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一粒微塵
“當你的心裏裝進這片草木星空時,你便會感到自己如一粒微塵,輕松自在。”
馬田坐在阿力的摩托車後座上,摩托車飛快地颠簸着疾馳。其餘的人也騎着摩托車,在焦急地尋找。
每到一處,阿力便大聲地喊着“三叔”,喊一會兒,沒有回應,又去往農場的下一個地方。到處都能聽見人們此起彼伏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阿力停下來,回頭看了看,然後說:“我們走太遠了,三叔不可能走到這裏。”
馬田好奇地問阿力:“阿傑的三叔是個大人嗎?”
阿力點點頭,看着馬田疑惑的眼神,然後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三叔這裏不太正常。”
馬田瞬間明白過來三叔作為一個大人為什麽會不見了。
然後他們兩人坐在田間的小路邊。
阿力接着說:“阿傑的爸爸家三兄弟,三叔是最小的,年輕的時候去了大陸,回來的時候就神志不清了。據說是被大陸人騙光了錢,還欠了很多債,是大伯和阿傑的爸爸替他還的。”馬田沒有說話,有點兒尴尬地聽着,也終于明白那天阿傑的父親為什麽那樣看着他。
阿力仰天嘆了口氣,惋惜地說:“三叔是個好人。”然後轉過頭來看着馬田,“阿傑一直很想高中畢業後考大學到大陸去,但就因為這些成見,他爸爸堅決阻撓。”
馬田沒有說話,想起那個晚自習阿澤和他聊天時所說的話。
過了一會兒,他們再次上車,原路返回。開了十分鐘,馬田看見迎面而來的是阿傑和阿澤的車子,身後分別坐着大華哥和小不點。
阿力看見他們,發現他們也一無所獲。阿力氣餒地搖搖頭說:“那邊沒有,別去了。”
幾個人都被曬得滿頭大汗,三輛車一齊往另一個方向開去,大家都在喊着“三叔”。
突然阿澤想起些什麽,急剎車,問另一輛車上的阿傑:“三叔會不會去以前經常帶我們去玩的小河邊?”
阿傑凝目看了看遠處,點點頭,說:“有可能,走!”然後掉轉車頭,大家跟上他一起繼續尋找。
阿傑看着面前蜿蜒通向河邊的土路,汗沿着他的臉頰落下,思緒回到從前。
那時候阿傑、阿力和阿澤還是小學生,三叔也還年輕,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大學生。
三叔考上大學的那天,整個農場都沸騰了。他是本地第一個考進大陸學校、走出農場和海島的年輕人。
幼年的阿傑夾在人群中,看着三叔意氣風發的樣子,開心地笑着。三叔每年放假回來,都會帶他們三個小朋友去山丘後的河邊抓河蟹,然後給他們講許多新奇的見聞,他們就在腦海裏想象那些不一樣的景色和人文。
三叔總對阿傑說:“你不出去走走,怎麽知道哪裏才有你愛的風景?”
只是後來,意氣風發的三叔不見了,變成一個偶爾瘋瘋癫癫的男人,并且在他們成長的歲月裏,也再沒有過關于大陸的只言片語。一切戛然而止,仿佛遠方的景色和人文都只是海市蜃樓。
不一會兒,幾個人在小山丘下停車,一齊走進樹林,穿過彎彎曲曲的林間小路,面前出現一條靜靜流淌的小河,在一個地勢凹陷處,河床特別寬,呈圓形,就像一顆珍珠串在這條河上。
幾個人焦急地搜索着河面,只是水平如鏡,他們毫無發現。
大家都有點兒氣餒,正打算離開時,忽然一陣水聲響起,水面散開漣漪,幾個人看見水裏游出一個人。
三個鍋蓋頭欣喜地喊道:“三叔!”
