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傍晚時分,沈青禾和賀航各自洗完澡,修整好,在別墅的露臺上看日落。
兩個小記者臨走時,不舍的擡頭望了一眼,正好看到沈青禾坐在秋千架上沖他們笑,賀航則背對着他們倚在漢白玉的欄杆上。
小記者擡起相機。
沈青禾任他們拍了幾張照片,揮手說再見。
周空山上樓找他們喝酒。
賀航:“不行,我要開車。”
周空山:“今晚留在我這呗,客房很多,随便選。”
要麽住周空山的別墅,要麽回去住青年旅舍。賀航目光投向沈青禾,把選擇權交給她。
沈青禾做下決定:“我們回去。”
周空山失望地一攤手,誇張道:“太不給面子了吧,那我的演唱會你們來不來?”
再拒絕就不合适了,沈青禾:“當然,機會難得。”
周空山屈在沙發上,讓助理調了一杯伏特加。“我喜歡在上臺之前喝點酒,稍微有一點點醉意,使我不至于太緊張。”
沈青禾笑:“周天王身經百戰了,難道還會緊張?”
周空山:“剛出道時候的習慣,一直保留到今天。”他把酒倒進嘴裏,眯眼露出享受的神情。“下次有機會請你們喝酒……這位女士怎麽稱呼?”
“姓沈。”
周空山:“你潛水的樣子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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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航忽然起身:“該走了。”
沈青禾禮貌地告辭,兩人一起離開了別墅,周空山的助理追出來送了兩張演唱會門票,周空山趴在露臺上大喊:“一定要來呀!”
回去的路上,沈青禾接到了田小蕾的奪命連環Call。
一接通,田小蕾劈頭蓋臉地問:“喂!你朋友圈的照片是怎麽回事?”
沈青禾:“什麽朋友圈?我都删了!”
田小蕾:“那又怎樣,我還不是看見了。”
沈青禾:“……”
田小蕾:“剛剛我們公司出外勤的記者在八卦群裏又發了張照片,是你和賀航的。”
沈青禾:“嗯?”
田小蕾:“好恩愛啊!”
沈青禾:“發我看看。”
田小蕾:“沒了。”
沈青禾:“……”
田小蕾:“真沒了,我還沒來得及存,我們的八卦群就被甘經理解散了。”
沈青禾:“真慘。”
田小蕾:“甘經理還把群裏的人罵了一頓,說我們上班偷懶不務正業品德敗壞……搞什麽吶!”
沈青禾:“所以呢,我想不通你們為什麽想不開要把領導拉進八卦群裏。”
田小蕾:“世上沒有人能拒絕八卦的誘惑,哪怕是領導也不例外。當初可是她求着進群的,現在一言不合就解散。不過沒關系,我們在周副主編的領導下,又偷偷新建了一個群,就不帶她,孤立她。”
沈青禾:“你們的企業文化,真的……非常有特色。”
挂斷通話,結束了亂七八糟毫無重點的聊天,正在開車的賀航側了下頭:“誰?”
沈青禾猜測他可能聽到了有關雅西時尚的只言片語,說:“我的一個朋友,她是你們公司的平面攝影師。”沈青禾誇贊道:“你們企業文化真的很有個性,在那樣歡快的氛圍下工作一定不覺得累。”
賀航:“雅西時尚的現任掌權者是個古板的家夥,幸虧她近些年來不大管事,大家才能輕松一些。”
沈青禾笑了:“詹女士嗎?她是我的偶像!”
雅西時尚的創刊人詹荟女士,正是賀航的母親。
沈青禾此時還不知道賀航的身份,談起詹荟時,無比自然:“我讀過詹荟的人物傳記,因為性別,她一生都活在争議中。她幾乎從來不談感情,好像她的整個人生都是刀光劍影的鐵血傳奇。”
賀航:“你知道嗎?詹荟二十六歲結婚,組建了自己的家庭,并養育了一個孩子。”
沈青禾:“我知道,詹荟的丈夫和孩子至今都是時尚圈的一個謎。”
賀航:“詹荟出門在外從不提及自己的家庭。”
沈青禾:“那将最大程度的弱化民衆對她性別的偏見。”
賀航:“你想成為像詹荟那樣的人嗎?”
沈青禾:“喜歡一只魚,不一定要成為魚。我确實喜歡那樣的人,但我更想活的輕松一點。”
車載音樂傳出悠揚的口琴小調,像夢回八零年代的文藝片。
賀航:“你家裏是做什麽的?”
這是他們第一次聊到私密的問題。
沈青禾說:“爸爸是消防員,媽媽是醫生。”
都是平凡人。
賀航:“你一定很幸福。”
平凡家庭的幸福。
沈青禾:“當然,我的父母非常相愛。”
賀航随口問:“他們現在都在雅西?”
