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

回到家裏，周曉萱對吳京說：“我辭職了。”

吳京不愧是特警，他用自己敏感的嗅覺覺察到了事情的特殊性：“和同學聚會有關？”

周曉萱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老公！“沒錯，老公，我要我們過得更好！我不想再為錢而吵架，我厭倦了眼前的生活。”在吳京面前，周曉萱用不着說謊。

吳京看了她很久，“好吧，小萱，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相信你都經過深思熟慮了。我尊重你的決定。”

周曉萱給了吳京一個大大的擁抱，她覺得吳京更像是他的導師，她的兄長，對他無限包容和理解。

這天晚上，他們有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床事。這是好久沒有的經歷了，周曉萱讓自己徹底的放開，說着一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撩撥着吳京不斷的沖刺。

當晚，他們睡得很甜。

第二天下午，周曉萱如約到紫東集團報道。紫東集團位于全市最市中心的廣場，這裏的房價是以十萬元計。紫東集團占據着廣場東邊一塊最顯眼的位置，周邊是一片開闊的綠地，風景極佳。人事部在十樓，周曉萱乘電梯上去後，才真正領略到了作為高端企業的魅力。

偌大的辦公室全是标準的格子間，通透的落地玻璃窗讓室內明亮溫暖，所有的員工都正裝上班，男士一律領帶西裝，女士都是及膝套裝，人人都輕聲細語，面帶微笑。空氣清新而凜冽，一切都顯得有條不紊。

周曉萱喜歡這樣的辦公環境，她喜歡一切都高效而有序。

人事部經理接待了周曉萱，他在看過周曉萱的注冊會計師資格證後，終于開始有了嚴謹而認真的表情。于是，在他和幾個部門經理進行簡單而簡短的讨論後，周曉萱成為了紫東集團會計部一名初級會計師，明天正式上班。試用期三個月內，工資為每月4000，并享受三險一金，成為正式員工後，工資為每月10000元，三險一金另外由公司承擔。

周曉萱走出紫東大廈的時候，已經是太陽西斜了。漫天的餘晖分外好看。周曉萱此時總算明白，什麽叫做情景交融的境界，她覺得自己的心就和這天上的光輝一樣，溫暖而燦爛。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電話那頭是許婷，她邀請周曉萱參加她下個月的婚禮。周曉萱真心為她開心，今天遇到的都是好事，周曉萱偷偷的揮了揮拳頭，暗暗為自己加油！

日子漸漸的進入到了正規中，周曉萱開始了自己全新的生活。朝九晚五，午飯自己在附近小吃店解決，有時是吃一碗麻辣燙，有時一個饅頭或者包子就頂過去了。面對需要核對審查的報表，周曉萱仿佛又回到了學生時代，面對那一張張密密麻麻的試卷，她找回了當時那種解題的快感，工作不但沒有讓她覺得沉重，反而讓她有了如魚得水的快樂。這期間，她見過兩次王梓，都是在工作場合，一次是公司部門集體開會，王梓作為主管領導莅臨了這次會議，做了簡短扼要的陳述。還有一次是在茶水間，兩人只是匆匆點了點頭，禮貌而含蓄的微笑。

周曉萱明白，在工作場合，兩人還是不要有太多的交集。她懂得王梓刻意的疏遠是為了保護她，她不由得對這份用心微微感動。

許婷的婚禮在希爾頓舉行，婚禮的排場不小，酒店門前一溜的婚車都是百萬名跑，那陣仗一排看，吸引了不少市民駐足圍觀。周曉萱下班後才匆匆在衛生間裏略施粉黛，換了一身灰色小禮服趕到現場，她出示了請柬，得以進入了內廳。撲入她眼簾的是一片粉紅的花海，甬道上的花束都是新鮮的粉紅玫瑰，它們應該是剛剛空運到的，還滴着灑落的露珠，散發着誘人的花香。舞臺上的設計也是以粉紅和白色為主，碩大的心形花束，作為背景擺放在舞臺上，配以柔和的垂幔，整個大廳顯得典雅高貴而溫馨。粉色玫瑰的花語是永恒的愛，這是周曉萱最愛的花。她夢想着有一天，自己能擁有這樣的婚禮殿堂。今天她仿佛走進了自己的夢裏，也許她的心裏比許婷還要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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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溜到新娘間，許婷正在整理她的婚紗。太美了，周曉萱遠遠的望着眼前的新娘子，如流水般的裙擺足足有三米多長，潔白的婚紗上綴滿了閃耀的水晶，露肩收腰的款式讓許婷的身材更顯曼妙。她的頭發挽了起來，露出潔白而修長的脖頸，頭頂戴着一頂小皇冠，上面閃耀而碩大的鑽石，不用說，連周曉萱都分得出那是真品。