三叔扭頭看向他們,目光極為焦急,表情非常嚴肅地用手指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在水裏認真地站着,一動不動。
幾個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然後靜靜地沒有出聲,盯着站立在水裏表情嚴肅的三叔。
風吹過山林,拂過水面,撩起細微的波紋,幾個少年坐在河邊。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小不點忍不住想打個哈欠,剛剛張嘴發出第一個音節時,立即看到了三叔嚴峻的目光,他吓得硬生生把哈欠壓了回去。
又過了一會兒,三叔的表情忽然變了,他開始緩緩移動,小心翼翼地向幾個少年走去。大家都站起來,去扶三叔。三叔抓着他們的手,腳慢慢地擡起來走上岸,大家猛然發現他穿着短褲的大腿上,赫然鉗着一只綠色的螃蟹。
三叔自顧自地坐在地上,仔細地打開螃蟹的鉗子,把它拿下來,然後走到一棵樹後面,打開一件裹起來的衣服。衣服裏面還有兩只螃蟹,加上這只一共三只,三叔心滿意足地笑了,拿起衣服包了又包。
阿澤有點兒心疼地看着三叔腿上紅紅的地方問:“三叔,怎麽現在你抓螃蟹,要拿自己做誘餌了?”
三叔看着他們得意地笑着說:“你不知道,我們阿傑,還有他的兩個朋友,最喜歡吃我抓的螃蟹了。我要趕緊帶回去給他們。”
三個鍋蓋頭愣了愣,看着三叔。阿傑開口道:“三叔,我就是阿傑。”
三叔呆滞地看了看他,點點頭說:“我知道。”然後拉着阿傑往外走,幾人跟在後面,三叔又說,“那你趕緊帶我去找阿傑,把螃蟹拿給他。”
阿傑無奈地點點頭:“嗯。”
三叔坐在阿傑摩托車的後座上,小不點則和馬田一起擠在阿力的車上。阿澤載着大華哥,幾個人一起往阿傑家開去。
阿傑時不時轉頭看三叔,發現三叔只是一臉茫然,左顧右盼地看着四周的景色。
阿傑忽然想起自己小時候,三叔每次帶他抓完螃蟹,就載着他回家。他總是在後座上迎着風,興奮地大喊大叫,三叔總是微笑着轉過頭看着他。
忽然一聲怪異的吶喊撕裂了回憶,吓得阿傑全身一哆嗦,車頭都晃了一下。一個粗犷嘹亮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只見三叔張開雙臂,在後座放聲吶喊,路旁的狗猛地站起來,沖着三叔叫了幾聲。
阿傑從後視鏡裏看着三叔。他眼神明亮,表情喜悅,仿佛又成了那個意氣風發的青年。
路旁的人紛紛看向三叔,然後露出善意的笑容。
回到家中,三叔一下車就焦急地喊着阿傑的名字,屋裏大伯和阿傑的父母都走了出來,看見三叔,才一臉如釋重負的樣子。
只是三叔還在喊着阿傑的名字。
阿傑看了看三叔,三叔也看了看他。
然後阿傑一臉無奈地走進屋子,緊接着又走出來,一臉驚訝地看着三叔喊道:“三叔你來了?”
三叔高興地點點頭,晃了晃手裏那三只螃蟹說:“給你們帶了好東西,剛抓的!”
阿傑一臉感動,上前用力抱了抱三叔。
随後整個院子寂靜無聲,大家都茫然地看着這個滑稽的場面。
三叔看了看天邊,黃昏來臨,高興地說:“難得今晚人這麽齊,大家都坐下來,我給你們做飯,很快!”說完走進廚房。
阿傑的母親有點兒擔心,想跟着他一起去,被大伯制止了。于是一桌人就在院子裏坐着,等三叔做飯。
不一會兒,三叔端着一盆熱氣騰騰的東西出來,一看,是三只通紅的螃蟹。
大家尴尬地彼此對視着。
三叔倒是很熱情,招呼大家開始吃飯。
于是在尴尬裏,阿力默默地拿起一只螃蟹,把螃蟹腿挨個掰下來,分給大家,大家默默地一人拿着一只螃蟹腿。三叔興致勃勃地看着大家。
然後三叔看着阿傑說:“你吃啊,你和你的朋友都不要客氣。”
阿傑點點頭,把蟹腿放進嘴裏,嚼了嚼。三叔心滿意足地笑着說:“等你以後去外地讀書了,就沒有這麽好的螃蟹吃了。”
又是一陣沉默。
忽然“砰”的一聲,阿傑的父親把手裏的蟹腿重重地拍在桌上。
大家都驚了一下。
只見阿傑的父親生氣地看向三叔:“大家陪着你這麽玩,你高興嗎?你玩夠了沒?”
