦人磨牙喝茶便是了!不知奉先殿的磚讓不讓喪天良沒倫理之輩跪!”

雖說從一開始就曉得賀清屏根本就沒把賀芝放在心上,甚至極有可能盼着賀芝落在逆賊手中,林斓此時此刻還是忍不住氣紅了眼。

家事國事一概不顧,滿腦子只有自己那一點得失計較,如此狠心涼薄人品低劣且還志大才疏,這樣的人也敢肖想染指皇位,簡直滑天下之大稽。若是在幾年前,林斓定要不顧上下尊卑立刻喚人拿棍子将他攆出去。

好在她不攆賀清屏也氣得擡腳就要走,身旁的宮人想勸還挨了他一腳。這會兒賀清屏滿腦子都是林斓桀骜不馴的模樣,隐隐還有點對她去顯德帝身邊搬弄是非的懼怕,哪裏還顧得上謝家舅舅的叮囑。

賀朱有母族的支持又如何,聘娶陳氏的女兒又如何,他身後有謝氏傾族相助,并不比賀朱差什麽,何必要受林斓這個惡婦的氣!

賀清屏甩袖離去,塢堡碉樓上的守衛親眼見着他帶人去了與賀芝出事之地相反的方向,急忙派人進來報與林斓知道。

林斓即便早有準備,聞言神色依舊難免黯淡了一瞬,她強忍片刻終究還是忍不住出言譏諷:“都到如今這等情勢了,賀清屏還是不願纡尊降貴親自去救自己母族寒微的弟弟,甚至都不覺得這會引來陛下震怒,謝氏竟然也還願輔佐這麽一個東西,世家、門第、姓氏,他們眼前除了這些又剩了些什麽?北地二陳已滅其一,竟還如此執迷不悟。”

這樣的話林斓也沒指望左右會有人接話,她深深嘆了口氣,靜下心後只得學母親羅夫人,虔心祈求神佛以獲片刻安慰。至少大哥林文還不曾傳信回來,眼下境況杳無音訊也能算是好消息了。

如此又過了四五日,這日林斓午睡醒來,心中莫名有些不安,仔細問過塢堡各處的守衛卻無人發覺異常,林斓便只當自己憂思過度亂了心智,特意拿了卷佛經來觀摩一二。

可一向總能帶來片刻出世忘我之心的經卷也忽而失了效用,随着夜幕低垂,林斓心中焦慮更甚,這無端的慌亂甚至令她有些坐立難安,不得不在花園中來回漫步以清心正神。林嬷嬷見她如此神思不屬也不由懸了心,問過林斓後秉着寧可信其有的心思親自出去吩咐衆人行事務必小心穩妥。

衆甲士紛紛應諾,當晚巡夜時果然加倍小心,才能在夜半星光微弱之際察覺到有一夥身份不明之人想要趁夜色悄無聲息的靠近。

淡淡月華照亮了幾柄利器,守夜的甲士一個激靈直接點燃了角樓上的狼糞堆,反手便擂響了召集人手的銅鑼。一時塢堡東側狼煙沖天而起,整個莊園都在連天鑼鼓聲中驚醒。

林斓原就睡的極不踏實,鑼聲一響她便直接驚坐而起,披衣裳起身時還不忘一把抽出枕下壓着的匕首握在手中。

外頭的消息也很快傳了進來,林文留下的甲士頭領一面率衆人搭弓禦敵,一面還不忘分出一部精兵護住林斓所在的院子前後,護佑她的安危,萬一情況有變還可以立即護着她撤回城中。

已然換了一身男子裝束的林斓問清來犯之人大體數目後卻平靜的拒絕了這一安排。

見來報信的人還有話說,林斓幹脆擡手示意他不必開口,以一種溫柔而堅定的眼神環視左右:“兵寡而不分,若分一部精銳守在這方寸之地,碉樓還餘多少禦敵之人?如今敵我相當,我等有高牆可守,背後有城郭襄助,有何懼哉?林氏從無棄下潰逃之輩,我雖內帷之人亦不敢令祖輩蒙羞。”

說罷,林斓為防林文留下的人手擅作主張分心看顧于她,幹脆領着人來到塢堡牆下,各自尋掩藏之處守好,又讓人上碉樓傳訊,道是她願與諸人共進退,只要塢堡不破,她便安全無尤。

衆甲士原本因此番護衛的是位年輕世家貴女而頗有幾分束手束腳,唯恐稍有差池辜負了家主希望,因而哪怕心知局面占優也要留下後路以防萬一,卻沒想到林斓脾性竟與林家幾位公子如出一轍,為首的二人登時松了口氣,終于能将全副心神都用來對付外頭的賊寇。

這批甲士從前都是林相的護衛,多次護林相上陣厮殺,隔着四十餘米與來人一交手就明白這一批是些硬茬子,一輪箭雨過去竟然沒能留下幾具屍首,不必人多吩咐便提起了十萬分的小心,慎重以待,幾輪下來終于逼得他們掉轉馬頭,似乎想棄塢堡而去。

衆人精神一振,手上箭支更密,卻還是讓打頭的幾人漸漸脫出了塢堡射程,追之莫及。兩位首領跌足長嘆,卻不想忽有黑羽利箭從側方來,一箭将跑在最前頭的匪徒射下馬去,衆人口中的嘆息陡然轉為驚愕之聲。

林斓身在牆下瞧不見外頭情景,突然聽見諸人嘩然之聲不免心中擔憂,她正想舉着牛皮小圓盾從掩身之地出來一問究竟,便聽的牆外大冉軍中號角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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