許婷一轉身，發現了站在身後的周曉萱，她高興的招呼到：“小萱，快過來！你看我漂亮嗎？”周曉萱微笑着走上前去，拉住許婷的手，由衷的祝福到：“當然，你今天是最美的！親愛的，你一定會幸福！”許婷甜蜜的笑着，“他家親戚朋友多，所以今天起碼來了□□，想到待會要每桌敬酒，我就有點膽怯了。我們打算去希臘度蜜月，你說好嗎？”周曉萱說道：“多美啊，你一定要記得給我寄明信片！”“沒問題！還會給你帶好吃的哦！”許婷和周曉萱嘻嘻哈哈笑成一片。

這個畫面永遠保存在周曉萱的記憶裏，多年後，周曉萱意識到，這應該是許婷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候了。

婚禮隆重而盛大，周曉萱第一次看到許婷的丈夫，舞臺上許婷的丈夫顯得高大偉岸。許婷邀請了不少老同學，在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中，周曉萱了解到，許婷的丈夫在經營着自己的家族企業，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富二代，不過這富二代看起來還是很憨厚的，挺拔高大，和許婷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

“許婷真幸福啊！找個這樣的老公，這輩子都不愁了！”班上的陳豔萍托着腮幫，一臉的向往。周圍的人啧啧稱是，還不忘多往自己的碗裏夾幾塊龍蝦。

她等不到敬酒環節就撤退了，離開希爾頓的時候，周曉萱還是忍不住回望了一眼。這裏面的婚禮，幾乎就是她終極夢想的現實版，可是現在，她竟然沒有明顯的失落和自卑，她覺得自己的夢想不僅僅于此，她想有更遠大，更實際的生活目标。具體是什麽，她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她知道，現在自己很享受這樣努力奮鬥的過程。

下個星期要出差上海，本來像周曉萱這樣的試用期員工本來是沒有資格去的，但是財務部的一位會計師臨時患病，周曉萱火速遞補了上去。不過在出發前，周曉萱必須把這次出差的相關內容全部掌握，熟記于心。所以這個星期她天天回家都忙到很晚。明天就要出行了，她必須回家加個班，把所有資料都再重複審核一遍，就像她在大考前，總是要把所有知識點都整合一遍才放心。

回到家裏，吳京已經回來了，他正坐在電腦前打游戲。吳京沒有別的什麽嗜好，打打網游是他最大的消遣。“回來了？”吳京頭也不擡，和周曉萱打了個招呼。

“嗯。你吃過了嗎？”周曉萱剛問完，就看到廚房裏堆積如山的髒碗。

“吃過了，有幾個兄弟也過來，我們下了面條吃。還沒來得及收拾。”吳京回答她。

周曉萱默默的取過抹布，把竈臺上的菜漬擦幹淨，沖洗好碗筷，一切都歸置好後，周曉萱感覺到了從所未有的疲勞。

“吳京，我等會用下電腦，明天出差還有好多事呢。”周曉萱躺在沙發上動都不想動。

“好的，五分鐘。”吳京的手指還是在鍵盤上翻飛。

不知不覺，周曉萱在沙發上睡着了，她做了一個簡短的夢，夢到了許婷那個盛大的婚禮現場，夢到了自己穿着潔白的婚紗，緩緩走向舞臺，舞臺上有個模糊的人影，她分不清是不是吳京。這時，聽到吳京的叫喊聲：“快滅了左邊的CM！沖！”她這才從夢裏驚醒，看到吳京興奮的背影，她猛地憤怒了。

“不是說過了五分鐘就給我用電腦嗎！”周曉萱沖着吳京嚷嚷。

“好了好了，再給我兩分鐘。”那邊吳京頭也不回的說。

周曉萱沖到電腦桌前，伸手把插座一拔，熒幕立刻黑了，吳京剛才臉上的興奮勁還在，繼而立刻轉為吃驚，即刻變成了惱怒。

“周曉萱，你發什麽神經！”吳京拍桌子站起來。

“我不用了，你自己玩個夠吧！”周曉萱把插頭一扔，轉身回到了卧室。

她以為吳京會像過去那樣，跟着她的屁股後面進來，抱着她讨饒。她在卧室裏坐了好一陣子，聽到外面竟然又響起了鍵盤的敲擊聲。原來吳京又繼續玩上了。周曉萱的眼淚無聲的滑落，她難過的不是吳京的倔強和強硬，而是她發現自己竟然對這個男人有了心灰意冷的感覺，她雖然對他的行為很失望，但是，若吳京真的來到卧室裏向她讨饒，她也許會更瞧不起他。為什麽，他們會變成這個樣子。