院子裏的人繼續沉默着,過了一會兒,三叔點了點頭。
然後阿傑的父親生氣地站起身來走進屋子。
馬田等外人都很尴尬,阿傑的母親立即打圓場:“沒事的,沒事的,我進去把其餘的菜端出來。”說完轉身進了廚房。
三叔也默默地站起來,走到門口,在路旁安靜地坐着,一言不發,一動不動,無比落寞的背影映襯在夕陽下。忽然,他開口唱出一首悠揚哀傷的歌:
“不知道在那天邊可會有盡頭,
只知道逝去光陰不會再回頭,
每一串淚水伴每一個夢想,
不知不覺全溜走……”
此時身後二樓的窗臺出現一個人影,竟然是阿傑的父親,他接着唱道:
“不經意在這圈中轉到這年頭,
只感到在這圈中經過順逆流,
每個冷酷目光,共每聲友善笑聲,
默然一一嘗透……”
大伯搖搖頭,站起來走到院子中間,眼裏滿是悼念和感懷,接上:
“幾多艱苦當天我默默接受,
幾多辛酸也未放手,
故意挑剔今天我不在乎,
只跟心中意願去走……”
馬田等人早已被突如其來的分段式演唱驚得石化,只能靜靜地聽着阿傑的父輩們一人一段地唱這首《順流逆流》,在糾結要不要參與其中的時候,猛然發現不知什麽時候,門口已經聚集了一群友鄰,在欣賞地打着節拍。
最後他們一家人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吃完飯坐了一會兒。
大伯突然提議讓幾個年輕人趁着夜風涼爽,去跑個步看看。大家覺得也挺久沒有訓練了,于是決定從院子門口往橡膠林的小山坡上跑。
大伯和三叔各自騎着摩托車帶着小不點先往山上去了。
幾個人換好鞋,邁着輕盈的步伐出發了。看得出來阿傑心情不錯,馬田邊跑邊好奇地問:“所以三叔他到底是怎麽樣的啊?”
阿傑看了看馬田說:“一時一時的吧,也不知道到底是裝的還是真的。”
大華哥從後面冒出一句:“是內心太痛苦才這樣的。”
阿力問:“你怎麽知道?”
大華哥撓撓頭,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說:“可能是我和三叔同齡吧……”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笑。
馬田默默地哼起黃昏時他們唱的那首歌的調子,在這個清新涼爽的夜晚,他的心情格外舒暢,身邊的幾個人也被他的快樂感染,都表情輕松地向山上跑去。
阿澤忽然說:“我從來不知道,一個學期能這麽長。”說完看了看大家。
“那阿力豈不是沒什麽感覺?”阿傑嬉笑道。
阿力不樂意地打斷道:“這個學期我也付出很多了,我還有在課堂上睡覺嗎?”
說完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鬥起了嘴。
馬田擡頭看向夜空,發現這裏的星空比市內更加燦爛,心裏莫名湧起一陣感動,就像那個孤獨的中秋節夜晚,猛然擡頭,被深深打動一樣。
幾個人不一會兒就到了白天來過的小山坡。由于很少跑這種高低起伏的土路,馬田喘得很厲害,其他幾個人倒是呼吸很平穩,早已在山坡上的小不點不停地拿着驅蚊水到處噴,嗆得馬田劇烈地咳嗽。
過了一會兒,大家斜倚在地上,靜靜地一言不發。小不點也停止了噴驅蚊水。
忽然三叔擡手指着天空說:“大熊座、小熊座、獅子座、牧夫座、北鬥七星、烏鴉座……”
大家聞聲擡頭,順着他指的方向挨個看去,也不知道古人是怎麽把這一片點點繁星依着自己的想象看出這麽多形狀來的,但一個個星座代入名字去看,确實也都有點兒意思。
看着馬田半張着嘴盯着天空發呆的樣子,阿澤默默地告訴他:“三叔當年學的是天文。”
三叔回頭看了看他們,得意地笑了笑,然後說:“聽說你們要跑一個大學舉辦的馬拉松比賽?”
