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邊春山，月曜

從宰生司到人間，月曜雖然武功已失，但好在身魂俱在，沒有像熒惑那樣，換了芯子借別人的身體盛納靈魂，攤上一堆數也數不清的麻煩事兒。

落在邊春山的月曜，一個人在山裏轉悠了兩日，餓了摘些野果充饑，渴了喝口山泉水，倒也沒有經歷什麽艱險。大把的閑暇時間，月曜把邊春山的山腰山腳走了了遍，終于發現一處隐蔽的洞穴。

洞口不大，月曜想了想，還是慎重些好，萬一裏面有猛獸，冒然進去豈不是拿生命當兒戲。往洞內扔了一塊石子，等了一會兒，裏面沒有聲音，月曜小心翼翼地試探着走進洞中，依舊保持着警惕。

洞裏光線陰暗，但并不狹小，相反，倒是比較寬敞。四處查看一番，沒有什麽野獸的跡象，月曜這才放下心來，在外面找些幹草，鋪在洞內，這樣床的問題就解決了，再動手将洞內收拾一番，成為自己的新家。

折騰好一氣，收拾好了這安身之所後，月曜拍拍小手，看着自己的傑作，月牙眼笑得彎彎。

這個山洞位置在半山腰上，相對比較安全些。晚上，月曜搬來幾塊大石頭，擋在洞口，避免野獸來襲，睡得也能踏實一些。

夜裏，躺在簡易的幹草床上，想了想自己的處境，目前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先看看情況再作決定。

山裏生活幾日，月曜适應能力極強，外表纖弱，內心剛強，每日以打獵采野果為生，倒也清閑自在。

自從來到邊春山，半個月轉眼過去了，好在沒撞見過大型野獸。山上有泉水，還有野生的葵、韭、桃、李等，除了月曜，山裏沒有人類活動的跡象。

之所以在邊春山先安頓下來，月曜當然不是得過且過，她是有周密考慮的，想為七曜相聚做準備。

“我現在功力已失，非但不能保護六曜，尋了去也是給他們添麻煩！不如先住下來看看再去找他們！”想通這一層，月曜安心下來，她得先把自己的路向和将來謀生的手段做個安排，才有資格去找師兄和五曜。

以其修行，月曜當然知曉其他六曜現在的狀況，除了師還能自保，其他五曜，都有大大小小的難關要度，困難重重，月曜心裏着急，卻使不上勁兒。

為避免日曜挂念，在最短時間內安頓好自己，與日曜取得了聯系，再後來，與熒惑也聯系上了，這讓她很是開心。

“師兄，我已經不再是武者仙者，我不想做你的累贅！等我有能力照顧好自己，不拖你後腿的時候，我就去找你們！”無邊夜色裏，從石洞口的石頭縫隙裏射進來的月光，讓月曜感覺到了生活的希望，絕望中的希望。

晨。

挪開堵住洞口的幾塊石頭，陽光照進來，照在月曜身上，像鍍了一層金光，美麗萬分，沐浴在金色陽光中的月曜，仿佛得到了命運的安撫，夜色裏的無助與忐忑，變成面對現實生活時的內心無比強大。她知道，命運只給她一個大概的方向，而未來，需要自己披荊斬棘，才能完成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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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生活在山中，打獵，挖野菜，練習精神力……日子雖沒有什麽驚喜，但也過得下去。

這一天，月曜早起吃了幾個野果，閑來無事，往山頂而去，她一直在山腳和半山腰轉悠，還沒去過山頂。看着山頂植被茂盛，擔心遇到猛獸，所以始終沒上山，今天心情不錯，想到山上轉轉，看看能不能有些收獲。

不能習武，月曜并未覺得怎麽遺憾，能生存，其他都不是問題，而且近幾日來，月曜在精神力修煉方面進步很快。

越往山上走，越荒涼陰森，走着走着，沒有路了。稍微歇息一會兒，月曜向四周看了看，別看沒有武功，但警覺性和預見性照比常人還是力勝一籌的。

從樹上順手折下一片樹葉，月曜心中想：抛出這片葉子如果落回手中是正面，那我就往前邊走，如果是背面就往右邊走。打定主意後，将掌心的樹葉輕輕一吹，然後伸手去接。

還沒等樹葉落在掌心，忽然耳畔響起瘆人的笑聲，細聽又不像人的聲音，月曜大驚，急忙向旁邊快奔幾步，後背倚在一棵古樹上，這樣，後面不會有被意外襲擊的風險。

詭異的笑聲經久不息，月曜也一動不動，安靜地靠樹而立。“不能輕舉妄動！”月曜一面讓自己冷靜下來，一面纖思百轉，考慮處境和即将而臨風險的應對方法。只能以靜制動，看對方到底是什麽，有多強的攻擊力。不管遇到什麽，對現在沒有武功的月曜來說，都充滿了風險。

那枚用于占蔔路向的樹葉，在空氣中轉了幾轉，安靜地落在月曜的腳前，眼角餘光一瞥——正面沖上。

收回神來，令人心悸的笑聲經久未息，而且聲音更近了。月曜被笑聲刺激得全身起了雞皮疙瘩，感到毛骨悚然，整個人都處于備戰狀态。

令月曜失笑的是，闖進她視野的，是一只猴不像猴的小獸，全身棕色的毛發着亮光，像嶄新的緞子面一樣，右後蹄卻不知為什麽還在流着血，小小的身子一抖一抖的，如同受到什麽驚吓，身上花紋倒很好看，如同波浪般一浪一浪的。讓月曜一驚的是，小獸眼神中卻有化解不開的憂傷。再凝神細聽，笑聲竟似在說兩個字的發音——喲耶！

用憂傷的眼神表達自己的快樂？用快樂的笑聲傳遞憂傷的心情？扯什麽蛋！

凝神細看，小獸的眼睛中确實有并未掩藏的真實的憂傷。這讓月曜動了恻隐之心。

在腦海中搜尋這小家夥到底是什麽來歷，入耳的笑聲讓月曜靈識一閃，剎那間，知道眼前的小獸是什麽了，原來是幽鴳。這種野獸是邊春山特有的物種，它發出的聲音像是在叫自己的名字，特性之一是喜歡笑，不管什麽情緒，表達出來的都是笑聲，即便悲傷，并且只要一笑就會有行動。

幽鴳是狡猾的獸類，看到人通常都是假裝睡覺，這眼前的情況倒和傳說中的不符了。月曜冷靜地分析着眼中所見，有點想不明白，不是說幽鴳見到人就假裝睡覺嗎？

心裏納悶，月曜想：怎麽見了我非但不睡，還精神起來了，一直叫個不停！這小家夥眼裏有淚光閃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