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綜藝播出的第三期，白衍和羅敘的CP粉急劇增加，甚至已經有了專門的CP後援會，CP站子，CP粉頭等等一系列粉圈現象。

這是羅敘希望看到的，同性結婚要不想缺失粉絲，畢竟先打好預防針。

自然，也有唯粉和毒粉堅決反對，大抵都是在黑白衍。

白衍曾經陪睡的消息再次鋪天蓋地而來，沒過兩天，就又全被壓下去。白衍知道，是羅敘讓人壓得，原來這就是被人罩着的感覺。

白衍感激他，大半夜地端着一盆煮玉米來敲羅敘的門。

他們在村莊裏，各自寄住在不同的農戶家裏。羅敘住的比較特殊，是一戶空房。知道他喜歡安靜，節目組特意為他安排的。

羅敘已經換上了睡衣，打開門，盯着白衍手裏的煮玉米，不知道他想幹什麽。

“吃嗎？阿婆剛給我煮的。”

“誰大半夜吃玉米？”

“我們啊。”

羅敘哭笑不得，側身讓白衍進來。

天色已晚，節目組的人都睡了。白衍是特地挑了沒人拍的時候來找他，羅敘看到剝玉米殼子的白衍，提醒道：“下回，你等他們沒睡的時候來。”

白衍一時沒反應過來。

“拍下來比較好。”

“……我沒想那麽多，我就是想來感謝一下你。”白衍不敢久留了，怕影響羅敘休息。

這句拍下來，仿佛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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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衍耷拉着腦袋，有些喪氣，好像不在鏡頭面前，他倆就沒必要有交集一樣。他想，羅敘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吧。在白衍看來，羅敘能陪自己下鄉做綜藝，已經犧牲很大了。

見他突然沉默，羅敘不明所以：“還有，沒必要什麽都來感謝一下。”

“就是想謝啊，沒辦法，忍不住。”白衍指了指玉米，“我上回無意間聽到趙銘說你很容易餓，這兒窮鄉僻壤的，我看你每晚都吃的挺少。”

羅敘确實吃不慣這裏的飯菜，但每次看白衍都吃挺多的。

白衍長得很挑食，實際卻不挑食，而羅敘長得不挑食，實際卻非常挑食。

羅敘的臭毛病特別多，不吃快餐，不吃泡面，不吃很多東西。但他喜歡吃玉米，這還是白衍打電話再次問過趙銘後，才特意問阿婆私下偷偷買的糯玉米。

羅敘的心情放緩了些，語氣很輕：“真不用總謝我。”

“但每次我的黑料一上來，你都找人及時幫我蓋下去了。”白衍低着頭把剝開的玉米遞給羅敘，“我知道你又要說是走合同走劇本，所以我也不大謝特謝了，玉米代表我的心。”

羅敘捏了捏玉米，仿佛這裏頭真有顆心一樣，握在手心裏滾燙。

白衍帶了一盆玉米，一盆感謝的心。

白衍沒久留，他剝了兩個玉米，一個給羅敘，一個自己帶走路上吃。就像是帶走一顆心，其餘全留給羅敘。

末了，走老遠，羅敘突然追過來：“白衍！”

白衍回頭，嘴裏還在嚼玉米，鼓着腮幫子：“怎麽了？”

“謝了。”羅敘擡了擡手裏一口未動的玉米。

白衍笑的可開心了，月光下隐隐的：“怎麽變成你謝我了，這玉米這麽棒啊。”

“還行吧。”羅敘居然有點不好意思。

“哈哈。”

後面幾天，幾個明星繼續抽任務小卡片。

天道好輪回，白衍終于抽到了喂豬。他瞅的臉都黑了，一想到又要被豬拱，白衍就受不了。他怎麽就那麽不招豬待見呢，明明莫莫去喂的時候，也沒見她被拱啊。

哎，白衍嘆氣。

豬是家豬，脾氣卻是野豬脾氣。

白衍無奈地切了豬草，撒在豬圈裏。有幾只豬不給面子，聚衆縮在裏邊兒不出來吃，賊頭賊腦的。一旁的養豬戶說：“小夥子，進去喂呀！一頓不吃，他們晚上就要鬧了！”

