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周空山深更半夜不睡覺,耳朵上扣着碗大的耳機,在震耳欲聾的重金屬音樂的感染下,自我陶醉,搖滾之魂熊熊燃燒,仿佛屏蔽了全世界。
門外忽然傳來砰砰砰的震響,周空山不耐煩地抽出半只耳朵。
什麽動靜?
地震了?
并沒有。
周空山暫停了音樂,正打算一探究竟,忽聽有人一嗓子驚天動地的慘叫。
憑借對聲線的敏感度,周空山立刻聽出來那好像是他小助理的聲音。
周空山沖出門,走廊上亂糟糟打成一片,便見到桔子被人按着腦袋往牆上撞。
“多管閑事,讓你多管閑事,你以為你誰啊,老子面前輪得到你撒野……”
沈青禾房間的門大敞着。
沈青禾拎着板凳沖出來想救人,卻被一個女人從身後纏住了,拼命地勒她的脖子,兩個人被迫在地板上滾成一團。
桔子可憐兮兮地喊:“山哥!”
周空山怒從心起,擡起腳對着那男人的肋下就是一記狠踹。
——“我去你大爺的!桔子!咋回事啊!”
有了周空山的加入,戰局頓時扭轉。
桔子脫離毒手,抱着頭靠着牆滑坐下來,周空山去掰他的額頭:“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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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子說:“沒事兒。”
前額上紫了一片,但是沒破皮。
周空山又望向沈青禾,兩個女人的戰争他實在不好意思插手。
不過,沈青禾好像快贏了。
沈青禾一只手緊緊的擰住對方的胳膊,她雖然瘦,但力量不弱,打架居然是有技巧的,最終,将人緊緊的锢在地上。
那男人哎喲喲的叫着準備爬起來。
周空山眼疾手快上去又是一腳。
桔子揉着腦殼,發愁地說:“山哥,你使了多大的勁兒啊,該不會給人把肋骨踹斷了吧?!”
萬一給人造成傷害,周空山短期內又要在輿論頭條上霸榜。
周空山張了張嘴,一臉不太确定的樣子:“……應該不至于吧,我沒使勁啊。不是,你們到底怎麽回事。”
桔子指向沈青禾,說:“青禾姐遭人騷擾了。我聽到動靜出來的時候,那兩人正扯着青禾姐的胳膊往外拽!”
周空山:“我去——”
他忍不住上前,卯足了力氣準備再補一腳。桔子死死抱住了他的腰向後扽:“別啊,山哥,再打出事兒了要!啊啊啊啊啊啊冷靜!”
沈青禾靠在地上休息了一會兒,拿腳踢了踢地上的女人,說:“你們現在就滾,不然我報警了。”
周空山:“報警,直接報警,一個也不能放過。”
那兩人一聽說要報警,頓時安靜如雞,也不罵了,麻利爬起來往外跑。
沈青禾顧忌着周空山的娛樂圈身份,不想把他推上輿論的風口浪尖,咬牙吃了這個悶虧。
沈青禾起來時踉跄了一下,桔子忙伸手扶住。“青禾姐,你傷着哪沒有?”
沈青禾搖搖頭,目光望向賀航的房間。
周空山“嘶”了一聲,納悶道:“老賀今天怎麽回事?鬧這麽大動靜他聽不見?啥牌子的耳塞啊?”
沈青禾用力拍門。
門裏沒動靜。
三個人彼此對視一眼,一起哐哐砸門。
沈青禾臉色越來越難看。
周空山低聲喝道:“都閃開。”
沈青禾和桔子紛紛讓開。
沈青禾:“你小心。”
周空山:“問題不大。”
周空山比量着門板的厚度,向後退開幾步,再向前猛沖,用身體撞開了房門。
賀航穿戴的整整齊齊躺在床上,狀似安靜地睡着,毫無意識。
周空山首先去檢查他的耳朵,發現他并沒有戴耳塞。
沈青禾碰了碰他露在外面的皮膚,燙的要命。
周空山小頻率地拍着他的臉:“哎,兄弟,醒醒!”