沈青禾面色如常,回答:“一個在天堂,一個在北京。”
賀航:“抱歉。”
沈青禾:“不用抱歉,你并沒有冒犯到我,我正打算向你吹噓一下我的父母愛情呢。”
賀航:“洗耳恭聽。”
沈青禾父母的愛情故事完全可以寫成一本可歌可泣安人肺腑的催情大作,處處是感動,處處意難平。沈青禾有心想将故事始末完整的講述出來,一張口,卻又不知從何講起。
思來想去,還是算了。
沈青禾:“等以後有機會吧。”
天徹底黑下來的時候,他們到達山巅大劇院。
人山人海,賀航差點找不到停車位。
沈青禾說:“周空山的演唱會八點正式開始,将持續狂歡到淩晨一點半,我們先聽一會兒,如果不感興趣,可以提前離開,正好去桃核街吃宵夜。”
檢票時,沈青禾核對位置——“G排19座,黃金位置呢,這兩張票在黃牛手裏起碼能賣到五位數。”
賀航在嘈雜的人群中找到對應的位置,和沈青禾并排而坐,由于兩人距離太近,賀航靠着沈青禾的身邊,說話不用太大聲,輕而易舉能傳進沈青禾的耳朵裏。
賀航說:“上次見你的時候,你在時代廣場背着吉他和音箱給我解圍,你唱歌是不是很好聽?”
沈青禾:“一般般,勉強能拿得出手而已。”
“你喜歡唱誰的歌?”
“我喜歡唱民謠,不專業,瞎唱。”沈青禾貼着賀航的耳朵,問:“你想聽嗎?”
賀航一時沒說話。
沈青禾認為他想,于是說:“一會兒去桃核街,找個酒吧我讓你點歌。”
演唱會開始後,賀航終于親身體會了一把當代年輕人追星的狂熱。
周空山的出場伴随着驚天泣地的尖叫聲,姑娘們仿佛是鐵嗓。
只會扯着嗓子喊啊啊啊啊啊。
沈青禾:“手伸出來。”
賀航照做:“幹什麽?”
沈青禾在他手心裏放了一對橡膠耳塞,“不用謝。”
賀航:“你什麽時候去買的?”
沈青禾:“出發之前。”
說着,她又拿出一對耳塞塞進自己耳朵裏:“因為青年旅舍晚上會很吵,我怕晚上休息不好。”
賀航:“謝謝。”
沈青禾已經塞上耳朵聽不見了。
相鄰座的觀衆捅了捅賀航:“不好意思,我只是比較好奇,你們倆為什麽要帶着耳塞來聽演唱會?”
是啊,為什麽呢,賀航困惑地捏了捏眉心。
聽了一首歌的時間,二人貓着腰,一前一後溜了。
賀航車開到山腳下,甚至還能聽到山巅上震耳欲聾的應援聲。
“直接去桃核街。”
一道九曲十八彎的小巷縱穿白令河南北,巷子兩側商鋪鱗次栉比,美食荟萃。
小巷深處有書屋、酒吧和茶吧。
白令河酒吧無疑是這條街上最出名的酒吧,許多旅行達人都在個人攻略上推薦過。
沈青禾在街頭買冰淇淋吃,邊走邊問:“你知道白令河酒吧最出名的是什麽嗎?”
賀航:“不知道,沒了解過。”
沈青禾:“是駐唱的十二個絕美小哥哥,和七個神仙顏值的調酒師。”
快到酒吧門口的時候,沈青禾把剩下的半口冰淇淋叼了,從口袋中掏出一只奇醜無比的黑框平光鏡戴在臉上。
賀航以驚悚的目光望着她。
沈青禾一本正經:“我這是去藍光眼鏡,酒吧裏的燈光太閃,我怕傷到眼睛。”
賀航:“……”我信了你的邪。
進門時,酒吧內的客人并不多,有閑有錢的游客都被周空山的演唱會吸引去了。
沈青禾拉着賀航找了個角落裏的卡座,服務生遞上酒單,沈青禾瞄了一眼,就遞給了賀航。
“你喝嗎?”
賀航:“我開車。”
沈青禾歪着頭看他:“那你幫我點一杯吧。”
賀航點了一杯熔岩。
這酒中上層是熱烈的紅色,下層灰蒙蒙的藍色,冰塊投進去,酒液驟然翻湧,細密的氣泡上下沸騰,像極了燃燒的岩漿。
服務生笑着說:“今天的調酒師是雪萊,希望對您的口味。”
沈青禾:“長得帥嗎?”
服務生指向吧臺:“你看那邊。”
趁人不注意,沈青禾悄悄與賀航咬耳朵:“他想把我發展成雪萊的粉絲。”
賀航:“嗯,酒吧的老板很會營銷。”
沈青禾當着賀航的面,一口悶了酒,然後借了酒吧的吉他,上臺唱了首斑馬。沈青禾只唱一首,唱完就下臺,調酒師雪萊在人群中攔了她一下。
“青禾?好久不見。”雪萊是個溫柔的男孩子:“我差點沒認出來,你怎麽戴上眼鏡了,這可不符合你的品位。”
沈青禾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看我打扮成這個樣子,就該知道我不想被你們認出來,以後有空再找你敘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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