去上海的公幹一共一周，由王梓帶隊，一整個銷售部門加上兩個會計師。同行的人員都是王梓挑選出來的精英員工，他們一襲正裝，走出虹橋機場的時候，引來不少群衆的注目。走在這樣的團隊裏面，周曉萱有一種自豪和滿足。尤其是她看到領頭的王梓，他筆直而挺拔的身影，讓她的眼光總是不自覺的追随。但是，這樣的追随不是俯首帖耳，而是想與他并駕齊驅。這個人始終欠她的，但是她就是不想讓他瞧不起。

到達上海當天的晚宴要求正裝出席，宴會設在下榻酒店的貴賓廳，聽同行的小李說，今晚王總宴請了這次項目中的重要領導，還有上海市的一些頭面人物，所以大家一定要讓賓主盡歡。周曉萱倒抽了一口氣，這樣的宴會她還是第一次參加，她拉過小李，小聲的詢問：“我們需要注意什麽嗎？”小李微微笑道：“需要美麗，能喝，還要能跳舞。”周曉萱吐吐舌頭：“天，那不是成了三陪嗎？我可是會計部的。”“那又怎麽樣？項目最大！上次去廣州，王總為了拿下那個項目，硬是和對方代表鬥酒三天！後來喝到酒精中毒，都上醫院了！”小李對周曉萱的話不以為然。

周曉萱心裏一驚，原來王梓的成功背後，也有着這樣不為人知的艱辛，這個社會，誰的成功都不是随随便便得來的。他到底經歷了什麽呢？

“那，他的家人不會擔心嗎？”周曉萱含蓄的問。

小李難以置信的看了她一眼：“小萱姐！你不會不知道吧！王總的夫人就是紫東集團董事長的女兒楊溪啊！他可是楊董親自挑選的！”

周曉萱心裏一陣痛：“他有妻子！還是集團董事長千金！和人家比，你算什麽呢！簡直是雲泥之別！你憑什麽認為他會守着你，會回來找你？如果他肯的話，當年他就不會一走了之。”周曉萱的心痛得在滴血。如果當年，他是因為這個原因不告而別，未免也太低估周曉萱了。他以為她會纏着他，不讓他走嗎？走得這樣決絕，生怕會拖泥帶水，影響了他的前程嗎？周曉萱不敢想，因為再往下想，她會控制不住自己，她好想親口去問問他，六年前的不告而別，到底是為了什麽！

晚上八點，酒會開始。周曉萱穿了一件V領的黑色禮服出席，雖然她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場合，心理做了一些建設，但是還是被眼前的一幕驚住了：高大的香槟塔盛滿了琥珀色的液體，大廳裏傳出悠揚的音樂，這可不是從CD裏播放的，而是愛樂樂團的現場表演。衣香鬓影，觥籌交錯，雖然大家都在忙着交際應酬，但是每個人都彬彬有禮，不見喧嘩和嘈雜。周曉萱定了定神，順手拿過侍應生托盤上的酒杯，微笑着向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點頭，交換名片，漸漸的，她發現自己對這樣的場合很是适應，于是就更加游刃有餘。正當她和K公司的一位同行談話時，她一回頭，在無意間撞上了王梓的雙眸。這雙熟悉的眼睛，在過去的很多時候，曾給予她溫暖和鼓勵，但是現在，他是她的上司，她已經為人婦，他已為人夫。老天，真是會開玩笑，給了你對的人，卻是在錯的時間。

周曉萱不知道這種香槟也是有不小的度數的，不知不覺中，她已經灌下了好幾杯。酒精的作用上來了，她開始覺得微醺，于是她來到外面的陽臺吹風。

十月底的上海。夜晚的風，裹挾着一絲涼意。但是，也許酒勁上頭了，只穿着一件單薄禮服的周曉萱在涼風中感到有些惬意。外灘的燈火流光，讓周曉萱駐足了很久。萬家燈火中，很多人在依循着自己的生活軌跡，有條不紊的進行着；而有的人不甘心循規蹈矩,不甘心庸碌一生，背上行囊袋,毅然走出既定的現實,成為這個世界的漫游者。