白衍頭疼，在鏡頭面前也不能拒絕，只好硬着頭皮進豬圈。

才剛踏進去兩步，一只豬就氣沖沖地哼了哼。白衍一動不敢動，又退了出來。節目組為了節目效應，勸說他，“該去的還是要去，白衍，咱們也想把你剪輯的好一些。”白衍咬牙，進去了。

不一會兒，白衍被豬追的滿圈跑。

其實大多數豬都是脾氣溫和好相處的，就這只，開頭就看不慣白衍，和那些黑粉一樣。白衍躲哪他追哪，他倆之間如果不是暗戀，那就是有仇。

“救命啊啊啊啊——”

白衍一縱，整個人挂到了來找他的羅敘身上。

羅敘皺眉：“你好臭啊。”

“你喂豬的時候不也臭嗎！”白衍紅着眼眶，像告狀，又像是求饒，“你幫我去吓吓它們好不好？”

“不去。”

“為什麽，你一過去它們就乖了！你看，我到你這兒，它都不追我了！”

“你說我臭，我不去。”羅敘故意說。

白衍心裏罵了他一百回，面上軟趴趴地：“你不臭，我最臭。羅敘你是全世界唯一一個即使喂豬都香噴噴的男人！”

“行了，下去。”羅敘拍了一把白衍的背，意外的挺好哄的。

白衍這才意識到自己整個人都挂在羅敘身上，身後的工作人員很多都在偷笑，攝影師更是拍的不亦樂乎。白衍挺不好意思的，委屈地跟在羅敘身後。

豬是老實了，可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都不老實了。

給一點甜頭，他們就使勁挖，這節目再播下去，都快成了他和羅敘的CP八點檔了。

兩人切豬草的時候，說悄悄話。

白衍說：“這頭豬肯定暗戀你。”

羅敘無語。

白衍氣哼哼的：“你看，它瞧你的眼神都不對勁。”

“它那是怕的。”

“那你告訴他，馬上我和你就那啥了，照道理它也得怕我。”理直氣壯的。

“那啥？”

“就那啥啊。”

羅敘直截了當：“結婚。”

“對！”白衍一想，連忙阻止道，“錄節目呢，你別爆料啊！”

“可以剪掉。”羅敘平靜道。

大佬就是大佬，他們這些小明星比不來，比不來。

最後一期錄制，節目組買了那頭對白衍兇神惡煞的豬，做成了烤乳豬。

大家圍着火堆吃烤豬，白衍對羅敘說：“節目組可真夠絕的，這麽熱的天，讓我們圍着火堆吃烤豬。”

莫莫聽到了，咬着豬肉抱怨：“是啊，我妝都感覺要掉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大家互相都有些熟識。流量小生小飛很喜歡找白衍聊天，還約好了節目結束後，有空一起喝酒，白衍爽快地答應了。民謠歌手大壯比較沉默，抱着吉他自創了一首為這個綜藝節目寫的歌曲。

說實話，很一般。

白衍大概知道為什麽大壯一直不太紅了，真的一般。

但所有人都表現的很感動的樣子，紛紛開始掉眼淚。最先來感情的是莫莫，她哭的梨花帶雨的，鏡頭立馬對準他。她邊哽咽邊說了一段自己的感想，以及對這個節目的不舍，還有她的成長與夢想。

她說：“特別是這只小豬，一想到我還喂過它，我心裏就很難受。”

白衍心想：屁嘞，說要烤豬的時候你最開心。

輪到白衍的時候，白衍醞釀了一下情緒，覺得沒什麽好說的，但也不想随便糊弄。就真誠地發表了一下感言：“這個節目，是我參加綜藝以來最開心的一次。因為羅敘幫我管住了豬，我沒被豬拱，我特別開心。”