沈青禾趴在他身邊,說:“都燒到昏迷了,算了,去醫院。”
然而,這幾個人人生地不熟的,并不知道醫院大門朝哪開。
于是,沈青禾打了急救電話。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沈青禾兩次與120打交道。
生活好像完全步入了另一種節奏,一切不真實的感覺像在做夢。
等待救護車的過程中,沈青禾想起了賀航行李箱裏的那些中藥。
他的身體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十分鐘後,救護車的警報聲在雨幕中響起。
周空山回自己房間戴上口罩和帽子,幫着醫護人員将賀航送進車裏。
桔子的額頭傷了,也跟着上了車,等到了醫院順便拍個片子檢查一下。
賀航在移動的過程中,從褲兜裏落下一個小東西,被護士不小心踩了一腳。
沈青禾彎身把它撿了起來,那是一個天鵝絨的小布袋。
裏頭的東西隔着袋子一摸就能猜出來。
沈青禾打開袋子一看,被裏面的藍寶石晃到了眼睛。
原來是他出錢買下了這枚戒指。
賀航的症狀不是很嚴重,經過醫生的連夜處理,天亮之前體溫已經降下來了。
沈青禾追着醫生問:“大夫,他什麽情況?”
醫生拿着他的各項化驗單,慈和地說:“感冒引起的高燒,不嚴重,昨天淋雨了吧,年輕人也要注意保養啊,不能仗着身強力壯就胡來。”
沈青禾總算放下一顆心。
醫生給開了一堆藥。
一天幾次,一次幾粒,沈青禾很認真的在藥盒上做了記號。
賀航醒的時候,正好趕上吃早飯。
沈青禾扶他坐起來,給他喂粥:“吃吧。”
賀航擋了一下:“我自己來。”
沈青禾遞給他勺子:“好吧,你自己來。”
賀航身上穿着病號服,私服整齊的疊在枕旁,他的所有私人物品都堆在床頭櫃上,包括手機、證件、手表,以及那只天鵝絨小袋子。
沈青禾自己吃完飯,把一次性餐具用塑料袋打包好。
賀航發現她右手臂不太對勁,從手腕延伸到上臂內側,有的地方青,有的地方紫,還有的地方好像擦破了皮,翻出淺紅的血肉。賀航拉住她的手:“你過來。”
沈青禾不明所以,順着他的引導轉身,清晰地展示出了手臂上的傷口。
賀航臉色蒼白,陰沉地問:“怎麽回事?”
沈青禾一努嘴,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大致描述了一遍。刻意避開了驚心動魄的環節,只說昨天半夜有人敲她的門,周空山和桔子出來幫她理論,大家一言不合動起手來,受了點小傷。
完全不提那惡心的男人令人作嘔的操作。
賀航哪有那麽好糊弄,皺眉問道:“報警了嗎?”
沈青禾說:“沒有,那倆人跑太快了來不及。”完全把鍋甩到了十萬八千裏。
賀航:“你……”
沈青禾莫名有點心虛,打斷道:“哦對了,你現在的狀态不能趕路吧,我們要不要在鎮上休息幾天?”
賀航思索了一會兒,說:“不,今天就走,我讓人下山接我們。”
雨早就停歇了。
這場雨來得及去的也及,讓沈青禾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一場轟轟烈烈的雨中行。
沈青禾說:“我不喜歡雨天。”
賀航:“為什麽?”
沈青禾:“我們倆好像和雨天犯沖,五年前那場雨,我病了個夠嗆,你陰溝裏翻車……五年後這場雨,我跟人打了一架,你又病成這副樣子……總之,我不喜歡。”
五年前的事兒,在記憶中還是那麽清晰。
賀航道:“我當時真是有毛病,讓你打個車回家多好,非要載着你在暴雨裏跑二十多分鐘。你說句老實話,那時候恨我不?”
沈青禾拍了拍他的手:“我很感謝你在我生命中留下那一筆濃墨重彩的痕跡,那時的我不知道我們是否還有機會再見,但我依舊無比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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