幾個人同時點了點頭。
三叔滿臉懷念地感嘆着,大伯則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忽然三叔說:“你們知道世界上最偉大的馬拉松選手是誰嗎?”
小不點立即坐直身體,大聲說道:“斯考特·朱瑞克!”
三叔搖了搖頭。
小不點不服氣,又說:“關家良一?”
三叔繼續搖頭。
小不點皺着眉頭,撓着腦袋感到很不服氣。
三叔擡手指了指夜空,微笑着說:“是它們。”
大家擡頭看向頭頂的璀璨星空,一臉茫然。
三叔接着說:“世界上最偉大的馬拉松選手其實就是這些星辰,它們都來自幾萬光年之外。”
小不點服氣地點點頭。
三叔又說:“有時我們要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無法自拔,要麽過度在意自己的感受,所以風吹草動也足以在我們心裏變成一場山崩海嘯。當你的心裏裝進這片草木星空時,你便會感到自己如一粒微塵,輕松自在。”
說完,三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幾人也學着他的樣子,深呼吸了一口氣,連大伯都緩緩地放下煙鬥,跟着他們一起深呼吸起來。
山坡上的幾個人就這樣呼吸着這個世界新鮮的空氣,感受着被世界包裹的感覺。
馬田坐在高高的山岡上,感覺到自己像鳥一樣輕,像雲彩一樣高。他忽然想到,飛翔是為了落地,漂泊是為了停靠,長路漫漫地奔跑,無非是為了最後可以心無旁骛地駐足,然後凝望着我們所喜愛的東西,再沒有一絲惶惑與不安。
在之後的兩天裏,大家過着閑散無憂的日子,早上割膠,下午在鄉野田間追逐玩耍,晚上燒烤,一起乘涼,其樂融融。
馬田總是看着這一切傻笑。
假期結束,幾個人踏上回學校的長途大巴。
車子緩緩開動,離開農場,掀起一陣滾滾煙塵,大家都依依不舍地看着窗外,陷入沉默。
忽然小不點站起來,招呼大家往後看。在身後的一串滾滾煙塵裏,有一輛三輪摩的馳騁而來。司機戴着墨鏡,嘴、鼻用圍巾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旁邊的座位上坐着一個男青年,穿着白襯衫,頭發在風中極度淩亂,迎着塵埃,灰頭土臉地背着一個牛仔雙肩包,邊咳嗽邊揮手大喊着。
大家一看,正是三叔。
阿傑立馬焦急地把頭探出窗外,擔心地大喊:“三叔!你在幹嗎?”
三叔的手用力地撥開面前飛揚的塵土,竭盡全力艱難地大喊:“我是下一班車!我要走了!”
阿傑:“你要去哪兒?”
三叔:“去大陸!”
阿傑:“什麽?!爸爸和大伯知道嗎?”
三叔:“管他們呢!”
阿傑在塵土飛揚裏看着三叔,咧着嘴開心地笑了,三叔也開心地笑了。
三叔又大喊一句:“我在大陸等你!等你考大學過來!”
說完,三叔的車子停了下來。
三叔在原地不斷地用力揮着手,并且溫柔地望着阿傑。阿傑也遠遠望着他,眼睛濕潤,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對視着,再沒有喊過話,直到三叔的臉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漸漸消失在身後,阿傑才把頭收回車窗裏面,靜靜地坐下來。馬田等人也開心地笑着,時而看看窗外,時而看看阿傑。
阿傑用力地咬着衣服,努力地克制着抽泣聲。
路上的塵土漸漸平息,三叔看着遠去的大巴車,淚水在臉頰上滑出一條沒有塵土的痕跡。三叔對着道路遠方大聲喊着:“人為什麽明明可以勇敢離開,卻偏偏困在這裏呢?!”說到“這裏”時,三叔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胸口,然後對着摩的司機開心地問了一句,“對不對?”
一頭霧水的摩的司機取下墨鏡,迷茫地看向三叔,尴尬地點了點頭。
三叔做了個掉頭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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