羅敘正好在喝水，他笑噴了。

白衍瞅他：“你別笑，我認真的。”

“哈哈哈——”羅敘實在是忍不住。

莫莫，小飛，大壯等人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因為羅敘參加節目這麽久以來，還是頭一回這樣笑。

本來吧，他這樣的大神，就是高高在上的，怎麽會來參加這種小綜藝。現在想想，大概是為了白衍？

莫莫更加站定了CP粉的位置。

等這期播出後，粉絲翻出了白衍很久以前參加過的綜藝。不到一天時間，白衍被豬拱的視頻覆蓋了整個微博。

白衍拿起手機，想起了那一年被豬拱支配的恐懼。

看似‘風情萬種’，實際脫線被豬拱的白衍不僅吃了拱他的豬，還為此接了一個午餐肉的代言。廣告詞是——再拱我就吃掉你！

白衍本來不想接的，這也太二了。可許哥覺得不行，你得接。你這熱度還沒下去呢，趕緊炒一炒，免得趙銘那邊又說他們這不上心不努力給人拖後腿。

這不，這個午餐肉品牌賣斷貨。

白衍一瞬間牛比哄哄，在廣告界翻身做主把歌唱。

品牌方為了表達喜悅之情，送了白衍三十箱午餐肉，還挺好吃的。他不忘給家裏寄了幾箱去，白奉吃了之後覺得好吃，自掏腰包又買了三箱，最後兩兄弟都吃到想吐。

羅敘很理智，他不吃。

他一頭狼，吃玉米不吃午餐肉，這讓白衍驚訝許久。

而趙銘把白衍給的午餐肉全送親戚了，還和羅敘吐槽：“白衍瘋了吧，他給我寄了八箱午餐肉！！”

“他是想讨好你。”

“？？？”

羅敘拍了拍趙銘肩膀：“你對他太兇了，以後不要那麽兇。”

趙銘懵比，他攔住羅敘：“等等，羅敘，你不會是……”

“什麽？”

“你不是喜歡他了吧？你怎麽對他那麽好？還是說你真有什麽大把柄在他手裏？！”趙銘把自己能想到的兩種可能都說了，他希望是後者。

羅敘否決了他：“別多想。”

“我就是擔心你走歪。”

“你覺得白衍是歪路？”

“不然呢，他陪睡過那麽多人，多……多髒啊！心機肯定也深，心機深最可怕了。”指不定你就是他的一個狩獵目标而已。

可趙銘也不想想，白衍要真套路那麽深，也不至于在底層摸爬滾打那麽些年。讨厭他的人永遠看不到他的好，一份黑料可以一輩子念着。

但在羅敘眼中，白衍從現在開始就是個小傻蛋。

白衍以前是不是陪睡，羅敘不管，也管不着，那畢竟是過去。這圈子別談什麽處子身了，沒後臺且沒實力的人想紅，幾個是沒被人睡過的？他不知道現在的白衍是不是裝的，但至少羅敘眼睛裏看到的白衍挺真誠的。

在這段時間的接觸中，羅敘對白衍的看法真切地改觀了。

即便他以前真的陪睡，那他現在跟着羅敘了，他就得改正。

趙銘見他不說話，急了：“反正你可不能喜歡他！”

羅敘摸了摸下巴：“不會。”

“那就好。”

可是。

“趙銘，你看人的眼光太狹隘了。”

此刻，正在拍午餐肉廣告第二期的白衍打了個噴嚏。

啊，肯定是有人在背後念叨他。

該不會是白奉吧？聽說他午餐肉吃到反胃，還錯過了一場相親。趁着休息，白衍給白奉發微信：[滴滴滴，呼叫我哥，呼叫我哥。]

白奉：[有屁快放。]

白衍：[爸媽最近還好吧？]

白奉：[挺好。]

白衍：[我給他們買的衣服有穿嗎？]

白奉：[沒穿，但是收櫃子裏了。]