周曉萱覺得自己這段時間做出的決定，是她這二十八年來做出的唯一一個聽從自己內心的決定。

她聽了父母的話，報考了師範；她聽了王梓的話，等他回來；她聽了吳京的話，趕早結婚；她聽了校長的話，出讓名額……她很想自己為自己做一次主，她想和過去的周曉萱說一句：我會完成你所有的心願。

正當她發呆時，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在想什麽呢？”王梓站在她身邊，身上散發出好聞的古龍水味道。

吳京從來不用古龍水，他也不會用。從來他的身上都是煙味和汗味，大聲說話，還不時夾雜着髒字，周曉萱曾深深的迷戀這樣混合的味道和聲音，她認為大大咧咧，不拘小節，這才叫男人味，而那些穿着講究，出門噴香水的娘炮，周曉萱是深深的嗤之以鼻的。

也許從進入紫東集團那天開始，她發現身邊這樣的男人很多，但是他們一點都不娘，他們雖然沒有吳京高高隆起的肱二頭肌，也不會粗俗市儈的語言，但是，卻有着極高的智商和運籌帷幄的決斷。他們普遍帶着無框眼鏡，穿着仔細熨燙的西裝，領帶從來都是一絲不茍，他們坐在談判桌前的形象，卻能讓人感受到一種無形的威力。王梓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周曉萱不是沒有見過他工作的樣子，那種狠勁和沖勁，絲毫不亞于警察叔叔淩厲的擒拿散打。

“是啊，裏面悶得慌，出來走走。”周曉萱笑笑。兩人就這樣無言并排站了很久，像是熟悉而有默契的情侶，從來沒有分開過。

“小萱，還記得當年數學老師陳老大嗎？”王梓開腔了。

“記得，他最喜歡出難得要死的題目來作為附加題，而且一道題就是30分，還美其名曰這是一道華麗麗的分割線！”周曉萱一提起往日，就咬牙切齒。這些個附加題不僅挑戰她的智商，還挑戰她的耐性！想來，她這種不認輸，不放棄，不甘心的态度，也許就是在陳老大的一點點折磨下，慢慢養成的吧。

“那時全班能做對這些附加題的沒有幾個，大部分都放棄算了。只有我和你，從來都是默默的啃下它。那時我就知道，我和你是同一類的人。”王梓看着周曉萱，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是一類的人又怎麽樣，你還不是抛下我，還不是娶了別人，還不是把我們的過去一筆勾銷？

周曉萱心中在大聲的吶喊，可是她才不會讓他知道。她大度一笑，“是啊，我們現在都變成一條船上的螞蚱，你還是那個螞蚱頭子。”

“小萱，你這些年過得好嗎？”過了很久，她聽到王梓的聲音。

周曉萱回過頭，送給他一個大大的微笑：“很好啊，我過得很好！”

“風大了，我回去了。”周曉萱抱着雙肩，她怕再呆在這裏，她會撐不下去。

“我送你。”王梓脫下他的西裝外套，仔細的披在周曉萱身上。

電梯裏人很多，周曉萱被擠到最裏面的位置，王梓用雙臂為她撐出一塊屬于他倆的空地，他和她貼得那麽近，連他的呼吸，他身上的香味都聞得到。周曉萱不敢擡頭，因為她感覺到他正在看着她。那目光是有溫度的，燒的她的臉紅彤彤。

“你的臉好紅。”王梓低聲對她說。

“酒喝多了。”周曉萱急忙說。

“和那年冬天一樣紅。”沉默了一會，王梓緩緩的說道。

那年冬天，那年冬天她還只有20歲，多麽青春無敵的時光。他們考入了不同的大學，分別在不同的城市，他經常坐七八個小時的火車去看她，然後在一起待一個周末，便匆匆離去。

那年冬天真的好冷，氣象局發布了好幾次防寒預警。眼看着就要放寒假了，可是多處火車都停運。寝室裏的同學漸漸離校，就剩下周曉萱一個人。學校也馬上要停供暖氣了，再不買到火車票，周曉萱就要露宿街頭了。這天晚上，周曉萱正一個人在寝室裏看着小說百無聊賴，忽然聽到敲門的聲音。她被吓了一跳，這個時候還有誰呢？她不敢出聲，也不敢開門，這時，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小萱，是我，快開門！”周曉萱一下子跳起來，沖過去把門打開：王梓臉凍得紅撲撲的站在門外。他看見周曉萱，傻傻的笑起來。周曉萱的眼淚卻一下子掉下來：“你怎麽來了！你怎麽不先告訴我！”她一下子抱住王梓，抱得緊緊的。

“傻瓜，我這不是來了嗎。有我在呢。”王梓輕輕的拍了拍她的頭。

就是因為這句話，周曉萱覺得自己這些日子受的苦都值得。她的孤獨，她的寂寞和可憐，一下子找到了宣洩的出口，她抱得他那麽緊，生拍一松手就失去他。

王梓從包裏掏出兩張火車票，“明天一早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周曉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現在的票這麽難買……”

“你別管了，山人自有妙計！”王梓神秘的笑了笑。“走，我們出去吃頓好的！”

這天晚上，他們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頓熱辣辣的四川火鍋。王梓其實并不愛吃辣，但是麻辣火鍋是周曉萱的最愛啊，一頓飯下來，王梓辣的連喝了三瓶水，一臉的汗，周曉萱看着又是心疼又是好笑。這是他們一起吃過的最開心的，也是最後的一頓飯。從那以後，周曉萱變得不愛吃辣了，這樣刺激味蕾和心靈的味道太重，她已經無法承受。

第二天的周曉萱是被酒店的起床CALL叫醒的。前晚睡得并不好，一些零碎的夢境總是在反複的重播。她夢到王梓在她家樓下喊她的名字，她快樂的答應着，但是一下樓就找不到他了，他總是和她捉迷藏，他們仿佛走進了不同的次元，觸摸不到真實的對方。

今天行程的安排是去對方公司參觀考察，其實雙方的實力彼此都摸透了，這樣的考察不過是走個過場。晚飯是對方公司盡地主之誼，宴請紫東集團領導小組，王梓點名帶上周曉萱。一行六人，來到崇明海邊，一艘外表不甚起眼的漁船，進去後，周曉萱不由一愣。

船內是另外一番天地。大塊的藍□□調，透過微弱的光亮度變化，展現一種寧靜、厚實的美感，給人帶來悠閑惬意，讓人從身心放松。蔚藍波瀾紋裝的地毯仿佛微風下的大海。一側牆壁上歐式的火爐充滿了異域風情。原木地色的瓷磚加上天上黑色木架的排列，讓該地中海風格裝修的餐廳如同海邊的小屋一樣惬意自然，這艘小船仿佛行駛在愛琴海中，擡頭望向窗外就能看到聖托裏尼島一樣。

主人邀請大夥一起品嘗最新鮮的海鮮。所有的海産品都是現場打撈，然後加工，烹饪，上桌，廚師們就在一旁現場操作，娴熟的技藝就像是在進行一場精致的表演。

周曉萱對西餐還不是很熟練，只有在大學時吃過幾次。那也還不是正式場合。上桌時，王梓特地坐在周曉萱身邊，他用手肘不經意的碰了碰周曉萱，示意她跟着自己做。于是，該拿哪個勺，該舉什麽叉，周曉萱像個小學生一樣，慢慢的學習着。一頓飯下來，周曉萱也能自如的運用那些看似繁雜的刀叉了。

席間對方代表不經意的提問了幾個棘手的問題，周曉萱都巧妙的一一化解了。對于專業領域的知識，她從來不含糊。她明白，這可不是一頓簡單的商業晚餐，而是綿裏藏針的鴻門宴呢。對方代表在問完她最後一個問題後，不由得邊搖頭邊笑道：“王總，你從哪裏請來這樣一個得力的會計師？一點油水也不給我們撈啊。”

王梓也笑道：“那是貴公司高擡貴手，我們才能實現雙贏啊。”

對方代表哈哈大笑，“小姑娘真厲害，哈哈哈，我們幹杯，預祝我們利益與共！”

周曉萱舉起酒杯的時候，看到王梓投來贊許的目光，心裏一塊大石頭終于放下了。

甜品是一道舒芙蕾。微焦的表皮上灑落着晶瑩的糖粉，而裏層卻是柔軟如膏脂一般細滑。周曉萱食指大動，細細的品味着美食。望着窗外的海景，吹着怡人的海風，簡直是人間美事。

這時，周曉萱發現，旁邊那條船上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個女子穿着連衣裙在甲板上憑欄站着，好像在眺望遠方。她微微側了下頭，周曉萱開心得差點叫出來，這不是許婷嗎！他鄉遇故知，真是一件喜事。正當她掏出手機想撥打許婷電話的時候，一個男子從船艙裏走出來，從許婷身後伸出手，環抱住她。許婷靠在他的懷裏，很享受的樣子。周曉萱一愣，這個男子不是許婷的老公楊江啊。他比楊江要矮一些，胖一些……等周曉萱眯起她那300度的近視眼仔細一看，驚得差點連手裏的酒杯都要落地了。天！這個男的竟然是杜衡！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