白衍：[總有一天爸媽會接受我在娛樂圈混吧？]

白奉：[只要你不出那些幺蛾子緋聞，他們就不生氣。]

父母起初反對白衍在娛樂圈混，一是因為他一意孤行沒學醫，二是他幾乎每天都上桃色頭條。白父本來就古板，看到那些新聞後，差點氣的心髒病發作，所以才有了後頭的斷絕關系一說。

但白衍是他們身上掉下來的肉，哪會真舍得丢掉。

不過就是氣話，誰知道小兒子老實，吓得不敢回家了。

還時不時就托自己的哥哥捎東西回來，老兩口總覺得時間久了白衍會想通，誰知道一拖就拖了這些年。

兩邊反倒成了不上不下的處境，一個不回，一個不喊。

白奉夾在中間，忙工作也忙家庭，好幾次都想把白衍揍一頓。

[對了，那誰和你一起來嗎？]

白奉的這條微信，讓白衍不知該怎麽回答。他還沒告訴家裏，自己和學長分手了，并且還是被甩的。

太丢人了。

早那麽些年，他和家裏出櫃，鬧得天翻地覆非他不可。白父氣的手抖，拗不過兒子，最終答應了。結果晚幾年，他卻被甩了。白衍現下想起來，才驚覺那會兒只有自己一個人天翻地覆。

學長壓根就只去了一次白家，就再也沒去過了。

白衍為他扛過了千軍萬馬，他卻遁地走了。

白衍出神，沉浸在過去的回憶裏，不知不覺罵出口：“狗東西。”

身邊的許哥經過，一臉問好：“我怎麽你了？你罵我？”

莫名其妙的。

結束工作後，白衍思來想去，和羅敘打了個電話。

這大概是他們第一次通話，聽到手機裏傳出羅敘聽似溫雅的聲音，白衍突然有點小激動。坐着也不是，站着也不是，最後穿着一件小豬睡衣在陽臺溜達，羞嗒嗒地抿着嘴角：“給你打電話還挺不習慣的。”

“什麽事？”羅敘剛到家，放下車鑰匙，不動聲色地笑起來。

“就是有件事兒想拜托你。”

“你說。”

白衍覺得陽臺不安全，又走回客廳。許哥還沒回來，他坐在沙發上摳手指：“我們假結婚這事兒，要瞞着家裏嗎？”

“怎麽瞞？到時候新聞都會報道，想不看見都難。”羅敘對自己紅的程度還是挺自信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和你爸媽說了嗎？說我們其實是假結婚。”

“說了。”

“這麽快……”

“不然家裏不可能同意這種荒唐的事情。”羅敘倒了一杯水，水聲傳入了白衍的耳中。

伴随着‘荒唐’二字，白衍苦澀地笑了笑：“也是。”

羅敘正當紅，卻要和他這麽一個名聲差又沒實力的花瓶藝人結婚，還是個男人。就算國家同性婚姻已經合法了，但很多家庭還是不會同意。羅敘的‘荒唐’二字用的很貼切，這兩個字應該就是當初學長最想和他表達的。

羅敘聽出了他的失落：“抱歉，我用詞不當。荒唐是對于我家人，而不是對于我。我的家庭……比較複雜。”

為了結束這個尴尬的話題，羅敘說完後立馬接上：“你想和我說什麽？”

白衍被他的道歉哄好了，他真的特別容易哄。

他小聲：“我不想告訴家裏，我是假結婚。”

“嗯？”

“我想告訴他們，我們是真結婚。”白衍為難道，“我家裏挺古板的，要是假結婚，我爸媽非跟我急。”

羅敘不大贊同：“如果是真結婚，光是雙方父母見面這一點我就無法滿足你。”

“沒關系，只要你和我回家就好了！”

“……”

“你願意嗎？”

不願意我再想想辦法，綁也得給你綁回去。

沒想到羅敘回答：“好。什麽時候？”

“我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大概兩個月後。”

“那下個月吧。”